《因为喜欢你呀》 因为喜欢你呀 第1节 《因为喜欢你呀》 作者：八月三 文案：柏然从小就是父母口中的别人家小孩，聪明、可爱又懂事。 叶子妈妈双手交叉合十：“啊——，好想多一个这样的好大儿！” 孝顺的叶子为了给妈妈圆梦，励志追到柏然，让他往自己妈叫妈！ 七岁那年 叶子：“给你一块儿糖，咱俩定娃娃亲吧！” 柏然：“一块儿有点儿少。” 叶子：“可是我就只有这一块儿了。” “那行吧。”柏然撕开糖果包装，咬下半块儿，将剩下半块儿塞进叶子嘴里：“我现在该叫你老婆么？” 多久后，久别再重逢。 奶萌的小男孩已然蜕变成俊朗青年，“儿时的话还作数么？老婆。”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甜文 校园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子，柏然 ┃ 配角：叶子爸妈的故事《我是真的稀罕你》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轻松搞笑小短文，甜就完了！ 立意：诚信为本 第1章 下早自习的铃声一响，叶子拉着郝婷第一时间冲出教室。企图在大部队涌入超市前，占领校内唯一的公用电话。 在收银台结账的男生，先她们一步拿起了听筒。 叶子、郝婷扶着膝盖、喘着粗气，彼此失望对视。 “开学第一天就忘带书包。”郝婷戳了她一指头，“你说你，脑袋里一天天装的都是些什么？” “我记得早上出门……好像是背了书包的，要么是落在我爸车里，要么是落在饼铺了。”提及饼铺，叶子直起腰，兴奋道：“婷婷，你去过环南西路新开的饼铺么？他家牛肉馅饼巨巨巨好吃！我还打包了两张放书包里，一会儿回教室拿给你吃啊。” “……”郝婷：“大姐，我们来打电话的目的，就是找你的书包。” 叶子恍然大悟，“是哦。” 占着公用电话的男生回头看她们，目光在叶子身上多停留了两秒，转而继续拨打怎么也没人接的电话。 郝婷拽叶子衣角，偷偷冲男生努了努嘴。 叶子心领神会，竖起拇指，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帅！】 男生个子很高，留着寸头，剑眉星目又回眸看了她们一眼。 他打的电话还是没人接。 干净硬朗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的不耐烦。 “同学。”叶子大胆发言，后知后觉感到不好意思，吞吞吐吐道：“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先来，我保证很快。” 男生握着听筒，深深看她，末了点点头。放下听筒，站在半米开外。 “谢谢、谢谢。”叶子迅速拨通叶胜平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叶胜平客气疏离的声音：“喂，你好，哪位？” 叶子这边叫：“爸爸。” 那边中年硬汉立马化作绕指柔：“诶，姑娘啊——，爸爸上班呢，怎么啦？” “我书包不见了，是不是落你车里了？” “书包不见了？不急，爸叫人瞧瞧。”说话间，叶胜平换了粗犷的声音：“云涛，你去看看，我姑娘书包在没在我车上？” 叶胜平助手云涛应道：“诶！” 大伯扬声说：“现在送去也来不及了，叶子用啥书找她那几个堂哥，反正那几个玩意儿也不学。” 叶胜平闻言：“对，姑娘，你先去问小哥哥们借。爸找到书包，就让你云涛叔给你送过去。” “那好吧。”叶子放下电话，冲男生笑笑，拉起郝婷就跑，“还有三分钟，到八班找小哥哥们借书。” 男生拿起听筒，目送她消失在超市的长廊。不紧不慢按下一串数字，这次终于有人接了，“妈，冰箱里有菜记得热热吃，十点修下水管道的会上门。别忘了去灯具城买防水射灯，型号我贴冰箱上了。” 叶子刚一出现在高二八班门口，没等叫人，饮水机旁接水的同学便阴阳怪气同她打招呼：“哈喽哇美女，找你哪位哥哥？” 叶子呆滞片刻，诚恳道：“都行。” “你倒是不挑。”同学扬声喊：“叶树行、叶鹏宇、叶嘉木，有人找。” 教室内此起彼伏回荡着：“没来”、“都没来”。 “果然……”郝婷吐槽：“我刚还担心他们这种学渣懒得带书，没成想真正的学渣连课都懒得上。” 上课预备铃响。 俩人飞奔回高二一班。 叶子坐定，发觉周围同学都在看她。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忙低头检查衣服是否脏了。 这时头顶传来一声“给”。 “嗯？”叶子仰头，即使逆着光，也轻而易举认出超市让她先电话的男生。 男生递来一本书，正是这节课需要的数学书。 叶子接书的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你是转校生？” 男生点头。 “那你也要用书啊。”叶子笑盈盈：“谢谢你，这顿骂我自己能扛。”见对方不为所动，叶子又说：“真的没关系，我挨老师骂已经习惯了。” 男生将书放在桌面，“还记得柏然么？” 叶子粉唇微张，记忆深处小男孩儿软萌的身影，正试图与眼前高高瘦瘦的男生重合。 没等她开口，老师走进来，教室瞬间安静，“新来的同学先坐后面。” 男生走到最后一排。 “上课之前，认识一下班级新成员。”老师向他一抬手，“新同学做下自我介绍。” 男生起身，只淡淡说了一句：“大家好，我叫柏然。” 第2章 老师对新来的转校生还是很宽容的，得知柏然没带书，只警告他下次注意。 叶子心里好受多了。 下课后，郝婷过来问她：“什么情况？” “刚刚没认出来，我俩小时候住对门。”叶子回头看柏然，“他爸和我爸是初中同学。” “你爸还上过初中？”郝婷大为震惊，“我一直以为叔叔小学没毕业。” “……”叶子抿起唇边，“我爸学历胎教。” 郝婷咯咯笑，“爷爷奶奶还挺时尚，那个时代很少会给孩子做胎教。” “郝婷，你没良心。”叶子掐她腰间细肉，“等我回去告诉我爸，让他以后不带你吃好吃的。” “玩笑、玩笑，开玩笑的。”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走桌上数学书，放下下节课需要的英语书。 柏然翻了翻数学书，见里面有张记了笔记的便利贴，撕下还给叶子。 叶子没来得及开口叙旧，他就走了。 “班草头衔算是易主了，我觉得柏然还可以冲击一下校草。”郝婷压低声音：“话说咱们那校草冯正宇长得也太阴柔了，我一直欣赏不来。” “你眼里的阴柔，是别人眼里的精致。” “爱因斯坦的相对论。” “得了吧，你可别知道个词就乱安。” “哎，看蔡诗羽。”郝婷冲斜后方扬了扬下巴。 叶子瞧过去，只见班级出了名的不良女蔡诗羽，正目不转睛凝望柏然，“难得她下课时间能在教室里老实坐着，这就是一见钟情么？” 郝婷：“一见钟脸。” “精辟！”叶子伸出手，郝婷与之击掌。 第二节课结束，柏然照样送来下节课的书。 叶子忙说：“谢谢。” 因为这声‘谢谢’，柏然顿住脚，“不客气。”随后走出教室。 叶子长出一口气，叫上郝婷到外面散步。 高一新生在大太阳下军训，俩人感同身受，看热了、也看渴了。去超市买了冰激凌，朝教学楼走。 “这届教官不行。”郝婷说：“没一个好看的。” 叶子咬下最后一口冰激凌，舔了舔唇：“我想再吃一根。” “……”郝婷眯起眼睛，“马上上课了。” “你先回，我跑快点儿。”叶子独自奔向超市。 吃到第二根冰激凌，叶子幸福感飙升。 路上偶遇三位逃课归来的堂哥，以及柏然。 因为喜欢你呀 第2节 “小妹！”叶树行眼尖，离老远便看到她，“都要上课了，还吃。” 叶鹏宇不知道叶子和柏然一个班，兴奋道：“小妹，你看这是谁！”说着要搭柏然的肩，柏然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叶子走到跟前，“柏然，我们俩一个班。” “缘分啊！”叶嘉木大喇喇摸叶子头，叶鹏宇、叶树行则要捏叶子的脸。 柏然先于他们，将叶子拽到身后。 叶子举着冰激凌，傻傻看柏然。 三位堂哥笑容僵在脸上，逐渐崩塌瓦解，“姓柏的，你有病啊？” 上课预备铃响了，柏然轻推叶子。 叶子像中蛊一般，跟着他向教室走。 冰激凌融化滴在地上，盅当场解了。 叶子咬下一大口冰激凌，凉的直跺脚，紧接着又是一口。 “吃不完别吃了。”柏然夺下她的冰激凌，举过头顶。 叶子嘴巴亮晶晶，仰脖凝视冰激凌。 柏然笑了笑，“这么多年过去，你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寂静长廊，传来班主任的吼声：“预备铃响半天了，不进教室就别进了。” 班主任让他们俩靠墙站，中性笔戳了戳柏然的肩窝，“爱吃冰棍是吧？站这儿吃完。” 走到叶子面前，同等待遇戳了戳她的肩窝，“你——，爱看人家吃冰棍是吧？站这儿看他吃完。” 叶子听话，下意识看向柏然。 柏然：“……” 班主任凶他：“吃呀！” 叶子这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根狗啃似的冰激凌是自己吃剩下的，“老师，这——” 柏然淡定吃起冰激凌。 “这——”叶子瞳孔震颤：“这——” 班主任瞪她。 “这确实是我们的错。”叶子一咬牙，“下次不敢了。” 班主任翻了个白眼：“好好在门外反思。”踩着高跟鞋，进入教室。 冰激凌还剩一口。 柏然看看冰激凌，又看看叶子，“还要么？” 叶子摇头。 柏然再次审视冰激凌两秒，将冰激凌扔进楼梯口垃圾箱。 教室内老师在讲课，教室外叶子垂头道：“对不起啊，我连累你了。” 柏然没接话。 叶子抬眸：“柏然，我哥他们摸我头、捏我脸，是在表达亲昵，你拽我走，他们会不高……” “他们上厕所没洗手。”柏然轻飘飘道。 “……”叶子眨了眨眼，龇牙嫌弃：“咦——！” 第3章 叶胜平的助手郑云涛，赶在第四节课，把书包送来学校。 叶子在上体育课，虽然自由活动了，但学校规定体育课不准回班。 叶子抱着书包坐在凉亭，拿出冷掉的两张馅饼。 一张递给郝婷，一张正要自己吃，忽而想到：“你说我把这张饼送给柏然好不好？他今天上午又是借我书，又是被我连累罚站的。” “送呗。”郝婷觉得无所谓。 叶子望向柏然所在的篮球场，“我不好意思。”班级一半男生都在那儿，其中不乏几个打赤膊，散发着女生勿近的浓烈雄性荷尔蒙。 “那就不送。”郝婷还是觉得无所谓。 叶子捧着馅饼纠结：“想送。” 郝婷失了耐心：“送饼不体面，不如下午买瓶饮料给他。” 叶子一本正经道：“这饼好吃。” 郝婷瘪瘪嘴，无话可说。 “小妹！”叶嘉木腋下夹着足球，边撩衣服下摆擦汗，边小跑过来，“你们体育课？” 叶子点头：“哥你们也是体育课？” “不——”叶嘉木直晃脑袋，“我们数学课。” 郝婷：“数学课你出来踢球？” “坐那儿也听不懂。”叶嘉木跳上横木，“我说我肚子疼要去厕所，老师就放我出来了。” 叶子对小哥哥们上厕所不洗手这事儿还心有余悸，不禁眉头微蹙。 叶嘉木发现馅饼，伸手便抢。 “不行。”叶子将饼举远。 郝婷说：“那是叶子留给柏然的。” 叶嘉木登时沉下脸，“女大不中留。” “瞎想什么。”叶子睁圆眼睛，“我早上忘带书包，他借我书，我才想送饼以示感谢。” 叶嘉木还是气：“没带书找我们借啊，显着他了。” 郝婷：“找你们，你们也得在呀！” 叶子噘嘴附和：“就是。” 叶嘉木理亏，没了脾气，“早上有事儿来晚了，回家别打小报告啊！”说完翘起嘴角，伸手摸叶子头。 叶子忙躲在郝婷身后，哼声表拒绝。 “……”叶嘉木的手尴尬停在半空，攥拳、转身，黑脸离开。 郝婷崴然不动，沉声道：“你这个反应，让我觉得叶嘉木是个变态。” 叶子把第二节课下课，她买冰激凌回来发生的事同她讲。 郝婷缩了缩脖子，别过头，“反胃。” “你知道就行了，别和别人说，更别当他们三个人的面讲，我哥他们比较好面子。” “怕我乱说，别告诉我多好。” “你误会他是变态，我能不解释么？！” 叶子本想下午将馅饼和饮料一并送柏然，但她午休没忍住，把饼给吃了。 吃完就后悔了。 后悔，馅饼也进肚了。 下午第一节课正式铃响，不见柏然回来。 很快，叶子从同桌口中得知，她那三位堂哥把柏然堵在水房，打了一架，现在全在政教处。 赶在课间，叶子偷偷到政教处门外转了一圈，没有人。 直到晚上放学，柏然都没回教室。 叶胜平的车停在路边。 叶子心不在焉拉开副驾驶车门，直接坐进去。只听‘哎呦’一声，原来是她一屁股坐在了妈妈钱佳丽腿上。 “祖宗诶！”钱佳丽猛拍她后背，“快起来，沉死了。” 叶胜平开怀大笑：“姑娘上了一天学，把魂儿上没了。” 叶子下车去后排，“今天怎么一起来接我？” “接上你，去爷爷家吃饭。”钱佳丽扭动手腕给她看金手镯，幸福道：“你爸刚给我买的，好不好看？” “好看。”叶子摸了摸。 钱佳丽便一定卸下手镯，让她试一试。 “太沉了。”叶子感到坠手腕，“我还是喜欢细的银手链，显秀气。” 叶胜平在前开车，“傻姑娘，金子什么时候都比银子好。” “她还小，她不懂。”钱佳丽收回手镯，套在手腕上欣赏，“再大大就知道了，金子就算做成粑粑状都是好看。” 叶子抿起嘴角，年少的心大受波动。 “我和你爸逛金店，也给你买了礼物。”钱佳丽递过来个礼盒。 “什么呀？” “一份平平无奇、朴实无华的小礼物。” 叶子拆开包装，盒里赫然躺着一根平平无奇、朴实无华的小金条，“……” “上学不让戴首饰。”叶胜平说：“先攒着，等姑娘长大了，喜欢什么样式的，爸掏手工费。” 钱佳丽：“就算你那时候还是不喜欢黄金首饰也没关系。” 叶子以为她要说黄金保值。 钱佳丽笑道：“妈喜欢，妈看着金条就高兴。” 因为喜欢你呀 第3节 “行吧……”叶子把金条递还她，“妈，你帮我保管。” 叶胜平不放心，告诫钱佳丽：“把你的和我姑娘的分开保管，别明个儿心血来潮，拿我姑娘的金子给自己打首饰。” “我是后妈？”钱佳丽白他一眼。 叶胜平佯装无辜：“我也没说啥呀！”嘿嘿傻笑，讨好去拉钱佳丽的手。 钱佳丽虽然甩开他，但也消火了。 十字路口等红灯，叶子扒着驾驶位和副驾驶位的座椅，突然探出头响亮道：“爸！妈！” 吓得叶胜平、钱佳丽一哆嗦。 “我要打哥哥们的小报告！”叶子严肃得有如在告御状。 叶胜平对此司空见惯了，“逃课？打架？” “他们不仅逃课！还打柏然！”叶子气呼呼道。 “柏然？”钱佳丽：“好耳熟。” 叶胜平：“柏康和素敏的儿子。” “啊~”钱佳丽恍然大悟，“然然呀，那个特别聪明、特别可爱的小孩儿。叶子小时候相中人家了，拿着棒棒糖就要哄人家跟她定娃娃亲。” “妈——”叶子羞恼：“童言无忌，不要再提了。” “前阵子听说二院要聘用柏康，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叶胜平有些小意见：“搬回来也不招呼一声。” 钱佳丽困惑：“他俩在大城市待得好好的，怎么回我们这么个小地方了？” “在那儿是坐诊医生，回来是科室主任。”叶胜平说：“而且他们两口子这几年身体不如从前了，小地方没那么忙。” 绿灯亮，继续上路。 叶子见打小报告未受重视，郁闷的重复道：“哥哥他们打柏然！” “三打一？” “嗯！” “那是不太地道。” 第4章 叶子爷爷家住在紧挨城市边缘的农村，从小城中心开车不到半个小时。 三间平房，绿荫环绕，前有大院，后有菜地。 狗一条、猫一只，下蛋母鸡若干，还有一头名叫年夜饭的猪。 到地方停车，叶胜平从后备箱大包小包往下拎东西，分给钱佳丽和叶子一人一个轻巧的拿着。 大伯、二伯、三伯几家早就到了，在院子里烧烤。人多，显得特别热闹。 叶家四兄弟在一起开建材公司，天天见面，这会儿互相扬扬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钱佳丽翘着手腕，迈着欢快的小碎步，跑去和妯娌们探讨她的新镯子。 叶子乖巧，挨个叫人。 “小妹！”叶鹏宇扯脖子喊她，“过来吃西瓜，奶把西瓜冰在井里一下午，可凉快儿了。” 叶子因为柏然，噘着嘴、驻足不动。 “哟——，爷们儿。”叶胜平推着叶子过去，重重一拍叶树行，对三个扎堆儿啃西瓜的侄子们调侃：“三对一，咋还能挂彩呢？” 二伯端着碗筷儿出来，踹了自家儿子叶鹏宇一脚，骂骂咧咧道：“他妈的第一天上学就给老子惹事儿，老师问、我们问都不好使，到现在也不交代为啥跟人家动手。” 三伯也骂：“还用问为啥，就他妈的皮子痒痒了呗！叶嘉木你记着，在外面我不抽你。这是你最后一顿饭，一定吃饱，回家我抽不死你。” 大伯坐在小板凳上烤串，长叹一口气，“我现在就想抽死叶树行。” “说什么呢！”叶胜平一摆手，笑呵呵道：“小男生打架多正常，咱们小时候出去打架还少啊？也没见爸非要抽死咱几个谁。” 叶爷爷背着手路过：“抽死你们，我得蹲大狱，犯不上。” 闻言，院子里激起一片欢声笑语。 叶树行拿了块儿西瓜递给叶子，“给，小妹。” “不要。”叶子赌气别过头。 “她不吃，小叔吃。”叶胜平接过西瓜，啃了一大口，“嚯，真甜诶！”又拿了块儿西瓜给叶子，“快！姑娘尝尝。” 叶子噘着嘴，不理睬。 叶胜平用胳膊肘碰了碰她，笑道：“拿着呀，爸举半天了。” 叶子向叶胜平使眼色，让他说说小哥哥们。 叶胜平闭上眼、一扬下巴，应下了。西瓜递到叶子嘴边，商量道：“姑娘咬一口，就一口。要是不好吃，爸吃。” 西瓜被切成三角形，叶子就着他的手，咬了个尖儿。 叶胜平殷切道：“甜不甜？” “甜。”叶子点头。 叶胜平笑笑，将西瓜塞进她手里，“拿着吃。”转而同三位侄子‘闲聊’，“为啥打人家呀？跟叔说说。” 三人互相看看，皆埋头吃瓜不言语。 大伯母吼他们：“你叔问你们话呢，听不见呐？！” 叶树行挠挠鼻梁，无所谓道：“不为啥，看那小子不顺眼。” “打架无所谓，叔上学也打架。不过打架你得有正当理由，因为看不顺眼，就跟人打架，那不行、那不成欺负人了！怎么着？显得咱家人多、团结？”叶胜平收起笑模样，严肃道：“叔一直觉得你们心善、仁义，是个顶个的好小子。没成想你们仨抱团，欺负人家一个。孩子，不能这样啊！干啥事儿咱都得占理，你狠，总有比你们更狠的。全像你们这样，那社会不乱套了。” “小叔，我们不是无缘无故针对柏然。”叶树行张了张嘴，“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叶子凶巴巴：“不知道怎么说，就慢慢说。” “对，慢慢说。”叶胜平扔了瓜皮，在盆里洗净手。嫌叶子太凶，大手罩在叶子巴掌大的小脸上，轻轻一推。 叶子毫无防备后仰，好悬没倒过去。 叶胜平及时卡住她后脖颈，将她扶正。 钱佳丽叫道：“吃饭了，边吃边说。” “大姑娘，快来呀！”三伯端菜从屋里出来，摆手唤叶子。完全没了骂儿子时的粗狂，声音放到极致温柔：“锅包肉，刚出锅的。” 叶胜平拍拍叶子肩，叶子过去。 院子里烧烤，摆了一张大桌吃饭。 两位老人上座，其他男人挨着男人，女人挨着女人，孩子们坐在一起。 叶子今天生叶树行、叶鹏宇和叶嘉木的气，搬着板凳，挤在叶胜平和大伯中间。 “姑娘吃肉。”三伯为叶子夹锅包肉。 “姑娘爱吃虾。”二伯剥了虾，放进她碗里。 大伯倒雪碧，“给我姑娘满上。” 叶子不停说谢谢，在桌下用腿撞叶胜平，提醒他继续收拾小哥哥们。 生怕这次草草了结，小哥哥们回过头又会欺负柏然。 “说吧。”叶胜平问闷头吃饭三人组：“到底为啥？” 三人互相看看，推举老大叶树行作为发言人，“我们上午去厕所认出柏然，对他可热情了。一起回教室路上又遇到小妹，照常摸摸小妹头，柏然不让。他凭啥不让啊？我们就挺生气的。” “而且小妹还听他的，疏远我们。”叶嘉木咬牙切齿：“剩张馅饼，我吃都不行，人给柏然留着。” 叶鹏宇狠声道：“我们堵姓柏的，就是想出口恶气！” 叶爷爷那辈儿人，都是为了拼儿子生了一堆女儿。叶家却恰恰相反，为了要个女儿，生了四个儿子。 四个儿子越大越能吃，实力不允许，叶爷爷、叶奶奶被迫放弃女儿梦。 到了叶子爸爸这一代，媳妇和兄弟媳妇们脚前脚后怀孕，一个个开盲盒。 儿子。 儿子。 还是儿子…… 就在叶家人快要认命了，叶子出生了。 全家上下都宝贝她，堂哥们更是护着她。 这下骤然出现个柏然，叶子对他言听计从，堂哥们突遭冷落，接受不了这个心理落差。 “十六七了，还都跟个孩子似的。”大伯被他们的理由逗乐，侧身问叶子：“姑娘，跟柏然这么好啊？” 事到如今，叶子不再替小哥哥们遮羞：“柏然没叫我疏远你们，他只是告诉我，你们三个上厕所出来没洗手。不洗手就摸我头、捏我脸，我当然不乐意。” “……”众人无语，皆用嫌弃的目光注视他们三个。 叶树行、叶鹏宇、叶嘉木涨红了脸，垂头不语。 “我警告你们仨。”大伯一个一个指他们，“妹妹大了，摸头、捏脸以后都不可以了。再让我知道一次，哪只手爪子欠，我就剁哪只，听到没？” 三人点头，蔫声说：“听到了。” 二伯将筷子拍在桌上，恼火道：“我现在光看着你们三个，我都恶心。” “滚！滚！滚！”三伯轰他们下桌儿，“拿碗到猪圈吃去，咱家如今也就那头猪不嫌你们了。” 第5章 误会澄清，叶胜平商量几个侄子和柏然当面和解。 打电话给柏然爸爸柏康，得知柏家搬回老房子，也就是叶子家楼上。 因为喜欢你呀 第4节 饭后，钱佳丽留下和几个妯娌打麻将。 叶胜平开车，载着四个孩子回去，“咱们男子汉有担当，错了就认。今晚就住小叔这儿，明早小叔送你们上学。” 叶子扒着椅背转过身，要求他们：“见了人家，态度诚恳一些。” 三位堂哥瞬间黑脸。 叶嘉木：“小妹，就你这么偏袒着他，我们不高兴。不高兴了，保不齐回头还打他。” “没错。”叶鹏宇攥紧拳头，亮给叶子看。 叶树行额首，对兄弟们的话表赞同。 “你们——”叶子顿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行了行了。”叶胜平将她塞回副驾，“小哥哥们也是要面子的。” 叶子从座椅另一侧的小缝细里，强行露出一只奶凶的眼睛，对后座三位进行无声压制。 停车入库，叶胜平带着四个孩子敲响柏家门。 “盛平，来了。”柏康将他们让进屋，“叶子打小就漂亮，现在更漂亮了。” 叶子：“柏叔叔好。” 叶胜平：“回来了也不说一声，我姑娘要不告诉我，我都不知道。” “我这也才回来两三天。”柏康向里一摊手：“你瞧瞧，屋子还没收拾好呢！” 叶胜平拉躲在门外不肯进来的侄子们，“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侄子把你儿子打了。我带他们来道歉，柏然没事儿吧？” “没事儿，小孩子闹着玩儿，柏然在给洗手间装灯。”柏康扬声说：“柏然，叶叔叔和叶子来了。”伸手摸摸叶树行额头的伤，“这……怎么比我儿子伤的还重，你们不是三对一么？” 叶树行、叶树鹏、叶嘉木受到了双重侮辱，“我们那是没好意思对他下狠手。” 柏康、叶胜平哈哈大笑，“叔逗你们玩儿的。” 叶子站在客厅，背着手，向第六感认为的洗手间探头。 柏然拎着工具箱刚好出来，驻足看了她两秒，微微牵动唇边。 “儿子。”柏康招手，“过来叫人。” 柏然将工具箱放在茶几上，脱下手套：“叶叔叔。” “叔瞧瞧，伤哪了？” “小臂擦伤，不碍事。” 叶胜平感到宽慰，看向侄子们。 三人均是一脸不情愿，哼道：“今天对不住。”“误会一场。”“嗯。” 柏然扫视一遍他们仨，淡然开口：“知道了。” 叶嘉木横眉立目：“什么叫——知？！道？！了？！” “知道了就是知道了。”柏然身形笔直，毫无感情起伏的解释‘知道了’，“你们同我说话，我总不能当做没听见。” 叶树行：“那就是不原谅我们呗？” “啧！”叶胜平将手搭在他肩上拍了拍，“你们道歉是因为你们做错了，柏然原不原谅你们是他的权利，不能强求。” “多大点儿的事儿。”柏康拽起柏然的手，又要去拉叶树行，“哥几个握握手，以后是好朋友了。” 柏然抽回手，“爸，我不是幼儿园小朋友。” “柏然。”叶子凑过来，“我也有责任，我……” 柏然：“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短暂的沉默后，柏康单方面宣布：“这事儿翻片儿了，以后谁也不许提了。” “对，翻篇了。”叶胜平转移话题：“素敏呢？” 柏康：“值夜班。” “正好，佳丽在我爸妈家打麻将不回来了。”叶胜平热情相邀：“走，上我那儿喝点儿去。” “少喝点儿行。”柏康指他们：“这群孩子……” “放你家。” “打起来再把我家拆了。” “拆就拆吧，反正你家也没收拾好。” “嘿！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叶胜平、柏康热热闹闹走了。 留下五个人大眼瞪小眼。 叶子握紧书包，打破僵局：“我要写作业。” “去书房？”柏然问。 叶子点点头。 柏然在前领路，待他进了书房，见叶子后面如影随形跟着三个凶神恶煞的‘保镖’，“你们也写作业？” 这话再正常不过，但放在叶树行、叶鹏宇、叶嘉木身上，却显得十分讽刺。 “我们……我们不能写作业么？”叶嘉木说的自己听着都心虚，“就离谱。” 书房有个双人小沙发，叶家小哥哥们个个一米八，紧凑的挤了进去。 叶子拿出书本，“你们轻点儿，别把人家沙发坐塌了。” 柏然出去一趟，回来端了一盘水果。经过满满登登双人沙发，无视黏在身上的视线，将果盘放在书桌上，“爱吃榴莲千层么？” “爱吃！”叶子眼睛亮了，随后又立马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迟来的轻声矜持：“嗯……，爱吃。” 柏然笑笑，“我去拿。” 屋内短暂的剩下叶家四位表兄妹，小哥哥们无声的做着口型：“贪吃鬼。” 叶子吐舌头，气他们。 柏然用精致的盘子盛了榴莲千层，旁侧放了一个小勺子，端给叶子：“不够还有。” “够了，谢谢。”叶子见到好吃的，开心得悄悄在桌下荡腿。 三位堂哥纷纷露出不屑。 柏然对他们说：“你们的在厨房。” 三位堂哥互相望望，排排队出去觅食了。 “他们其实人都很好。”叶子压低声音，和柏然说悄悄话：“真的，我用人格担保。” “人很好？”柏然不置可否，指着自己太阳穴，“这儿。”摇头，“不好。” “才没有。”叶子攥着小勺，粉唇微张，“他们只是……”斟酌用词，“有稍许的莽撞。” 第6章 叶子为了挽救贪吃的形象，千层蛋糕只吃了一半。 握着笔，开始写作业。 写着写着，眼角余光便不自觉地朝那半块儿榴莲千层上瞟。 里面的榴莲肉真的好多啊…… 收回视线，顺带着抬眼瞧了下柏然。 然后，一不小心对视了。 柏然清了清嗓子，咳出一声气声。 垂下头，摆弄手机。划了几下屏幕，挠挠脖颈，再次抬眸。 然后，又一个不小心再次对视。 叶子念着千层蛋糕的好，对柏然坦然且热情，“我在做物理，你下午没来上课，要不要过来看看？” 柏然搬了椅子过去。 俩人一左一右坐着。 叶子靠前些，侧过身，边写边讲。 柏然靠后些，盯着叶子落在书本上的笔尖。 叶子先是给他讲教材里的例题，然后做习题册示范给他看。 做着做着把自己绕进去了，没办法，只得再次翻教材。 柏然拾起她的碳素笔，默默写下正确答案。 “哦！”叶子惊道：“你会！” 柏然放下笔，双手交握，“老师教得好。” 叶老师难为情地笑了笑，“教完你，我自己不会了。” 三位堂哥吃完千层蛋糕回来，对柏然依旧抱有警戒，态度却温和了许多。 背着手围观这个‘教书育人’的场景。 学渣本质听不得讲课，越听越困、越听越难受。 以为桌上那半块儿榴莲千层叶子不吃了，三位堂哥‘好心’帮她吃光。在叶子幽怨的注视下，四仰八叉叠罗汉似的睡进双人小沙发。 不消片刻，鼾声吹哨儿、打鸣儿般回旋起来。 “……”叶子有被连坐到的羞愧。 柏然嘴角轻扬，摇了摇头。 叶子写完作业，看墙上挂钟，十点一刻。 因为喜欢你呀 第5节 叶胜平还没来接她，叶子犹豫是不是叫醒小哥哥们下楼回家。 柏然等叶子开口接下来想做什么，有一搭没一搭地看她。 俩人视线对到一起，都莫名的拘束不自然。 “有游戏机，可以连电视双人对打。”柏然抿起嘴角，问她：“要玩儿么？” “嗯——”叶子拉长音调想了想，轻轻一点头：“嗯。” 柏然起身。 叶子跟他来到客厅。 “刚搬来，许多东西还来不及安置。”柏然在阳台一堆纸箱中翻找，很快找到了游戏机。举在手中，冲叶子晃了晃。随后来到电视机前，席地而坐开始安装。 叶子蹲在他身旁，看包装盒上的说明。 装机完成，柏然递给叶子手柄，“想玩儿哪个？” “哪个简单？” “都挺简单。” “那你平时喜欢玩儿什么？” “拳击。” 叶子转动肩膀热身，兴致盎然道：“好，就拳击。” 接下来的十分钟，叶子的游戏人物被柏然的游戏人物各种花式暴打。 柏然抡圆了胳膊，将叶子由前到后甩了一百八十度，并将她按在地板上摩擦。 叶子说：“不玩儿了。” 柏然捧着手柄，慢半拍儿道：“我应该让着你点儿。” “完全没必要。”叶子双手环胸，明明很气，硬装从容：“电子竞技不需要谦让。” 叶鹏宇打着哈欠从书房走出来，“你们在玩儿什么呢？” 叶子眼前一亮，以为遇到了救兵，拉他过来对阵柏然。 谁知叶鹏宇也是个不争气的，连输两把。 叶子又将叶树行、叶嘉木叫醒，叶家四兄妹排着队被柏然虐。 再次轮到叶子时，柏然懂得放水了。 可叶子几分钟不摸手柄，忘记怎么出招。游戏人物在屏幕上手舞足蹈，原地表演抽筋…… 柏然暗暗叹气，操作人物到叶子面前。盼她抽筋时，能顺便给自己几下子。 “小妹！”叶嘉木激动道：“这家伙特意停你面前看热闹，他是在羞辱你呀！” 柏然无语回眸，瞪向叶嘉木。 门锁响了几声，柏康和叶胜平搭肩进来。 见叶子他们聚在一起打游戏，叶胜平得意道：“我就知道不用劝他们，放一起玩会儿，自然就好了。”招招手，“孩子们，回家啦，哪天再过来玩儿。” “谢谢。”叶子把游戏手柄递给柏然，快速勾了勾唇角，笑的仓促，笑意未达眼底。 柏然有些发愣。 送走叶家人，柏康问柏然：“儿子，刚才玩儿的开心么？” 柏然收拾游戏设备，闷声道：“有人不太开心。” “谁呀？” 柏然没回。 柏康猜：“叶子？” 柏然抿起唇边。 柏康心下了然，“叶子为什么不开心？” 柏然摇摇头，施施然走向洗手间，“洗漱睡觉了。” “儿子。”柏康追到洗手间门口，“今天眼睛就没怎么离开叶子，是不是觉得叶子特别漂亮？” “爸。”柏然刷牙的手，无力垂下，“总看她是因为……”比量了一下高度，“这么小的小孩儿，转眼长这么大。明明相貌同从前没什么变化，却又感觉哪里都不一样了。我对此感到十分新奇，仅此而已。” “啊——”柏康对此有些失望，“我还以为我儿子开窍了，懂得欣赏异姓美了。” 柏然：“再等几年吧。” 洗漱过后，柏然回房换上睡衣。 从床底拖出纸箱，找出三本相册。将儿时那本放在床上，剩下的又放了回去。 躺下翻看，叶子和他的合影拢共三张。 一张在广场滑旱冰，当时都是初学，俩人一身的护具。孩子们手牵手，冲镜头笑。 还有一张在医院柏康的办公室，叶子套着白大褂，手都伸不出来，拿听诊器给柏然看病。柏然则搂着衣服，露出圆圆的小肚子，满脸担忧地盯着叶子按在他胸膛上的听头。 最后一张是柏然要搬走了，叶子哭，他替叶子擦眼泪。记得那时，他还告诉叶子自己会常回来看她。 然而，小朋友到了陌生城市，经过新鲜事物的洗礼，又有了新玩伴，很快忘就记了旧日玩伴。 柏然此刻心里，袭来了迟到的愧疚。 即使叶子也在成长的过程中忘记了他。 第7章 叶家原本和楼上柏家是一样的结构，三室一厅一卫。 当年装修时，叶胜平嫌叶子的房间不够敞亮，执意打通一堵墙。 两室变一室，叶子房间宽敞得可以打羽毛球，但家里要是来个客人就不太方便安排留宿了。 叶胜平想让其中一个侄子和他睡卧室，另外两个侄子睡客厅沙发。 侄子们怕了他的呼噜，谁也不肯同叶胜平住一屋，纷纷表示睡客厅。 夏天天热，哥仨睡了会儿沙发，半夜改将凉席铺在地上打地铺。 叶子第二天早上拉开卧室门：嚯！七横八竖，躺了一地的堂哥！ “大姑娘起来了。”叶胜平打着哈欠，挠挠肚皮，睡眼惺忪晃悠出屋，“你先洗漱，完了再让他们去。” 叶子洗漱很快。 小哥哥们被叶胜平催促，又不愿意起，正抱着被子难舍难分。 “小叔。”叶树行哼道：“早上吃什么？” “出去吃，想吃什么吃什么。”叶胜平拉起一个，另外两个立马倒下。站直身，一人给了一脚，“快点儿，你小妹都收拾完了，等你们呢。” 叶嘉木顶着鸡窝一样的头发，从被子里探出个侧脸，“小妹想吃什么？” “环南西路新开一家饼铺，特别好吃。”叶子抿嘴笑道：“我爸昨天带我吃的，我今天还想吃。” 叶嘉木‘噌’地一下坐起身，指着叶子，向叶胜平告状：“我妹她昨天打包馅饼带去学校，剩一张饼我要吃，她非得给柏然留着，不让我吃。小叔，你说她过不过分？” “过分。”叶胜平笑呵呵调侃叶子，“姑娘，你咋还胳膊肘往外拐呢？你小哥想吃张，给他吃不就得了。” “我那是为了谢柏然借我书。”叶子噘嘴嘀咕：“再说了柏然也没吃着。” 叶嘉木：“那给谁了？” “我……”叶子双手叉腰，‘硬气’道：“我中午没忍住，吃了。” “哈哈哈……”四个男人笑声之大，快要冲破屋顶。 叶子红了脸，不满看向他们。 “不笑了、不笑了。”叶胜平摆手镇压侄子们，自己却还在笑，“姑娘你上楼叫柏然，咱们一块儿去吃馅饼。” “哦——”叶子闷头走到玄关，匆匆返回卧室背上书包。 叶胜平问她：“咋这么早就拿上书包了？” “我怕又忘。”叶子拍拍书包，目光坚毅道：“今天人包合一，包在人在，包没人……” “哎呦！”叶胜平忙拦住她，“姑娘，咱可不至于。” “总之，从现在到进入班级，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放下书包的。”叶子捋了捋马尾辫，上楼叫柏然。 开门的是柏康。 “柏叔叔，我爸带我们去吃馅饼，让我来叫上柏然。”叶子问：“柏然醒了么？” 柏康向内望望，抱歉道：“你还不知道他，打小就是起床困难户。” “啊~”叶子笑笑，“小时候起床困难，这么大了……嗯……” 说话间，柏然穿着长睡裤，裸着上半身，施施然走出卧室。虽然肌肉紧实、精壮，但还未脱离少年人的单薄。 柏然淡漠无神的睡眼瞄到叶子，一秒惊惶躲回卧室。 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状况发生得太突然，叶子和柏康面面相觑，都很尴尬。 柏康扬声责怪柏然：“你这孩子，怎么不穿上衣啊？” “柏然是在自己家，而且看他的样子，好像没清醒，应该不知道我来了。”叶子顿了顿，想跑路：“叔叔，我下去等他。” “诶。”柏康送叶子到门口，“我叫他快些收拾，替我谢谢你爸。” “好——”叶子匆匆下台阶，听到楼上关门声，松了口气。啃着指甲，笑容逐渐流氓化。 叶胜平除了一辆小型轿车，还有一辆心爱的中大型越野。平日里为了省油，开小型轿车。今天领着五个孩子坐不下，把库里的越野开了出来。 叶子照旧坐副驾。 柏然坐到后排内侧。 因为喜欢你呀 第6节 叶子扒着座椅，回头看柏然。 三位堂哥挡在中间，齐齐凝视叶子。 叶子顿时丧失了表达欲，悻悻然回身。 到了饼铺，叶胜平拉开门，“一个、两个、三个……”数着数，让孩子进。 他当然晓得有几个孩子，只是在无形中对店家以及店内食客们炫耀，他一共带了好些个孩子。 柏然落在最后，被叶胜平重点拍了两下后背、推进屋，“五个！” 服务生为他们安排了一张大桌儿，递上菜单。 “姑娘吃啥？”叶胜平转手便将菜单给了叶子，他对女儿的偏爱从不掩饰。 以至于叶子也习惯了爸爸在身边时，自己拥有优先选择权，“我要两个牛肉馅饼，一碗羊杂汤。” 叶胜平：“姑娘点个炒菜。” “早上想吃素一点的。”叶子往后翻了翻菜单，对服务员说：“要这个，养生小炒。” 叶胜平又将菜单递给柏然，“孩子别客气。” 柏然瞧也没瞧，便将菜单转送叶家三兄弟，“我也要两个馅饼，一碗汤。” 叶胜平让他点菜，柏然嘴角含笑、摇了摇头。 “叔记得你小时候爱吃鱼香肉丝。”叶胜平对服务员说：“来盘鱼香肉丝。” 叶家三位堂哥是肉食动物，除了馅饼外，又点了一份水煮牛肉。 “今天早餐好丰盛呀！”叶子望着一桌子好吃的，先喝了一口羊杂汤。 “嗯！”叶子指着汤，双目放光，“爸爸，我昨天只吃了馅饼、没喝汤，这个汤好好喝。” 叶胜平笑道：“好喝就多喝，今天喝不够，明天再来喝。” “小叔你给小妹在这儿包月吧！”叶树行逗叶子：“我看她十天八天是吃不腻了。” “爸——”叶子拉长语调，“小哥说我。” 叶胜平握着筷子探身，作势要打叶树行，“吃什么不是吃？愿意吃天天吃，怎么了？” 叶树行笑嘻嘻向后仰，躲过了。 “哼！”叶子冲叶树行龇了龇牙，余光扫过柏然。见柏然盯着自己的碗，吃的格外沉默。叶子撞了撞叶胜平胳膊，递了个眼色。 “孩子，吃菜呀！”叶胜平拿起柏然的碗，拨了半盘鱼香肉丝进去，“吃菜、吃菜。” “叔，我早上吃不下太多。”柏然如是说，碗里也被装满了。 “别拘着，”叶胜平指了一圈，“这都小时候玩得好的朋友，用不了两天，就又熟络起来了。” 叶子夹了养生小炒里的胡萝卜给柏然，笑盈盈道：“荤素搭配。” 面前立刻递来三个碗。 小哥哥们中气十足：“我们也要荤素搭配。” 第8章 叶子觉得羊汤好喝，喝光一碗又要一碗。 吃了些菜才夹起馅饼，刚咬两口就僵住，难以置信道：“爸，我吃不下了。” “你呀，喝了个水饱。”叶胜平递上自己的碗。 叶子恋恋不舍，将咬了两口的馅饼放进去。 叶鹏宇说：“小妹就是眼大肚小。” “幸亏她眼大肚小。”叶嘉木欠儿欠儿道：“不然搁她这嘴馋程度，还不得吃成两百斤的大胖子。” 叶鹏宇、叶树行捡了个乐，嘿嘿傻笑个不停。 叶子瞪他们。 他们立即和叶嘉木划清界限，“小妹，嘉木说的，和我俩没关系。” “我没说啥。”叶嘉木喊冤，“我说幸亏！幸亏！” 叶子拾起筷子，叶嘉木去夹什么菜，她就捣乱不让他夹。 “小叔——”叶嘉木告状：“你管管她。” 叶胜平鼓着腮帮嚼馅饼，从牙缝里挤出个字：“该。” 叶子冲叶嘉木吐了吐舌头，放下筷子，也放过他。眼神飘忽，瞄向柏然。 柏然同样也饱了，捕捉到叶子的视线，扬起唇边，对她笑了笑。 出了饼铺，三个堂哥找各种理由开溜。 叶胜平知道他们要逃课，短袖撸上肩头变背心。露出凶狠纹身拖他们上车，像极了拐卖孩子的坏人。 要不是孩子们个个一米八，经过的热心群众可能就报警了。 这大马路上的，叶胜平一个人抓不住他们仨泼猴儿。只能虚张声势撂下狠话，“待会儿上班，告诉你们那几个爹。晚上回家，都仔细身上那层皮。” 拉开车门坐上车，叶胜平边系安全带，边说：“还是生姑娘好，姑娘听话。你那几个伯伯摊上他们，操多少心、少活多少年。” 叶子咯咯笑。 叶胜平想起后面还坐个柏然，费力转回身，“柏然也是好孩子。”汽车起步，自己琢磨、琢磨，纠正方才所说：“可见小子也有好样的，就是咱家基因生小子不太行。” 吃饭用了太多时间，以至于到了学校，校门口没有几个学生了。 叶子恐迟到，走得急。 柏然跟着她的速度。 “柏然，你刚刚吃饱了么？” “特别饱。” “那就好。” 叶子喝多了羊汤，想去厕所。去厕所必定会迟到，不去厕所又势必挺不过早自习。尿急向老师请假，实在狼狈。 “我去下厕所，你先回教室吧。”叶子匆匆告别柏然，跑着进了厕所。 出来时，柏然还站在那儿，是在等她。 叶子愣了下，小跑过去：“你等我就迟到了呀！” 柏然云淡风轻道：“已经迟到了，就走慢一些。” 在叶子的记忆里，小时候的柏然一直是品学兼优又循规蹈矩的，不禁仰头看他。 柏然说：“吃的特别饱走快了会胃下垂。” 叶子喝了一肚子汤，去趟厕所胃里便没什么重量了。为了吃的特别饱的柏然，放慢了速度。 没什么人的校园，一对儿高高瘦瘦的男女并肩‘散步’。 校广播喇叭骤然响了：“主道上那俩同学哪班的？早自习开始了不知道啊？还慢慢悠悠，一点儿都不着急呢！” “完了、完了。”叶子睁圆眼睛，下意识抓住柏然的手腕，拉着他呜呜跑。 柏然垂下长睫毛，望向手腕。 校广播喇叭急了，“那男同学女同学怎么还牵上手了？！分开跑！分开跑！” 叶子‘嗖’地收回手，百米冲刺跑进教学楼。 躲在墙角，喘着粗气等柏然。 柏然走入教学楼，对叶子还在等他感到诧异。 “丢死人了。”叶子哭丧着脸，“想换个星球重新生活。” 柏然：“我作证，你没牵我的手。” “这不是重点。”说话间，到了教室所在的走廊。 班主任站在门口，过于虚假慈爱的向他们招手。 “哎——呀……”叶子停住脚。 班主任见她僵在那儿不动，板起脸、一跺脚。 叶子乖乖过去。 “广播里说的是不是你俩？”班主任站在窗口亲眼目睹了，所以不需要他们回答，继续问道：“早恋啦？” 叶子把头摇成拨浪鼓，“没、没、没。” “不是我说你们。”班主任伸出食指，不停戳她肩窝：“新同学昨天才来报道，今天就处上了。” 柏然两根手指捏住班主任手腕，将她戳人的食指顶在自己肩窝，“她爸和我爸是朋友，我们俩从小就认识。楼上楼下住着，她爸今天带我们吃早饭，所以一起进的校门。走得慢，是因为我吃的太饱，怕胃下垂。” 叶子认领责任：“迟到主要是因为我，我喝汤喝多了，去了趟厕所。” 班主任双手环胸，“那牵手？” 叶子捉住柏然的手腕，举起给她看，“就这样，想拉他跑快些。” “下次注意。”班主任白了他们一眼，“大姑娘、大小伙子的，长得还都挺好，走近了让人误会。” “那……”叶子小声嘀咕：“我们是朋友嘛~” “什么朋友？”班主任尖声道：“男女之间就没有纯友谊！除非俩人其中一个长得丑，你俩谁丑？” 叶子、柏然四目相对，都觉得这话没法接。 “走廊站着，反思。”班主任呵斥完他们，进了教室。 叶子看柏然。 柏然看叶子。 像是触碰到什么开关，一同笑了。 因为喜欢你呀 第7节 这时，郝婷拿着书，踱步而出。 对上叶子疑惑的目光，站到她身边，若无其事道：“困了，看书困了，到走廊精神精神。” 叶子听后，肃然起敬。 “散开站，别聚堆。”班主任从教室内走出来，戳戳郝婷肩窝，连带着又戳戳叶子，“你们俩真是好朋友、好闺蜜，志同道合！一个喝汤喝多了上厕所迟到，一个早自习吃辣片弄得教室里全是味儿。” 叶子咬住下唇内里嫩肉，斜眸郝婷。 郝婷偷偷勾起叶子小拇指，晃了晃。 “高二了，那心思能不能都放在学习上？少吃点儿好吃的就亏了是吧？”班主任讲到激动处，抬起胳膊准备开戳。 两根手指轻捏她的手腕，柏然将班主任的‘凶器’转向自己。 班主任神情一滞，如柏然所愿，用力连戳他，“关你什么事儿、关你什么事儿、关你什么事儿……” 第9章 班主任戳人戳痛快了，踩着高跟鞋回教室看早自习。 叶子咧嘴，替柏然疼：“你还好吧？” 柏然揪起校服领口，看了看，“还好，没穿孔。” 叶子将注意力转向郝婷，挑眉调侃：“不是读书困了，出来精神精神么？”凑到她身边嗅了嗅，诚恳道：“真一股辣片味儿。” “我吃辣片是为了提神醒脑，用功读书。”郝婷不服：“同样是班级前十，为什么陈洋弄一教室风油精味儿就行，我搞出点儿辣片味儿就不行？” 叶子被她说服了，“老实讲，陈洋那风油精闻着更上头。” “是吧！”郝婷继续征求第三人柏然的认可，“是吧？” 柏然眉弓耸动，“可能是外用和内服的区别，下次试试辣片外敷。” 郝婷石化三秒，对叶子说：“你这发小，嘴挺损呐！” 叶子还在神游为什么辣片不行、风油精行，“陈洋班级第一，你第十，所以辣片不行、风油精行。” “……”郝婷：“原是我不配。” 柏然：“你们有没有想过，或许是早自习不让吃东西。” “哦——”叶子、郝婷做恍然大悟状。 晨光下，班级出了名的不良少女蔡诗羽，嚼着口香糖、拿着一瓶汽水，不紧不慢走过来。 长廊是她的t台，全方位展示了她异于普通学生的贴身校服。 叶子和郝婷战术性后移一步。 蔡诗羽哼笑不止，“你们俩小打小闹，挨骂罚站的次数都快赶上我了。”仰头望向柏然，兴致盎然道：“新同学多高啊？” 柏然：“一米八……多。” “多多少？” “六。” “骗人。”蔡诗羽贴上柏然，在他胸膛比量自己身高，笑问叶子、郝婷：“我们俩差很多么？” 一个一米八六； 一个没有一米六； 比……身高？ 就很迷。 叶子、郝婷被她的骚操作震惊。 柏然不动声色，站到走廊对面。 “帮忙拿下水。”蔡诗羽跟上柏然，将汽水递给他。 柏然眉头微蹙，审视那瓶汽水。 “拿着。”蔡诗羽硬塞给他，“我鞋带开了，空出手系鞋带。” 柏然握着汽水，嘴角几不可见的抽动。 蔡诗羽蹲下系鞋带。 柏然转手将汽水放在窗台上。 “窗台多脏啊！”蔡诗羽娇嗔瞪向柏然，“有纸么？擦擦瓶底。” 柏然摇头。 “那就别怪我了。”蔡诗羽撩起柏然短袖下摆，便要擦瓶子。 柏然拽回衣服，再次站到走廊对面。下颚紧绷，俊朗的脸庞乌云密布。 “我有纸。”叶子怕了蔡诗羽的厚脸皮再对柏然上下其手，急忙卸下书包翻找，递上一包纸抽。 蔡诗羽勉为其难接受了，边擦瓶子边拿眼斜柏然。闷闷不乐递上汽水，颐指气使道：“拧开。” 柏然已经不加掩饰的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她。 不，还不如看傻子。 至少他看傻子时，不会困惑。 下早自习的铃声适时响了，柏然大步离开。 叶子、郝婷牵上手。 郝婷拉她进教室，叶子拉她出去。 俩人抻着胳膊，相背而行，又在作用力下尴尬相拥。 蔡诗羽冷笑一声，对二人翻了个白眼，“傻逼。” “骂谁傻逼呢？眼睛不舒服去医院，别总跟人白了白了的。”叶子情绪上头，硬刚道：“也瞧瞧你那肌无力拧不开瓶盖的臭毛病，真以为四海之内皆你爹呀！” “你再说一遍。”蔡诗羽发狠瞪叶子。 走廊熙熙攘攘，来往学生纷纷侧目、或是驻足观看。 郝婷捂住叶子嘴，拖她走，“狗咬你，你还咬狗一口。” “咬！为什么不咬？！”叶子恼火：“不能因为它是狗，就让它欺负了。” “你这是被刺激了，家族基因突然觉醒。”郝婷拽她出了教学楼，“冷静冷静，我请你吃烤肠，原味、黑胡椒还是脆骨？” “……”叶子气呼呼，“脆骨。” 早上羊汤只喝了个水饱，叶子坐在超市外椅子上，除了脆骨肠还啃了个鸡腿汉堡。 最后一口汉堡塞进嘴里，将包装纸团成团，投进垃圾桶。 “我冷静了，我也想明白了。”叶子起身，奋力咀嚼、含糊不清道：“她就是个混子，犯不着和她置气惹麻烦。下次见到她，我绕着走。” 郝婷为叶子鼓掌，“大气。” 回到教室刚好第一遍预备铃响，叶子足足用了三秒看清自己座位正在发生什么。 柏然按着叶子书桌，站成一座雕塑，不让蔡诗羽乱来。 蔡诗羽搞破坏不成，恼羞成怒踹了柏然一脚。 “你是女的，我不还手。”柏然努力心平气和：“自己要点儿脸。” 一分钟前还决定见到蔡诗羽绕道走的叶子，拨开柏然按着书桌的手，挡在他面前，对蔡诗羽吼道：“不是要掀我桌子么？掀啊！” 蔡诗羽被她决一生死的气势吓愣了，没成想这个平常乖怂乖怂、只知道吃的女生，发起火这么恐怖。 “你给我等着。”撂下这句狠话，蔡诗羽准备撤了。 班主任脸拉得老长，出现在门口。 教室内瞬间安静了。 “你们俩怎么还能杠上？”班主任郁闷至极，“叶子，蔡诗羽抢你吃的了？” 同学们哄堂大笑。 任课老师踩着笑声进屋，大受感染，也笑，就回笑得迷茫：“什么高兴事儿，这么开心。”见叶子、柏然、蔡诗羽三人站着，“快，回座位，上课了。” 班主任指着叶子，“拿书到后面站着听。”又指了指蔡诗羽，“你不用听课，去走廊站着。”双手环肩，冷眼扫视一圈，“都好好听课，少整些没有用的。” “老师。”柏然朗声说：“叶子没错。” 叶子粉唇微张，仰头看向柏然。 班主任咬了咬牙，“她没错？她在教室扯嗓子喊，她没错？”厉声呵斥道：“家里认识，见不得好朋友受委屈，非得出头是吧？那你陪她站着，你俩今天上午的课都站着上！” 柏然还想据理力争。 叶子拽了拽柏然衣角。 柏然愤愤不平，但也沉默了。 教室后排，叶子端着书记笔记。 柏然把窗台边上位置让给她。 叶子可以趴在窗台上记笔记，偷偷塞给柏然一张纸条：【谢谢，然后对不起，我倒霉还总连累你。】 柏然本就坐在最后一排，探身取了桌上的笔，垫着教科书写下几个字。将纸条折三折，在下面传给叶子。 风吹动窗帘，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叶子白得半透明的脸上。 叶子将碎发别在耳后，展开纸条，【陪你一起倒霉，不算倒霉。】 第10章 站了一上午，叶子回到座位时腿像过电般酥麻。枕着胳膊，生无可恋的放空。 因为喜欢你呀 第8节 同学们走了七七八八，郝婷过来叫她：“振作起来，你最喜欢的干饭时间到了。” 叶子摆摆手，有气无力道：“干不动了。” “那——”郝婷觉得她在等自己这句话：“你吃什么，我去买。” 叶子回光返照般坐起身，亢奋道：“随便来个盒饭就行。” “……”郝婷砸吧砸吧嘴，很是无语。 “感恩的心。”叶子掏出饭卡，双手奉上，“另外，我们俩的午餐刷我的卡。”回头看了看正在慢慢悠悠喝水的柏然。 柏然感受到她的目光，移过视线看她。 叶子当即抱住郝婷的腰，哀切道：“亲爱的，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但是你能给柏然也带一份么？” 郝婷咯咯笑，被气的。 后排传来柏然呛水的咳嗽声。 柏然拧上瓶盖，“我去买。” “行了，歇着吧，看在你和这货同甘共苦的情谊上。”郝婷扬了扬叶子的饭卡，“我去买。” 叶子双手合十，拜了拜郝菩萨。 郝婷走后，叶子趴在桌上继续放空。 常年保持班级第一的陈洋，在教室吃饭、节约时间学习。时不时看向叶子，心神不定了好一阵，终于放下筷子，从包里拿出什么攥在手心，走向叶子。 叶子平时和陈洋几乎没有过交流，见他停在自己面前，诧异的坐起身：“嗯？” 陈洋放下一个能量棒，木讷道：“垫垫肚子。” “啊……”叶子对尖子生有种莫名的敬畏感，迟疑道：“谢谢。” 陈洋笑了。 转身之际，对上柏然如死海般平静的眼神。 陈洋不知他为什么这么盯着自己，也想确认这是不是个意外。于是停下脚步，与柏然‘痴痴’相望。 柏然牵动嘴角，随后垂下眼帘。待他离开后，重新抬眸看向叶子。 叶子不爱吃特别甜的食物，见配料表白砂糖占一位、热量每一百克两千零三十八千焦，没敢吃，收进了书桌。 柏然垂眸，几不可见地翘起嘴角。 郝婷拎着三份儿盒饭回来。 柏然快步去接，走到一半，听到郝婷喂猪般“哦啰啰啰，开饭了”，顿住脚。 叶子迫不及待打开包装袋，招呼柏然：“快来呀。” 柏然这才上前，接过盒饭，同二人说：“谢谢。” “谢她。”郝婷指叶子，“叶老板买单，我在每份盒饭里都加了炸猪排。” 晚上放学，叶子邀请郝婷到家里玩儿，郝婷说报了补课班。 补课班离学校不远，途径三个街口。 叶子决定陪郝婷走到那儿，再坐公交回家。 路过饮品店，叶子点了柠檬水，郝婷点了奶茶。 俩人喝着东西，不紧不慢的走。 “我现在报的班是一对一，自己上课太无聊。”郝婷鼓动叶子：“你和我一起吧，我们一对二还有个伴儿。” 叶子摇头，“上学已经很累了，我除了认真听课、按时完成作业，没有其他想法。” “一般孩子成绩不差、中等偏上，家长最为着急，总想往前冲一冲。”郝婷不解：“但你爸妈好像从来不因为你成绩焦虑。” “我妈曾试图焦虑，不过被我爸劝住了。” “这怎么劝？” 叶子扔掉空奶茶杯，撸起袖口、学叶胜平：“你我这样的，生出来的孩子能是读书的料么？她又不是不学，那还能往死里逼着学？钱佳丽你记着，我就这么一个姑娘，真让你弄出点儿啥心理问题，咱俩也就过到头了。” “叔叔真绝。”郝婷哈哈大笑，而后瘪瘪嘴，“我其实很羡慕你，有这么豁达的爸妈。” “唉……，你爸妈至少相信你能做到更好。”叶子从尘封的回忆里翻出一件旧事儿，“记得小学三四年级那会儿，老师考背课文，背完了才能回家。我越着急越背不下来，教室里只剩两三个同学时，急哭了。我爸在窗外看着，直接进来和老师说我脑子不太好，差不多就行了。” 郝婷乐得脸疼，一个劲儿地说‘绝了、绝了’。 叶子现在想来，也是又好气又好笑：“为这，老师怀疑我脑子有问题，经常用同情的眼神看我。” 到了补习班楼下，叶子退后两步，大幅度挥舞手臂，“朋友再见，加油呀！” “哦！”郝婷扬起下巴，发愿道：“第一次月考，我一定进前五。” 叶子用力点点头。 找了个站点儿，六路公交直达家小区。 推开门，饭菜香气迎面扑来，给予叶子甜蜜暴击。 叶子深吸一口气，眯着眼睛陶醉道：“排骨炖豆角，还有鱼。” “呀——，姑娘回来啦！”钱佳丽手拿锅铲，小跑出厨房，“先别换鞋，上楼看看小然然爸妈在不在家，要是没在家，叫那孩子下来一起吃。” 眼见锅铲滴菜汤，落在地板。 叶子提醒她：“妈。” 钱佳丽风风火火送回锅铲，拿了纸巾擦地，“你说吧，见不着就算了，一听说他回来了，我还怪想的。” “柏然长大了，别叫他小然然，他会不好意思的。”叶子卸下书包，上楼喊柏然来家吃饭。 柏然先她回家，早就换下校服、穿上了居家服。 “叔叔阿姨在么？”叶子垫脚往里瞧，倒也不是真的想瞧出什么。陡然间拜访，有些尴尬，不经意的动作。 柏然就真的闪开身，让她看：“还没回来。” “那你晚饭？” “正在做。” 叶子如释重负，笑道：“我妈叫你过去吃饭。” “我……”柏然神情一滞，“我这边饭快好了，就不去了，你替我谢谢阿姨。” 叶子睁大眼睛，缓缓点头：“哦，好。” 钱佳丽听到开门声，再次小跑出来，见她一人：“柏然呢？” “柏然说他正在做饭，然后谢谢你。”叶子换鞋，“妈，我们太热情了，他可能不好意思了。” “那有啥不好意思的，咱家饭都好了。”钱佳丽解下围裙交给叶子，“你爸今天不回来吃，我去叫小然然，多个人吃饭热闹。” “妈——，你别叫他小然然。”叶子对着她风一样的背影说：“他很大一个人了。” 走廊里回荡钱佳丽的声音：“十七岁而已，不算大。” 钱佳丽将柏然‘捉’下楼，带到家里，激动道：“姑娘，柏然长这么高了！我刚去叫门，第一次抬头都没瞧见他脑袋。” 柏然笔直站在玄关。 叶子拿拖鞋给他，“我们家人比较热情，你别害怕啊。” “害怕？”钱佳丽灿烂的笑容里带着些许天真，“害怕什么？我又不吃人。”说着向厨房疾行，扬声道：“然然呐，到阿姨这儿了，就和在自己家一样，千万别拘束。你小时候，阿姨可喜欢你了。你爸妈忙，阿姨总带你们出去玩儿，还记得么？” “记得。”柏然换了拖鞋，跟着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钱佳丽爽朗道：“那你还记得叶子拿糖哄你和她定娃娃亲么？你吃了糖，就老婆、老婆的叫她。” “妈——”叶子脸上飞起一抹红晕，“童言无忌，你别再回顾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 “不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柏然笑说：“是美好的回忆。” 第11章 钱佳丽嘴上嚷嚷着饭菜已经好了，电饭煲却还显示米饭七分钟后熟。 叶子蹲在阳台拆快递，将柏然从钱佳丽的关怀与发问中解救：“柏然，来呀。” “来了。”柏然闻声，对钱佳丽笑笑。 “去吧，瞅瞅叶子又买什么了，我这一天到晚的帮她收快递。”钱佳丽说：“饭好了，阿姨叫你们。” 柏然走到叶子身后，双手插兜观看她熟练地拆包装。 叶子仰头，“你太高了。” 柏然抽出手，在叶子身侧蹲下。 他这边蹲下，叶子又盘腿坐在了地板上。 见叶子坐下，柏然也跟着坐下。 “哎——呀，祖宗们，地上凉！”钱佳丽拿了两个坐垫冲过来，“坐这上。” 柏然听话，垫了坐垫。 “妈。”叶子仰头说：“现在是九月，很热。” 钱佳丽掐腰，凶道：“热也不行。” 柏然接过钱佳丽手上的坐垫，递给叶子。 “唉……”叶子轻叹，也坐上了坐垫。 刚拆出的粉水晶手链，献宝似的拿给钱佳丽，“好不好看？” 钱佳丽把手链搭在手腕上欣赏，“多少钱？” “我查查看啊。”叶子麻溜起身，飞奔到卧室。拿着手机，低头翻屏：“十三包邮，喜欢的话，送你了。” “不要！”听到价格，钱佳丽立马无比嫌弃的将手链塞给叶子，“你妈嫁给你爸之后，对千元以下饰品过敏。” “呀——~”叶子撇嘴，酸道：“好高贵的过敏呢~” 因为喜欢你呀 第9节 钱佳丽照着她的脑门推了一指头，翻着白眼去厨房。 叶子戴上手链坐下，亮给柏然看：“戴着玩儿，挺好的呀！” 柏然垂眸她嫩白细瘦透着青色血管的手，嘴角轻扬、点了点头。 叶子得意左右摇晃，继续拆快递，喃喃自语道：“找找这里有没有适合你的。” 柏然瞄向叶子的手机，“手机借我。” “嗯。”叶子解锁手机给柏然。 柏然输入号码、拨通，挂断后，递还叶子，“我的手机号。” “好。”叶子备注上【柏然】，随手将手机放置一旁。 柏然斜眸手机半响，有些失落于简单直接的备注。被叶子一声“开到了”，唤回了神。 “当当当当~”叶子从帆布包福袋里开出一个黑色小羊钱夹，“送你。” “我用……”柏然食指蹚过下巴，“是不是太可爱了？” 叶子一秒沮丧。 柏然转了话锋，“不过我很喜欢。” “真的么？” “真的。”柏然重重一点头，“小羊脸上还有两坨粉色腮红，可爱到心坎儿了。” 叶子眼角弯弯：“你喜欢就好。” 继而又拆出几包零食，叶子都分享给柏然品尝。 其中一款柯基屁屁形状的面包，挤一挤屁股中间会流出芝士夹心。 “咦——~”叶子故意凑近柏然恶心他，“嘿嘿……” 柏然叼走吃了。 “这个口味的面包只有一个，我还没吃过。”叶子感到惋惜。 柏然咽下面包，“那怎么办？” “没办法了。”叶子拿起手机，晃了晃头，豁达道：“再下一单呗~” “孩子们。”钱佳丽扬声叫道：“饭好了，快来吃。” 叶子快速撕开一个梅菜扣肉薄饼，同柏然一人一半，啃着饼子向厨房缓慢移动。 柏然三两口吃完。 叶子吃得慢，被钱佳丽夺走一大块儿。 “吃饭了，还吃这些零食。”钱佳丽盛了一碗米饭放在叶子面前，“不许剩。” 叶子拿起筷子，说：“网上买的梅菜扣肉饼，里面的肉硬得像石子，没有夜市的好吃。夜市刚出炉的梅菜扣肉饼，酥酥脆脆的。” “你把这碗饭吃了，我叫你爸回来给你带。”钱佳丽为柏然盛饭用大碗，盛了上尖一碗意犹未尽。又用饭勺压实，再盖上一个尖儿，终于满意了，“柏然吃啊，不够再盛。” “谢谢阿姨。”柏然感受着这碗米饭的重量，喉结翻滚，很是为难：“我……” “妈，他吃不下。”没等柏然说话，叶子已经从他的神情上领悟了。端过他的碗，拨了一半到电饭煲，“这些？” 柏然笑说：“够了。” “那不够。”钱佳丽嚷道：“他这么大的小伙子正是能吃的时候。”说着夺过碗，硬要把饭再添回来。 “阿姨，我吃的真的不多。”柏然通过身高优势，将碗举过头顶。 钱佳丽蹦了两下没够着，坐下了，“那你先吃，不够再盛。来这儿就像在自己家，一定得吃饱。” “我尽量往撑了吃。” 柏然刚吃下一大口米饭，钱佳丽夹的鱼肚子上的肉就到了他的碗里。 “傻孩子，吃撑了不难受啊！”钱佳丽右手执筷，竖起左手食指：“目标吃饱。” 柏然吃了鱼肉，“阿姨手艺还是这么好，我小时候就特别爱吃你做的菜。” “那可不。”钱佳丽频频夹菜，“尝尝排骨，这块儿肉好，这块儿也好，这块儿有脆骨。” 柏然碗里饭菜堆得摇摇欲坠，“阿姨，够了，真的够了。” 叶子扶额摇头，“就是这么热情。” “不过。”叶子放下扶额的手臂，笑道：“你多来几次，我妈会平常心的。” “多来几次？”柏然睁大眼睛，下意识重复她的话，进行二次确认。 “嗯。”叶子点头，“不是很喜欢我妈做的菜么？” 柏然笑笑，垂眸扒饭，“是。” “那感情好。”钱佳丽举起手机，三人自拍，“我这也算是儿女双全了。” 傍晚，连续两个大夜班的吴素敏归家。 打开冰箱，“榴莲千层呢？你和你爸俩人都吃光了？” 柏然端上炒菜，解下围裙，“招待客人了。” “是用来招待楼下那家吧。”吴素敏拿着碗，打开电饭煲，见米饭没有动过的痕迹，“儿子，你没吃呀？”下巴斜后缩，喜悦道：“专门等着妈妈回来一起吃？” “你误会了，楼下阿姨邀请我过去吃的晚饭。” 吴素敏眨了眨眼，很快释然：“没错，我儿子就是招人喜欢。” 柏然勾起嘴角，“猜猜我午饭吃的什么？” “能吃什么？学校食堂呗！” “对，但是是楼下那家女儿请的，还加了炸猪排。” “……”吴素敏心里发堵，瞪向柏然：“早上呢？” “早上啊——”柏然拉长语调，“楼下叔叔带我出去吃的。” “柏然！”吴素敏拧眉，“你缺钱？” 柏然摇头。 “那你赖上楼下了？好像我们家吃不起饭一样。” “如你所说，你儿子招人喜欢。”柏然抿起唇边，提议：“爸昨天和楼下叔叔见过了，妈你是不是也应该提些礼物登门拜访，毕竟他们一家蛮照顾你儿子的。” “不去。”吴素敏一脸嫌弃，“我一知识分子，不愿和楼下那个整天炫富的家庭主妇闲聊。” “知识分子。”柏然仰起头，顿了顿，“好伟大哦？” 吴素敏稍作妥协，哼唧道：“儿子，妈这两天好累，再说这么晚了去哪买礼物。明天，明天好吧！” 柏然从鱼缸与厨房玻璃门间拎出两个礼盒、两兜儿水果，“怕你没时间，礼物替你准备好了。” 吴素敏闭眼深呼吸，咬牙笑道：“真是妈妈的好大儿。” 第12章 柏然提着礼盒和水果，等吴素敏梳妆打扮。发消息给叶子：【我妈这几天工作比较忙，现在有时间了，想去和阿姨叙叙旧，方便么？】 叶子：【方便啊，快来呀~】 柏然抿起的唇角，随着叶子短信末尾的小波浪号，忍不住上翘。迟迟不见吴素敏出来，忍不住催促：“妈——” 吴素敏捏着根口红，探出身，没好气道：“别催我，再催我我不去了。” “就是到楼下串个门，你搞得……”柏然望着她这身出席正式场合的打扮，深吸一口气，“有些隆重。” “对啊，你也知道只是下楼串个门。”吴素敏快步回到洗手间，边涂口红边抱怨：“又不是上门提亲，着啥急呢！” 柏然默默红了耳根，喉结翻滚：“我和叶子说我们马上过去，你……还是快点儿。” 吴素敏对镜翻了个白眼，最后打理两下头发，“来了、来了，这就给你提亲去。” “小吴同志。”柏然大囧。 吴素敏挑中一双低跟鞋穿上，挠了挠柏然下巴，笑道：“我大儿子还不好意思了。” “在家说说算了，别出去乱讲。我倒是无所谓，人家小姑娘要脸的。” “你……无？所？谓？”吴素敏每一个字的音调都充满了疑惑。 “哦。”柏然轻咬后槽牙，按下把手：“走了。” 二人来到叶家。 敲门的是柏然，开门的是叶子。 吴素梅与钱佳丽隔着柏然、叶子，相视一笑。 吴素梅黑色连衣裙，头发盘于脑后，珍珠耳钉是唯一的配饰，端庄典雅。 钱佳丽则是收腰绑带雪纺衫、紧身牛仔短裤，尽显腰细腿长。脖子上黄金金蝉项链，显得贵气十足。 “太客气了，还带礼物来。”钱佳丽伸手接，手腕上叮叮当当三环细金镯，无名指的大钻戒反射光芒，令吴素敏眯了眯眼。 “多少年不见了，佳丽你的喜好一点儿没变，还是这么爱时髦，穿得跟二十多岁小姑娘似的。”吴素敏换上拖鞋，轻掖耳边并不存在的秀发，“我在妇科嘛，好些个小姑娘冬天就穿你这样，落下病根了。” 钱佳丽皮笑肉不笑，“我冬天不穿这样，我冬天有貂。”顿了顿，补充道：“好多貂。”抚上吴素敏胳膊，感叹：“哎呀，你可是变样了。要不是小然然和你一起来，走大街上我都认不出你。” 吴素敏嘴角微微抽搐，依旧是笑，“工作催人老，哪像你命好，天天在家享清福。” “我也想出去上班，我家老叶不让啊！”钱佳丽亲昵的将吴素敏拉到沙发上，“老叶说家里吃穿不愁，出去受那累干啥，叫我在家看好孩子就行。” 指了指尴尬得试图用脚趾抠出个地下室的叶子，“我姑娘听话、乖，也不让操心。” “要么说你命好。”吴素敏拍拍钱佳丽手背，“我就闲不住，像你这样给家待着，我都能直接待抑郁了。活着嘛——，总得做点儿对社会有意义的事儿。” “要么说你思想境界高。”钱佳丽抽出手，拍吴素敏手背，“我就不想奉献，我就乐意享受。再说我也不天天给家待着呀，天天给家着，可不像你说的，那就待废了。我这，上个月刚从泰国回来。” 叶子看向柏然，少年俊朗的脸上写满了忧愁。 “走。”叶子拽了拽柏然，向里努努嘴。 因为喜欢你呀 第10节 柏然跟着叶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叶子带柏然来到卧室，轻轻关上房门。 “她们……”叶子欲言又止，猛摇头。 钱佳丽觉得吴素敏装清高，吴素敏觉得钱佳丽爱慕虚荣。二人老早便互相看不上，但碍于自家丈夫与对方丈夫是老同学，且楼上楼下住着，两家孩子又都挺招人喜欢。也就面和心不和，维持表面热络。 叶子的卧室很大，可当下只有他们俩人，柏然还是有些不知所措。双手插兜，直了直腰，几字一顿道：“我妈，出门前，特意，打扮了。” “唉……”叶子叹了口气，举起手晃来晃去，“我妈听说你妈要来，找了一堆首饰武装自己。然后很失落的和我说，现如今刚入秋，不能穿貂。” 柏然别过头笑了，垂眸盯着脚尖。视线再次转向叶子时，有些抱歉道：“我妈专注于和阿姨聊天，都没和你说话。” “这有什么，仅能说明我妈‘魅力’大。” 叶子将一个大收纳箱端到爬行毯上，又搬来小桌子，“柏然，帮我拼乐高吧！” 只完成了脚趾的巨型霸王龙乐高，是叶子前阵儿心血来潮在网上买的。 “你喜欢恐龙？”柏然坐下，研究图纸。 “嗯！”叶子抱着抱枕，看柏然认真拼乐高，“这个拼成了有五十厘米高，还有音乐特效呢！” 柏然发出灵魂拷问：“那你为什么不拼完？” “我……”叶子把半边脸埋进抱枕，不好意思道：“我拼着拼着，没耐心了。” 柏然咧嘴笑，整个人暖洋洋的。 “你要不喜欢拼乐高，就不拼了。”叶子很真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自己都没耐心，还让你替我拼。” “没有。”柏然头也不抬地拼乐高，“我喜欢。” 叶子很高兴，跑开又抱来一大盒。 “……”柏然梗着脖子，‘咕咚’咽了下口水。 “这是雷龙。”叶子拍拍盒子，大方道：“送你！” 柏然揉了揉太阳穴，“谢谢。” 他明天、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都有事儿做了。 乐高，其实……没有那么喜欢…… 叶子怕柏然无聊，外放相声音频。 柏然拼着乐高，听相声。听到笑点，就抬眸和叶子一起笑。 卧室外，吴素敏和钱佳丽互相含沙射影，却也诡异得聊的异常火热。直到叶胜平醉醺醺进了家门，吴素敏才如梦初醒般起身，准备叫柏然走。 “素敏。”叶胜平抬手招呼，大着舌头说：“稀客。” 吴素敏提起一口气，硬着头皮欲寒暄回去。 叶胜平已经一步三晃走向叶子卧室，扯脖子吼道：“姑娘啊，快出来！爸给你买梅菜扣肉饼了！” 叶子拉开门，柏然叫：“叔。” 叶胜平不大清醒的脑袋没反应过来，女儿房内为啥会有个男的。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吴素敏说：“儿子，不早了，回家吧。” 叶胜平张开嘴，恍然大悟。粗糙的大手用力摸了把柏然的头，从一大袋子饼里分出一半，硬塞给柏然：“孩子！拿着吃！” 柏然捧着分量十足的梅菜扣肉饼，“谢……谢谢。” 叶胜平指着他，酝酿了半晌，铿锵有力道：“客气！” “爸。”叶子得到了剩下半袋子饼，粗略数了数，大概五张，“怎么买这么多？” “我去晚了，人家收完摊、骑着三轮子要走。我按着他车把，我说‘不行，我姑娘发话了，就要吃你家饼’。他也说‘不行’，‘收摊了’。那我能放他走么？我说‘不让你白费事，我来十张’。这时候……”叶胜平打了个响亮的酒嗝，继续道：“这时候他犹豫了，我一看有门呀！” 钱佳丽觉得丢人，推他回屋：“啊——，知道了、知道了。” “啥——？啥——？啥你就知道了？”叶胜平岿然不动，对老婆打断他向女儿邀功感到不满。 叶子只能顺着他的话问：“有门，然后呢？” “然后！”叶胜平胸膛一个大起伏，壮汉秒变可怜虫：“我求他呀——，我说‘我姑娘想吃，我……我不买回去，我晚上睡不着’。” 第13章 柏然端着一箱组装了一部分的‘霸王龙’，和一盒未拆封的‘雷龙’，同吴素敏告别叶子一家，上楼了。 “这以后谁娶了叶子，可了不得。”关上门、回到自家，吴素敏开启了吐槽模式，“叶子在她对象那儿，但凡受委屈。就叶胜平这种极品女儿奴，把那男的大卸八块都算轻的！” 柏然顿住脚，“叶子可以找一个舍不得她受委屈的对象。” “呵呵。”吴素敏冷笑连连，“幼稚！俩人过日子，哪能没有摩擦。” 柏然摇了摇头，“我不会。” “不会什么？” “不会让我女朋友受委屈。” 吴素敏牵起右上唇，对儿子的理想主义感到无语。话题一转，“叶子送你的积木，没事儿时拼一拼，够拼到过年了。” “这个。”柏然指‘雷龙’，“是送我的。” “这个。”柏然指‘霸王龙’，“拼完了，要还给叶子。” “嗯。”吴素敏说：“她送你一个，你帮她拼一个，合情合理。” 柏然将乐高搬进卧室，在地上摆阵。 吴素敏换了睡衣出来，倚在他房门口，笑眯眯：“儿子。” 柏然拼着乐高，头也不抬、轻声哼道：“嗯？” “你对叶子有好感。”吴素敏用的肯定句。 柏然动作停滞，黑羽一样的长睫遮住双眸。 “少女少男怀个春很正常。”吴素敏蹙眉仰头，愁苦道：“但我实在太讨厌钱佳丽了！可以的话，你换个怀春对象。” “妈——”柏然拉长尾音，表达不满。 “好啦~”吴素敏站直身：“我们是民主家庭。你只要不触犯法律、不违背公德，尽管追求心之所向。”为柏然关上房门前，忍不住交代：“还是要劝你一句，你们这个年纪，喜欢归喜欢，别太外露。人家叶子爸妈，应该不想女儿早恋。” “我……”柏然还没弄清自己对叶子的心意，也没打算在当下强行加速弄清自己心意。惊吴素敏这么一说，又好似直接将自己的心意盖棺定论了。 张了张嘴，唇边抿成一条直线，随后平静道：“妈，你别瞎想了，我高中毕业前，不考虑恋爱。” 楼下叶家，叶子在叶胜平慈爱的注视下，吃了一张半梅菜扣肉饼。 “爸，我吃不下了。” 叶胜平吸了吸鼻子，捂住眼睛，猛男落泪，“不吃了！不吃了！” 钱佳丽、叶子：“……” 叶胜平的老毛病，喝完酒就感性，一感性就要哭。 “我总以为我姑娘还不大点儿呢！这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呜呜——！我还能再陪她几十年？我舍不得我大姑娘，呜呜——！” 钱佳丽连扯数张纸巾，扔给叶胜平，“喝多少，喝成这样？！” 叶胜平打了个酒嗝，半躺在沙发上，眼神空洞，边啜泣边说：“云涛他二姑夫的小舅子昨儿死了，跟我同年，心脏病，‘嘎’一下就没了，之前一点儿征兆都没有。我就想，你说我万一哪天也‘嘎’一下……” “呸！呸！呸！”钱佳丽捂他的嘴，不让他乱说。 叶胜平一把掀开钱佳丽的手，“我跟你讲，我要是哪天也‘嘎’一下没了。你想改嫁，没问题。但我的钱、我的房、我的车、我的所有资产，都得是我姑娘的。你敢拿我钱找下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钱佳丽气极反笑，“你要‘嘎’一下没了，我不仅卷走的你钱马上改嫁，我还得把姑娘的姓也改了。” 叶胜平‘噌’地坐起身，“钱佳丽，你也是个人？” “你俩别吵了。”叶子噘起嘴，“不会发生的事儿，吵什么呀！” “我不吵。”叶胜平摇摇晃晃进了房间，“我姑娘不让我吵，我就不吵，我听我姑娘的。” 钱佳丽猛锤沙发靠垫。 “好了，不生气。”叶子推钱佳丽进自己卧室，“今晚和我睡，明天他酒醒了，让他赔给你个貂。” 钱佳丽：“这不是貂不貂的事儿！” “嗯、嗯。”叶子止不住点头，“我爸无中生有，伤害了你的心灵。” “还是我姑娘懂我。”钱佳丽化愤懑为力量，“等你爸明天酒醒了，看我咋作他就完了。” 叶子相信她的实力，“你可以！” 夜里关了灯，母女俩躺在床上准备睡下。 叶子睡前习惯性看眼手机，有一小时前经手机通讯录添加的微信好友申请。 头像是个翘着一头呆毛、睡眼惺忪的卡通人物，申请理由：柏然。 钱佳丽被叶子屏幕光照了个正着，“十点半了，不睡么？” “睡。”已经十点半了，如果加上好友，很有可能再闲聊两句。叶子将手机关机，想着明早再通过柏然的好友申请。 “妈妈晚安。” “晚安。” 隔日叶子醒了，彻底忘记好友申请这件事。收拾收拾，趁爸爸还在睡、妈妈没开作前，溜之大吉。 在学校门口早餐车，买了鸡肉卷、豆浆；又到早餐店买了炒面，超市买了酸奶、水果拼盘。 叶子没上过这么早的学，买多一点，到教室慢慢吃、打发时间。 可她没想到，这会儿勤奋好学的尖子生已经在班级学习了，还有认真负责的班主任老师，给他们答疑解惑。 叶子提着一堆吃的冒然闯入，撞上这般光景，进也不对、退也不对，陷入了两难境地。 “你可真是个大宝贝儿呀！”班主任单手托腮，笑笑，板起脸。没忍住，又笑笑。叹气摇头，无可奈何地摆摆手。 “诶！”叶子低眉顺眼走过讲台，想了想，退回来：“老师，你吃没吃？我……买挺多。” 因为喜欢你呀 第11节 “瞧得出，是挺多。”班主任放过叶子是因为有些懵，结果这傻孩子还回头再给她训斥的机会，“你看看谁家小姑娘像你似的，天天就琢磨着吃。把吃东西的心放在学习上，提提成绩！” 叶子眼帘低垂，老实巴交：“嗯。” 班主任恨铁不成地戳了她一指头，“别光嗯、嗯、嗯，往心里去去。” 叶子：“……嗯。” “我拿你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再次得到‘嗯’的班主任有些绝望，“赶紧吃去！” 叶子拿出鸡肉卷，放讲桌上，“老师对不起，害你早上心情不好。” 班主任虽然黑着脸，一颗心却融化了。想再激励两句，又认为这是在对牛弹琴。 叶子转身，陈洋冲她笑。 叶子勾了勾嘴角，仓促又敷衍的回应了他。 坐到座位上，安静的教室令叶子悔不当初。 该给班主任炒面的，鸡肉卷比较方便自己偷偷吃。 她将早饭塞进课桌，顺带着发现一盒费列罗巧克力。 包装袋内贺卡上写着：【我喜欢你】，没有赠送人姓名。 环视一圈，与陈洋四目相对。 叶子想自己眼睛里一定有火焰，否则怎么会烫得陈洋如此慌乱。 难道…… 第14章 看着手中的巧克力，叶子纠结于该如何处理。 不能留下，但这上面又没写赠送人，她不好冒然还给陈洋。 心里堵得慌，不吃早饭了也不饿了。 随着早自习时间越来越近，同学们陆陆续续走进教室。 柏然后背黑色斜跨胸包，由于没睡醒，一副冷漠无情上门要债的模样。 女生们为他‘放荡不羁’嘁嘁喳喳。 班主任叫住他，“新来的过来，我看你那小包里装了几本书。” 柏然舌尖将脸颊抵出一个小块儿，沉默三秒后，哑声道：“搜包安检？” 这下男生们也热血沸腾了。 “……”班主任对他死亡凝视。 令大家失望的是，柏然没有反抗，解下背包、放上讲桌。 班主任边眼神压制柏然，边拉开胸包拉链。一件件拿出物品，语音播报道：“钥匙、纸巾、湿巾、漱口水，手霜？唇膏？？防晒霜？？？” 柏然：“我是要这样活着的。” “够精致。”班主任继续：“牛奶、蛋糕，为什么是两份？” “给别人带了一份。” “谁？” “叶子。” 一问一答干脆利落，下面同学跟着起哄。 叶子红了脸。 “有什么好起哄？”柏然问大家。 虽然没人回答，起哄声却变小了。 班主任放下牛奶，双手环肩道：“不管你是发小间单纯互帮互助，还是抱有其他小心思，我都要告诉你，我们班绝对不允许出现早恋现象。” 柏然：“我绝不早恋。” “算你有正事儿。”班主任抽出习题册，颠了颠，“回家就带这两本？” “对。” “玩儿呢？” “其他作业我在学校做完了。” “拿来我看看。”班主任要给这个有个性的新生，一个难忘的下马威。 柏然走到后排，从课桌里翻出习题册，送到班主任手中。 班主任大致翻了翻，果真做完了。把习题册扔到一旁，歪脖仰头质问：“家里有正常大小的书包么？” “有。” “明天背正常大小的书包，行么？” “如果我没有选择权……” “对，你没有。” 柏然点头。 班主任最后扫了眼敞开的胸包，貌似只剩一个小羊钱包。看着小羊脸上的两朵腮红，哑然失笑。 长得再高再帅，说到底还是个孩子。 “行了。”班主任扬扬下巴，“上早自习吧！” 柏然将散落的东西一股脑塞进胸包，左手捧着塞不下的习题册，右手拿着一盒牛奶、一块儿三角小蛋糕。 在他走向叶子时，叶子轻轻摇了摇头。 柏然径直路过叶子，坐到后排座位上。打了个哈欠，许是困倦卷土重来，神态又冷漠无情了。 叶子感觉自己像炉子上的开水壶，心底冒泡，脑袋冒烟。 思绪如麻的上完早自习，叶子拿着习题册，坐到陈洋对面，假装求问解题思路。 陈洋对她的到来慌乱不已。 叶子将一切尽收眼底，尽量温和道：“我课桌里多了一盒巧克力，你来的早，看到是谁放的了么？” “没……没看到。” “那可惜了，不知道是谁送的，我也不敢吃，只能扔垃圾箱了。” “别！”陈洋收紧手指，用力攥了攥，“我送的。” 叶子笨拙道：“谢谢。” 陈洋以为叶子欣然接受了，万般惊喜。 “我说谢谢是……谢谢你……谢谢你喜欢我。但我……我……”叶子吭哧半天，还是斟酌不出既可以拒绝他，又不会伤害到他的说辞。 陈洋：“我懂了。” “哦，好。”叶子捧着习题册回去，用校服裹着巧克力还给陈洋。 陈洋接下，“对不起，打扰到你。” “不……不……不打扰。”叶子反而不好意思了。 没有人注意，后排一张冰冻的扑克脸，发射出两道刺骨的目光，始终注视着他们。 开学三天后，高二开始上晚课，放学时间改为晚上八点半。 八点半，天黑透了。放心不下女儿走夜路，叶胜平不忙就来接叶子，但大部分时间还是钱佳丽来接。 走的时候，每每都会带上郝婷，多拐两个街口，把她送到补习班。 钱佳丽喜爱柏然，惦记着将他顺便捎回家，却总也遇不到。 “他走的晚。”叶子放学时偷瞄一眼后排，柏然就坐在位置上闷头写写算算，“可能留下跟住宿生一起上大晚了。” 钱佳丽赞叹：“柏然学习这么刻苦呀！” “搞不懂他的学习方法。”郝婷说：“他上午课基本没醒过，节节课被老师请到后面站着听，而且他站着也能睡。” 钱佳丽乐了，“哈哈，他是一匹马，他站着睡觉。” 郝婷咯咯笑，“或许吧！” 叶子挠着校服裤子，有点儿沮丧。这些天不知为什么，她和柏然关系突然生疏了许多。在学校里走了个迎面，最多客气地笑笑。 送过郝婷，母女二人到超市采购。买了一桶菜籽油，又装满了两个最大号购物袋。 钱佳丽将车停到单元楼下，放下两袋生活用品和一桶菜籽油，让叶子看着。自己去把车停入车库，再回来和她一起提。 叶子拿出购物袋最上面的饮料，拧开喝。 这时柏然骑着单车精准地停在叶子面前，握着车把、单脚着地，注视叶子。 “回来了。”他不开口，叶子只好先打招呼。 柏然：“嗯。” “我以为你要上完大晚。”叶子将喝过的饮料放回购物袋，又拿出一瓶新的递给柏然。 柏然摇摇头，把单车停到停车架上，落了锁。 “这些提上楼么？” 叶子指着快步小跑过来的钱佳丽：“我和我妈……” 未等她说完，柏然提起购物袋和油，同钱佳丽道：“阿姨。” “哎——，然然呀~”钱佳丽向下摆手，“快放下，这点儿东西，阿姨和叶子就拎上去了。” 柏然笑说：“没关系，我来。” 钱佳丽试图抢下一个购物袋，失败了。便不再和他客气，拉开单元门，让柏然提着东西先进，“这大小伙子，真好。” 因为喜欢你呀 第12节 叶子默默跟进去。 走了两层楼，见柏然、叶子都不说话，钱佳丽热场道：“然然，听说你上午课总睡觉，那晚上不睡呀？” 柏然看向叶子。 叶子忙撇清干系：“不是我说的。” 柏然胡乱编了个理由：“换新家不习惯，过两天就好了。” “我家有个多功能按摩椅，一会儿你体验体验。完了给你个泡脚包，回家再泡个脚、喝杯热牛奶。”钱佳丽打开房门，“试一试，看能不能改善睡眠质量。” “阿姨，我可以自己调节。” “阿姨都不跟你客气，你跟阿姨客气啥。” “……”柏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放下东西：“那我先把包放家，然后再下来。” “去吧！去吧！”钱佳丽笑道。 柏然上楼。 叶子分理购物袋里的用品。 钱佳丽拿走鸡翅和可乐，“给你们俩做可乐鸡翅吃。” “我不吃，我写作业了。”叶子闷闷不乐，走进卧室。 钱佳丽套上围裙，小跑过来，一脸八卦：“你俩闹别扭啦？” 叶子转过座椅，诚实道：“我不清楚。” “闹没闹别扭你不清楚？” “那也要知道是什么原因，才叫闹别扭吧！” “唉呀，谈开就好了。” “反正问题不在我身上。”叶子抽出习题册，“他愿意别扭就别扭着。” 钱佳丽摇摇头，去厨房做可乐鸡翅了。 楼上柏然回到家，柏康正在客厅拼乐高雷龙。 “我看你这几天熬夜通宵的拼，想帮帮你。”柏康见他不太高兴的样子，“儿子，对不起啊！爸爸未经同意，乱动你东西。” “没有，我只是不想打算拼雷龙了。”柏然放下书包，抱走拼了好几天才拼完的‘霸王龙’，“我把这个还给叶子，然后在她家待会儿。” “啊——”柏康点头：“好。” 楼下叶子趴在书桌上，噘着嘴。 门铃响了，钱佳丽喊道：“姑娘开门，妈做菜呢！” 叶子直起身，暗自做了个鬼脸，施施然去开门。被拼好的霸王龙震得一愣，呆呆道：“这么快拼完了。” “拼的快。”柏然换好鞋，问：“放哪？” 叶子搬走电视机右侧绿植，“这里。” 柏然将‘霸王龙’放在指定位置。 俩人盯着霸王龙，陷入沉默。 钱佳丽从厨房探出头，叫道：“柏然，阿姨给你做可乐鸡翅。姑娘，你把按摩椅给柏然打开。” “我不需要按摩。”柏然小声说。 叶子小声回：“你去和我妈讲。” “她会不高兴么？” “你猜。” 柏然深吸一口气，偏过头：“阳台那个按摩椅？” 叶子：“嗯。” 柏然坐上按摩椅，叶子按下遥控键。 按摩椅启动，将柏然头部连同四肢死死固定。 柏然未曾想过是这么个按摩法，不自觉的挣扎，然而一动不得动。 叶子咯咯笑。 柏然故作深沉，“不要笑。” “那我非要笑呢？”叶子背过手，心情大好。 柏然做无可奈何状，“我都这样了，你非要笑，我也没办法。” 叶子看了看厨房，垂眸道：“你最近……为什么……”话讲到一半，抿起唇边，不说了。 柏然追问：“什么为什么？” 叶子一咬牙：“为什么不搭理我？” “明明是你……”柏然低下眼帘，憋屈道：是你不搭理我。” 叶子诧异：“我什么时候不搭理你了？” “哇——，你们俩可真够幼稚的。”钱佳丽端着可乐鸡翅，悄无声息的来到他们身后，“我以为我在看两个小学生吵架。” 第15章 “我在积极和他沟通。”叶子接过鸡翅，席地而坐，“妈，你回避。” 钱佳丽拿了垫子，暴击叶子的头，“我说没说过，不许直接坐在地上。” 叶子被打得一抻脖。 柏然笑了。 “嘿！搞清楚状况。”叶子坐上坐垫，让被按摩椅束缚的柏然认清现实：“你动不了，我打你你都没法躲。”紧接着又仰过头看钱佳丽，“等爸回来，我要告诉他你打我头。” 钱佳丽傲娇：“我才不怕你爸。” “你打我头。”叶子趴在地上，柔弱道：“我和我爸说我头晕、恶心、浑身乏力，你怕不怕？” 钱佳丽作势夺鸡翅，“白眼狼，不给你吃了。” 叶子瞬间服软，讨好一笑。 钱佳丽掐腰道：“你们俩小学生沟通，用不用我这个大人在场评理？” “不用。”叶子说：“我让着他。” 柏然：“……” 钱佳丽回到卧室。 叶子目送她进屋、关门，转回来盯着柏然看了几秒，拿起遥控器，将按摩椅调到最强档。 柏然立体的五官发生微妙扭曲，然而坚持不吭声。 叶子晃了晃遥控器：“帮你定了一个小时。” 柏然：“这个力度持续一个小时，骨头就散架了。” 叶子把按摩椅调到中档，拿起筷子嗦鸡翅，“你倒是说说看，我怎么不搭理你。” 柏然视线飘走。 “不说是吧！”叶子一点头，叼着鸡翅空出手，将按摩椅再次调到最强档。 柏然绷紧下颚角，闷哼道：“你把按摩椅当老虎凳用了？” “嘻嘻。”叶子龇牙笑，嘎嘣嘎嘣嚼鸡翅上的脆骨，“你说不说嘛？不说，我去写作业了。” “我加你微信，你没通过。” “啊——”叶子如梦初醒，“我睡前看到了，但我妈临时和我睡一屋，我就想第二天早上再通过。” “第二天？” “忘了。” “我给你牛奶、蛋糕，你也不要。” “我早上去早了，买了好多吃的，根本吃不完。” “下早自习，你去……”讲到这里，柏然都觉得自己太小心眼儿了，不好意思往下问。 叶子对那个早上记忆非常深刻，“去找陈洋？” 柏然轻声：“嗯。” “我有题不会，陈洋……陈洋班级第一，学习很好。”叶子认为陈洋喜欢自己没有错，被表白的事儿不该外传。 “嗯——”柏然张了张嘴，还是决定问清楚：“你后来送他什么了？” “什么什么？” “校服包着。” “视力真好。” 柏然眉弓耸动，“裸眼五点三！” “了不起。”叶子闷头啃了个鸡翅，用无所谓的语气说：“总麻烦人家陈洋讲题，我送点儿吃的表示表示。” “送就送，为什么用校服包着？” “送男生不好意思啊！” “你也送我吃的，我也是男生。” “你和他能一样么？” 柏然笑了，“不一样么？” “如果友情分先来后到，那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叶子往前挪了挪，压低声音道：“这是我们俩的秘密，不要告诉郝婷，她会吃醋。” 因为喜欢你呀 第13节 “……”柏然想，他们俩确实是小学生吵架。 钱佳丽拉开卧室门，“你们俩沟通得怎么样了？” “成功啦！”叶子举着一盘鸡骨头，很开心。 钱佳丽接过盘子：“吃光了，味道怎么样？” “好吃！不过再稍微淡一点点就更好了。”叶子问柏然：“好朋友觉得呢？” 柏然翘起嘴角，“一个都没给好朋友留，好朋友怎么觉得？” 叶子斜眸整盘鸡骨，有些羞愧。 “哎呦！”钱佳丽推了她一指头，“多大了，还吃独食。” “阿姨。”柏然充满求知欲道：“按摩椅劲儿越大，对身体越好么？” “当然不是。”钱佳丽拿过遥控器，看到档位，“妈呀！这是干什么？！”关闭按摩椅，又推了叶子一指头，“闹别扭归闹别扭，你也不能下死手啊！” 叶子无话可说，凶巴巴看向柏然。 柏然活动活动肩颈，‘大度’道：“我不怪你。” 叶子眨了眨眼，爬起来：“肉吃多了，喝杯绿茶。饮水机加热，用滚！烫！的！水！沏绿茶。” 柏然加上叶子微信，告诉她以后有不会的题尽管问自己，自己学习也很好。 叶子正好有题不会，柏然耐心讲给叶子听。 “你上课睡觉，是怎么做到都懂的？” “因为我聪明。” “……谦虚些。” “其实你们听课时，我也在听。” “你装睡！” “没有，我在梦里听周公讲课。” “神经病啊——” 柏然咯咯笑，“对，我是神经病。” 辅导叶子做完作业，柏然回家。 柏康还在拼雷龙乐高，吴素敏也加入了，“拼乐高时‘咯噔、咯噔’还挺解压。” “儿子不拼，我和你妈拼。”柏康说着，将两块乐高放在吴素敏耳边扣紧，发出‘咯噔’脆响。 “神经病！”吴素敏娇嗔着横了柏康一眼。 柏然刚被楼下叶子叫过神经病，思及至此，垂眸笑笑。 “心情又好了？”柏康胳膊肘碰了碰吴素敏，“诶！你儿子放学回来，你不在家没看见。嚯——，那脸阴沉得吓人。” 吴素敏‘啧啧啧’，对柏然嫌弃道：“到楼下做客就开心了？” 柏然双手插兜，匆匆穿过客厅：“你们先拼，我去洗漱，过会儿和你们一起拼。” 没过几天，楼上柏家电视机右侧也增加了一个大乐高摆件——雷龙。 学校这边紧锣密鼓举办篮球赛，抽签对决。 高二一班第一场对阵是高二八班，也就是叶子仨小哥哥的班级。 柏然篮球打的好，体育老师让他上场，他却非要做替补队员。 比赛前，叶子和郝婷抢了个绝佳观赛点。 柏然还穿着校服，悠然站在叶子身前斜侧。 叶子有一搭没一搭看他，“不换衣服？” “用不上。”柏然说：“咱们班那几人打的挺好。” “你不想上场啊？” “不是不想上场，只是不想和你那几个堂哥打，赢了惹是非。” 郝婷赞同：“你那几个堂哥爱面子，输了要记仇的。” “不会、不会。”叶子坚信小哥哥们不至于连这点儿格局都没有。 “小妹！”叶树行、叶鹏宇、叶嘉木站在篮球场边缘，大咧咧冲叶子喊：“你给哪边加油？” 闻言，高二一班都看向叶子，其中包括班主任。 叶子红了耳朵尖，梗着脖子表忠心，“当然是给我们班加油了！”余光瞟着班主任，举起小拳头，“高二一班必胜。” 叶树行撇撇嘴，“过分！” 叶鹏宇摇摇头，“白疼你一场。” 叶嘉木指了指叶子，失望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嘿嘿。”叶子脸上挂着假笑，嘀咕道：“格局确实不大。” 高二八班猫着腰溜过来三个女生，打头的那位递给柏然一罐红牛，害羞道：“加油。” 柏然低头瞧自己的校服短袖，“你看我这一身，没有加油的必要。” “知道你是替补。”女生欲将红牛硬塞柏然，“替补也加油。” 柏然躲了，抬手拒绝。 “怕你们高二八班下毒。”蔡诗羽手握矿泉水，勾柏然胳膊：“喝水。” 柏然敏捷绕开，“不喝。” “喝不喝？”蔡诗羽语气里又是威胁又是撒娇的。 叶子双手托腮，假笑盈盈：“他说了，他不喝。” “关你屁事儿？怎么那么欠儿呢！”蔡诗羽狠狠瞪她。 郝婷搂住明显来了脾气的叶子，将她脑袋硬按在自己肩头，耳语道：“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别跟个混混一般见识。” 柏然右移步，横在蔡诗羽与叶子之间，挡住蔡诗羽视线，充满厌恶的凝视她。 篮球夹着劲风呼啸而来，结结实实砸在蔡诗羽后背。 “啊——”蔡诗羽整个人向前扑倒。 柏然睁大眼睛，忙回身护住叶子。 蔡诗羽贵妃侧卧在地，愤恨回眸。 “对不起！对不起！”叶树行小跑过来，“我不是故意的，没事儿吧？” 蔡诗羽手心擦破，渗出血丝。 叶子虽然讨厌她，但念及是自家堂哥闯了祸，忙从兜里掏出纸巾，递了过去。 “用不着你装好人！”蔡诗羽吼她。 叶树行接过纸巾，擤了擤并不存在的鼻涕，压低声音说：“听过你的事迹，这不是第一回针对我小妹了。管好你的破嘴，不然下次就不只篮球拍背了。”站起身，一眉毛高、一眉毛低瞧柏然，郁闷道：“你可真能招蝇引蛆。” 八班送红牛的女生不乐意了，踢叶树行：“谁是苍蝇？谁是蛆？” “没说你。”叶树行陪着笑脸，抢过女生手中的红牛，“他不喝，我喝。” “他不喝也不给你喝。”女生伸手抢，“拿来！” “夏彤彤，双方交战，你给敌人送物资，这是什么行为？这是汉/奸行为！”叶树行将红牛举过头顶，拉开拉环，喝了一口，颇为陶醉地“啊——”了一声，紧接着打了个响嗝。 女生气不过又无可奈何，照着他屁股就是邦邦两脚，俩人打闹着离开。 蔡诗羽被在一旁的班主任叫走。 柏然看向叶子。 叶子正目送叶树行和送红牛的女孩儿，一脸的姨母笑。 “嗑到糖了？” “嘿嘿。” 第16章 篮球赛进行到一半，一班前锋摔伤，被扶出场外。 体育老师喊柏然替上。 柏然穿着校服就上场了。 “换球衣！”裁判冲他喊道。 柏然摊开手，“没拿。” “这儿——”摔伤队员脱下球衣，扔过来：“穿这个。” 柏然摸着被汗浸湿的球衣，不太想穿。 “快点儿、快点儿。”队友催促。 柏然咬了咬牙，套上球衣。从里面拽出校服短袖，小跑几步，扔给叶子。 叶子抱着柏然的校服短袖，心虚的转动眼珠。 向右斜望时，恰巧撞上班主任向左斜瞪她。 叶子将柏然的短袖叠的板板整整，对郝婷耳语道：“不想看了，走吧，我请你吃冰棍。” “为什么？”郝婷不懂球，用眼睛吸收雄性荷尔蒙，大满足：“挺好看的呀～” 叶子瞧了眼球场，柏然运球冲破小哥哥们的阻拦，其中不乏肢体冲突。手心手背都是肉，“你看吧，我先走了。” 叶子拿着柏然的短袖，弯腰离开。 到超市买了冰棍，站在外面台阶上慢慢吃。 因为喜欢你呀 第14节 校狗摇着尾巴，散步过来，在叶子面前侧躺下。 叶子摸了摸它。 校狗四脚朝天，露出肚皮。 “吃鸡肝么？”叶子问它。 狗当然不会回答。 叶子进超市买了两袋塑封熟食鸡肝。 趴着晒太阳的校狗立刻站起身，尾巴摇成螺旋桨。 “不要急。”叶子撕开包装袋，卤汁溅出几滴在柏然的短袖上。 “完了、完了。”叶子一边喂狗，一边望着短袖叫：“完了。” 校狗吃了一块儿鸡肝，盯向另一块儿，“呜——~” 远处人声沸腾，篮球赛结束了。 叶子顾不得将另一块儿鸡肝喂校狗，攥着短袖匆匆跑向水房。 水龙头调到最小，对着细水流一顿猛搓，酱汁颜色也只是变淡了些。意识到需要些清洗剂，叶子又跑回教室拿便携式香皂片。 走廊里，篮球赛散场的同学们朝里走，叶子向外走。 “哪班赢了？” “咱班呗！柏然打的可猛了。” “真好。” 叶子跑到水房，将香皂片融化在酱汁处，对着细水流搓啊搓、搓啊搓。搓出了泡沫，泡沫晕开，冲水的面积越来越大，渐渐变成了洗衣服…… 额前垂下一缕头发，叶子手湿，就用手腕往后拨了拨。没拨过去，又垂了下来。 水房进来一人，那人将叶子垂下的头发轻轻掖到耳后。 叶子傻傻抬头，见柏然在对她笑。 “对不起啊，我把你衣服弄脏了。”叶子拎起湿透了的短袖，龇牙道：“洗掉了，但是也全湿了。” “没事儿。”柏然拿过短袖，拧尽水，又甩平褶子，“太阳大，用不了两节课就干了。” 叶子在校服裤子上擦干手，摸出鸡肝，递给柏然。 柏然接过来，正反两面看了看，“你还爱吃这个？” “我不爱吃。”叶子实诚道：“买来喂狗的。” “……”柏然撕了一半的手顿住。 开学后的第一次月考马上来临，篮球赛只打了两场，班主任便强制一班退赛。 同学们多有不满，遍地哀嚎。 “有那时间多看看书、多做做题，比啥都强！不用一个一个不乐意，你等这次月考考的不好，我把你们全挂篮球架上！我让你们天天打篮球、打篮球。”班主任摔了手中的书，直指后排：“把柏然给我叫起来，这一天天不够你睡的，觉怎么那么大！” 叶子回头看柏然。 柏然脸上长长一道睡觉压的印子，配上他没睡醒时标志性上门要债的神态，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叶子觉得有趣，抿嘴笑了。 上一秒柏然双眸空洞，见叶子笑了，下一秒也垂眸笑了。整个人懒洋洋的，还掐了掐脸颊。 叶子知道他是昨晚和柏叔叔扛着器材，去几十公里外的野山头上拍流星，今天才会困成这样。 流星划过，点亮夜空那一瞬间的美丽。叶子没能亲眼所见，却也托柏然的福在视频中看到了。 月考如约而至，下午考完直接回家。 有人送叶胜平一只大鹅。 叶子进门时，钱佳丽正在厨房磨刀。 “妈——”叶子骇然：“你行么？等爸爸回来，让爸爸弄吧！” “我行！”钱佳丽大包大揽，“我杀过鸡，鹅没问题，都一样。” 大鹅被麻袋捆着，只露出脖子，还能生龙活虎到钱佳丽脚边叨她。 钱佳丽‘哎呦’一声。 大鹅抻着脖子，嚣张道：“该呀——” “妈。”叶子浑身发麻，退到厨房外，“我觉得……不行。” “没问题。”钱佳丽扬了扬菜刀，“害怕就别在这儿杵着了，上楼看看小然然回没回来，叫他一会儿吃炖大鹅。考了一天试，得浪费多少脑细胞，妈给你们好好补补。” “你自己真行？”叶子还是不放心。 “啧！”钱佳丽嫌她啰嗦，肯定道：“必须行！” 叶子拿了手机，捧着一大桶芝士球，扣响柏然家的大门。 柏然打开门，垂眸芝士球。 叶子将芝士球藏于身后，探头问：“一个人在家？” “嗯。”室内黑乎乎的，柏然侧身让她‘检查’，“在看惊悚片。” “哦——”叶子拉长语调，莞尔一笑，“我可以加入么？” 柏然拿了拖鞋给她，“如果你害怕的话，我们换个片。” “不怕、不怕。”叶子换上拖鞋，怀抱芝士球桶落座客厅沙发。比起自家杀大鹅的恐怖现场，她宁愿坐在这里观赏惊悚片。 柏然拉开窗帘，让夕阳照进客厅，“稍等，我去弄点儿吃的。” “我带了芝士球。”叶子拧开桶盖，“闻闻，可香了。” “只让闻？” “吃啊，一起吃啊。” 柏然笑笑，径直去了厨房，“你进来前，我就瞅一眼，还把零食藏身后了，我以为你要吃独食。” “不吃独食是我的高贵品格。”顿了两秒，叶子又补充道：“之一。” 厨房传来柏然的声音：“之二是什么？” 叶子蹙眉思考，感到棘手。好在她从不为难自己，“我不说，免得有王婆卖瓜的嫌疑。” 西瓜一劈两半，柏然再要下刀迟疑了，扬声问：“西瓜切瓣儿，还是切块儿？” “我瞧瞧。”叶子嚼着芝士球，小跑过去。瞧了西瓜的大小，给出指导性意见：“用勺挖着吃。” 柏然拿了勺子，一半西瓜插了一个勺儿，端到客厅茶几。 “谢谢。”叶子索性坐在地板上，背靠沙发，舀一勺西瓜心，“好甜。” 柏然沏了一壶柠檬蜂蜜水过来，见她坐在地上，柔声商量：“坐沙发吧。” 叶子摇摇头，除了觉得柏然商量人的声线很动听外，基本不为所动。 谁知柏然立马变脸，举起手机威胁：“拍照片，告你妈。” 闻言，叶子麻溜起身，感叹道：“真恍然梦回七八岁，兄台你今年贵庚啊？” 柏然得意的笑，滑着手机，问：“吃鸭货么？” “不吃。”叶子说：“我妈在家炖大鹅，我们留点儿肚子，不要零食吃到饱。” “嗯。”柏然坐在叶子身旁，暂停的惊悚片重新开始。 叶子把芝士球桶向柏然倾斜。 柏然伸手进去，多抓了几颗，手卡在桶里一下没拿出来。 “哈哈哈……”叶子笑得不行。 柏然斜眸她，抿起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松手丢下两颗，这才拿了出来。咔嚓咔嚓嚼，“有点儿咸。” “还有点儿腻。”叶子说着又吃了一颗，“但是很香。” “别吃太多。” “好。” 电视里阴森的音效一出来，俩人便不再交谈。 柏然舀了自己那半儿西瓜心，填上叶子那半儿缺口。 叶子抱着抱枕，一脸严肃，侧着脑袋、眯眼侧目电视机。 到了电视里主角们不断尖叫的情节，柏然看叶子，叶子也看柏然，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 柏然按下暂停，朦朦胧胧的尖叫声依旧在持续。 “坏了。”叶子猛然清醒，“我妈和大鹅打起来了。” “阿姨在家里杀大鹅。”柏然顿悟，意外道：“现杀现炖啊！” 二人跑下楼，叶子没带钥匙，边敲门边急道：“妈——” 钱佳丽一把拉开门，头顶鹅毛、身上血迹斑斑。 叶子、柏然大吃一惊。 “妈，你没事儿吧？” “阿姨，你还好么？” 钱佳丽喘了两口粗气，扪心自问：“我为什么要在家里杀大鹅？” 她原本是准备了一个大洗衣盆，要在洗手间送走大鹅。 但那大鹅受到重创后，垂死挣扎迸发出神力，一翅膀掀翻钱佳丽，扑腾到客厅。 现如今鹅被就地正法，墙上、地上、家具上也都溅上了鹅血。 好好一个家，成了惨不忍睹的‘凶案现场’。 “我为什么不花点儿钱，把鹅送到餐馆收拾？”钱佳丽对自己的行为感到费解，“我差这点儿钱么？” 因为喜欢你呀 第15节 “不差。”叶子说：“你也是好心，就是想简单了。” “杀鸡和杀鹅不一样。”钱佳丽实践出真知。 鹅虽然已经死了，但她也没有心情炖了。对鹅默哀三分钟，钱佳丽洗了脸，换身干净衣服，把鹅送到小区外的餐馆料理。 柏然拖地。 叶子擦家具。 地板、家具都好清理，白墙、布艺沙发就没有办法了。 叶子望墙兴叹：“有我妈在，谁还看惊悚片啊！” 柏然拄着拖布，笑说：“是挺刺激。” 土豆炖大鹅端上桌儿，钱佳丽吃饭始终黑着一张脸。 “姑娘，你爸回来，会不会气得和我提离婚呐？” “不会。”叶子夹了大鹅腿给钱佳丽，“你以前做的比这更过分，爸再生气也气不过三天，这都有规律可循的。” 柏然也说：“刷遍墙，换个沙发就好了” “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钱佳丽握着筷子，深吸一口气，做了个决定：“不行，我得回娘家躲几天。” 第17章 叶子劝钱佳丽不要逃避。 钱佳丽不听，“我看你爸生气，心里堵得慌。等你爸收拾好屋，冷静冷静，你再让他来接我。” 于是，吃完来之不易的炖大鹅，钱佳丽推着行李箱回娘家了。 柏然想陪叶子等叶胜平回来，把看惊悚片准备的零食搬下楼。 坐在血迹斑斑的房内，二人一致认为当下场景极度适合惊悚片，还是看点儿轻松愉快的。 经过一番探讨，选择了童年经典《蜡笔小新》。 看了不知道多少集，叶子怀抱芝士球桶，垂下一只攥着芝士球的手睡着了。 柏康发消息寻问柏然什么时候回家。 柏然简单回复后，关了电视。将叶子怀中的芝士球桶轻轻放在茶几，拿起她右手虚握着的芝士球，放进自己嘴里。 抱着靠垫，柏然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缩在未沾鹅血的沙发角。最后看了看叶子，合上双眸。 叶胜平是后半夜回来的，喝了酒，头脑不清。然而却还知道轻声轻脚开门，不打扰老婆孩子休息。 正奇怪这个时间，客厅灯怎么还开着…… 屏风后，俩孩子倒在有血的沙发上，墙面也溅了血。 叶胜平登时腿软，跪坐地上。 听到‘噗通’一声巨响，叶子和柏然猛然惊醒。 “爸。” “叔叔。” 叶胜平捂着心口，“你妈呢？” “回我姥爷家了。” 叶胜平指了一圈：“这啥呀？” “就……”叶子看了眼柏然，“杀大鹅，大鹅不老实。” “你妈干的？” “嗯。” “你妈怕我骂她，躲娘家去了？” “嗯。” 叶胜平抹掉冷汗，呆滞数秒，“大姑娘，到药箱里给爸找速效救心丸。”说着，默默躺下。 “爸，你别吓我。”叶子慌了神，赶忙去找药。 柏然疾步外出，“我去叫我爸妈。” “别去。”叶胜平拦住柏然，“丢人。” 柏然只好作罢。 叶胜平吃过药，柏然和叶子守了他一会儿。叶胜平感到心跳平稳后，就催促柏然回家休息。 柏然交代叶子，有事儿给他打电话。 “放心，叔没事儿。”叶胜平大力拍拍柏然肩膀，一扬手，“去吧，谢谢啊爷们。” 柏然头一次听到别人称呼他‘爷们’，这词还是从叶胜平口中说出，心底滋生一种莫名的激动。 待柏然走后，叶胜平打电话给钱佳丽，钱佳丽关机。 当着叶子的面，叶胜平没有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叶子醒了第一件事打电话给钱佳丽，不出意外还是关机。 她妈就像只鸵鸟，感到危险，把脑袋往沙子里一扎，把一切交给时间，并且乐观的坚信危险总会解除。 钱佳丽不在家，早饭是没有的。 叶胜平载叶子去上学，路上解决早饭。 小区楼下偶遇开单车车锁的柏然，叶胜平胳膊揽住他的肩，“走，孩子。”粗暴的将人强行掳走。 早餐店内，叶胜平端着装满食物的托盘，柏然和叶子跟在他身后找位置。 “他还好么？”柏然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叶胜平肉眼可见的心情不好。 叶子抿起唇角，摇了摇头，“你最好别问他，也别关心他，他现在……非常脆弱。” 柏然望着叶胜平不苟言笑、显得凶神恶煞的侧脸，想要努力看出他的脆弱，然而未果。 叶子喝的是牛肉豆腐脑，豆腐脑里有几片薄如蝉翼的牛肉，“我这个好喝。” 柏然喝的是鸡丝豆腐脑，豆腐脑里有几丝鸡胸肉，“我这个也不错。” 叶胜平一口吞了一个生煎包，鼓着两腮，起身离开。 叶子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神情复杂：“不烫么？” 柏然也看叶胜平，忽而垂头：“回来了。” 俩人立马闷声喝豆腐脑。 叶胜平左手端了两盘牛肉片，一盘扣进叶子碗里，一盘扣进柏然碗里。 原来是嫌豆腐脑里的牛肉太少了。 “爸，咱小口小口吃。”叶子按住他又要一口吞的筷子，笑道：“生煎烫，对喉咙不好。” 叶胜平鼻子出气“嗯”，改小口吃。 “我妈她……” “吃饭。” 叶子闭了嘴，偷偷对柏然做鬼脸。 柏然眼神示意她，【方才还告诉我别问、别关心，自己这会儿怎么就敢说了？】 叶子吐了吐舌。 吃过饭，叶胜平将他们俩送到学校门口，叮嘱叶子：“爸爸晚上要是有事儿来不了，就让小哥哥们送你回去。” “知道了。”叶子心想，小哥哥们来不来上学还不一定呢~ 柏然说：“叔你放心，我晚上和叶子一起回去。” 叶胜平点点头。 “叔——”郝婷看到熟悉的车，上前同叶胜平打招呼。 叶胜平挥了挥粗壮带有纹身的胳膊，阴沉道：“孩子，早上好。” “……”郝婷握着书包肩带，咽了下口水，“早。” “爸，我们走了。” “叔，再见。” 叶子、柏然下车，郝婷原地转身，三人向校园内走。 郝婷缓过神，问叶子：“叔叔早年间真没在道上混过么？” 叶子掐她，“我爸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才看起来凶。”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心情不好。” “就……和我妈闹了点儿小矛盾。” 郝婷凑过来，八卦道：“姐妹，我特好奇，咱爸生气啥样啊？” “你刚不看到了。” “我问的是叔叔发火时，是什么样？” “反正不吃人。”叶子势必要为亲爹的形象找补找补，“我感觉我爸挺好，踏实、可靠、吃苦耐劳，长得也威严。从外貌到性格都挺好。我将来找对象，就按我爸这类型找。” “哇哦——”郝婷冲柏然坏笑挑眉。 柏然只转动眼珠看她一眼，并无任何情感波动。 “啧、啧、啧。”郝婷连连咋舌。 因为喜欢你呀 第16节 叶子不知所以然，“怎么啦？” 郝婷下巴抬向柏然，“你说他是什么类型？” “他……”叶子看柏然，迟疑了。 柏然维持着波澜不惊的姿态，动了动耳朵。 叶子说：“比奶狗型英气，比狼狗型慵懒。” 柏然斜下垂眸，“可以不把我按狗类比么？” 马上进入教室，郝婷拉住叶子，耳语道：“这货闷骚型。” 叶子眨了眨眼，看向柏然。 柏然也看她。 二人都向座位走，视线却黏在对方身上。 班主任坐在讲台上，握着笔，用力敲了敲，“你俩再互相瞅，我把你俩眼珠子挖出来。” 叶子、柏然不约而同的转过头。 郝婷作为旁观者，仿佛见到一根红线，‘咔嚓’一声被无情剪断，忍不住撇撇嘴。 “那怎么还能有一个专门看热闹的呢？三人行必有一狗仔呀！”班主任隔空戳了戳郝婷，“不用你美滋滋的，等下星期一月考成绩出来，郝婷！你要进不了大榜前一百，我找你单聊。” 说完郝婷，班主任又冲后排神游的柏然喊话：“还有你，柏然！不用你天天装老先生，成绩出来，我就知道你是不是真学明白了。” 叶子为了缩小存在感，面部几乎与课本平行。 班主任瞪着她，挖空心思想不出来说点儿啥。一拍桌子，今早这事儿过去了。 课间，叶子和郝婷挽着手去厕所，与蔡诗羽擦肩而过。 蔡诗羽目不斜视，阴阳怪气道：“贱货。” 叶子松开郝婷，转身拽过蔡诗羽，上手就是一巴掌。 一切来的太快，郝婷没来得及拦，蔡诗羽不敢置信。 叶子瞪着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给她一巴掌，完全是下意识反应。 蔡诗羽从震惊中缓过来，上手就要厮打叶子。 “别打、别打。”郝婷拽住蔡诗羽头发，大力且隐晦地踢她、掐她，大声道：“打架是不对的！学校不允许打架！”又对周围围观学生说：“快，帮忙拉一下。” 蔡诗羽小小一个人，根本反抗不了。 叶子很突兀地站在一旁，左右看看，想着是不是也找个人拦一下自己，显得不那么尴尬。 “干嘛呢？”教导主任闻风而来。 郝婷松了手。 教导主任怒道：“你俩打起来了？” 蔡诗羽指叶子。 叶子攥住她的手指，“不是她俩，是我俩。这人骂我，我还手了。那个纯路人，拉架的。” 政教处，叶子和蔡诗羽靠墙站，等着班主任赶来会审。 教导主任喝着茶水，问叶子：“她先打的你？” “不是。” “你打人家，你还好意思用‘还手’这个词？” “她先骂我，言语污辱也是一种伤害。” 教导主任问蔡诗羽：“你为什么骂她？” “我没骂她。” “你没骂她，她打你？” “她神经病，上来就打我，我哪里知道为什么。” 叶子侧目蔡诗羽，粉唇微张，愣了半响：“卑鄙。” 教导主任乐了。 班主任赶来，一人各戳一指头：“你俩要死啊？” 教导主喝了口热茶，将黏在唇边的茶叶啐进垃圾桶。梳理案情道：“这个骂这个，这个笨的不会回骂，直接上手了。” 蔡诗羽仍是嘴犟：“我没骂她。” “隔三差五就上我这儿来报道，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啊！”教导主任不屑道。 班主任横了她们俩一人一眼，“叫家长。” 第18章 “老师，我写检讨行么？”提到找家长，叶子服软了。 如今钱佳丽回了娘家，手机又关机。唯一能来的叶胜平，因心情不好，周身环绕着黑/道大佬的气息。 叶子不愿再被怀疑是‘大哥’的女儿。 “不行。”班主任以为她怕了，打蛇打到七寸了，顿时气势大增，“我早就想找你家长，学习不上心、干饭第一名。都高二了，再不努力就真晚了。” “我上心，我肯定上心。”叶子瞳孔震颤，可怜巴巴道：“老师你给我定个目标，期中考试我努力。” 班主任心动了，双手环肩，斜眼看她，“真的？” “真的！”叶子点头如捣蒜。 “凭什么？”蔡诗羽见叶子要跑，忙委屈道：“老师，我是被打的，我才是受害者。你不找她家长，找我家长？！” 班主任一指蔡诗羽，“你这样的，我都懒得找你家长。” 蔡诗羽顺坡下驴，“那就不找了。” 班主任挥挥手，“上外面站着，等我处理完她，我再处理你。” 蔡诗羽气呼呼出去了。 班主任经过一番思索，对叶子说：“我也不为难你，期中考试进大榜前二百，有信心么？” 叶子作为一个常年稳居大榜四百上下的选手，答应的心虚：“啊——，行。” “达不到呢？” “找家长。” 班主任嘴角噙笑，摇了摇头。戳着她的肩窝，狠声说：“你不是愿意写检讨么？考不进前二百，家长会上读检讨。” 叶子倒吸一口凉气，“你还是现在找我家长吧！” “不能反悔，就这么说定了。”班主任喜笑颜开，拿出手机：“你动手打人，即使不叫家长，我也得尽到通知家长的义务。” 叶子磨了磨前门牙，“……” 班主任：“说——，手机号。” 叶子感觉她此时笑比不笑更恐怖，“老师你是魔鬼么？” 班主任还是笑，“我要是魔鬼，我现在就去开班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外放打电话给你家长。” 说多错多，句句是坑。 叶子报了叶胜平的手机号。 班主任平举手机，开了外放。 很快，手机那头传来叶胜平‘阴沉’的声音：“喂——，你好。” 班主任提高一个音调，尖声道：“喂，你好。是叶子家长么？我是叶子班主任。” 叶胜平调整情绪，强行‘和善’，“啊对，我是叶子爸爸。” “叶子她……”班主任白了叶子一眼，将手机举到她面前，“具体什么情况，她和你说。” 叶子探头，乖声叫道：“爸爸。” “诶，姑娘啊——”‘道上大哥’立即化作绕指柔，“怎么了？” 叶子瘪瘪嘴，带了哭腔，“有人骂我，她不是第一次骂我了。” 叶胜平小心寻问：“女生、男生啊？” “女的。” “女同学呀……”叶胜平头疼，对方一小女孩儿，他一大老爷们咋替女儿出头。想了想，还是先问问原因：“她为啥骂你呀？” 这时班主任拿回了手机，“她俩积怨挺深，好像是因为我们班一个男生。” “什么？为个男的？？？”叶胜平怀疑人生了。 班主任被吼得为之一振，“柏然，叶子说你和他爸认识。” “啊，柏然呐——”叶胜平放心了，“我们俩家关系很好，叶子和柏然打小就认识。” “那女生喜欢柏然，柏然……”班主任瞅了叶子一眼，意味深长道：“柏然对你家叶子挺上心。” “那女生是因为嫉妒，骂我们家孩子是么？” “她没说原因，我觉得是。” 叶胜平感到好笑，“哎呀，这小孩儿……” 班主任：“然后你家叶子上去就给人一巴掌。” “俩人打起来了？”叶胜平有些紧张。 班主任：“没有，就叶子单方面动手，对方没还手。” 叶子弱弱插嘴：“她要还手，有人拦着，没还成。” 叶胜平义正言辞道：“不管怎么样，打人就是不对。” 因为喜欢你呀 第17节 班主任点点头，认为他虽然惯着孩子，但还是能分辨是非的。 “老师你看这样行不行？”叶胜平又说：“今天别让她上课了，让她过来找我，我好好说说她。” 叶子噘嘴。 班主任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教室里化学老师正在台上做实验，同学们聚精会神盯着试管的反应。 叶子敲了敲门。 化学老师招手。 叶子快步回去，收拾好东西，背上书包，举手示意自己要走。 这下，所有人都不看试管了，都看她。 “开除啦？”化学老师看热闹不嫌事大。 “没有。”叶子被他吓了一跳，“我……我回家反思，老师明天见。”溜出社死现场。 经过后门，叶子看到柏然在看她。 只一眼，叶子便经过了。 由于是上课时间，一路上几乎遇不到什么人。 叶子出了校门口，顿感一身轻松。 拦了一辆出租，到叶家的建材公司。 叶胜平和大伯、二伯、三伯站在公司门口的台阶上，有说有笑等叶子。 出租车停了，叶子刚要扫码付款，三伯打开副驾车门，递给司机钱。 “大姑娘，出息啦！”大伯拿下叶子书包，背到背上，哈哈大笑：“听说会打人了，还是为了男同学。” 叶子：“大！伯！” 叶胜平将叶子揽进怀里，用力拍了两下后背，“不许说我们孩子，我们孩子够委屈的了。电话里听声，都快哭了。” 氛围渲染到位，叶子撇撇嘴，很给面子，当真挤下两滴眼泪。 “啧——”叶胜平怼了大哥一拳，“让你逗她，逗哭了吧！” 大伯乐呵呵。 二伯掐腰，“姑娘，咱不惹事也不怕事。她骂你，你打她，打得对。要不然人家以为你好欺负，下次还敢骂你。” 三伯递纸，“对方要不是个女的，就让你那几个小哥哥收拾她了。” “行了，不提了。”叶胜平接过纸巾，猛男绣花般为叶子擦眼泪。裹住她的鼻子，“来，擤鼻涕。” 叶子破涕为笑，抢下纸巾，擤了擤鼻子。 “快中午了。”大伯问：“姑娘想吃点儿啥呀？” 叶子平稳了呼吸，“公司食堂。” “不吃食堂！”大伯不吃食堂的心很坚决，张望周边美食店。 二伯：“吃烧烤呀？” “哪有中午吃烧烤的！”三伯：“烤肉吧！” 叶胜平让叶子做决定：“姑娘你说。” “嗯……”叶子认真思考，灵光乍现：“火锅！麻辣牛油火锅！” “走——” 饭桌上闲聊，叶子知道云涛叔叔在她家监工刷墙、换沙发。 伯伯们劝叶胜平接钱佳丽回家。 叶胜平几次三番想发泄不满，话到嘴边，看看叶子又咽了下去，只是硬气道：“不接！” 以往丰富的生活经验告诉叶子，只需三天，三天到了，叶胜平的气自然而然就消了，所以叶子不是很忧心。 下午，伯伯们各忙各的，叶胜平外出去施工现场。 叶子在公司帮行政复印复印文件，又去财务盖盖票据。 后来逛到食堂后厨，大姨拉着她、不让她走，给她炸了一盆肉丸。 叶子端着肉丸回到叶胜平办公室，用公司座机打电话给叶胜平：“爸爸，我想玩儿你电脑。” 叶胜平：“玩儿！” 电脑里没有游戏，叶子玩儿了几局扫雷，又看了一部电影。 下班前，叶胜平浑身尘土的从施工现场回来。站在办公室外拍打身上的灰，“姑娘下午都干什么了？” 叶子掰着手指，说自己都干嘛干嘛了。 “人缘不错，还有丸子吃。”叶胜平看着盆里所剩无几的丸子笑。 叶子人间清醒：“人家是看在你的面子，又不是看在我的面子。” “不能那么想。”叶胜平从衣柜里拿了干净衣服，“爸到淋浴间冲一下，然后咱俩回家，你想想晚上吃啥。” “爸爸。”叶子叫住他。 叶胜平顿住脚，“嗯？” 叶子撅起嘴，又紧了紧鼻子，“就……突然觉得你好辛苦。” 叶胜平心里一暖，“傻孩子，哪有赚钱不辛苦的。” “嗯——”叶子双手撑着转椅，转了一圈，还在情绪里。 叶胜平倚在门口，咧嘴笑了会儿，站直身：“比你爸辛苦的有的是，别瞎想了，想想晚上吃啥。” “想出来，你又不会做。” “不会做，不会买呀？” “我想吃我妈做的饭。” “……想呗，愿意想可劲儿想。” 中午吃了重油重辣，晚上吃些清淡的。 父女二人在小区楼下餐厅，对着满墙带有照片的菜单研究，最后点了一个虾仁炒西蓝花、一个凉拌牛板筋、一个糖醋白菜和一个胡萝卜玉米排骨汤。 拎着菜，走出餐厅。 叶胜平很得意：“你妈不在，咱俩照样过日子，想吃啥吃啥。” 叶子看看他，没接话。 “是不是呀？大姑娘。”叶胜平占着手，抬腿踢叶子一脚。 叶子不满，作势要踢回去。 叶胜平前面跑，叶子后面追。 追上楼，叶胜平骤然停住。 “哈——，抓到了！”叶子在他裤腿上，轻抬轻放、印了个脚印。 叶胜平面向前方，诧异：“孩子，没上晚自习啊？” “嗯？”叶子越过墙一样的叶胜平，惊喜道：“柏然。” “我……没上晚自习。”柏然担心叶子被叶胜平骂，这会儿看他们父女俩其乐融融，放心了。挠挠后脖颈，“我也刚回来，我上楼了，拜拜。” “上啥楼啊！”叶胜平揽住柏然，不由分说、强行带走，“我们这都买回来了，就是素了点儿，不嫌弃一起吃。” 第19章 “不用了，叔叔。”柏然哪里好意思早上吃人家的，晚上也吃人家的。 “瞎客气！”叶胜平怕柏然脸皮薄跑了，将容易洒的汤递给叶子，夹着柏然胳膊开锁。 “柏然你看——”叶子拎起手中的打包袋，笑意盈盈：“我们买了虾仁炒西蓝花、凉拌牛板筋、糖醋白菜和排骨汤，三个人足够了。” “进！”叶胜平拉开门，手劲儿超重将柏然推入室内。 叶子把菜放厨房，小跑到客厅，坐了坐新沙发。抚摸墙上几处新漆，“爸爸，这么弄，仔细看和原墙还是有区别的。” “没办法，客厅全部重刷，至少通风一个月才能住人。再等两年，等你上大学走了，爸把咱家好好重新装一下。”叶胜平将菜倒进盘子，招呼柏然坐。神情突然一滞，“姑娘，咱俩好像没买主食。” “是么？”叶子同样迷糊，随后乐观道：“吃菜也能饱。” “嘶——”叶胜平若有所思掀开锅盖，排骨汤扣进锅里，“肉汤煮挂面，主食不就有了。” “叔叔，我来。”柏然主动接过煮面任务，问他们：“吃煎蛋么？” 叶子：“我不要。” 叶胜平：“来一个。” 想着钱佳丽可能会联系自己，叶子到卧室找手机。 未接来电一个，未读消息也有几条，但都不是来自钱佳丽，而是来自柏然。 十二点十分：【在家？】 十二点二十：【我下午请假了。】 十二点二十八：【想不想出去玩？】 十二点三十：【不愿意出去的话，我做饭给你吃。】 叶子盯着聊天记录，猜想柏然在楼道里等了自己多久。 “大姑娘，快过来。”叶胜平叫她。 “来了。”叶子放下手机，去厨房，“怎么啦？” 叶胜平双手叉腰，站在柏然身后，一脸欣赏。指了指滋滋作响的锅，“然然这荷包蛋煎的多好，你也来一个！” 因为喜欢你呀 第18节 柏然看叶子。 “啊……”叶子还在想柏然等了自己多久，冷不丁撞上他投来的目光，有些懵，“那我也要一个。” 柏然问：“单面煎还是双面煎？老一点儿还是嫩儿一点儿？” “都行。”叶子不爱吃煎蛋，认为这东西怎么煎无所谓，反正味道上都差不多。 很快，饭好了。 肉汤煮的面，面碗里码了几块排骨、几块玉米、胡萝卜，还有一颗焦黄的荷包蛋。 平心而论，卖相相当出色。 许是很久不吃煎蛋了，叶子觉得这个煎蛋非常好吃，“班主任今天是要找家长的，我跟她商量。商量来、商量去，不知道怎么就变成期中考试进大榜前二百，否则家长会上读检讨了。” 叶胜平向来知足于叶子不上不下的中等成绩，“别有压力，大不了找个由头，不去家长会。”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还是会和我秋后算账的。” 叶胜平夹菜给她，“你不要怕她和你秋后算账，要学就为了自己学。学成啥样算啥样，爸妈都认。” 柏然宽慰叶子：“车到山前必有路。” 叶子噘嘴，“我感觉我自己已经到了悬崖边儿了。” “她从小就怕老师，还有点儿死心眼。”叶胜平揭露叶子陈年糗事，“叔给你讲个好玩儿的，她刚上一年级，老师留作业让写在一张纸上。回家怎么写，一张纸都写不下，急得嗷嗷哭。我说一张纸写不下再写一张呗！她非要写一张，说老师就说让写一张。” 柏然呛了口面汤，侧过头，咯咯笑。 “爸——”叶子瞪叶胜平，“这事儿你要记到什么时候才肯忘？” “我得老年痴呆都不会忘。”叶胜平鼓着两腮，边咀嚼边笑：“等你有了小孩儿，我还要讲给小孩儿听。” “好巧，爷爷奶奶和你一个想法。”叶子拽了拽柏然胳膊，搬椅子过去，“柏然，我跟你讲哦！我奶说我爸小时候不愿意断奶，三岁还要……” 叶胜平捂她的嘴，“是不是傻？啥玩意儿都往外说。” 叶子按下他的手，俩人撕扯，“家里有条刚生完崽儿的狗，我爸就觊觎……” “吁——”叶胜平把叶子嘴巴捏成鸭子嘴。 叶子斜眸叶胜平。 叶胜平认怂：“爸错了。” 叶子点点头，叶胜平松手，父女俩重归于好。 柏然始终眼角弯弯、唇边轻扬。 叶子凑过去，悄声说：“改天再讲给你听。” “好。”柏然余光瞟见叶胜平臭脸，又改口道：“还是不要了。” 门铃响起，叶子眼睛一亮，“妈回来了！” “你妈又不是没有钥匙，怎么可能按门铃。”叶胜平放下筷子，“吃你的，我去看看。” 叶子爷爷、奶奶听说钱佳丽回了娘家，特意上门教训‘不孝’儿子，一定要叶胜平现在、立刻、马上去接钱佳丽。 叶胜平耿着脖子就是不去，“在家杀大鹅，我都不知道她咋想的！客厅全是血点子。我后半夜回来，这俩孩子横在沙发上，我还以为……”张了张嘴，咽下他当时的以为，“给我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 叶子奶奶：“佳丽也不是故意的。” “我没怪她，她自己跑回娘家，我还得去接她。”叶胜平大手一挥，“没这个道理。” 叶子爷爷气呼呼，照着叶胜平后脖颈猛拍一巴掌，“你不怪她，她能自己回娘家？” 叶胜平：“孩子在这儿呢，你们问孩子。” 众人将目光投向叶子。 叶子舔了舔唇角，“我妈……我妈就是觉得我爸生气……”在面部画了个圈，“怪吓人的。” “你俩就把我生成这样，我有啥办法？”叶胜平瘫在椅子上，生无可恋望着二老。 叶子奶奶用力揉搓叶胜平的脸，仔细端详：“我儿平时不生气，乐呵的，还是挺和善的。”说完，眼神征求叶子和柏然的看法。 叶子、柏然连连点头。 “诶呀，你别母不嫌儿丑了。”叶胜平起身，“我送你俩回去。” “我俩不用你送，你今天必须去接佳丽。” “不接。” 叶子爷爷又拍了叶胜平一巴掌，青筋暴起道：“接不接？” “……”叶胜平沉默半响，怕把他气出好歹，“接接接接接，我接！” 叶子爷爷这才罢了，“买点儿东西，我和你妈跟你一起去。” “你俩去干吗？”叶胜平无奈又无力。 “好几年没见亲家了，过去瞧瞧。”叶子奶奶挽住叶胜平的胳膊，“再一个也是怕你答应得好好的，过后反悔。” 叶子要跟着，“我也去。” “给家待着，吃晚饭学习，不是要考大榜前二百么！”叶胜平端起碗，把剩下的面汤喝了，将空碗往桌上一撂、筷子一扔，愤然嘀咕：“多大点儿事啊，去那么多人。知道的是你妈拆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犯啥原则性错误了。” 叶子站在阳台目送三人开车离开，小跑到卧室拿手机。 趴在床上，打电话给钱佳丽，仍是关机。 打电话给舅舅，舅舅的电话通了。 “小舅舅，我妈呢？” “你妈跟你小舅妈去山庄泡温泉了，说是明天下午回来。” “啊……”叶子顿感晴天霹雳，“那我给小舅妈打电话。” 叶子拨通舅妈电话，“小舅妈，我妈在你身边么？” 对方犹犹豫豫：“在——，还是——不在？” “好了，我知道她在。”叶子说：“你让她接电话。” 钱佳丽宛如一位古灵精怪的少女，神经兮兮又精神奕奕道：“姑娘，你爸在你旁边么？” “不在。” 钱佳丽松了口气。 叶子几字一顿：“他在！去接你的！！路上！！！” “……”钱佳丽懵了，诧异道：“没到三天啊，这才第一天，你爸气儿消得这么快？” “因为我爷我奶来了，而且他们俩也在去接你的路上。” “我今天来不及回去。” “你找个理由，和姥姥姥爷串好供，另外别说我报信儿了。” “大姑娘你放心！”钱佳丽刚正坚贞：“妈到啥时候都不会出卖你！” “妈妈再见。”叶子挂断通话，从欣喜变得惆怅。 耳听外面水流声，叶子爬起身到厨房，柏然收拾完桌子、正在洗碗。 叶子瘪瘪嘴，“柏然。” 柏然停住手，眼神寻问。 “没事儿。”叶子说：“就是叫叫你。” 柏然继续洗碗，忽而回头，看着叶子：“我一会儿辅导你功课啊？” “你下午也没上学，怎么辅导我？” “没上学，不代表我不会。” 叶子想到班主任说柏然天天装老先生，不禁翘起嘴角：“你学东西是靠光合作用么？” “嗯——”柏然佯装思考一番，“我暗反应也可以。” “好奇你月考考多少分。” “不急，星期一开奖。” “我就没什么悬念了，全年级九百多名学生，取个中间值。”叶子靠在墙上，有些忧郁道：“前二百，好难呐——” “没问题的。”柏然刷完碗，垂眸叠抹布，“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帮你铺路。” 叶子缓缓一点头，“谢啦~” “感觉你不是很信。”柏然洗净手，对叶子弹水，“如果是陈洋说，你就信了，是不是？” “幼稚。”叶子侧身躲闪，一头撞在玻璃门上：“啊！”捂着额头，蹲下身干嚎。 柏然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伸手道：“我看看起包没，用不用冷敷。” “不用！”叶子额头红了一块儿，捋了捋碎发，扬起下巴：“我坚强！” 第20章 叶胜平没接到钱佳丽，一气之下把门锁换了。 叶子劝钱佳丽自己回家，钱佳丽觉得这个时候回去叶胜平不会给她好脸色，一定要再等等。 周末，叶胜平把叶子带到公司。 上午叶子在大会议室写作业，下午坐在叶胜平的转椅上、望着窗外发呆。 “姑娘。”叶胜平看她无聊，“爸给你拿钱，你找郝婷，你们俩看个电影、逛个街，再吃个饭。” “她周末补课，没时间。”叶子双手撑着椅子，转向叶胜平，“我想去对面游泳馆游泳。” “去呗！” “那要回家取泳衣、泳镜。” 叶胜平拿起手机，发了个红包，“不回家取，买新的。” 因为喜欢你呀 第19节 叶子收了红包，再次望向窗外，叹了口气：“想去，还不想去。” “怎么呢？” “跟你学的狗刨太难看。” “不愿意游，泡澡。” 叶子被逗笑了。 “哎呀，快去吧！”叶胜平也笑，提醒她：“别往深水区游。” “没关系。”叶子陡然间来了自豪，“即使泳姿丑了点儿，我也淹不着。” 叶胜平‘啧’了一声，“听话！” “好啦，知道了~”叶子背上小包，“不去深水区游泳，在浅水区泡澡。” 叶胜平嗅到了商机，眯起眼睛细琢磨：“游泳馆怎么没有搓澡工呢？” “爸爸！”叶子已经走出去了，闻言又退了回来。把着门框，露出半边脸，严肃道：“不要出去说这种话，会被人嘲笑。” 叶胜平挑眉，故意说：“一会儿有人问你去哪了，我就说我姑娘在对面游泳馆泡澡。” “啊——，好烦。”叶子对他做了个鬼脸，走了。 售票一楼卖游泳装备，女士泳衣被高高挂起，大部分都挺老气。 叶子仰头挑选，选了一件白色蝴蝶结裹胸吊带，连黑色高腰a字短裙的泳衣。 “二百三十九，不讲价。”售票员磕着瓜子，“确定要，我给你勾下来。” 叶子问：“能拿下来看看么？” 售票员指了指收款码。 叶子再看一眼泳衣，付了钱。 售票员用带有钩子的长棍，费力勾下泳衣，摘掉衣撑，递给叶子：“小姑眼光不错，这里面属这件最衬身材。” “衬身材？”叶子接过泳衣，腰部两侧细绳连接，且背部大面积镂空，“……” 叶子看售票员。 售票员也看叶子。 叶子眼神没有售票大姨坚定，承认：“是好看的。” 大姨笑了。 十月初，天虽然凉了，但周末的游泳馆还是有不少人。 叶子换了泳衣，坐在浅水区泳池边适应水温、戴泳帽。 深水区旁的躺椅上，男生们在聊天。 一个说：“刚刚过去的小姐姐腿好长。” 另一个说：“我永远爱漂亮姐姐。” 第三个人举手，“加一。” “理解不了喜欢甜妹的人，毕竟可爱在性感面前不值一提。”说话的人拍了拍平躺在椅子上不出声的男生，“柏然，你喜欢甜妹还是御姐？” 柏然半睁开眼，懒洋洋的没搭话。 “你是不是看上叶子了？”有人问。 另外两个跟着附和，“肯定是。” “少打听没有用的。”柏然扯下浴巾抽他们。 几人觉得他这是默认了，笑嘻嘻闭了嘴。 柏然将浴巾挂在脖子上，别过头，就这么看到了长腿细腰的叶子。 她拎着泳镜，向这边走，眼看走到了中线。 柏然慌忙起身，挡住几人向右的视线，“我饿了，你们饿不饿？” “还好。” “不算饿。” “这儿只卖泡面吧！” 柏然叉腰，“你们去看看有什么吃的，想买什么买什么，我请客。” “你请？” “对。”柏然点头，“我请。” “那我们不客气了。” “不必客气。”柏然推他们走，“快去。” 叶子嫌浅水区人多游不开，蹲在中线处使劲儿看，要是不深她就在这儿下去。 正当她聚精会神探测深度时，耳边猝然响起一声“看什么呢？” 惊得她直接倒栽葱式插入水中，没戴泳镜睁不开眼，扑腾了两下，被人架着胳膊提到岸边。 叶子扒着岸边，咳出一口水。皱着眉向身边人望去，看到了一脸愧疚的柏然。 “对不起啊——”柏然脚下踩水，双手合十搓了搓，“我真不是故意吓你的。” 叶子噘嘴瞪他。 柏然缓缓下沉，水刚没过鼻子，叶子‘哎’了一声，忙把他捞了出来。 “市里博物馆有个恐龙展，想不想去？”柏然单手扒着岸边，问她。 叶子摇头，“我买泳衣、泳镜、泳帽，拢共花了四百多，一圈没游，就这么走了不甘心。” “泳衣很漂亮。”柏然顿了顿，抹掉脸上的水，“下次……下次来再穿嘛，也不是一次性的。” 远远看到同伴们拎着吃的进来，柏然攥住叶子手腕，恳切道：“我心情不好，就当是陪我。” “嗯——”叶子勉为其难：“好吧。”按住岸边，便要上去。 柏然拉她，“这边。” 叶子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却还是跟着柏然在水中走，从浅水区的梯子上岸。 “柏然！” 柏然身型出色，一上岸便被那几人轻而易举的发现了。 叶子下意识要回头。 柏然捏住她的下颚，“别回头，是同学。” 叶子睁大眼睛。 “青春期的男生大多内心躁动，嘴又欠，对异性还极为感兴趣。”柏然将她推到自己身前，挡住她。往更衣室方向快走，“我不想他们见到你，回学校评头论足。” 叶子留下一句“楼下等你”，便匆匆跑了。 换好衣服，叶子走出游泳馆。打电话给叶胜平，“爸爸，我遇到柏然了。他说市里博物馆有个恐龙展，我可以和他一起去看么？” 所谓的市里是二级市，他们处于二级市的地级市，去市里需要坐一个小时的大巴车。 叶胜平不太想她去，又不愿坏了女儿的好兴致，“想去呀？” “嗯。” “爸爸开车带你们去。” “不用，你上班，我们可以自己坐车去。” “大姑娘，爸去接你妈那天晚上回家，看到柏然给你讲题，觉得挺温馨的。后来……后来总考虑一个事儿……”叶胜平支支吾吾，“柏然……毕竟是个男孩子，对吧？爸不是不让你们来往，最好有家长在，最好别……别单独……，但也不是不行，爸爸还是相信然然为人的。” 叶子：“那我不去了。” “去吧，想去去吧。”叶胜平稍微想开了些，“在外面没什么，在家尽量别单独相处。单……单独也不是不可以，就尽量。” 叶子觉得叶胜平快要别扭死了，“我懂你的意思，会注意安全的。” “行！”叶胜平说：“你们好好玩儿，爸爸下班去接你们，咱们在市里晚上吃顿好的！贵的！” “嗯。”叶子见柏然出来，举起胳膊，挥了挥手。 柏然快步过来，笑说：“走吧。” 第21章 客车站进站口，叶子将包放在传送带上接受安检，结束后等柏然。扭过头，瞧不远处超市外的烤肠机。不知怎的，她就觉得这儿的脆骨肠比别处的脆骨肠好吃。 好似火车上的泡面，大抵是特定场景下赋予了食物更佳的味道。 就很神奇~ “吃烤肠？”柏然跨上背包，顺着她的视线问。 叶子凝视烤肠机，抿起唇边，边点头边咽了下口水。 二人来到超市，柏然打开钱包，“两根烤肠。” 售货员：“四块。” 叶子拽柏然衣角，“三根、三根。” 柏然看着她，笑了，“确定只要三根？” “嗯。”叶子说完，移步开来，悠悠望着远方，以示自己没有那么迫切。 柏然问她喝不喝水，有没有其他想要的。 叶子望着远方，看破红尘般，淡然道：“没有了。” 烤肠装进纸袋，柏然拎着，“现在吃么？” 叶子摇头，雀跃的蹦跳了一步，“钱包可爱。” 因为喜欢你呀 第20节 柏然装钱包的手顿住，指着小羊钱包脸上两朵腮红，“被夸害羞了。” “那不夸它，夸夸买它的人。”叶子仰头笑问：“是谁这么有眼光啊？” 柏然扬起下巴看顶棚，装听不到、听不懂。上扬的唇边明明白白，表示听到了也听懂了。 叶子嘴角向下、鼓起两腮，宛如一只受气青蛙。 “是你。”柏然垂眸笑，“叶子最有眼光。” 叶子得意挑眉，来到售票处，“你请烤肠，我买票。” “倒也不必算得这么清。”柏然按下她扫码付款的手，付了车票钱，“如果事事都往清了算，我可不好意思再去你家蹭饭吃了。” “哦——”叶子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那就糊涂着吧！” “糊涂着。”柏然取票，轻声感叹：“最好糊涂一辈子。” 声音出口便被周遭的嘈杂淹没，叶子只看到他嘴动，“嗯？” “没什么。”柏然摇了摇车票，愉悦道：“开心。” 上了大巴车，叶子找了二层一排的位置，“风景好。” 柏然坐在外侧，系好安全带。又抽出叶子那侧的安全带，递给她。 检票员检票后，大巴车驶出客车站。 叶子吃着烤肠望向窗外。 大巴车驶出市区，上了高速。 外面是金灿灿的田野，绿莹莹的树。 第二根烤肠便更好吃了。 当她解决完第二根烤肠，柏然递来了第三根。 “不吃了。”叶子推说：“吃饱了。” “不再考虑考虑？” “考虑好了，不吃。” 于是柏然开始当着她的面吃最后一根烤肠。 叶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瞟他，忍不住挑刺：“刚刚为什么不吃？要等我吃完才吃，故意馋我？” “怕你还想吃。”柏然说。 叶子并不领情，“我没那么能吃。” 柏然不再细嚼慢咽，将剩下半根烤肠送入口中。挑眉示意叶子，这下可以了。 叶子扭头看窗外，很快又转回来，“谢谢你留了一根肠给我。” 柏然还在嚼，只能点头。 叶子再次扭头看窗外，然后很快又又又转回来，“刚刚没有凶你。” 柏然还是点头，待咽下烤肠，说：“知道。” “你脾气真好，像柏叔叔。” “头一次有人这么说。” “说你脾气好？” “嗯。” “那大家都怎么说你的？” “固执、自私。” “哈？”叶子诧异，“不是的，你别信。” 柏然：“我无所谓。” “你听说过妈宝男么？”叶子问。 柏然斜眸，不敢相信这词或许和自己有关。 叶子瘪瘪嘴，“大家都说我是爸宝女。” 柏然闷头笑，“不是的，你别信。” “是啊，我不信。”叶子梗起脖子，拍拍柏然的肩，“所以你也别信。” “好。”柏然答应下来，过会儿想想还是好笑，咬紧下唇内里嫩肉。 车内很安静，很多乘客们在小憩。 叶子打了个哈欠，颇为失望地看了看柏然。本想安慰他，没成想把自己变成了个笑话。 真的有那么好笑么？ 叶子带着这个疑问，闭眼睡了。 等她再次有意识是被减震带震醒，发现自己整个人歪在柏然大臂上。 叶子忙坐直身，好在柏然正睡着，没那么尴尬。确认大巴车已经进入市区，很快就能到站点，叶子翻看起手机。 柏然紧闭的眼睛，渐渐睁开个小缝。随后深吸一口气，自然而然地醒了，“下午好。” 从大巴车下车，俩人坐地铁直达博物馆。 买票入场，送了个小册子，用来收集纪念章。 一进门就是个三层楼高的仿霸王龙骨架。 叶子仰头：“哇——”马上掏出手机给柏然：“柏然，帮我拍照。”说完，小跑到霸王龙下面。 柏然拿着手机倒退找角度，好把霸王龙和叶子都能装下。到墙根了，还是装不下，“我去二楼天井拍。” “好。”叶子交代：“人无所谓，主要拍龙。” 柏然上到二楼，按下快门，对叶子比了个‘好了’的手势。 叶子指了指柏然，又指了指头顶的霸王龙，意在问他要不要和霸王龙合影。 柏然摆手。 叶子上到二楼，从二楼的角度再次欣赏了会儿霸王龙。 随后俩人观看起长廊展示的化石标本，读科普材料，收集各种恐龙纪念章。 柏然买了一套有些小贵的恐龙考古挖掘玩具礼盒，拎在手里。 叶子拿起来，读道：“适用年龄三岁以上。” “够了。”柏然看叶子，“你都十七了。” 叶子感到惊喜：“送我的？” “不算送。”柏然说：“拿去玩儿。” “谢谢。”既然是自己的，叶子伸手去接。 柏然躲开她的手，“回家给你。” 三楼娱乐休闲区，打头第一家是商超，卖一些恐龙周边，和恐龙形状的零食。 叶子相中一款恐龙摆台笔筒，三角形的液态流沙里是青青草地，一只绿色小奶龙坐在石头上边吃零食边看书。 她给柏然挑了一个背着手、张开翅膀，威风凛凛的小奶龙。 “气质像你。”叶子送柏然，套用班主任的话，“什么都懂的老先生。” 柏然哼笑摇头。 收银台前的透明冰柜里卖恐龙冰棍，叶子站在那儿犯了选择困难症。 “想好了，只能买一个。”柏然说：“冰棍不可以吃太多。” 叶子犹豫再三，指向粉色小恐龙，顿了两秒又果断指向绿色小恐龙，“这个。” 柏然打开冰柜，拿了绿色小恐龙和粉色小恐龙。 结账后，柏然将粉色小恐龙给叶子。 叶子咬了一口，说：“抹茶味儿的。” 柏然把粉色恐龙递到她唇边，“还没吃，你先尝。” 叶子推回去，“算了，不太好。” 柏然看了看粉色小恐龙，上嘴咬，淡然道：“替你尝了，草莓口味儿。” 再往前，完全是侏罗纪时代的样子，随处可见会动的恐龙，张嘴又摆尾。 叶子走着走着，感觉有什么东西碰自己的脑袋，不禁抬头。 一头蜿龙近在咫尺，还冲她眨眼睛。 “啊——，爸爸呀！”叶子吓得躲到柏然身后。 柏然挡在她前面，咯咯笑。 叶子回过神，站直身、清了清嗓子，自嘲道：“遇到危险叫爸爸很正常，毕竟我是爸！宝！女！” 柏然将脑袋伸进暴龙口中，潦草的呼叫：“啊——，老婆呀！”随后一本正经道：“我以后要做妻管严，提前适应遇到危险叫老婆。” 叶子眯起眼睛，看神经病一样看柏然。随后拽他回来，“别闹，这玩意儿做得跟真的似的，保不齐一口把你爆头了。” 柏然扬起下巴，斜眸叶子。 “像这样，啊呜一口。”叶子夸张的大嚼特嚼，“然后暴龙说，嘎嘣脆鸡肉味儿，真棒！” 柏然哈哈笑。 好巧不巧，下一处体验被恐龙吃下去是什么感觉。 从恐龙的嘴巴爬进去，掉进软软的胸腔。里面是粉色的，有跳动的心脏、呼吸的肺，还肝脾肾之类的。 “天呐！”叶子掏出手机录小视频发朋友圈，配文：【再见啦各位，恐龙吃了我，马上就要被消化了。】 柏然给她点了个赞，说道：“待会儿被消化了，你一堆、我一堆，留在侏罗纪做化肥。” 因为喜欢你呀 第21节 “咦——~”叶子咧嘴，蹦起来扒恐龙的嗓子眼儿，“我要被恐龙呕出去，你从恐龙的屁屁里被‘嗯嗯’出去吧！” 太高了，蹦了好几次，蹦不出去。 叶子陷入了自闭。 “让一下。”柏然扒着恐龙嗓子眼儿，一下就窜了上去。反身坐在恐龙舌根，说：“我出去了，在外面等你被恐龙‘嗯嗯’出去。” “……”叶子伸手，识时务者为俊杰道：“哥，我错了，拉我一把。” 第22章 柏然拒绝：“不管。” 叶子软声商量：“我们是好朋友啊，你怎么忍心看到好朋友从恐龙的屁屁里爬出去。” “我不仅忍心看好朋友被恐龙‘嗯嗯’出去。”柏然晃了晃手机，嘴角噙笑道：“我还要把过程拍下来。”说完，起身消失，“外面等你。” 叶子叫他：“柏然——” 没有回应，叶子又叫：“柏然？” 还是没有回应，叶子扒着恐龙嗓子眼儿，打算最后尝试一次。 一双有力的手抓住她。 柏然将叶子拽上来。 叶子跪坐在恐龙舌根，半喜半怒瞪他。 柏然蹲在恐龙舌尖，哧哧地笑。 “走了。”甬道狭窄，叶子弯腰前行，经过柏然时拍了他后背一掌。 出了恐龙身体，柏然跟着叶子。 叶子走，他走。 叶子停，他停。 始终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 叶子歪头问他：“干嘛？” “怕你没打够我。”柏然抱住高高的自己，对矮了他好几头的叶子说。 叶子合紧唇边憋笑，还是忍俊不禁笑出声。 柏然也笑，来到她身边。 叶子猛然出手。 柏然似是防着她这一招，及时跳开了，“诶——” “你这一声‘诶’充满了挑衅。”叶子双手抱肩。 “好啦，不闹了。”柏然递上胳膊，扬起下巴，哄道：“气不过再打一下，打一下我们就和好。” “幼稚。”叶子‘啧啧’摇头，‘成熟’道：“我是一个十七岁的大人，而你的智商还停留在……”斟酌半响，比了个‘六’，“六岁，不能更多了。” “哦——”柏然剑眉微挑、星目半垂，“你是大姐姐。”指着前方，“大姐姐带我去看5d电影。” 俩人向5d电影体验馆走。 叶子问他：“你是几月份生日来着？” 柏然：“阴历二月。” “我是阴历五月！”叶子兴奋起来，“那我真的比你大啊！”紧接着，自言自语道：“我是大姐姐。” “……”柏然转动眼珠，望着斜下方的叶子，欲言又止、止了又想言，“不是五比二大这个逻辑。” 叶子眨眨眼，顿悟：“啊对，二月份比五月份先出生。”随后有些不好意思，仰头道：“刚刚没反应过来，其实我是知道的。” 柏然神情真挚，连连点头。 5d电影体验馆门口，有一个巨大的恐龙，恐龙身边有一颗蛋。 叶子摸了下蛋，静止的恐龙骤然低头，冲她咆哮。 音效震撼，叶子缩回手、整个人都傻了。 “吓到了？”柏然关心道。 “没有。”叶子逞强，捋了捋额前碎发，“我就突然想我妈了，今天是她离家出走的第四天。” “……”柏然望着巨型恐龙，陷入沉思。这玩意儿哪里长得像阿姨？怎么就让她触景生情了？ 叶子右手录像，左手再次触碰恐龙蛋。 将小视频发给叶胜平，叶子按下语音键，动情道：“爸爸，你看它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多么感人的母爱啊！” 柏然舔了舔唇，原来如此。 叶胜平秒回数条语音，叶子按下播放，手机里传来叶胜平义愤填膺的质疑。 “护崽子就一定是母的？” “那就不行是个公的？” “父爱比母爱差哪呀？” 叶子咬住下唇，盯着巨型恐龙叹了口气。 如何证明这是一只母恐龙…… “你在做什么？”柏然见叶子弯腰往恐龙身下细瞧，忙拉她起来，“这么多人呢，多少有点儿猥琐了。” 一个小男孩儿好奇的跑到前面看叶子。 叶子悻悻起身，“排……排队吧，买票。” 站在队尾，叶子给叶胜平发消息：【不管这只恐龙是公是母，那个蛋身边只有一个家长，它很可怜！】 过了一会儿，叶胜平发来博物馆官方网页截图，上面有博物馆的客服联系电话。 点开紧随其后的语音，叶胜平说：“大姑娘，你打这个电话给他们提意见，让他们给你解决。他们要是解决不了，那爸也没招儿。” 叶子握紧拳头，轻声叹道：“可气死我了。” “消消气。”柏然说：“他们属于小吵怡情，分分钟就能和好。” “那也得有人先给对方台阶下呀！”叶子问柏然：“叔叔和阿姨吵架，通常是谁先让步？” 柏然想了想，为难道：“在我印象中，他们从来没吵过。” 叶子粉唇微张，不是很信。 “真的。”柏然买了票，向内场走，“他们俩虽然在一个医院，但总也碰不上面。工作忙，好不容易都在家时，非常的相敬如宾。” “这种家庭氛围……”叶子觉得太冷清了，“挺好。” 柏然勾起唇边，轻描淡写道：“是挺好。” 5d侏罗纪电影惊险刺激，身临其境的在霸王龙口中逃出，与翼龙擦肩而过，被暴龙追击…… 叶子抓住柏然的手腕，时而用力，时而更用力。 从影院出来，光线明亮了些。柏然伸出手腕看，一片青紫。 “对不起啊——”叶子愧疚。 柏然摆摆手，并不在意。 叶胜平打电话说自己到了，在车里睡会儿。让他们不要着急，慢慢玩儿。 于是，叶子和柏然又闲逛了半个多小时才出去。 “大姑娘，玩儿的高兴么？”叶胜平调整座椅，睡眼惺忪道。 “高兴啊~”叶子拿出盖满纪念章的小册子给叶胜平看，讲里面的展览，以及吃的、玩儿的。 叶胜平捧着柏然送叶子的恐龙化石玩具，挠挠下巴，笑呵呵道：“高兴就行。”转回身问柏然：“柏然高兴么？” 柏然点头，“高兴。” “都高兴就行。”叶胜平被叶子感染了，情绪高涨。系上安全带，打方向盘，“咱们现在去吃最好的海鲜自助。” 叶子对柏然说：“我爸很爱吃自助。” 没等柏然搭话，叶胜平解释：“自助餐菜量多，属于大锅饭。大锅饭，香！” 多么朴实无华的理由，柏然望着窗外附和：“我也爱吃自助。” “为什么？”叶胜平、叶子问。 柏然眉头微蹙，开动脑筋，郑重道：“因为……香。” 餐厅服务生引领三人找位，一个正在吃饭的男人撂下筷，起身挥手：“胜平！” 叶胜平一手垂下敲击裤线，一手抬起，和叶子说：“叫王叔。” 叶子笑着喊人：“王叔。” “好久不见，叶子都这么大了。”王志杰热情的将叶胜平拉到他那桌儿，“一起坐。” 叶胜平转向叶子和柏然，“我带俩孩子呢，坐不下。” “这是叶子老公？”王志杰夸道：“小伙儿长得真不错。” “……”叶子睁大眼睛，茫然不知所措。 “……”柏然喉结翻滚，茫然不知所措加一。 “什么？！”叶胜平‘凶相毕露’，笑骂道：“去你妈的，我姑娘才十七。” 叶子看叶胜平，虽然在笑，但他是真的动气了。 “十七，还上学呐？”王志杰问。 叶胜平的狞笑僵在脸上，“她十七，她不上学她干啥去？” “我以为……哈哈……”王志杰指着身边年轻女人，“这我对象。”又对那女人说：“这是叶胜平，小时候我们住前后院。读书不行，挣钱有一套。” 因为喜欢你呀 第22节 叶胜平对女人点点头，“你不说是你对象，我还以为是女儿呢！” “她还真跟你女儿岁数差不多。”王志杰颇为骄傲道：“我对象才二十，在校大学生。” “……”叶胜平难得词穷，神色越加浓重。 柏然轻咳一声，指着远处靠窗位置，“叔，我们坐那儿吧，我想吃饭的时候看看江边夜景。” 叶子也拽叶胜平，“走吧爸，我饿了。” 叶胜平三步一回头，有困惑，有不解，还有点儿愤怒。 “爸爸你看。”叶子试图拉回他的注意力，“好大的乌龟。” 叶胜平被吸引回注意力，笑问叶子：“瞧着有趣？” “有趣。”叶子眼角弯弯，露出一口小白牙。 叶胜平驻足水箱，请求身侧服务生，“孩子喜欢，做熟之前，能给我们捞出来玩儿会儿么？” “先生。”服务生第一次听到这个要求，有些慌张：“这是我们店的吉祥物，不能吃，也不能捞出来玩儿。” “爸——”叶子低声哼道：“这是展示区，不是点菜区。” 叶胜平瘪瘪嘴，对服务生说：“你们这样做，很容易让人误会。” “爸——”叶子无奈：“谁会想去吃这么大的乌龟啊？” 叶胜平拍了拍胸膛，十分坦然。转而问柏然：“孩子你说，这是不是会惹人误会？” 柏然眼神飘忽，却也坚定道：“会。” 说话间，两个扮成美人鱼的小姐姐悠然游过。 “这下很明显了。”叶胜平当场释然：“是展示区，不是点菜区。” 第23章 这家海鲜自助餐厅不需要客人亲自取餐，平板电脑里有三百多道菜，想吃什么点什么，稍后会有服务生送过来。 且每样菜品都是精致的一小份儿，不必担心只吃几样就吃不下了。 叶子捧着平板，神情专注。 点了帝王蟹，花胶鲍鱼，鹅肝，牛排和鳗鱼，然后蔬菜沙拉，喝的……喝的要…… “爸，我可以喝杯鸡尾酒么?上面的图片很好看。” 迟迟没有等到叶胜平回答，叶子侧目。 只见叶胜平眉头皱成一个川字，脸色阴郁地望着远处。 叶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王叔的小女友正在给王叔剥虾。 “羡慕啊?”叶子连点五份最难剥的皮皮虾，打算让叶胜平剥。 叶胜平白了她一眼， “羡慕什么?” 叶子手机响了，暂时顾不得和叶胜平拌嘴。钱佳丽发来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包，问她: 【大姑娘，干嘛呢?】 叶子: 【爸爸带我和柏然吃自助。】 钱佳丽: 【我好想你呀】 叶子: 【我也好想你，快回家呀】 钱佳丽: 【你爸不来接我呀】 叶子: 【你自己回来呀】 钱佳丽发了一个陷入自闭的表情包。 叶子偷瞄叶胜平，发现他还在看王叔和王叔的女友，登时恶从心中起，怒从胆边生， 【妈妈，我告诉你!】 【王叔找了个年轻漂亮的女朋友，他和他女友也在这家吃自助，爸爸一直往那边瞧!】 【一!直!往!那!边!瞧!】 几乎同时，叶胜平接到了钱佳丽的电话。 叶胜平嘴角流露出胜利的微笑，他以为他赢了这场冷战。 结果刚按下接通，没等他说话，钱佳丽对他劈头盖脸一顿骂。 叶胜平火气‘噌’地一下上来了，然而钱佳丽骂着骂着竟委屈的啜泣起来，浇灭了叶胜平还未冒头的小火苗。 叶胜平掐住叶子后脖颈，用力捏了捏。对手机那头陪笑解释， “想什么呢?我羡慕啥?!那小姑娘才二十，比咱姑娘大三岁。你说她父母要知道她找了个这么大岁数的男人，不得气死啊!我给这儿将心比心，我都快气死了。” “那可不，这都说不准。”叶胜平推了叶子脑袋一下， “这玩意儿傻了吧唧的，上大学不在身边，万一让哪个老男人三两句好话给哄住了，我也就不想活了。” 叶胜平手劲儿极大，虽是闹着玩儿，叶子被捏后脖颈，还是感到非常的‘活血’，一动脖子都疼。 这会儿又被推了脑袋，怕他再下‘黑手’，叶子跑到对面和柏然一起坐，冲叶胜平唇语道: “关我什么事儿?” 柏然压低声音问叶子: “你和阿姨打小报告了?” 叶子挺直脊背，矜持的一点头。 服务生端来餐品，先上五盘皮皮虾。 “你呀——，小时候就爱打小报告，这么大了还爱打小报告。”柏然拿起一只皮皮虾，剥了起来。 叶子理直气壮: “我和爸妈打小报告，又没出去和别人打小报告。长这么大，我都没和老师打过小报告。” “不容易。”柏然将剥好的虾肉放在叶子面前， “我说真的，真的不容易。从来不跟老师打小报告，百分之九十九的小朋友都做不到。” 叶子拾起筷子吃虾， “你呢?” “我和你一样，是那百分之一。”柏然拿起第二只皮皮虾，开剥。 见他剥完又要给自己，叶子用手遮住盘子，说: “你吃，你吃。” 叶胜平结束通话，放下手机。分明没有生气，却演技很差的凶叶子。 叶子把盘子推到他面前，冲皮皮虾努努嘴。 叶胜平卸下伪装，开始任劳任怨剥虾， “我明天去接你妈。” “真的么?”叶子欣喜不已，坐回叶胜平身边，搂着他的脖子晃了晃，靠在他肩头道: “爸爸，太好了。” 叶胜平推开她，瞄了眼远处， “姑娘大了，以后在外面避免和爸爸搂搂抱抱。” “你是我亲爸，而且我就只是搂了下脖子而已。” “那也不行，外人又不知道你是我姑娘，再……想多了。” 叶子看向远处那一对儿， “爸你可真能从一件事儿上发散思维。” “姑娘。”叶胜平盯着王志杰，近乎哀求道: “你以后不能给爸找个兄弟回来吧?” “爸，我觉得你有些偏激了，任何形式的爱情观我们都应该尊重。” “屁——”叶胜平将剥好的虾肉扔到叶子盘里，没好气道: “趁着你们岁数小，没见过世面，砸几个无关痛痒的小钱，你们就以为对你们好，可以托付终身了，傻不傻呀?!” 菜品陆续上桌，叶子吃着一口一碗的花胶鲍鱼， “那你也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年龄差大的情侣，这里面还是有真爱的。” 叶胜平端着剥虾的手，瘫在椅子上，怄气凝视叶子。 “放心，我不找跟你岁数相近的。”叶子哄他。 叶胜平这才坐起身， “爸尊重多种形式的爱情观，唯独在你身上接受不了这个。怎么说呢?就算你有天跟爸说，你喜欢女孩儿，爸都能接受。你把人带回家，爸把她当亲姑娘对待。但是!那女的也不能比你大太多。” “爸，我是直的。” “这都无所谓，就是不能找岁数大的。” “好，我不找。”叶子不愿就这个问题和他再做过多的辩论， “我答应你不找岁数大的，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叶胜平咄咄逼人: “你发誓。” “我发誓。”叶子举起右手， “我发誓不找比我岁数大太多的对象。” 叶胜平说: “你要找了，你爸出门让车撞死。” “爸!”叶子气道: “哪有人会拿自己亲爹发毒誓的?” 叶胜平打开手机，搜了张观音菩萨的照片，想要立在桌上，一下没立住。交给紧张观战的柏然， “孩子，帮叔拿一下。” 柏然看着佛光普照的观音菩萨，脱口而出: “阿弥陀佛。” “转过来，菩萨对着我。”叶胜平举手发誓: “我姑娘要是非得找个岁数比她大太多的，就让我出门……” 没等他说完，柏然倒扣手机。 叶子放下汤匙，深吸一口气: “服了。” 吃过晚饭，叶胜平载着他们回家。 钱佳丽坐在门口台阶上，双手托腮等叶胜平和叶子。 叶子感到惊喜: “妈——” 叶胜平也很惊喜: “回来啦，怎么坐这儿?” 钱佳丽先是笑，随后撅起嘴，指了指大门: “你换锁了。” “原来那个锁不好，我就换了个新的。”叶胜平拉她起身， “你要刚刚在电话里说今天回来，我就去接你了，何至于在外面等这么半天。” 钱佳丽横了他一眼，娇嗔道: “都是我的错，行了吧?你一点错都没有。” “我肯定也有错。”叶胜平向钱佳丽使眼色，柏然在，给点儿面子， “回去慢慢想。” 柏然和叶子相视一笑， “叔叔阿姨，我上去了，再见。” “拜拜。”叶家三口，目送他上楼。 进了家门，叶胜平问钱佳丽: “吃晚饭了么?” 钱佳丽: “没有。” “嘶——”叶胜平打开冰箱，直挠头: “家里没有菜呀，我给你煮袋方便面。” “你一个从来不进厨房的人，会煮方便面?”钱佳丽称怪。 因为喜欢你呀 第23节 “煮方便面有啥会不会的。”叶胜平往锅里接水， “等着。” 叶子龇牙笑，轻手轻脚回到房间，关上门。扑到床上，发消息给柏然: 【柏然，我今天特别特别特别开心!】 柏然回她: 【我也是，特别特别特别开心。】 叶子捧着手机打了个滚，起身‘挖掘’柏然送她的考古化石玩具。 努力了一个多小时，开出甲龙，剑龙，副节龙和翼龙。 钱佳丽敲她门， “姑娘，十一点了，洗洗睡吧，明早还得上学呢!” “知道啦!”叶子将恐龙们摆在书架上，歪头笑了。 次日周一，发月考成绩的日子。看似与平时无异，实则气氛沉重。 柏然早自习睡觉，照常被骂。 下了早自习，柏然拿着苹果找叶子，当场掰了半个给她。 “谢谢!”郝婷闪现到二人身边，夺走叶子手中的半个苹果，塞还给柏然，凶道: “她不吃!” 柏然半垂眼帘，审视郝婷哪根神经搭错了。 叶子看看柏然，又看看郝婷。看看郝婷，又看看柏然。谁也不想得罪，怂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柏然咔嚓咬了口苹果，转身离开。 “姐妹。”叶子不解: “他招你惹你了?” 郝婷上唇抖动，冲柏然背影发射目光之剑。忽地趴在书桌上，与叶子耳语道: “郑浩他们说，周日和柏然一起游泳。看到他跟一个身材巨好的女人，举止极为亲密地走了，喊都喊不回来。”说完，起身观察叶子反应。 “……”叶子抿起嘴巴，要承认这个人是我么? 郝婷见她没有太大反应，又趴到她耳边: “郑浩他们说，那女的胸大，腰细，腿长，还可白了，关键穿的泳衣特别性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 “够了。”叶子捂住她嘴， “那人是我。” 郝婷眼睛睁得滴流圆，视线下移，似是不信。 叶子拉上校服外套拉链， “买那个泳衣纯属意外，我们也没有举止亲密。就是怕有闲言碎语，才匆匆走了。” “我不和别人说。”郝婷心里敞亮了，跑到后排。 柏然咔嚓完半个苹果，冷眼看这个神经搭错线的人。 “都是误会。”郝婷翘起嘴角， “我记错了，叶子是爱吃苹果的。”拿起那半个苹果，微笑着点头致意: “我这就给她送去。” 柏然: “……” 第24章 随着各科成绩陆续出来，班主任对柏然的态度逐渐‘变态’…… “老先生行啊，天天睡大觉，英语还能考这些分。英语稳了，以后不用学了是吧?” “就你这学习态度，数学竟然差三分满分，就!匪!夷!所!思!” “物理行!哼——” “生物行!哼——” “化学行!哼——” 直到班主任看到她任教的语文卷子，皮笑肉不笑地倚在讲桌上。用笔在卷子上戳戳戳，起身摔了笔，单手掐腰: “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作文为什么差两行不写完?最低字数要求，看不见么?!” 柏然波澜不惊道: “努力了，编不下去。” “就差两行?” “对。” “你还跟我对?!”班主任拾起笔，笔尾在他锁骨下方戳戳戳， “对!对!对!我让你对!” 柏然咬牙忍耐，半响挤出一个“疼”字。 “疼就对了。”班主任扔了笔， “下次作文再达不到字数要求，我一天戳你八百回。” 等到大榜排名和班级排名出来，班主任又开始对他慈祥的笑，在柏然进出教室路过讲台时，在班主任上课经过他座位时…… 叶子看在眼里，替柏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明明考的那么好…… 晚上，钱佳丽接叶子放学。 路过一家甜品店，叶子嚷嚷着要下车，很快拎了一个蛋糕回来。 钱佳丽发动车子， “怎么想起来吃奶油蛋糕了?” “不是我吃。”叶子摩擦着蛋糕盒， “送柏然的，他月考考了大榜十三，班级第二，然后我们班主任就关注上他了。一方面觉得他的学习态度能考成这样简直匪夷所思的;一方面又认为他实在聪明，如果学习态度端正了，会考的更好。给他……，好像造成了挺大心理负担。” “啊——”钱佳丽耐心听完，表示理解: “所以你想送蛋糕祝贺他，让他高兴高兴。” 叶子闷声说: “嗯。” “既然如此，那我也送个礼物吧——”钱佳丽向路两侧张望，呢喃道: “作为善解人意的漂亮阿姨，对小朋友取得的傲人成绩以示鼓励。” “你要送什么礼物?”叶子好奇。 “不知道。”钱佳丽一时兴起，又毫无头绪: “你考得好的话，奖要什么想励?” “我?”叶子认真思考一番，摇了摇头: “我没有想要的礼物。” 平日里随口说喜欢什么，叶胜平都会立刻买给她。况且叶子零花钱很多，要什么完全可以自己买，连开口都免了。 钱佳丽踌躇了一路，进入小区后彻底放弃， “当我之前没说过，不买了，不知道买什么。” “没关系。”叶子拎起蛋糕，在她眼前晃了晃， “送蛋糕就很好了。” “叫然然到家里来吃。” “蛋糕我送上楼就行了，这么晚了你还要做吃的给他么?” 钱佳丽咬住下唇，眉头微蹙， “我记得吴素敏爱吃蛋糕……” “妈——”叶子扶额， “一个蛋糕而已，别这么小气。” “不给她吃。”钱佳丽横了叶子一眼， “对然然好，可以。吴素敏不行，她那人自觉不错惯了，我烦她。” 叶子无奈: “你说你都这么大了，怎么总像个小孩儿似的。” “……”钱佳丽盯着叶子，面色阴郁威胁道: “你再说我老，我就要回娘家了。” 叶子双手交握，抵在下唇， “苍天为证，日月可鉴，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回到家，叶子发信息给柏然: 【过来玩儿呀】 按下发送后，叶子盯着这条信息看，怎么看都带点儿风尘味儿。宛如古代某种风月场所…… 于是做了撤回，在表情包里寻找合适的表情包开展对话。 柏然: 【刚刚在做家务，没看到。】， 【撤回了什么?】 叶子顾不得找表情包了， 【想问你要不要来我家。】 柏然: 【啊……】， 【所以我错过了，现在没有机会去了?】，伴随一个蹲在墙角悲伤的表情包。 叶子: 【来嘛】 柏然: 【可以等我半个小时么?锅里的菜还没好。】 叶子回了个小熊点头的表情包。 “妈妈。”叶子从房间探出头， “柏然要过半个小时才能来。” 钱佳丽翻找出一袋五颜六色的长条气球，献宝似的拿给叶子， “扭一束气球花送然然，怎么样?” “哦!”叶子搓手手， “我也想要。” 母女二人坐在爬爬垫上研究气球花束。 确定黄色花蕊，粉色花瓣，然后给气球打气，再扭啊扭，扭啊扭…… 做好了十枝花儿。 钱佳丽扭个蝴蝶结，五枝花儿捆扎一份。效果不是很理想，根本捆不住。 叶子查了教程，打算做两个花瓶。 钱佳丽觉得可行，随手将蝴蝶气球套在叶子脖子上。 花瓶做到一半，门铃响了。 叶子爬起身，端着蛋糕去开门， “祝贺柏然同志在高二上学期的第一次考试取得傲人成绩!” 柏然背上背着斜挎包，手里端着一盘糖醋小排， “谢谢。”眼睛看蛋糕，余光却瞟向叶子脖子上的蝴蝶结气球。 这人，像一份精美的礼物。 “不过我没考过陈洋。”柏然说。 叶子歪头不解， “他怎么成了你的人生宿敌?” “宿敌谈不上。”柏然扬起下巴，垂眸含笑: “我成绩比他好，你就……没有理由找他……问题了。” “我不找他问题。”她和陈洋本来没什么交集，前阵还婉拒了人家的表白，哪里好意思找人家，让人家讲题。 “那你以后……” “我问郝婷。” “问我。”柏然目光炯炯，笃定道: “问我就好。” 叶子抿起唇边， “回家问你，在学校还是问郝婷比较方便。” “嗯。”柏然秀了秀手中的糖醋小排和背后的挎包， “吃些排骨，然后我辅导你功课。有我这么好的老师在，保证你期中考进大榜前二百。” 叶子向他微微一鞠躬，愉悦道: “柏老师，那就拜托了。” 钱佳丽捧着气球花束出现， “你们是要在门口偷偷把蛋糕吃完，才肯进来么?”见柏然端着糖醋小排，有些诧异: “然然，你做的?” “是。”柏然换鞋进门， “带给你们尝尝。” 因为喜欢你呀 第24节 “然然长得帅，学习好，还会做饭。”钱佳丽摇头晃脑，兴冲冲去拿筷子， “真不错。” “妈你还没吃，就觉得不错了?”叶子等不及筷子，伸手到盘子里拿了一块儿排骨， “嗯——”，竖起拇指，由衷道: “真!不!错!” 柏然笑笑，柔声说: “你喜欢，我……” “我说的是然然这个人真不错!”钱佳丽风风火火冲回来， “祖宗啊，怎么下手了!” “我回家进门第一件事儿就是洗手。” “洗完手没摆弄手机?没玩儿气球?” “啊——，这……” 钱佳丽白了她一眼，递给叶子筷子。吃了一块儿排骨，对味道感到惊喜。紧接着不知为什么，又兴冲冲走进厨房。 柏然稳了稳情绪，继续方才未说完的话: “你喜欢吃，我……” “这么好吃的排骨，我得给你爸留一块儿。”钱佳丽端着一个空碗，风风火火又回来了， “也让他尝尝然然的手艺。” 叶子咯咯笑， “留两块儿，万一一块儿没品出味道呢!” “一块儿足够了!”钱佳丽精心挑了块儿肉最多的，放进空碗， “你当你爸是猪八戒吃人参果，一块儿排骨尝不出味儿?”说完，又兴冲冲走进厨房。 叶子一块儿接一块儿地啃小排，仰头问柏然: “你要说什么来着?” 柏然摇了摇头，笑道: “没什么。” 很明显，她喜欢吃。 以后变着花样投喂就行了。 第25章 一班的老传统，按照成绩排座，一个月一换。 班主任弄了张位置图，将班级分为三个区域。 最佳听课体验区二排，三排与四排，归班级前二十四名拥有。 一排离黑板最近，观感有所影响且吃粉笔灰，所以同五排，六排划分给第二十五名到第四十八名。 剩下的同学一律属于最后两排的学渣区。 所有人在规定区域内，可按照名次竞拍选座，名次低的无条件让位给名次高的同学。 排座这件事儿变得十分现实，也具有了一定的趣味性。 叶子月考考了班级二十七，以她的实力，算是超强发挥了。按照提前和郝婷商量好的，她选了第五排靠墙的座位。 靠墙位置没有中间位置抢手。 这样考了第九的郝婷，就可以竞争一下第四排靠墙的座位，和叶子成为前后桌。 到郝婷选择时，叶子前面坐了班级排名第十。 郝婷拎着书包，将班级第十‘请走’。 姐妹二人握紧双手，郝婷激动道: “还得是学习好啊!” “是呀!”叶子也为之动容: “像我以往考三十五，三十六，就选不到第五排了!” 班主任敲了敲桌子，指着她们: “你俩坐在一起不可能学习，赶紧给我串开。” “老师!”郝婷气急， “你是不是……”后面的话她没敢讲。 要么说姐妹连心呢 叶子嘴比脑子快，不假思索道: “玩不起。” 郝婷惊呆了。 叶子反应过来，抱怨: “你这断句断的，我想不接都难!” 同学们大笑。 在这种轻松的氛围下，班主任放过了她们: “捧哏，逗哏商量好，谁换地方。” 郝婷替叶子做了决定， “我们都换，叶子去五排中间，我坐三排中间。”迫不得已隔了一排，但都是很好中间位置。 经过班主任同意，俩人背着包，捧着书，去了新位置。 陆续又有几名学生选位，而后到了排名第二的柏然。 在暧昧的低声起哄下，柏然悠然走到叶子的前左方。他个子高，如果坐在叶子正前方，叶子上课就只能靠耳朵听了，所以柏然选了叶子的前左侧。 班主任一脸‘我就知道’的微笑，翘起兰花指，对柏然遥遥一点， “你，起立，我有特别安排。” 喊人搬来一套桌椅，放在讲台左侧。 “来，老先生，坐这儿。”班主任拍拍桌子，慈爱道: “方便我和任课老师，在你上课睡觉时，叫你起床。” 柏然转动舌头，将脸颊抵出一个小包。舌尖归位，喉结翻滚， “我不去。” “一定要挨着叶子是么?”班主任有些不悦。 柏然张了张嘴，看叶子耳朵红得快要滴血， “我可以坐回最后一排。” 班主任: “不行。” 柏然冷静到近乎淡漠: “因为我成绩不错，又爱犯困，所以活该坐在你指定的特殊位置，像动物园里的猴子被人围观么?” “……”班主任被他当众硬刚，下不来台。 叶子拽柏然袖口，摇头示意他不要和班主任起正面冲突。 这次柏然选择看不见，直挺挺站在那儿，等班主任一句答复。 叶子鼓起勇气，背上包，捧起书， “老师你让他坐这儿吧，他上课不睡了。我换个地方，就……还刚才靠墙的位置。” “你坐这儿，不用动。”柏然不想叶子为他忍让，径直坐到讲桌旁的指定位置。下颚角紧绷，一张脸冷得有如数九寒天。 班主任虽然不痛快，说到底还是惜才，怕这么一根好苗子起了逆反心理，课堂上更加一睡不起， “行啊，你愿意坐哪就坐哪吧!” 柏然背着包，头也不回到最后一排，他一直坐的位置。 “来——”最后一排都是不学习的，班主任哪敢放任这么个学习态度本来就有问题的好苗子坐那儿。指着柏然方才选的，叶子左前侧，没好气道: “你不是愿意坐这儿么?给我滚回来!” 柏然看向叶子。 班主任吼道: “她不动!你快点儿过去!” 柏然抓起书包，坐到叶子左前侧。正当他开始往书桌里放个人物品时，陈洋站在他身侧，礼貌道: “同学，让一下，我要坐这儿。” 班主任猛掐人中。 “我是第一名。”陈洋再次重复自己作为第一名的需求， “我要坐这儿。” 柏然: “……” 陈洋微笑: “请你尊重规则。” 叶子抱紧小熊水杯，惆怅得很想坐回靠墙位置。 “好。”柏然知道陈洋在找茬，但他尊重游戏规则，换到了叶子正前方。 于是，现在叶子的前桌是柏然。 柏然的前桌是郝婷，同桌是陈洋。 下课铃响，班主任迫不及待地走了。 柏然半躺在椅子上，仰头对叶子笑: “怕挡你看黑板，以后我就这样上课好不好?” “像瘫了一样。”叶子把小熊水杯放他额头上， “你要不要换个轮椅?” 柏然拿下水杯，坐起身，研究水杯外面的毛绒小熊杯套。 “喜欢?”叶子问他。 柏然摸摸小熊头， “挺可爱的。” “这款除了粉色，好像还有棕色。”叶子伸出食指， “我可以送一个棕色的。” 柏然不经意瞧了眼学习中的陈洋，说: “你送我乐高模型，床头摆件，还有气球花束，我怎么好意思再收水杯。” “我!也!要!”闻讯转身的郝婷，敲击柏然的桌子，向叶子吃味儿道: “你送他的，我全部要一份!” 柏然放下水杯，手指一划，命令郝婷: “转回去。” “我不——”郝婷抻长脖子，嚣张极了。 “嗯……”叶子试图做一位端水大师， “朋友之间，嗯……”实在想不出什么正儿八经的话，叶子回到熟悉的小学生吵架水准， “你跟他比什么呀，你又不拼乐高。我送他小奶龙摆件前，他给我买了考古玩具。至于气球花束，你想要……想要我回家给你做一个。” 郝婷脖子右移，避开柏然的阻挡。对叶子发出灵魂拷问: “你跟他好，还是跟我好?” “我当然!我当然……”叶子噎住，瞳仁偏离: “跟你们各有各的好。” “叶子跟你最好。”柏然举双手妥协， “我不和你争。” “你也争不过我，我和叶子亲密无间，就比如——”郝婷起身，向叶子伸出手， “好朋友，一起去厕所。” 叶子回握住郝婷，晃了晃， “真要去厕所?如果不是真想去，我带了车厘子。” 郝婷还在挑衅地看柏然。 柏然抿起唇边，点点头， “你赢了。” 郝婷一秒变脸，乐开花道: “车厘子!车厘子!” 叶子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乐扣盒，里面满满登登洗净的车厘子，又大又红，颗颗饱满。 抽出三张纸巾，在上面公平分配车厘子: “柏然一个，我一个，婷婷一个，柏然一个，我一个，婷婷一个……” “安静。”陈洋眼不离书，执笔不停道: “我在学习。” 三人面面相觑，沉默了。 叶子继续无声分配，分到最后多出一颗。 柏然在叶子与郝婷之间比划，意思是自己不参与竞争。 叶子想了想，戳戳陈洋肩膀，递出车厘子。不知为何，自从拒绝陈洋的表白，叶子总觉得亏欠了他。 因为喜欢你呀 第25节 陈洋盯着叶子指尖的车厘子， “……” 凭空出现一只手。 柏然夺走车厘子，放入口中。 叶子紧了紧鼻子，凶他。从自己那份又拿出一颗，重新递给陈洋。 柏然冲叶子笑，照样半路劫走。 “幼稚。”陈洋回正位置，全身心投入学习。 郝婷捧着自己那份车厘子，站在叶子身后，真心道: “我以后不和柏然比了，论吃醋，我酸不过他。” 叶子将少了一颗的那份车厘子换给柏然，捧走原本属于柏然那份，愤然塞进嘴里两颗。 柏然把分给自己车厘子推给叶子: “慢慢吃，全是你的。” 陈洋侧目柏然: “安静。” “现在是下课时间。”柏然和他讲道理。 陈洋完全不搭理他，再次全身心投入学习。 柏然: “……” “嘿嘿。”叶子，郝婷幸灾乐祸地笑了。 第26章 班主任发现柏然上课总爱趴着，或是歪在一边。多少次都以为他又睡了，黑着脸上前质问，得知原因是怕挡到后排同学看黑板。 “我还是想坐最后一排。”柏然这么高个子坐第四排，时常感到难为情。 班主任双手抱肩，眼色不善看向他那位后排同学。 叶子低头扣手，要说柏然挡她视野，那确实是挡得严严实实。可让柏然走，她又莫名舍不得。 “你说你没事儿长这么高干什么?”班主任在沉默的叶子身上挑不出毛病，调转枪口到柏然， “长得高能当饭吃啊?!” “……”柏然愣住，又很快自我消化，无奈道: “老师，你多少沾点儿无理取闹了。” “哇——”同学们沸腾了，这话是什么霸总宠溺文学啊!!! 班主任疯狂抖动嘴角，忍笑忍得很辛苦。在柏然的肩膀上用力戳了戳，一扬手指: “去，还是第四排，靠墙坐着，靠墙不挡后排看黑板。” 柏然眼帘半垂，斜眸叶子。 叶子专注于将手指盘在一起。 “不允许带家属。”班主任踢柏然， “收拾东西，快去!” 同学们起哄，玩儿手指的叶子默默红了脸。 柏然挎上背包，捧着杂七杂八的书本用品，老成持重道: “都是前进路上的好同志，不要随便定性我们之间的关系，以后注意言辞。” 众人大笑。 叶子偷乐。 班主任照着离开座位的柏然就要踹， “我让你皮!” 柏然侧身躲开，威严道: “别闹。” 叶子捂嘴乐，憋出一个响亮的猪叫: “哼——” 柏然笑了，虽未带家属，却也兴致高昂的‘搬家’走了。 这回串到叶子前面的是个一米六的女生，叶子视野一下就开阔了。感觉像是从高楼林立的城市，回归到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在校时，每当叶子要分享零食给柏然，总是思及俩人处于班级八卦娱乐中心，只得悻悻作罢。 倒是柏然每次去超市，会捎带一盒酸奶，或是一盒果冻，坦然送给叶子。 等到夜色深深，放学回家后，叶子往往化身为主动方，发消息给柏然: 【我回来啦】 然后柏然就会回【这就过去】，或是多长时间后过去。 钱佳丽一走一过，便随口问叶子:然然过来么?然然多久过来? 得到答案后，开始翻冰箱，切个果盘，或是做些小零食。 如果叶胜平也在家，便会落座客厅沙发，打开外卖软件，下单奶茶，炸鸡，烧烤…… 初冬天凉，柏然端着自己煮的红豆汤圆下楼找叶子。 叶胜平开的门，大力拍柏然后背，推他进屋。 “叔叔好。”柏然满心满眼都是手中的红豆汤圆不要洒，被叶胜平拍得脖子一晃一晃。 “然然来啦!”钱佳丽手持菜刀，从厨房出来，同他打招呼， “哎呀，今天又煮了好吃的给叶子。” 柏然端着红豆汤圆保持平衡，小心翼翼拿拖鞋: “阿姨好。” “叶子在洗脸，马上出来。”钱佳丽边往厨房走，边对叶胜平说: “老公，你帮孩子拿一下啊，别让孩子烫着手。” “哦!”干杵在那儿看柏然换鞋的叶胜平如梦初醒，接过红豆汤圆。 钱佳丽的娇嗔抱怨远远传来， “就在你姑娘面前有眼力价，换个人什么都瞧不见。” 叶子顶着一张面膜，走出洗手间。嘴不能张，含糊道: “这天太干了，我整个人都要裂开了。”对柏然挥手， “哈喽哇” “哈喽。”柏然笑说: “昨天理解不了的数学空间题，我做了个模型，这样看着比较直观。” 叶子竖起拇指， “柏老师敬业。” “柏老师厨艺也好。”叶胜平将红豆汤圆端进叶子房内，放在书桌上。 钱佳丽送来水果拼盘， “然然，教叶子功课会不会耽误你学习呀?” “是啊，孩子你自己学习始终是第一位，千万别被叶子耽误了。”叶胜平说: “我虽然不太想她上了一天学再去补习，太累了。但她要是有这方面需求，我就给她找个补习班。” 叶子轻抿唇边，看向柏然。爸妈说的这一点，她确实没想过。 “我不是争分夺秒学习的类型，没有什么好耽误的。况且在这儿写作业是写，回家自己写也是写。叶子又不是全不会，都需要我讲。说是辅导她作业，其实只是顺带手。”柏然放下背包，笑道: “我觉得这儿很热闹，就是怕打扰到你们。” “说的这是啥话!”叶胜平心下释然，为表亲昵，在柏然背部‘哐哐哐’连拍三下，随后大手落在他后颈使劲按摩。 柏然嘴角微微上挑，实则暗暗咬牙硬挺。 “爸，你不知道自己手劲儿有多大。”叶子拉叶胜平的胳膊， “真的很疼。” 叶胜平一脸质疑，问柏然: “疼么?” 柏然摇头， “不疼。” “听见了，人说不疼。”叶胜平笑呵呵，瞄着柏然脖子再次抬起手。 柏然出于本能， ‘嗖’地一下，向右位移。 叶胜平抓了个空， “……” “熊瞎子舔人闹着玩儿，一舌头下去，人半个脑袋就没了。”钱佳丽拽他走， “留着你的熊掌，一会儿外卖来了，给我剥小龙虾。” 房间内剩下柏然，叶子俩人。 柏然挠挠耳后，与叶子没话找话: “面膜好用么?” “好用啊，等你走时，送你几片回去试试。”叶子踮起脚，看他后脖颈， “太高了。” 柏然低头。 “都红了。”叶子脚跟着地，撇撇嘴。 柏然笑说: “没事儿。” “想开点儿，就当活血了。”叶子揭下面膜，脸上一层精华，比平时还要白嫩许多，泛着瓷器的光泽。两只手不停拍打脸颊，促进精华吸收。 柏然眼睛有些发直。 “嗯?”叶子疑惑。 柏然移开视线，拿出书本，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现在挺像海豹。” 叶子停住手， “海豹?” 柏然坐下冲她笑，拿出手机，找到海豹拍肚皮的视频给叶子看。 “……”叶子瞪他。 柏然笑个不停。 “臭哈蟆。”叶子施施然飘走，去洗脸。 柏然笑得更开心了，回味着‘臭哈蟆’三个字，越发感到有趣。 深夜窗外漆黑，室内明亮，玻璃窗犹如一面镜子，映出桌前俩人，时而执笔相对无话，时而一个人讲题，一个人听。 一墙之隔外的客厅，钱佳丽织着毛衣追剧，电视没开声音，主要看字幕。 叶胜平躺在一旁睡觉。 茶几上是吃剩的鸭货骨头和小龙虾皮。 忽而鼾声起，钱佳丽就掐他。 叶胜平被掐醒好几次，凶巴巴瞪她。 钱佳丽指着卧室，唇语道: “打呼噜，回房睡。” 叶胜平回头瞧叶子关了一半的房门还开着，换个姿势又闭上眼。 钱佳丽气乐了，拿织针扎叶胜平脖子。 “嘶——”叶胜平猛坐起身，无声地骂她。 钱佳丽放下织针，捧着叶胜平的脸好一顿揉搓。 叶胜平挣扎出来，指着她又是好一顿无声地骂。 钱佳丽笑嘻嘻，作势还要揉搓叶胜平。 叶胜平躲到沙发尾凳，挺壮实一汉子，委屈巴巴缩成一团。 因为喜欢你呀 第26节 忽而一声手机响，叶胜平按亮屏幕，发现不是自己，仰头看钱佳丽。 钱佳丽朝叶子卧室努努嘴。 房间内，柏然收到吴素敏下小夜班发来的消息: 【儿子，你还不回来，是做了人家上门女婿么?】 叶子单手托腮，对着数学大题叹气，懒洋洋问: “谁呀?” “垃圾短信。”柏然将手机静音， “继续，我们刚才讲到哪一步了?” “忘了。” “……那我从头讲。” 第27章 天气骤冷，学校门口出现卖烤红薯和糖葫芦的小摊，午休时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几圈人。 叶子，郝婷在寒风中哆嗦，想等人少一点，再去买。 “穿打底裤么?” “穿了个薄的，你呢?” “我也穿了。”叶子竖起两根手指， “穿两条。” 郝婷搂紧叶子的腰，依偎在她怀里上牙磕下牙， “岁月不饶人呐，人过了十五岁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 “就是，我这两天不知怎的，腿还疼上了。”叶子原地捣腾两步， “回去买瓶钙片吃。” 郝婷直起身， “腿疼是要长个，你不会还能长吧?!” “啊?”叶子神情一滞，猛摇头， “可别长了，眼瞅快过一米七了。” “唉……”郝婷瞄向她那两条大长腿叹气: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锯下来几厘米匀给我多好。” “你个儿又不矮。”叶子眉头微蹙， “你只是……嗯……五五分。” 郝婷掐她脖儿，凶道: “所以才要从你腿上锯下来几厘米，安在我腿上啊!” “不给。”叶子果断拒绝， “分你两厘米上半身身高还行。” “……”郝婷木了， “那我上半身岂不是更长，还不如五五分呢!” 叶子咧嘴乐，又马上闭紧嘴， “冻牙。” “你们俩站中间，是排队买红薯还是糖葫芦?”柏然同郑浩，以及班上几名男生走来。 叶子，郝婷: “都买。” 郑浩张开手心放礼花， “美女们，颜值是拿智商换的么?两样都买，你们俩倒是一人排一家呀!这走了一堆人，又呼上来一堆人，得等到什么时候?” “……”俩人压根没有考虑过这种解决方式，虽然两样都想吃，但是讨厌人多，不想往里挤。 “糖葫芦和烤红薯，我一会儿捎回去。”柏然脱下黑色短款外套，递给叶子: “帮我把衣服送教室，谢谢。” “啊?”叶子捣腾着小碎步，冻得嘶嘶哈哈，惊道: “多冷啊，你让我帮你送回去。” “我校服里穿了毛衣。”柏然硬将外套塞给叶子， “不冷。” 叶子说着‘不行，不行’，一定要给柏然披上， “冷的!真的冷!” 郑浩用无药可救的眼神看叶子， “他的意思是天冷，怕你冻着，让你穿。” “走了。”柏然几人离开，走了两步偷偷回头，见叶子呆愣在那儿，笑着冲她撇撇手。 叶子穿上柏然的外套，眨了眨眼，对郝婷说: “走吧。” 郝婷向校园内走， “你说我最近是学习学傻了，还是跟你待久了被同化了?” 叶子握着领口，悄悄嗅柏然衣服。一种很淡很清新的干净味道，心不在焉接道: “你和我在一起待这么多年了，要被同化也不会最近才被同化。” “有道理，”郝婷点点头: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远远看到教学楼门口，蔡诗羽和几个男生驻足聊天，有说有笑。 “那不是校草冯正宇么?”郝婷说: “小蔡同学这是换目标了。” 叶子两个袖口对在一起，揣手道: “真好，柏然自由了。” “她不喜欢柏然，就不会针对你，你也自由了。”郝婷打了个响指， “皆大欢喜。” 叶子咯咯笑， “我高兴的都想请她吃点儿好吃的了。” 郝婷横了叶子一眼， “傻白甜。” 俩人走到教学楼门口，不约而同地闭了嘴。 “叶子。”蔡诗羽叫她。 叶子没有停下，只是投去一个满是问号的目光。 谁知蔡诗羽竟过来挎住她， “叫你呢。” “有事儿说事儿。”叶子怎么也抽不出手， “别拉拉扯扯。” “要拉扯，一起拉扯。”郝婷从另一侧挎住蔡诗羽。 现场从蔡诗羽单方面不让叶子走，变成郝婷，叶子共同‘挟持’蔡诗羽。 “我们俩要回教室。”说话间，蔡诗羽这个一米五几的娇小女生被俩人架着，双脚被迫离地。 “哎!”冯正宇小跑过来，笑道: “干嘛呢?” 叶子和郝婷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校草，神情里都带着点评的苛刻， “她不让我走，我们就只能带着她一起走了。” “你怎么这么有意思啊，哈哈……”冯正宇拎起叶子显然不合身的大外套， “这是谁的衣服?” 叶子打掉他的手，不悦道: “与你无关。”松开蔡诗羽想走，蔡诗羽却还拽着叶子。 叶子直言: “我不太高兴了。” 后面几个男生，晃悠着围过来。 叶子，郝婷有些懵。 “我就是想认识认识你。”冯正宇理了理头发，大概是知道自己笑起来好看，所以总是笑。 诚实的说，他确实好看，长相精致得像只男狐狸。 叶子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复杂味道，盲猜配方是发胶加香烟加香水，不禁紧了紧鼻子， “没这必要。” “这么无情啊? “冯正宇做出一副十二万分遗憾的模样。 叶子来了脾气，懒得和他废话。用力卡住蔡诗羽的脸颊，狠声道: “别它妈再惹我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我不是兔子。” “我哪敢惹你呀!”蔡诗羽放了手。 四周都被围着，叶子拆骨扒皮般瞪着冯正宇。 冯正宇好委屈， “我就是想认识认识你。” 叶子身体里血液沸腾。因为是在教学楼内，所以没有特别害怕。其实她生起气来，当下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害怕。还抽空在想郝婷说过，她一生气，家族基因就觉醒了。 “你想怎么认识?” “有男朋友么?”冯正宇亮出招牌笑容。 叶子说: “我没有男朋友给你认识，但我有仨堂哥，八班叶树行，叶鹏宇，叶嘉木。” “这么不经逗。”冯正宇走了两步，又回头撒娇式地道: “闹着玩儿的。” 及至他们都走了，郝婷松了一口气， “提你那仨表哥还真好使。” 叶子见周围没人，同郝婷说: “刚才的事儿保密，别往外传。” “我懂。”郝婷深呼吸， “让你那仨疯狗哥知道了，冯正宇进icu，他们仨进局子。” 叶子食指与拇指离开一条小缝， “他们不懂克制。” “哼——”郝婷冷笑， “你上来那股劲儿，也好不到哪去。” 期中考如约而至，叶子被柏然辅导这么久，比以往考试更加上心。觉得自己如果考不好，都对不起柏然的心血。 考试前一天，柏然给她押题。 叶子可怜巴巴问: “我要是考不进前二百，你会不会特别失望?” “不会失望。”柏然在白纸上写重点，头也不抬道: “我会安慰你。” “以后还辅导我功课么?” “你肯听，我就一直给你讲。” 叶子蔫蔫的，趴在书桌上， “那你岂不是在做无用功。” 柏然抬眸。 叶子对自己没有信心，就想给柏然提前做心理建设，免得他要大失所望， “你不知道，我这个人是有点儿榆木脑袋的。” 柏然柔声说: “我知道。” “哈?”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这时候不应该肯定的对我说你不是么? 柏然以为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知道你是有点儿榆木脑袋的。” “……”叶子眯起眼睛。 柏然哧哧地笑。 叶子噘嘴: “烦人。” “好啦，我不笑你。”柏然抿起唇边，笑意从眼尾溢出来， “放轻松，考试而已。你考得好我当然高兴，考不好……”垂眸翻了一页教科书，挑挑眉， “考不好，我是有点儿心疼你的。毕竟这么努力了，考不好该有多难过啊!” “我不难过。”叶子笑说: “就像你说的，考试而已。我就是怕你失望。” 柏然嘴角轻扬，举起右手: “无论你考成什么样，我都保证不失望。” 第28章 因为喜欢你呀 第27节 考场按照大榜排名分配，前一到八十名同学在大礼堂考试。 两个副校长，四个主任，六个教研组组长监考，考风严谨，成绩真材实料，绝对的童叟无欺。 郝婷有幸进过一次，出来后和叶子吐槽: “上坟扫墓都没有那么庄严肃穆的，将近一百人的大礼堂，翻个卷子都刺耳。” 高二一班结束简短的考前动员，同学们陆续出发去各自考场。 柏然一脸没睡醒，冷漠无情得好似上门催账。 班主任恐吓他: “我要是从领导那儿听到你在大礼堂睡觉，回来腿给你打折!” 柏然比了个‘好的’，漫不经心走出教室。 班主任冲他背影吼: “作文记得写完!” 叶子争分夺秒扣开铁盒曲奇，想吃两块儿再走。 “别吃了!别吃了!”班主任连拍数下讲桌， “考完再吃，行不行?!” 叶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地扣上盒盖。 “吃吧，吃一块儿，快吃。”班主任翘起腿，双手抱肩，压低眉弓: “我看你要不吃上一块儿，考试时满脑子都得是饼干!” “不能。”叶子收拾好东西，就要逃。 经过讲台时，班主任阴森森道: “考不进前二百，怎么办，自己心里有数。” 叶子愁眉苦脸。 柏然在走廊站着，显然是等她， “怎么了?” “没什么。”叶子笑笑， “你还没去呀?” 柏然盯着鞋面翘起嘴角，再看向叶子时，嘴角恢复了自然弧度， “这就去。” 二人并肩行至大厅，挥挥手，叶子上楼，柏然出教学楼。 叶子考场在高二九班，从八班后门经过，见叶树行和篮球赛上那个叫夏彤彤的女生打闹，拿着人家的笔袋不给。 “啧，啧，啧。”叶子摇头咂舌，提起精神想要发表两句言论。后一想，郝婷不在，自己吐槽怪没意思的。且叶树行记仇，自此对柏然与自己同框也要发表两句言论，那多得不偿失…… 猛地晃了晃脑袋，叶子当做没看到，进了考场。 “哎!”冯正宇也在这个考场，和叶子坐斜对角， “咱俩算是有缘吧?” 叶子眉头微蹙，侧回头道: “能不和我说话么?” “我愿意和你说话。” “我不愿意和你说话。” 冯正宇趴在桌上哼哼: “无情。” 叶子转过去不理他，心想这人被惯坏了，大家夸他好看，封他做校草，他就真觉得自己魅力无边。 一个纸团越过肩头，丢到桌面。 叶子抓起来，反手就扔向冯正宇的脸。 冯正宇一把抓住纸团。 恰好监考老师进来， “干什么?” 冯正宇眼睛狡黠发亮，唇边扬起的弧度很是得意， “老师，她给我传小纸条。” 考试铃响。 “肃静!”监考老师整理卷子，嘀咕了句‘现在的小女生啊——’ “……”叶子大无语，原地气成开水壶。 考完第一科，交了试卷。 叶子不想和冯正宇待在一个教室，出去找郝婷，直到下一科快开考了，才回来。 桌上多出一瓶奶茶，叶子疑惑。 冯正宇伸长腿，撒娇道: “惹你生气了，哄哄你。” 叶子将奶茶放在冯正宇桌上，一字一顿道: “我——不——要!” 冯正宇又放她桌上， “不要就是还生气。” “我不和你生气，我生我自己的气。”叶子把奶茶重重放在他桌上， “气自己倒霉和你一个考场。” 监考老师进门: “这又是干嘛呢?” 冯正宇捏住奶茶瓶口，拎起来晃了晃，放荡不羁地笑道: “她送我喝的。” 这回叶子忍不住反驳了， “这傻逼上节考试前拿纸团丢我，这回又非要送我奶茶。” ‘傻逼’俩字，彻底撇清了叶子追求冯正宇的嫌疑。 监考老师却懒得深究， “都老实点儿，考试了!” 冯正宇抬脚踢了踢叶子小腿，逗闷子: “骂谁傻逼呢?” 叶子回手抓起奶茶，毫不犹豫砸向他脑袋。 冯正宇慌忙后躲，连人带椅子摔倒，然而却也并未恼，变态般惊喜道: “真烈性!” “那女生，回座位。”监考老师掐着一把试卷，搓手顿脚: “没人给你俩断官司，考不考?不考出去。” 叶子回到座位坐下，等待发卷子。 中午午休两个半小时，叶子带着郝婷去环境优雅的咖啡厅，吃意面，睡午觉，喝咖啡。 一通下来，内心得到了真正的平静。 下午直至第二天考完，冯正宇都老实得很。 叶子以为是自己的彪悍唬住了他。 考完试去爷爷家，听堂哥们讲，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和冯正宇的所作所为，被同一考场的考生出了考场就散播出去。 堂哥们听到信儿，寻摸着堵冯正宇。 谁知柏然抢先，先他们一步警告了冯正宇。 冯正宇认高三学姐做干姐姐，就让干姐姐找人收拾柏然。 好巧不巧，学姐叫了师哥，师哥托了学弟，这活儿拐来拐去竟落到了叶鹏宇头上。 用叶鹏宇的话来说: “当时只顾着觉得荒唐好笑了，都懒得再收拾他一遍。” 神奇的剧情走向，叶子感叹: “太社会了。” 二伯冷哼不屑: “池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 从爷爷家回来，天空飘下鹅毛大的雪片。 叶胜平瞄了眼钱佳丽，轻咳一声， “这天呐，正适合吃铁锅炖大鹅。” 上次差点儿被大鹅反杀，把房子弄得好似凶案现场还历历在目。钱佳丽听不得‘大鹅’两个字，咬牙切齿，斜眸瞪他。 “大姑娘。”叶胜平问隔着车窗看雪的叶子: “想不想吃炖大鹅啊?” 叶子不上他的当， “别惹我妈，惹急了不还是得你哄。” “啧!人说炖大鹅，怎么就惹她了。”叶胜平将车开进小区，握住钱佳丽的手，用力攥了攥， “明天老公去农村给你抓几只散养大鹅，那战斗力杠杠的!往客厅一放，你提把刀，逮着哪只砍哪只，咱一次性砍过瘾，行不?” “姓叶的，你有病啊——?!”钱佳丽甩开他的手，推门下车。 “完了吧!生气了吧!”叶子探头过来， “叫你没事儿瞎逗!” 叶胜平按住叶子头顶，塞她回后座，乐观道: “不至于。” 汽车停入车库，叶子下车。 叶胜平也从驾驶位下来，搂住叶子脖子，掐掐她的脸颊， “今天那么多人在，爸爸有些话没法跟你说。” “说什么?” “咱们个高，长得大，总归也还是女孩儿。女孩儿在力气上，就不如男孩子。咱们尽量别主动跟男孩子动手，打不过的。那人是没还手，万一还手了，你说你要伤哪磕哪，爸多心疼啊。” “好——”叶子闷声道。 叶胜平摸她的头， “大姑娘乖。” 积雪落到脚脖高，踩上去软绵绵，吱嘎作响。 叶胜平的摸头杀，好悬没把叶子摸个倒仰。 “爸爸，那要是男生先打我呢?” “能跑赶紧跑，回家找爸，爸替你弄他。” “跑不掉呢?” “跑不掉就跟他干!操他妈，大活人还能让他给熊着了!” “力气上不如人家，和他硬刚，不会更加激怒他么?” “……”叶胜平挠头，暴躁又忧郁，犹如一个被束缚的野兽: “这个时候，我就希望自己生的是个儿子了。” “为什么?” “儿子我不心疼。” “爸爸对不起，我不该十万个为什么为难你，你也别再纠结了。”叶子费力搭上叶胜平肩膀， “瞧啊，我爸这么睿智一个人，平时讲话头头是道，说到我的问题，中央处理器都快烧坏了。” “养姑娘就像伺候娇气难养的花。”天冷，叶胜平深吸一口气，呼出一道笔直的白烟， “爸爸用心了，但爸爸没什么文化，不懂科学饲养……” 叶胜平突然深情起来，叶子听得眼泪在眼眶打转。 一个大雪球骤然砸了向二人，把俩人都砸蒙了。 “哈——!”钱佳丽从拐角蹦出来，双手冻得通红， “没想到吧!” 叶胜平追上前，把钱佳丽撂倒在大雪地里，招呼杵在一旁的叶子: “姑娘过来，给她埋上!” 叶子看着钱佳丽一次次挣扎，一次次被叶胜平撂倒，心想这个力气差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妈，我帮你。”只要钱佳丽愿意，随时拿捏叶胜平。叶子决定还是做做样子，摆明立场。 因为喜欢你呀 第28节 叶子扑到叶胜平背上。 叶胜平给了她一记过肩摔…… 雪厚，穿得多，不疼。 叶子和钱佳丽一伙，费了老大劲才把叶胜平绊坐在地。 钱佳丽掏出手机拍叶胜平: “人类早期驯服熊瞎子珍贵影像。” “呜——”叶胜平举起双手，作势扑过来。 钱佳丽尖叫着躲到叶子身后，笑着探出手机继续拍。 叶胜平起身，抖落身上的雪， “这雪真白，你把貂拿出来，我给你洗洗。” “好!”钱佳丽小跑进单元楼。 叶子跟上去， “我要取雪球夹。” 回到家一通翻找，叶子穿戴厚实，捧着小铲子，雪球夹出门了。 关上房门，仰头看了会儿楼梯上。 稍作纠结，叶子一步一蹦跶上了楼，敲敲门， “柏然在么?” 很快，柏然打开门，笑道: “在。” 叶子向下按了按围巾， “你在做什么啊?” 柏然让出一条道给她: “看惊悚片。” “啊——，你考完试都会看惊悚片放松。”叶子还站在门口，又向上推了推帽子。 这个帽子，围巾，手套一体的恐龙三件套有些大，上挡眼睛，下挡嘴的。 “去玩雪?”柏然看叶子这身装备，不难猜出她的意图。 “嗯。”叶子点头，帽子滑下，遮住她的眼睛。 柏然谨慎捏住恐龙鼻子，见叶子不反感他的动作，帮叶子把帽子提上去， “女生用的东西都很可爱。” “喜欢?”叶子说着就要摘下来， “喜欢，送你。” 柏然哑然失笑，按住她的帽顶，不让她摘: “我们可不可以别这么傻实在，总是人家喜欢什么，你就送什么。” 叶子歪头: “你又不是外人。” 虽然知道她的意思，不是外人也不会是内人。 柏然的心脏，还是不由自主的震颤一下。 “进来等。”柏然向内走， “我穿多些，陪你下去玩儿。” 叶子扬声问: “你不看惊悚片了?” “回来再看。”柏然说: “陪你玩儿，比看惊悚片解压。” 第29章 昏黄的路灯下，叶胜平正奋力的用地上白雪搓洗钱佳丽的貂。抖了抖浮雪，抻开看， “干净吧?” 钱佳丽双眼放光，连连点头。 叶子和柏然从单元楼里出来。 叶胜平甩手将貂呼在叶子头上， “姑娘穿着，这可比你那棉服暖和多了。” 叶子感觉世界一黑，整个人后仰。 柏然单手将她推正，拿下貂。 钱佳丽愉快道: “穿吧，穿吧，小心点儿，别给我刮坏了就行。” “我不穿貂。”叶子还回去， “心里怪不落忍的。” 叶胜平哈哈大笑， “你妈穿，你妈心硬，你妈提刀杀大鹅。” “叶胜平!大鹅的事儿没完没了了是吧?!”钱佳丽扑过去打他。 叶胜平开开心心给了她一个腿绊…… “走吧，走吧。”叶子拽柏然，轻声道: “我们去远处，玩点儿和平的。” 柏然边走边回头， “你不帮帮阿姨?” “之前帮了。”叶子说: “被我爸过肩摔，现在脑袋有点儿迷糊，我得缓一缓。” 柏然关心道: “该不会磕着脑袋吧?” “没有，我爸下手还是知道轻重的。”叶子滚动双臂， “就……腾空转啊，转晕了。” 俩人来到一颗树下。 “就这儿了。”叶子将小铲子往雪地里一插， “占领!” 打西边走来一个遛狗阿姨。 大狗拽着牵引绳到树下，抬起后腿，对着叶子相中的树滋了泼热的。 叶子: “……” “报告长官。”柏然一本正经说着风凉话: “我们的领地被外敌入侵了。” 叶子: “……” 阿姨挺不好意思的，训斥狗狗: “人俩在这儿玩儿得好好的，你非要贱兮兮的凑过来尿尿，真是坏透了!” “没事儿，我们换一处玩儿。”叶子弯腰仔细欣赏: “它长得好标志。” 大狗得了夸奖，尾巴甩成螺旋桨。 俩人换了一颗大树，叶子插下铲子，扶了扶帽檐， “终极占领!” 柏然回头望，看那条大狗跟没跟上。 “它要是再过来标记我们的领土……”叶子拍拍他的胳膊，郑重发布命令: “你就标记回去!” “哈哈。”柏然仰头， “哈哈。”几声尬笑，礼貌寻问: “我可以过肩摔你么?” “不可以。”叶子用心形雪球夹夹雪，闷声道: “我爸就在不远处，你摔我，我就喊我爸。” 松开夹子，一颗雪做的爱心就好了。 叶子递给柏然，商量道: “给你我的小心心，我们和好吧!” 柏然脱了手套，接过来， “果然，你的心是冷的。” 见心形雪球在他手中融化，叶子说: “留不住的心，就让它化了吧!” 俩人咯咯笑。 柏然扔掉残雪，戴上手套， “这都是些什么形状的夹子?” “我做给你看啊——”叶子蹲下身，一个夹子夹一次。做出成品，递给柏然。 柏然对着路灯看， “小鸭子。” “五角星。” “这种东西也有小恐龙?” “嗯!”叶子仰头问: “你最喜欢哪一个?” 柏然举起小鸭子， “这个可爱。” 叶子在小恐龙雪球夹里塞上雪， “我喜欢这个。”起身夹在树枝上，用力夹一夹，树枝上便挂了一个小恐龙。 “嘿嘿。”叶子得意地冲柏然笑。 柏然在小鸭子雪球夹里也塞上雪，学着叶子将雪球夹扣在树枝上，用力一按，再松开，树上又多了一只小鸭子， “好玩儿。” “夹满吧!夹一树!”叶子为了自己的宏图大业，吭哧吭哧做雪球。 柏然也夹。 俩人卖力气，不一会儿就夹满了半颗树。 叶胜平和钱佳丽溜达过来，对此给予了极高的肯定。 钱佳丽拍照。 叶胜平灵光乍现，拔腿回家拿装饰串灯。 ‘硕果累累’的大树上缠了几排暖白色小彩灯，配上十六的大月亮，浪漫极了。 “哇——”叶子蹦蹦跳跳，停下望着树发呆: “哇——”然后再蹦跳，停下望树发呆: “哇——” 柏然笑她: “词穷啦?” “太!太!太!”叶子一连用了三个‘太’， “浪漫了。” 除了装饰串灯，叶胜平还拿了相机。推叶子和柏然过去， “爸给你们拍张合照。” 童话般梦幻的大树下。 叶子扒掉帽子，整理围巾，对镜头咧嘴笑。 柏然站的笔直，侧目看叶子。 就这样，叶胜平按下快门键。 玩儿够了，几人回去。 叶子窜到叶胜平背上，让他背。 叶胜平往上颠了颠叶子，对钱佳丽说: “咱姑娘，正经得有一袋水泥沉。” 钱佳丽自豪道: “个头在这儿呢，再没有一袋水泥沉可完了。” 柏然拉开单元门。 叶子跳下来自己上楼梯， “我最近好像又长个了。” “啊?”钱佳丽诧异，不愿意她再长了， “这样就可以了。” “长呗!”叶胜平笑道: “长个还不好?我一米八三，你一米六八，咱姑娘取个平均值，长到一米七五都算正常的。” 因为喜欢你呀 第29节 “你可得了吧!”钱佳丽不同意， “她是个小姑娘，小姑娘到一米七五，那不得照一米九找对象了?!” “非得差十五厘米?” “对呀，我心中的最佳身高差。” “啊——，合着你找我，就是相中我身高了。” “你当初不也是肤浅的相中我长得好看，才死皮赖脸地追我。” 叶子笑出声。 “那你以后要找差多高的嘛?”钱佳丽回头问。 “……”叶子歪头困惑: “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吗?” 钱佳丽略过她，看向柏然。 柏然说: “我喜欢的女生身高有多高，我心中对女生的最佳身高就是多少。” “听听!”叶胜平隐隐感到有捅破窗户纸的危险，不想钱佳丽继续问下去，随口夸道: “这就是情商!” 叶子咧嘴笑， “情商高的人，作文差两行编不出来，哈哈……” “嘶——”柏然倒吸一口气， “我都没笑你做数学题专往死胡同钻，拽都拽不出来。” “嗯!”叶子点点头，自我反思: “我不该笑你。” 到了叶家门口，柏然邀请她: “要不要来我家看惊悚片?” “好啊”叶子爽快应下， “你陪我玩儿雪，我陪你看惊悚片。” 俩人就这么上了楼。 钱佳丽对叶胜平说: “发什么愣，开门呐” 楼上，柏然制止叶子换拖鞋，拉开最下面的鞋柜，拿出一双粉色的小恐龙拖鞋， “这个是你的。” “送我?”叶子换上拖鞋，伸脚看，爱不释脚。 “不准带走。”柏然说: “是你在我家的专属拖鞋，别人不可以穿。” 叶子摘掉帽子，脱下厚重的棉服。眼睛亮晶晶，真挚道: “谢谢!我很喜欢我的专属拖鞋。” 柏然笑笑，向厨房走: “让我看看，有什么零食吃。” “不吃了。”叶子跟过去， “今晚在爷爷家吃的特别饱，肘子特——”拉了长长的音， “别的香” 柏然从冰箱里拎出整个榴莲，挑了挑眉。 叶子唇边悠然上扬， “饭后水果，不占胃。” 柏然拿了两个一次性手套，把榴莲拎到客厅茶几。 叶子坐在沙发与茶几之间的地板上，兴奋地搓手手。 “你坐地板，不然我告诉阿姨。”柏然戴一次性手套剥榴莲。 叶子耍赖， “唉呀” 柏然盯着她，摇摇头。 叶子撑起身，坐上沙发。发表自己的看法: “我觉得坐在地板上吃东西，比坐在沙发上吃东西香。” “忍一忍，回头买块儿长毛地毯，你再坐在地上吃东西。”柏然剥了榴莲肉放在盘子里， “嗯。” “可是长毛地毯很难打理。” “你来，我铺开。你走了，我就卷起来。” 敲门声响起，柏然去瞧。 “叔。” 叶胜平端着一壶奶茶， “追剧怎么能少得了奶茶呢!” “爸爸。”叶子闻声过来。 “你妈用牛奶和红茶熬的，很健康!”叶胜平指着透明壶底， “里面还有红枣。” “奶茶里面为什么要放红枣?”叶子不解。 “这不重要。”叶胜平笑呵呵道: “我也想看惊悚片，方便带上我么?” “欢迎。”柏然接过奶茶， “我们刚开了一个榴莲，叫阿姨下来一起吃。” 叶胜平摆摆手， “她不过来，她胆子小，不敢看惊悚片。” “爸，你坐这儿。”叶子安排叶胜平坐中间，自己蜷着腿，靠着他， “你来，我看惊悚片特有安全感。” 柏然打开电视。 叶子起身关灯， “关灯看有感觉。” 屋子黑下来的同时，叶胜平庆幸自己来了。 “孩子。”叶胜平装作不经意问: “你爸妈挺忙啊，这时候都没回来。” 柏然说: “我爸有急诊，我妈大夜班，今天都回不来。” “啊——”叶胜平万分庆幸自己来了， “叔打算在家安个投影，整个布幕，再添个好音响，就像电影院那种感觉。等我装好了，想看惊悚片，上叔那儿看。” “阿姨在家，你说她不敢看。” “没事儿，让她练练胆。大鹅都能杀，有啥不敢的。” “爸!你不要再提大鹅了——” 看完惊悚片，父女俩回家。 到了后半夜，叶子睡得正香，忽听房外有交谈声。 见客厅灯大亮着，起身出去看。 “啧!”钱佳丽杵在洗手间门口， “给姑娘都吵醒了。” 叶子揉眼睛， “妈，你不睡觉站这儿干嘛呀?” 钱佳丽指洗手间: “你爸……” “哎!”叶胜平在洗手间，隔着紧闭的门，粗暴打断她， “闭嘴!” 叶子抻了抻脖，指着洗手间，一脸问号。 “你爸——”钱佳丽手舞足蹈唇语道: “看完惊悚片，半夜不敢一个人上厕所，让我陪着。” 叶子捂嘴偷乐。 叶胜平扬声道: “姑娘，没啥事儿，回去睡吧!” “哦，好。”叶子与钱佳丽无声对笑。 钱佳丽撇撇手，唇语道: “回去睡。” 第30章 期中考试成绩上午出来五科，叶子五科成绩都有所提升，其中数学更是取得了质的飞跃。 课堂上，柏然听老师读叶子分数，感到十分欣慰，中午请她出去吃火锅庆祝。 牛油锅底麻辣鲜香，叶子吃得额头布满细汗，嘴唇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厚变红， “这家太辣了。” 叶子伸出舌尖，吸气缓解。望着窗户上的霜，悠悠道: “越煮越辣。”即使辣懵了，手里筷子也未曾放下，始终攥得紧紧的， “但是很好吃。” 柏然见叶子的唇色达到了上妆的效果，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要不要换种锅底?” “不要换锅底。”叶子竖起食指，快活道: “要大瓶冰可乐。” “吃热的，辣的，再喝冰的，带气的。”柏然欲言又止， “你的胃……” 叶子打包票， “没问题。” 柏然举手示意服务员， “大瓶可乐，常温。” “冰的。”叶子提醒他， “冰的。” “常温的。”柏然涮了大片毛肚，放在她盘中。 叶子下唇出走到上唇，悲伤到扮丑。 柏然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跟你讲。”叶子开始虚张声势， “我可正处于叛逆期!” 柏然听得一愣，吃下一大口牛肉，边咀嚼边乐不可支。咽下这口肉，他说: “好巧，我也处于叛逆期。” “那我一定要喝冰可乐呢?” “我不会粗暴的阻拦，但是会为此忧心。” 服务员拿来大瓶可乐，问: “是你们要大瓶常温可乐么?” 柏然温柔注视叶子。 叶子缓缓一点头， “嗯……” 柏然嘴角上扬，拧开可乐，倒给叶子。 叶子用手扣住杯口，挑理道: “你不要笑，你这时候笑让我觉得你很得意。” 柏然抿起唇边。 叶子双手捧过可乐，示威般: “我的!都是我的!我要对瓶喝。” “不给我喝?”柏然将自己的杯子往前推了推。 “……”叶子盯着柏然的杯子出神，然后还是给他倒了满满一杯。 柏然喝了可乐，放下空杯，食指往前轻轻推。 “……”叶子想了想，又给柏然倒了一杯。抱着可乐瓶，瞪他。 柏然想笑，末了忍住了， “我喝完这杯不喝了，你对瓶喝吧。” 因为喜欢你呀 第30节 叶子捧起可乐瓶， ‘咕咚，咕咚，咕咚’，连喝三口。侧过头望着窗外，打了个奶声奶气的小嗝，咧嘴嘿嘿笑。 她又开心了。 放下可乐瓶，叶子对柏然说: “你不要怕，我偶尔心血来潮，会无理取闹地作一作。” “没关系，随便你怎么作。”柏然执筷夹菜，忽而想起什么， “我现在可以笑了?” 叶子摊开一只手: “笑吧!” 柏然笑了。 叶子像只小白兔，从头吃着一根长长的油麦菜， “你牙缝里有辣椒。” 柏然的笑，戏剧化地暂停了，随后紧闭嘴巴。 叶子左右晃晃， “假的，逗你的。” 柏然: “……” 出了火锅店，叶子到旁边咖啡厅买了两杯摩卡，一杯热美式。 柏然想拿摩卡，被叶子制止了， “摩卡是我和婷婷的。” “这个纯苦的是你的。”叶子递给柏然热美式， “下午出语文成绩，班级榜和大榜，我猜无论你考多少，排多少，班主任都不会放过你。你下午可千万!千万!不能犯困睡觉被她抓到啊——” 柏然喝着冰美式，俊朗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惆怅。 “你为什么一上课就困呀?” “因为无聊。” “我听不懂才觉得无聊，你都听得懂也会觉得无聊?我不理解。” “就好比有人天天在你耳边说一加一等于二，二加二等于四，三加三等于六，你会不会无聊到犯困?” “……”叶子抬眼看他，凝重道: “我这心里多多少少是有点儿不舒服了。” 中午午休一个半小时，俩人吃了火锅，买了咖啡，勉强没有迟到。 班主任掐着一把语文卷子站在班级后门。 叶子看到她就要躲， “柏然你先进，我等下再进。”刚转身，预备铃响了。没办法，又转了回来， “算了，一起进。” “慌什么?”柏然哧哧笑。 班主任目光冷冽，凝视着他们走过来。抽动鼻子，卷起卷子敲打二人: “中午这么会儿功夫，还能出去吃顿火锅，考得好了是吧?” 叶子嗖嗖往前门小跑，跑到门口，瞟了眼班主任。 柏然就站在班主任对面，气定神闲道: “叶子考的确实挺好，应该奖励。” “我的妈呀——”叶子扶额，呢喃自语: “他这副神态，好似我爸来给我开家长会了。” 进入教室，叶子把摩卡咖啡交给郝婷，快速回到座位。 不多时，柏然进来。 班主任一个踢腿，紧随柏然其后。 柏然背后像是长了眼睛，躲开了。宛如学校校长，还颇为严肃地看了看班主任。 班主任: “……” 大哥淡定得一切尽在掌握，叶子白白替他捏了把冷汗。 班主任站上讲台，捋了捋卷子，开始由高到低，分发卷子。 过去了七八张，还没到柏然。叶子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回头看，大哥眼帘半垂，还是那么的淡定，那么的一切尽在掌握。 “叶子!”班主任叫她， “九十二。” 叶子起身去领卷子。 班主任用笔按住卷子，戳了戳古诗词填空， “送分的题，你但凡背一背，也不至于空了大半!” “老师，我背了。”叶子挠了挠耳根，声若蚊蝇: “就是……背完……又忘了。” “你是鱼么?”班主任比了个‘七’， “七秒钟的记忆。” 叶子咬紧下唇，不说话。 班主任拍了下卷子，呵斥道: “拿走!” 叶子拿了卷子，回到座位。 班主任继续发卷子，卷子分数越来越低，班主任也越来越暴躁。 迟迟，迟迟不到柏然领卷子，叶子都怀疑他忘写名了。 发到最后一张，班主任翻来覆去地看，连连冷笑。抬眸间，冷笑又变成了慈爱: “老先生，真能坐得住啊!一点儿都不发憷?” 柏然去拿卷子。 班主任也没读分。 晚自习前，班级榜和年级大榜贴在了教室后的黑板上。 一群人围过去看。 叶子，郝婷不凑这个热闹，专注于头对头分盒饭里的菜。 叶子将自己那份肉都挑给郝婷， “我中午吃了很多荤的，晚上吃清淡些。” 郝婷把苦瓜炒蛋里的苦瓜挑给叶子， “这个清淡。” “我不爱吃苦瓜。”叶子还给郝婷苦瓜，夹她的山药。 郝婷打走她的筷子，慎重地夹了两片山药给她。 “所以你给我苦瓜，只是因为你不爱吃苦瓜!”叶子气道。 郝婷嘴硬: “我没有。” “那你把苦瓜炒蛋里的蛋分我。” “鸡蛋是荤的，你说你中午吃了很多荤的。” 头顶传来班主任的笑声，叶子，郝婷头皮一麻。 “打一架，谁赢了给谁吃。”班主任掐着两张榜单，坐在她俩身边。 “不至于，哈哈……”郝婷顿时饱了，将山药和鸡蛋全部夹给叶子: “不至于打一架。” 叶子也客气寻问郝婷: “再来些米饭么?我吃不下这些。” 郝婷摇头。 “那我们分配好了?” “好了。” 俩人达成一致，沉浸式开吃，面部几乎与盒饭平行。 班主任就这么看着她们吃。 叶子轻咳一声，打破尴尬: “老师，你吃完了?” 班主任哼道: “嗯。” 叶子从书桌里抓了把果冻，递给班主任。 班主任拿起一个，在手里把玩。 陈洋回来，见班主任坐在他的位置，便先坐在了叶子身边。 班主任和陈洋聊了起来。 这时，柏然垂手拿着两串草莓糖葫芦，从教室后门进入。见到班主任在，迟疑了。 当他看清叶子身旁坐着的是陈洋，舌尖抵住脸颊转了一圈，又大步过去。无视班主任复杂的目光，平静道: “给你们买了糖葫芦。” 郝婷很高兴: “我也有份?” “嗯。”柏然说: “你们一人一根，不会打架。” 叶子说: “我们俩才不会为了一根糖葫芦打架。” “那可说不准。”班主任接道: “刚还差点儿为了几片儿山药，几块儿鸡蛋打起来。” 叶子红了耳朵，想接过糖葫芦，好让柏然趁早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柏然却缩回手，坐在与叶子隔了个过道的位置， “我拿着，你们先吃饭。” 柏然自投罗网，班主任兴奋地笑， “老先生是打算永远做班级的万年老二了?” 由此叶子得到信息，柏然考了第二。 陈洋推了推眼镜，对柏然笑。 柏然也笑， “老师，你想我考过陈洋?” 班主任看看陈洋，望望柏然，陷入了卖茅与盾，希望谁更强的两难， “我……你……” 陈洋说: “那你也要有考过我的实力。” “我不较这个劲，生活不只成绩。”柏然举起糖葫芦，问叶子: “我可以吃你一颗草莓么?” “吃!”叶子没过脑子道: “你可以吃半根，但最好是从下往上吃。上面的草莓大，我想吃最上面那颗。” 柏然笑盈盈看向陈洋，咬掉最下面那一颗草莓。 当螳螂凝视着蝉，殊不知麻雀也在凝视着它。 班主任阴森森问: “甜么?” 第31章 柏然咽下这口草莓糖葫芦，点了点头。 班主任绕过郝婷，坐在柏然前面。扥住他的脸颊，使劲一抻， “你还点头!什么叫生活不只成绩?你是个学生，成绩就该放在第一位!我发现了，你学习态度有大问题!” “……”柏然喉结翻滚，冷冷道: “疼。” 因为喜欢你呀 第31节 班主任又用力抻了抻，才愤然松手， “后天开家长会，我要好好跟你家长聊一聊。” 柏然揉了揉被掐疼的脸颊，顺势单手托腮神游四方。 叶子扣上盒饭盖，从柏然手中接过糖葫芦， “谢谢你的糖葫芦，快回座位吧，马上上晚自习了。” 柏然抬腕， “不急，还有二十分钟。”垂腕道: “这里热闹，再待会儿。” 叶子睁圆眼睛，惊于他年纪轻轻，生死就看得这么淡了。 班主任白了柏然一眼，抖开榜单， “叶子，这次大榜二百一十三……” “哦!我做到了”叶子喜上眉梢，偷偷冲柏然笑。 班主任提醒她: “我们约定好的是大榜前二百。” “对啊”叶子歪头，美滋滋道: “我考了二百一十三。” 众人沉默。 叶子转动眼珠，粉唇微张: “啊……”靠在椅子上，怅然若失道: “二百一十三不是前二百。” 班主任盯着大榜上她的数学成绩，连连咂舌: “就你这脑子，数学考成这样，不容易呀——” 叶子看了看柏然， “老师教的好。” 柏然垂眸低笑。 “报补习班啦?”班主任从榜单上移开视线。 叶子: “没有。” 班主任将榜单折两折， “我们之前约定，考不进前二百，家长会上读检讨。” 闻言，叶子手脚冰凉。 “但你这次能从四百多名，进步到二百多名……”班主任点点头， “我还算满意。” 叶子感觉血液流转，手脚又有了温度。 “对你提出表扬。”班主任一脸慈爱。 叶子龇着小白牙，笑得纯真灿烂。 班主任又说: “检讨书就不写了，写写自己是如何努力，取得这么大进步的。在家长会上，上台发言。” 叶子垮下嘴角， “老师，我……我不行……我社恐。” “就这么定了。”班主任起身欲走。 “老师。”叶子抱住她的胳膊，苦苦哀求: “放过我吧，我真的不行，求求你啦，真的不行。” 班主任‘铁石心肠’， “你呀，脸皮太薄，需要锻炼。” “老师。”柏然顿了顿，平静道: “她功课是我辅导的，考前我还押了题。这个学习途径不可复制，没有推广的必要。” 班主任双手环肩，瞳仁飞刀片。 “叶子考试考得好……”柏然眼帘半垂，搓着手指，忽而抬眸一笑。 他不是抬杠，他满怀诚恳: “叶子考得好，她很开心，这次就让她简简单单只有开心好么?” 班主任拧眉， “你们俩是不是处上了?” “没有。”柏然直视她， “骗你是狗。” 班主任哼笑， “咬死不认是吧?” “一定要逼着我们俩给彼此的情谊定个性?”柏然感到困惑: “我们才十七呀，考虑这个问题是不是太早了?” “……”班主任听他这话，好像人俩没处，自己硬要逼着人俩处似的。 柏然嘴角轻扬，爽朗道: “我们如果真到一起了，我就大大方方，主动告诉你。现在把心放肚子里，不要再疑神疑鬼了，好不好?你累，我也累。” “……”班主任很不爽，像是被校长教育了一样不爽。 见班主任转身走了，柏然也站起来，若无其事地走了。 “我的妈呀——”郝婷大为震惊，想说点儿啥表达心境，又觉得没有词汇能表达此刻复杂心境。只能竖起拇指， “牛逼!” 叶子傻呆呆举着糖葫芦，直至糖化，滴落在手背，才回过神。咧嘴憨笑: “我是不是不用上台发言了?” “姐妹，你的关注点很朴实啊!” “……可我确实没听出来什么别的。” 俩人同时看向陈洋。 陈洋眨了眨眼， “我也没捕捉到重点。” 家长会前夕，班主任让同学们给家长写一份信，谈谈自己的志向，说说平时讲不出口的心里话。 叶子讨厌这个煽情环节，但一想到时候，别的家长都有信读，自己爸妈却只能对着一张白纸，怪不忍心的。 她呢，胸无大志，又没有什么话是平时不能对他们讲的。 思来想去，写了些印象中一家三口难忘的，快乐的事儿。 最后一句话简单收尾: 【因为爸爸是我的爸爸，妈妈是我的妈妈，所以我每天都很幸福，谢谢你们把我生下来。】 叶子将信叠好，放入统一发放的信封。 夜里，钱佳丽摆了一卧室，一客厅的衣服，包包和鞋子，不厌其烦各种搭配，一套接一套地试，寻问他们父女俩哪套最提气质。 叶胜平无处落脚，只好坐在按摩椅上， “每次都是你去，我也想去一回。” “不行，你形象没我形象好。”钱佳丽在镜子前跺了跺脚，对脚下的高跟过膝靴产生动摇: “我穿八公分是不是太扎眼了?” 叶胜平闷闷不乐: “外面路滑，不怕卡死你就穿。” 钱佳丽微微一笑， “你就是嫉妒我能去给姑娘开家长会。” “对啊——”叶胜平毫不掩饰， “我就是嫉妒。” 叶子从冰箱里拿出根冰棍，撕开包装，递给叶胜平， “爸，去去火气。”蹲在按摩椅旁，仰头道: “我也想你和妈妈都去，但大家默认一家出一个人开家长会，你们俩如果都去，就会显得很奇怪。” “别说不让你参与。”钱佳丽翘起兰花指， “你可以开车载我们去，然后在学校门口等我们出来。” 叶胜平咬了口冰棍，懒洋洋道: “就是给你们当司机呗!” “别不识好歹。”钱佳丽一条接一条往手腕上搭金链子， “这是你的荣幸。” 门铃响了，叶子去开门。 柏然端着一盘包子， “第一次做奥尔良鸡腿包，试试?” “试试。”叶子接过来，快步到厨房拿筷子。 柏然换鞋进屋。 叶胜平问: “孩子，你家谁去开家长会?” 柏然: “他们都挺忙的，我就没说。” “那你家长不去……”叶胜平坐起身，三两口吃完冰棍， “老师不会说你么?” 柏然满不在乎， “会吧。” 叶胜平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叔去给你开家长会呀?” “真有你的。”钱佳丽咯咯笑， “为了参加家长会，什么身份都行。” “叔。”柏然猜测: “你要冒充我亲爸?” 叶胜平摆摆手， “人这辈子除了亲爸，还可以拥有一个不是亲爸，如同亲爸的爸。” 柏然难以置信，有些扭捏道: “岳父这个身份，现在……不太合适吧?” “……”叶胜平双手掐腰。 钱佳丽钻石项链‘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 “嗯”叶子端着包子闪现出来，鼓着两腮含糊不清地说: “柏然!这个好好吃!” 没有人搭理她，叶子看看这位，又看看那位，不明所以。 “想什么呢。”叶胜平幽幽道: “我说的另一种爸是干爸。” “不好意思，我脑子短路了。”柏然羞得慌忙换鞋跑路， “叔叔，阿姨，我出来好像没关门，我回去瞧瞧。” 叶子头一次见柏然这么狼狈， “他怎么了?” 叶胜平: “白日做梦，想了个美事儿。” 钱佳丽: “被你爸一句话拉回现实，短时间内难以接受也是可以理解的。” 第32章 家长会当天九点到校，叶家三口八点半出了门。叶胜平叫她们母女俩先去车里等，自己上楼敲响柏家的门。 柏然见到他，忽而想起昨晚的尴尬，有些不知所措: “叔。” “这个点儿了，怎么还穿着睡衣呀?”叶胜平拍拍他的肩， “快点儿，换衣服。” “我今天……”柏然挠头， “不想去了。” 叶胜平理直气壮‘质问’: “你不去，我咋去?” 柏然局促地抿起唇边。 叶胜平哈哈大笑， “不闹了，快换衣服，开完家长会，咱四个中午找地儿吃口饭。然后我到公司瞅一眼，没啥事儿咱们就去市里，玩儿够了，晚上再回来。” “家庭出游，我去不太方便……”柏然支支吾吾拒绝: “而且……我下午还有事儿。” “不是。”叶胜平舔了舔唇，歪头笑问: “孩子，叔昨晚是不是吓着你了?” 柏然猛摇头，向里一指， “稍等，我换个衣服。” 不多时，叶胜平和柏然脚前脚后出了单元楼。 钱佳丽把车停到门口，换座到副驾。 柏然上了后排，同叶子打招呼: “早。” 因为喜欢你呀 第32节 “早”叶子给他看自己的粉色毛绒小熊包， “可爱不可爱?” 柏然摸了摸小熊包，点点头。 叶子从包里掏出两块儿泡泡糖， “香橙，青柠，你要哪种口味儿。” “你喜欢哪种?”柏然问。 叶子拿起青柠味儿的。 柏然便要去拿香橙的。 叶子却将青柠味儿的放在柏然手里， “我喜欢这个口味儿，你试试。” 柏然垂眸，盯着青柠味儿泡泡糖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撕开包装。 叶子已经在嚼香橙味儿的泡泡糖了， “比一比谁吹的泡泡大。”偷瞄柏然几眼，叶子扒着前排座椅，探头道: “爸爸，他今天好像有些忧郁。” “嗯。”叶胜平缓缓一点头， “爸爸昨晚不小心吓到他了。” “哦——”钱佳丽红唇微张，意味深长道: “昨晚呐——” 柏然忙解释: “没有吓到，我只是……只是陷入了自我尴尬。” 叶子坐回身，眉头微蹙一歪头， “所以昨晚我在厨房往嘴里塞包子时，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钱佳丽半回身， “昨晚……” “无事发生!”柏然喉结翻滚，急忙制止， “我很快会调节好的。” 钱佳丽转过身偷笑。 叶子撅起嘴， “嗯——”随后眨眨眼，释然道: “虽然我很好奇，但我尊重你的隐私。即使这辆车里四个人，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叶胜平哈哈大笑， “我说下午带你们去市里玩儿，他都不好意思去。” 叶子看着柏然瞅了个新奇， “你原来是个脸皮这么薄的人。” “偶尔。”柏然说。 叶子又盯着他看了会儿，吹了个大泡泡。泡泡破了，她困惑道: “泡泡糖你含着，都不嚼的么?” 柏然神情一滞， “刚刚……咽了。” 前排夫妇俩发出爆笑。 “会不会粘到肠子啊?”只有叶子一人忧心忡忡打开手机浏览器，在搜索栏输入【泡泡糖咽进肚子，会不会死】 柏然看到，深吸一口气， “没有必要加上‘会不会死’。” “不会死。”叶子找到答案，宽慰他: “放心吧!最终会‘嗯嗯’出去的。” 柏然望着窗外，忧郁道: “我本来也不担心。” “啊——”叶子作一作的雷达响了， “是我无知，乱操心了。” “没有。”柏然迅速转向她，一本正经道: “你担心我，我很感动。”见叶子不是很信，又补充: “真心的。” “笑不活了。”十字路口，叶胜平停车等红灯， “小男孩儿这个年纪，好傻，好愣，好纯真!” “不用笑话人家。”钱佳丽晃了晃脖子: “你也是好傻，好愣，好纯真过来的。” 叶胜平大手一挥，拒不承认: “我可没有过。” 后排探出一个脑袋，叶子说: “有俩人想听。” “是。”柏然举手附和: “有我。” “你爸爸呢”钱佳丽朝叶胜平飞了个媚眼， “十五岁就不念了，下来出苦力。我那时候学习虽然不好，但还是上学的。” 叶胜平冷笑: “你那成绩在学校，就是花钱找地方养老。” 钱佳丽推了他一巴掌， “我爸妈那是不想我出社会太早，被你这种流氓骗。” “没办法，你命里有我这一劫。”绿灯亮，叶胜平打方向盘右拐。 叶子着急听故事， “继续呀” “我住校，你爸跟个二愣子似的，每周末都来学校看我。”钱佳丽到现在都觉得神奇， “真的就是纯看，远远地看。我走近，他就跑。” “为啥呀?”叶子问叶胜平。 “为啥?”叶胜平嘿嘿笑， “你妈好看呗!大长腿倍儿直，长得还漂亮，穿得也时髦。我天天在工地跟一群大老爷们干活，周末出来看看你妈，那属于不花钱的消遣。” 柏然皱眉， “有点儿……”他想说猥琐，临时替换: “吓人。” “可不么!”钱佳丽激动回身， “你叔那时候晒得特黑，又黑又高又壮一男的，每周末都远远看我，搁谁身上谁不害怕?!有一回，我让你小舅舅把他按住了。” “别用‘按住’这个词，你弟瘦的跟个小鸡崽子似的，他能按住我?”叶胜平嗤之以鼻， “我那是知道他是你弟，我才让他按着的。” “我问你爸，我说你喜欢我呀?你爸特坦然——”钱佳丽学他当年的愣样，一仰脖: “是!喜欢你!” 叶胜平气道: “净糟践人，我哪这样了。” 钱佳丽不理他， “我当时就和你爸说，我说咱俩不合适，我得找上学的，家里还有钱的对象。”讲到这儿自己不好意思了，捂嘴咯咯笑。 “大姑娘。”叶胜平摊开一只手， “你评评理，是我当年好傻好愣好天真，还是你妈当年好傻好愣好天真。” 叶子与柏然相视一笑，叶子: “半斤八两。” “你爸说学也上过，实在念不下去了。家里钱不多，但是他能吃苦，给我挣钱。反正我年纪小，现在也不急着嫁人，让我等等他。” 钱佳丽见快到学校了，尽可能精简: “后来熟悉了，你爸每周都请我吃饭，送我小礼物。礼物不贵，但是挺有心。他不说处对象，我也不提。就这么过了得有三年，一点儿不撒谎，你爸在此期间连我手都没拉过。” “三年!”叶子惊奇， “爸，你还是大情种呢!” “什么大情种?”叶胜平谦虚道: “我那是大冤种。”校门口车多，不好找位置停。叶胜平前后左右的瞧， “手要是牵上了，难免想干点儿别的。你妈明确说过要找个有钱的。我没钱，看看得了，不能毁人家。” “但是你知道你爸就是……有一点特别好。”钱佳丽眼角突然湿润， “他每个月挣多少钱，花多少钱，存多少钱，他都一笔一笔告诉我。和我规划未来怎样怎样，每个规划里都有我。” 叶胜平停好车，冲钱佳丽笑了笑， “我当时确实是真心的，但以我现在的年纪再回头看，不付出真金白银，那纯纯的不就是画大饼么?你那时候也傻，听两句好听的话，就找不着北了。” “屁——”钱佳丽不服， “我要真找不着北，我能在你第一次创业失败，就把你给踹了?” “妈妈。”叶子不懂， “为什么?” 钱佳丽说: “你姥姥，姥爷觉得我岁数不小了，你爸没学历，家里穷，还好几个兄弟，不让我和你爸瞎混。” “后来呢?”柏然因他们的精彩故事解除了尴尬，好奇他们后来又怎么在一起了。 “后来!”叶胜平解开安全带准备推车门，又返回来，兴致昂扬道: “这个我来讲!” 钱佳丽捂他的嘴， “没有后来!” “是不是玩儿不起?!”叶胜平一只大手攥住她两个手腕， “后来你三伯相亲，媒人把姑娘带咱家店里去了。你妈不知听谁说的，以为是我相亲，跑店里来嗷嗷哭。我被她踹了，我心里能舒服么?我就不吱声，我让她干着急。那天我去哪，你妈就跟着我屁股后面哭到哪。” “然后呢?” “然后我多聪明啊，我就回家啦!你妈也跟着我回家，见到你爷你奶就说，我要嫁你家小儿子，没钱也嫁。你爷你奶直接懵了，今儿不是老三相亲么?咋小四带人回来了?” 叶胜平笑的得意。 钱佳丽挣脱出一只手，伸长胳膊扣他眼珠子。 “诶——!”叶子吓得忙抱钱佳丽， “妈，你今天打扮的这么好看，肯定艳压一众女家长，别把发型弄乱了。” 钱佳丽捋了捋长发，白了叶胜平一眼。推开车门，下车拉走叶子。 车内剩柏然和叶胜平，柏然又开始尴尬了。 叶胜平望着妻女的背影，乐呵呵道: “你说奇不奇怪，同样的年纪，我都被岁月摧残成个老大叔了，你姨这些年一点儿不见老呢!她挽着我胳膊出门逛街，显得我特别有钱!” 钱佳丽上身一件黑色真皮拼接短貂，下身紧身牛仔裤，一双黑色过膝长靴。单手揽着叶子的腰，意气风发，又酷又飒。 “像一位职场女强人。”柏然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一位坚强独立的单身母亲。” 话毕，恍然清醒，僵硬转过脖子。 叶胜平盯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单身母亲?” “叔，昨晚太尴尬，我回去一宿没睡，现在脑子里全是浆糊。”柏然捂住下半张脸，后悔带了这张嘴出门。 ———————— 有人想看叶子爸妈的故事么?我觉得很带感!在搞了!专栏预收《大哥爱你》 第33章 校园内熙熙攘攘，来往都是学生和家长。 叶子，钱佳丽半路遇到冯正宇，冯正宇冲叶子挥手，露出他的招牌笑容。 “哎呀，姑娘!”钱佳丽怼了怼叶子，悄声道: “这小男生长得比女生还好看，巴掌脸，白净的，跟芭比娃娃似的，一笑多耐人瞧。” “妈妈，人不可貌相，你被美丽事物迷住了眼。”叶子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 “就是他前几天骚扰我，被柏然警告，后来托学姐找人打柏然，最后找到小哥哥头上。” “什么东西?!”冯正宇都走过去了，钱佳丽还凶巴巴回头瞪他。 再往前走是篮球场，几个男生在大冬天穿着薄衫打篮球。 钱佳丽驻足，姨母笑的观望，陷入美好回忆: “妈妈上初中的时候，特别喜欢我们学校篮球队队长。那篮球队队长一米九多，比你爸高，比你爸精神……” 叶子见叶胜平和柏然大步朝这边走，忙拽了拽钱佳丽衣角， “我们……哪天……那个……再……” “快走!一群小屁孩儿有啥好瞅的。”叶胜平在经过钱佳丽时，卡住钱佳丽后脖颈大力按摩，推着她往前走， “想再要个小小子?”摇摇头，干脆道: “我不和你生。” “把你的熊掌拿开。”钱佳丽维持着面部的优雅，暗地里咬牙哼唧: “我挠你了。” 叶胜平松手，嘿嘿笑。 人生第一次参加女儿家长会，令他感到新鲜，愉快。即使进门时，在签字簿上写的身份是柏然叔叔。 “我把我爸交给你了。”叶子托付柏然。 柏然很有担当: “放心。” “……”叶胜平撅起嘴， “这叫什么话嘛” “柏家叔叔让一让。”钱佳丽侧过头，微微撩动长发， “别耽误我独自美丽。” 教室里座位摆成单座，每个座位旁边放了一个塑料矮凳。 家长坐座位，学生坐塑料矮凳。 因为喜欢你呀 第33节 小小的教室，尽显拥挤。 钱佳丽身材姣好，气质出众，大部分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或多或少停留过几秒。 郝婷串到叶子身旁坐，同钱佳丽打招呼: “阿姨。” “婷婷”钱佳丽伸手摸她的脸颊。 叶子抬头看棚顶上因妈妈指甲碎钻而反射出的点点光晕。 “我们下午去市里玩儿。”钱佳丽热情邀约郝婷， “你也一起，叔叔阿姨给你买好吃的。” 郝婷遗憾道: “我下午补习班有课。” “啊——”钱佳丽若有所思，随后认真道: “不去不行么?” 郝婷: “额……” “妈妈。”叶子生怕这话被一人之隔的郝婷妈妈听见， “不要讲这种不靠谱的话，鼓动人家逃课。” 钱佳丽有自己的逻辑， “补习班又不是上学，算哪门子逃课。” 郝婷妈妈回头看，冲钱佳丽和叶子笑笑。 钱佳丽，叶子也微笑回应。 “阿姨。”郝婷耐心解释: “我报的补习班一对一，什么时候上课都是提前和老师约好的。临时不去，老师会损失掉那节课的收益，不太好。” “啊——”钱佳丽再次若有所思。 她露出这个表情，叶子心下一沉。 果然，钱佳丽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那阿姨把钱付给他，你今天就不去了，行不行?” “这……”郝婷震惊到不知如何回应，呆呆看向叶子。 “妈——”叶子扶额， “你别再想办法了，她真的不能和我们出去玩儿。” “可惜了。”钱佳丽俯下身，小声寻问: “因为喜欢然然，处处给你下绊子的小姑娘是哪个?” 叶子回头，悄悄指给钱佳丽， “齐刘海，灰色卫衣。” 钱佳丽慢慢挺直脊背，翘起腿，堂堂皇皇，极为傲慢地盯着蔡诗羽和蔡诗羽她爸。 蔡诗羽她爸被她看毛了。 蔡诗羽则是一脸戒备。 “妈，干嘛呀?”叶子拉她回身。 钱佳丽晃了晃脖子，沾沾自喜: “让他们心里堵得慌。” “人家一会儿来打你。”叶子随口吓唬她。 “切——”钱佳丽对此十分不屑，狐假虎威道: “有你爸在，我怕他?” 叶子撇撇嘴，再回头，蔡诗羽她爸正径直过来。叶子拽了拽钱佳丽衣角，哼道: “真来了。” “什么?”钱佳丽漫不经心回头，又瞬间慌张。 母女俩一起侧目叶胜平，见叶胜平已经看过来，顿时有了底气。 蔡诗羽她爸和善的表达了歉意，说老师通知他后，他就教训过蔡诗羽。 钱佳丽“哦”一声，再没别的话。 叶子讲没关系，心想蔡诗羽爸爸人还挺好。 然后蔡诗羽她爸拿出手机， “美女留个电话，方便以后沟通孩子的问题。” 叶子，郝婷: “……” 钱佳丽只是愣了片刻，便平静的报出叶胜平电话号。 蔡诗羽爸爸储存号码。 钱佳丽说: “这是我老公的电话号，我们家孩子教育问题归他管，有事儿没事儿你们常联系。” 蔡诗羽爸爸愣住: “啊?” “我老公也来了。”钱佳丽指给他看， “那个穿黑衬衫的。” 叶子和郝婷不约而同望向叶胜平。 叶胜平双手交握在桌上，黑着一张脸，眼皮半耷，森然注视着蔡诗羽她爸。 “……”蔡诗羽她爸把手机号删掉，转身就走。 叶子与郝婷彼此交换了一个厌恶的眼神。 郝婷问: “你爸怎么坐柏然那儿了?” 叶子说: “他爸妈上班，我爸又想来，就……这么着了。” 俩人凑到一起，郝婷在她耳边说: “以我毕生看小说的经验，给叔叔和阿姨的爱情起了个书名。” “什么?” “你猜。” 叶子想她平时热衷于霸总娇妻文学， “大哥的娇妻?” “哈哈哈……”郝婷笑趴在叶子肩头， “差不多。” 叶子也笑， “你想的是什么?” 郝婷稍微稳了稳， “黑/道大哥的笨蛋美人/妻。”说完没忍住又趴在叶子肩头笑个不停，还不忘注解: “笨蛋一词是褒义，不是贬义，最近流行笨蛋美人人设。” 叶子咬住下唇看钱佳丽，钱佳丽正屏气凝神摆弄手机，忍不住发问: “妈，你在干嘛?” 钱佳丽侧过手机， “消消乐。” 郝婷笑得‘嘎——’一声，好悬没抽过去。 “有什么好玩儿的，也讲给我听听呗”钱佳丽按灭手机屏，憨憨请求。 这时班主任走上讲台，敲了敲黑板，嘈杂的教室归于平静。 高二一班家长会正式开始。 没过多久，叶子发现柏然坐着小矮凳，睡在叶胜平的大腿上。叶胜平将手覆在柏然脖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揉按。 叶子觉得有趣，拿出手机放大录了一段，给郝婷看， “我爸那手劲儿，他也能睡着，神奇。” 郝婷咯咯乐， “兴许就是被叔叔按晕了。” 一个粉笔头砸过来，叶子，郝婷抬头看讲台之上。 班主任凌厉的眼神，让一切尽在不言中。 俩人规规矩矩坐好，不再说话。 班主任收拾完叶子，下意识就想看看叶子的cp，见柏然睡着了，气得胸腔扩大了一圈。 家长会结束，班主任留下了柏然家长，彼时她还不知道叶胜平是叶子爸。 苦口婆心说了很多: “柏然聪明，他要是能端正学习态度，有望冲击大榜前十。我们学校的大榜前十是可以……” 叶胜平尽了一日家长的责任，掐着节奏点头附和，听得非常认真。 班主任展望了柏然的无限可能，又开始逐条批判柏然的日常所为: “你家孩子觉太大，天天睡就是睡不醒。老师让他上后面站着清醒清醒，他都能站着睡。咱也不知道，上个课这么催眠么?还有他那个思想，说的话，就不像正常十六七的小孩儿说的话……” 柏然立在一旁心烦意乱，很不愿班主任摧毁自己在叶胜平面前的形象。 最后，班主任点了点他和叶子: “他现在对叶子太上心。” 提到叶子，叶胜平眼睛亮了， “怎么呢?” 柏然拧眉: “老师，我觉得没有必要讲这个。” 他一反抗，班主任更加兴奋， “柏然说没跟人家处对象，我信。但他对人家小姑娘太上心了，影响学习呀!还给人家辅导功课，你说你有这时间你自己用功……” “老公。”钱佳丽从后门探头进来， “大哥找你，电话不通，问你公章放哪了，他着急用。” 叶胜平掏出手机看了眼未接来电， “静音没接着，你让他找销售经理，他们销售昨天拿走了。”放回手机，叶胜平虔诚道: “老师，我们继续。” 班主任: “……” 叶胜平:? 班主任: “……” 叶胜平:? 班主任: “你和叶子妈妈是夫妻?” 叶胜平: “是啊” 班主任啃指甲: “我捋一捋。” “老师。”柏然阻止班主任展开想象，淡漠道: “他不是我爸，他是叶子爸爸，替我爸妈来开家长会。” 叶胜平一脸可靠: “您讲的，我回头都会向他家长传达。” 班主任单手撑着讲台，对柏然说: “现在不止是你学习态度有问题，你爸妈对你的教育态度也有问题。” 柏然坦荡: “我没和爸妈说今天开家长会。” “是么?”班主任看着他，过于慈爱地笑了。 第34章 这下班主任不再和叶胜平聊柏然的问题，而是留下柏康，吴素敏的电话号，对叶胜平说了一句“你家姑娘在吃东西这件事儿上，过于执着”，结束了会后谈话。 四人出了教学楼向外走，钱佳丽在人群中看到了三位怒气冲冲的嫂子和耷拉着脑袋的侄儿们，便要高高兴兴去打招呼。 “是不是傻?”叶胜平一把将她拽回身边， “没见人家闹心呢?八成刚被老师批评完。” 钱佳丽纯真道: “我只是去打个招呼。” “按照我妈的性格。”叶子做出推测， “所谓的打招呼，应该先展示一轮妆容，造型以及……”斜眸钱佳丽脖颈， “铂金锁骨链。” 钱佳丽伸出手腕，抖动手指， “明明钻戒才是我今天最贵的单品。” 因为喜欢你呀 第34节 叶胜平接着叶子话说: “然后再表明一会儿去市里玩儿。”抿了抿唇，肝疼道: “炫耀老公即将给她买个包。” “哦……”叶子眼神里充满了同情: “爸爸。” 叶胜平堆满假笑， “没办法，不给买，磨人。” “我才不像你们说的那样。”钱佳丽撇撇嘴，拿腔拿调道: “就……简单的，嫂子们，好巧呀” 叶胜平: “巧什么巧，都是一天来开家长会的。” “那……”钱佳丽噎住， “今天天气不错，是个出去玩儿的好日子，要不要一起?” 叶胜平: “你看她们像是有心情出游的样子么?” “她们没心情……”钱佳丽一甩手，退而求其次: “我们可以领侄子去呀” 叶胜平: “你那几个大侄子能保住狗命就不错了，还出去玩儿?想美事儿吧!” 钱佳丽叹气。 叶子转回身，见柏然在后面闷闷不乐，凑过去好奇道: “你也挨批了?” 柏然摇头，斜垂眼眸看了看叶子，然后又点头。 “没关系的，我不让爸爸转告叔叔阿姨。”叶子顿了顿，给他吃定心丸: “我爸听我的。” “我爸我妈那边倒是没什么。”柏然意在言外，又戛然而止。 叶子仰头: “所以咧?” 柏然冲叶胜平轻扬下巴， “叔叔对我的看法，兴许就在刚刚发生了变化。” “爸爸!”叶子屁颠屁颠跑去找叶胜平。 柏然忙拽住她， “别去。” 可惜，叶胜平已经听到并注意过来，见柏然牢牢攥着女儿胳膊，眼神顿时灼热。 柏然应激反应般松开叶子，双手插进外套兜儿。 叶胜平也随之恢复如常， “怎么了?姑娘。” 叶子尊重柏然的意愿， “没什么。” “孩子。”叶胜平尽量和善，乐呵呵问柏然: “怎么了?” 柏然牙齿细磨下唇内里嫩肉，飞快舔了舔唇， “老师和你谈完，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不太靠谱?” “不——会!”叶胜平走过来，揽住柏然肩头大力摇晃， “想啥呢!” 出了校门，柏然还在犹豫是否同行。 叶家三口真诚发问: “你下午是真有事儿么?” “我……” 只这一瞬的迟疑，叶胜平便打开车门，将他强行掳进去， “走吧!” 钱佳丽坐上副驾， “孩子们，中午吃什么?” “你们吃，我不吃，我要留着肚子去市里吃小吃。”说完，叶子捂住嘴，喜不自胜道: “哦!好押韵” “不吃不饿呀?”叶胜平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 “多少吃点儿。” “不吃!”叶子很坚定。 钱佳丽又问柏然中午想吃什么，柏然说都可以。 叶胜平觉得他又在见外，一定要他选。 既然叶子不吃，柏然就在路过之处随便指了家快餐店。 进店后，叶胜平点了排骨套餐，钱佳丽点了梅菜扣肉套餐，柏然则是点了牛腩套餐。 叶子再次明确自己什么都不吃。 三份餐品上桌，叶胜平多要了一副碗筷。 叶子又又又再次明确自己什么都不吃。 “不吃，尝尝味儿。”叶胜平从自己那份排骨套餐里，夹出一块儿拳头大小的排骨放入空碗， “大姑娘你看，这排骨肉还带肉筋，可香了。” 叶子盯着排骨，咽了下口水。 “吃吧，吃吧。”叶胜平继续劝道: “现在十二点，去趟公司，再到市里景区，怎么着也得下午三点。”张开一只手比量: “早上就吃了巴掌大的三明治，挺到下午三点，那不得饿瘪了!” “爸爸。”叶子真心道: “你的巴掌很大。”也伸出手， “但如果换算成我的巴掌，我早上足足吃了两个巴掌大的三明治。” “爱吃不吃。”叶胜平将排骨推到叶子面前， “我不管你。” 叶子看着排骨，闻着肉香， “忽然理解那些仙啊，鬼啊，嗅嗅香就算得着供了……” “不许胡说!”钱佳丽气急，拧她耳朵: “这孩子满嘴跑火车，一点儿忌讳都没有。”在桌下踢了叶胜平一脚， “都是你惯的!” “疼疼疼疼。”叶子救回自己的耳朵，眼泪汪汪， “干嘛呀，我就随口一说。” 柏然抽了纸巾给她擦泪，一忍再忍，还是忍不住要发笑。 叶子睫毛挂着水珠，眼角微红，噘嘴看柏然笑她。 柏然舀了满满一勺牛腩放在叶子碗里，怕她嫌，悄声道: “我还没动筷。” 受了一脚的叶胜平不为所动，往米饭里拌肉汤，吃得正香。笑嘻嘻同钱佳丽道: “是我惯的么?这孩子说话不过脑子，不是正随了你?” 钱佳丽放下筷子，赌气盯他。 “随我，随我。”叶胜平陪着笑脸，把筷子重新塞回钱佳丽手里。 叶子吸了吸鼻子，默默吃肉。 一碗汤放在叶子面前。 叶子抬眸，钱佳丽套餐里的那份汤不见了。 “妈妈。”叶子大为感动。 钱佳丽却凶巴巴，狠狠锤了叶胜平一拳， “你自己上赶着讨好人家也就算了，怎么还拿我的汤?!” 叶子: “……” 柏然低垂着头，肩膀一耸一耸。 “我很悲伤。”叶子学叶胜平，对柏然肩颈大力按摩， “你不要笑。” 柏然小小抽吸一口凉气。 “嗯?”叶子起身看他后脖颈，都出痧了。 想到家长会上叶胜平趁柏然睡觉，有一搭没一搭的给他按揉肩颈， “我爸弄的?”恨铁不成钢道: “疼，你要反抗啊——” 柏然淡然道: “当时太困了。” “我瞧瞧。”叶胜平按低柏然脑袋看，末了还拍了拍: “没事儿，活血!” 钱佳丽撇嘴， “咱家幸好是个姑娘，但凡生个小子，早晚让你霍霍死。” 叶子心疼柏然: “我爸要是再……” “红薯!烤红薯!”门外响起: “糖心烤红薯!” 叶子来不及关心柏然了，套上厚外套， “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糖心的。” 柏然目送她匆匆推门而出。 很快，叶子捧着烤红薯蹦蹦跶跶回来了。从兜里刷地掏出两个塑料小勺，开心道: “买红薯，大爷竟然还送勺。” 柏然说: “有人喜欢扒皮直接啃，有人喜欢用勺舀。” “啊——”叶子明了， “婉约派与豪放派的区别。” 她显然不是什么婉约派，边叫着烫，边剥皮。 柏然拿过红薯替她剥，也被烫得嘶嘶哈哈。 “我来。”叶胜平粗糙带茧的大手，剥起烤红薯从容多了。剥好的红薯掰成三份，分给他们，自己拿起剥下的红薯皮尝了尝上面残留的红薯肉， “哎!真甜啊!” 钱佳丽: “这红薯都流蜜了。” 叶子: “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红薯。” 柏然: “确实好吃。” 叶胜平抻脖望了望， “大姑娘，卖红薯的走么?” “走了。”叶子说: “我买完，他就骑着三轮走了。” 叶胜平又问: “往哪边去了。” 叶子指了指右边。 “开车追他!”叶胜平套上外套，抓起手机，钥匙，风风火火冲出门，追击红薯大爷。 把门口摘菜的老板吓了一跳， “咋啦?出啥事儿了?” “没什么。”钱佳丽害臊极了， “他……买烤红薯。” “诶呀……”老板松了口气， “我以为架这势，是要跟谁拼命去。” 叶胜平走了几条弯路，才找到蹬三轮叫卖的大爷。买下炉子里所有烤好的红薯，装了满满两大购物袋。 叶子，柏然，钱佳丽上车，对着这两大购物袋的红薯陷入了沉思。 柏然: “我们好像……应该是吃不完。” 钱佳丽: “别带上我，我光看着就饱了。” “爸爸。”叶子善良，关心: “烤红薯的大爷还好么?有没有被你的吓到。” “大爷好得很，特别开心。”叶胜平发动车子， “你们先挑，挑最好的。剩下我拿公司，给员工分一分，当下午茶了。” “提到下午茶。”钱佳丽掏出手机， “我再点些奶茶分一分。” 到了公司，柏然拎着红薯，叶子分。 俩人走过每间办公室。 人们得了红薯，道了谢，总会问叶子，身后的帅小伙是谁。 因为喜欢你呀 第35节 叶子说: “我朋友。” 已婚阿姨爱开小朋友玩笑， “男朋友吧!” 叶子呆呆摇头。 “普通朋友。”柏然为她解围。 “才不是普通朋友。”叶子并不领情，仰头看他，郑重道: “是特别好的朋友。” 柏然勾起唇边，一时间不知道该喜该悲。 阿姨来了精神， “特别好是个什么概念?” “就……”叶子眉头微蹙，就真的很认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 “好啦，我们不接受采访了。”柏然拽起叶子小臂，将她带走。走廊里没有什么人，柏然柔声说: “不急，以后再想。” 第35章 正如叶胜平所预料的那样，他们下午三点才到达市里。 父女俩在省会城市最出名的小吃街街头，迎着寒风一人攥了三串烤腰子，排队等芝士焗生蚝。 钱佳丽和柏然不吃这些，站在食客包围圈外。 “我不理解。”钱佳丽揣着手，端于身前，生无可恋道: “一个小姑娘，为什么爱吃的这些个东西?” 柏然: “父女俩口味相近。” “不一样。”钱佳丽转向他，仰头道: “你叔吃烤腰子爱吃嫩的，叶子吃烤腰子吃焦干加糖的。” “加糖……”柏然硬替叶子找补， “是女孩子喜欢的口味。” “啊——”钱佳丽作恍然大悟状， “她的小姑娘样体现在这儿!” 叶胜平比叶子吃的快，竹签扔进旁边垃圾桶，捂住叶子冻红的耳朵， “冬天的衣服上没个帽子，像话么?!” “我出门前是要单独带个帽子的，但我穿完鞋就忘了这茬事儿。”叶子加速吃完，也把竹签扔进垃圾桶。 “财务他家孩子高三时，学习压力大，每天一瓶补脑液，据说有效果。”叶胜平商量， “姑娘，咱也喝呗!” 叶子摇头， “不喝，且不说这补脑液是不是交智商税的东西，单说人家是用脑过度，我是天生忘性大，能一样么?” “姑娘，你不是天生忘性大。”叶胜平笑嘻嘻， “你是心大，什么事儿都不往心里搁，没心没肺。” “爸——” “没心没肺好，快快乐乐的。” 叶胜平反手将羽绒服帽子卸下来，扣在叶子头上。 “我不要。”叶子穿了浅色衣服，嫌戴个黑色羽绒服自带的帽子过于滑稽， “好丑。” “冷!”叶胜平铿锵有力不容置疑，尾音又百转千回铁汉撒娇。 叶子一定要摘下来，给他装回去， “我戴丑，而且你也冷。” 始终关注着父女俩的柏然对钱佳丽说: “外面步行街里有卖帽子的，我买一顶，马上回来。”说完，快步走了。 钱佳丽眯起眼睛，望着不停对女儿献殷勤的叶胜平， ‘噗嗤’一声乐了。 叶胜平瞥到钱佳丽笑，自己也笑。同叶子悄声道: “看你妈，一个人不知道乐啥，傻呵呵的。” 叶子咯咯笑，笑到一半， “柏然呢?” “买别的去了吧!”叶胜平不在意道: “大小伙子丢不了。” 生蚝好了，四个一盒，托在手心。离开食客包围圈， “大姑娘，你能吃几个?” “两个。”叶子从袖子里伸出手，叶胜平适时递上筷子。 叶子吃，叶胜平就给她举着包装盒。 钱佳丽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叶胜平以为钱佳丽要吃，递上自己的筷子: “媳妇，来一个!” “我就只能吃一个啊?”吃不吃无所谓，钱佳丽主要想作一作。 “吃俩!我不吃了，给你吃。” “我要吃仨呢?” “不行。” “为啥?” “姑娘要吃俩。” “那我一定要吃仨呢?” “排队再给你买。” 钱佳丽双手环胸，扬着一张笑脸，咄咄逼人道: “反正这盒里的，我是吃不到仨了，是么?” “……”叶胜平抚上心口窝，铁汉矫揉，无可奈何地喘了两口粗气。 叶子深知与自己无关，更是与生蚝无关，只是埋头吃。 见女儿吃完一个，叶胜平扔掉空壳，转了个方向，把下一个生蚝准确无误地停在与叶子嘴下成九十度角的位置。 钱佳丽语重心长道: “老公……” “别急呀，等姑娘吃饱了，我就去给你买包。”叶胜平语重心长加一， “老爷们一口吐沫一个钉，我答应你的，啥时候反悔过?” 钱佳丽锤他一拳， “我不是说这事儿!” “不是这事儿。”叶胜平开动脑筋，震惊道: “除了包，你还有别的要买的?” “妈，别再买貂了。”叶子语重心长加一加一， “貂和我爸都不容易。” 钱佳丽彻底暴走，训斥二人: “你们爷俩可会想了!我说一句!堵一句!” 父女齐齐看向生蚝，决定把嘴这个器官暂时只用在吃上。 “老公，姑娘很大一个人了。你再这么事无巨细，明目张胆地宠着她，就像宠个孩子似的……”钱佳丽抿了抿唇， “你未来有了女婿，女婿会很有压力。而且你姑娘跟谁处对象，都会觉得对象没有爹对自己好。” “放屁!”叶胜平气乐了， “那他妈再怎么着，对象也不能有自己亲爹好吧?!” “这么说可能挺没良心的。”钱佳丽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弱弱道: “我就觉得你比我爸对我好。” “哎呦，你那是有个弟弟在，咱家就这一个。”叶胜平将生蚝盒交给叶子，环住钱佳丽，贴贴脸， “老公抱抱，不难过了。” “我没有难过!”钱佳丽一个劲儿推叶胜平，但她老公属熊的，力大无比，纹丝不动， “怎么就像听不懂人话呢?聊聊天就跑题!” “咦——”叶子翘起右上唇， “当街撒狗粮”，一个后转，柏然呼着白气小跑过来。 柏然扬了扬手中的毛线帽子，笑出一口小白牙， “和你的衣服很搭，和你包一样可爱。” 叶子睁圆眼睛，睫毛忽闪。端起生蚝盒和筷子，颇为腼腆地笑笑，小声道: “我现在空不出手戴帽子。” “哦!”柏然领悟，笨手笨脚调整好帽子方向，正要给叶子戴上，半路杀出来个叶胜平。 叶胜平一把夺过帽子，揉了揉面料， “这行啊!这暖和!”铁锅扣盖般扣在叶子头上，帽下两根绳用力一拽，系了个特丑的打包袋活扣。退后一步欣赏，点点头，由衷道: “挺好!” “……”柏然仰望天空眨眨眼，默默攥紧了手。 四人从街头吃到街尾，吃得肚儿圆。 随后来到购物天堂商业街，逛了两个多小时，钱佳丽买了一件大衣，如愿添了一个小五位数的新包。 出了这家店，不顾叶胜平阻拦，又灵活走位进了一家腕表店。 叶胜平非常痛苦，匆匆对柏然说了句“叔给你的人生建议，不要轻易结婚”，紧跟着钱佳丽进入店内。 “好夸张啊——”叶子因为吃得太饱，有些食困。又因走了太多路，有些累。且商场暖气开的足，这会儿哈欠不断，含糊不清的表达看法: “这些大人，啧!啧!啧!” 柏然嘴角噙笑， “乏了?” “嗯。”叶子点头，再一个哈欠后挤出两滴眼泪。 “那我们拿了钥匙去车里等?” “算了，坚持就是胜利。” 叶子头脑不清盯着柏然看，觉得他此刻格外的帅，突然很想抱抱这个人。仿佛受到了某种蛊惑，不抱当即就要馋死了。 “过来。”叶子将手搭上柏然手臂，闷头将他拉到叶胜平与钱佳丽在腕表店内看不到的地方。 柏然任由她拉着， “怎么了?” “我可以抱抱你么?”叶子的语气像是在问‘我可以吃根冰激凌么’，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抱一下。” 柏然懵得失去表情，睁大眼睛，像个机器人直愣愣张开双臂。 叶子环腰抱了个结实，飞快松手，站直身，咧嘴傻笑。 柏然放下胳膊， “感觉——”稍作停顿，双手插兜，目光炯炯，满怀期待地问: “感觉怎么样?” “感觉啊——”叶子眼神躲闪，不去看他。 恰巧此时，叶胜平和钱佳丽从店里出来， “你俩在那儿干嘛呢?” “我们俩……”叶子慌了神，随手一指消防栓: “我们俩在看这个。” “这玩意儿有啥看的?”叶胜平虽是这么说，但仍背着手，弯下腰，盯着消防栓仔细瞧。 叶子信口胡诌， “想起之前听过的消防讲座了。” 柏然垂眸低笑。 叶子抽空横他一眼，柏然勉强板住脸。 叶胜平，钱佳丽不解， “所以呢?” “消防讲座上，建议每家每户备一个灭火器。”叶子一本正经道: “有备无患。” “老公。”钱佳丽蹙起眉头， “有这个必要么?” “孩子都说了。”叶胜平缓缓一点头， “买一个。” 四个人向商场外走。 因为喜欢你呀 第36节 推开大门，冷风拂面的一刹那，叶子头脑清醒了。 开始反思，后悔自己对柏然的行为。 她像一个登徒子，一时兴起对柏然动手动脚，还希望柏然不要放在心上。 叶子看了看柏然，暗暗叹气:年轻人就是冲动…… 柏然趁叶胜平，钱佳丽在前面聊天，弯腰在叶子耳边轻声寻问: “感觉不好么?你看起来很沮丧。” “没有，很好。”叶子梗着脖子，客观评价: “但……但没有郝婷抱着软。” 柏然仰头呼出一道白烟。 叶子笑笑，没话硬说: “人生嘛，看开点儿。” 第36章 期中考试后按成绩排座，柏然没得选，老师把他从最右靠墙位置平移到最左靠窗位置，美其名曰换个方向看黑板，对颈椎好。 叶子破天荒考进班级前二十四，在最佳听课体验区的二排，三排，四排做选择。 “老师。”叶子扒着讲桌，可怜巴巴: “我可以和郝婷坐一起么?我们保证上课不说话。” 郝婷举手，兴奋道: “我们保证上课不说话!” “傻孩子。”班主任挪动讲桌上的粉笔，慈祥得渗人: “不可能做到的事，为什么要保证?到时候让我抓个现行，我都替你们俩尴尬。” “老师——”叶子哼唧。 “老先生辅导你功课，你进步这么大。”班主任侧身稍息，笑眯眯道: “我还在考虑，要不要把你们俩放一起做同桌，对你学习也有帮助。” 叶子双目放光， “真的?” 班主任看向柏然，柏然也是一脸惊喜。班主任笑得更开心了，面向郝婷: “瞧瞧啊，这就是你们之间的友情。她选他，她不选你呀!” 郝婷: “……” 众人哄笑。 有同学扯嗓子喊: “有男人，谁还要友情啊!” “我没有。”叶子红了脸，扒着讲桌的手慢慢放下，垂头道: “我随便坐……坐哪都行。” 柏然踹了那位扯嗓子喊的同学，拨开人群，来到讲桌旁。如平日里聊天般平常道: “老师今天心情很好啊?” 班主任黑着一张脸， “……” 叶子对柏然使眼色。 柏然权当没看见， “好到拿人开玩笑。”顿了顿，又说: “因为是老师，所以可以凌驾在学生的自尊心上换取快乐。” 教室内死一般沉静，为刚强无谓的勇士默哀。 班主任面如猪肝，向外一指， “滚出去站着。” 柏然转身就走。 叶子想了想，也要跟出去。 “回来!”班主任呵斥住她， “去，坐那儿。” 冬日里上午的走廊宽敞明亮，阳光暖洋洋，照得人也懒洋洋。 柏然双手插兜，靠墙闭目，运用自己的独门绝技站着睡觉。 女生的声音， “喂!” 有人踢了踢他的鞋帮。 柏然睁开眼，眉弓半压。 蔡诗羽举着手机，笑吟吟拍他， “怕你无聊，陪你罚站。” 柏然舌尖抵住脸颊转了一圈，缓缓吸气。厌恶与不耐烦交织，竟然说不出话来。 伸出手抓蔡诗羽的手机，蔡诗羽按灭屏幕，揣进兜儿里。 “你说你喜欢叶子什么啊?”蔡诗羽也靠墙站， “我不比她漂亮多了?” 柏然往旁边移了移， “你们是两个物种。” “两个物种?”蔡诗羽侧过身，以头顶墙。画了内眼线的眼睛大而有神，忽闪忽闪地眨着， “我是可爱类型的，她是……”魅惑一笑， “勉强算得上清纯。” “她是仙女，你是蜘蛛精。”柏然斜眸她，平静道: “人妖殊途，别总想着接近我，我怕折寿。” 蔡诗羽站直跺脚， “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啊?!” 班主任走出教室里， “吵什么呢?” “老师。”柏然指蔡诗羽校服右侧兜儿， “她上学带手机，还拍我。” 蔡诗羽看着柏然，一脸错愕。 班主任走过来，向她伸出手。 蔡诗羽: “老师我……” 班主任保持着伸手的姿势， “别吭叽!” 蔡诗羽磨磨蹭蹭交出手机。 班主任握着蔡诗羽的手机，让她去办公室站着。随后揪住柏然的领口，将他拽进班，指着坐在他位置旁边的叶子， “我没诓你吧!” 叶子单手托腮，面壁思过。 柏然说: “她想和郝婷同桌。” “我跟你俩在这儿商量呢?!”班主任跳起来揪柏然耳朵，又将他拎出教室， “我给你爸打过电话，你爸说你们俩打小就在一起玩儿，你拿她当亲妹妹疼，辅导功课也是应该的。不然我也不会考虑，把你们俩串到一块儿。” 柏然从她的魔爪中挣脱出来， “我不承认。” 班主任拧眉: “不承认?” “我不承认妹妹这回事儿。”柏然揉了揉发烫的耳朵， “说是拿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当亲妹妹，那不就是披着羊皮的狼么?” 班主任唇角颤抖，忍住笑意， “那你想不想和她做同桌?” 柏然看了班主任一眼，移开视线，语气微酸道: “我想，人家不想，强扭的瓜不甜。况且瓜田李下，人言可畏的，瓜也……不开心。”长长的睫毛遮住半个瞳仁，点了点头， “瓜开心最重要。” “听了这番话，我觉得你的作文还有很大提升空间呐!” “啊?” “比喻用的很好嘛!” “啊……” 俩人侧重点不一样，开始鸡同鸭讲。 “老师，我给你提个建议。以后在大家面前，别总说我和叶子怎样，怎样。我无所谓，人小姑娘脸皮薄，你再给人家说出点儿什么心理阴影。” “你是‘建议’，还是‘意见’?” “意见，强烈意见。” “可以说对谁‘意见强烈’，没有用‘强烈意见’的，知不知道?” 柏然: “……” “行，老师以后注意。”班主任拍拍他后背， “你比校长还有派头。”把他往教室推了推， “走吧柏校长，看看把你的瓜放哪好。” 柏然停住脚，严肃道: “又在拿我们取乐。” “瓜的比喻不是你说的么?” “我那是私下说一说。” “我还没进去说呢!” “啊……”柏然舔了舔唇， “对不起，我敏感了。” 进教室后，班主任将叶子串到同排最右靠墙。 一个靠墙，一个靠窗，可以说是非常避嫌了。 班主任看了看成果，感到很满意。 只是不经意间瞥到柏然的眼神，怎么多少有些哀怨呢? 太近不行，远了又不高兴，这届学生真!难!带! 经过串座风波，叶子心情十分低落。低落的同时，她还惦记着要哄郝婷。 下课相邀去厕所， “我对你的情谊，你懂的。” 郝婷挤出两坨饱满的苹果肌，假笑女孩儿本孩儿， “我和柏然掉水里，你先救谁?” “救你!”叶子答的毫不迟疑。 柏然会水啊，在游泳馆见识过，比自己强多了。 郝婷点点头，很是欣慰。 “为了表达歉意，中午请你吃川菜。”叶子跨上她的胳膊， “水煮肉片，毛血旺。” “春琪街那家川菜馆?” “嗯!” “水煮肉片和毛血旺选一个，我想再来个凉菜。” “赞同，解腻。” “你想吃水煮肉片还是毛血旺?” “他们家招聘菜就是水煮肉片，吃水煮肉片吧!小水煮加份肉。” “完美。” 中午吃完川菜出来，郝婷请喝奶茶，在买两杯还是三杯间摇摆， “要不要给柏然带一杯?” 叶子龇牙笑: “你买的，你送给他。” 因为喜欢你呀 第37节 “我不送。”郝婷让她认清现实: “其实我送和你送在别人眼里是一个意思。” “啊——”叶子挠挠鼻梁，不是很痛快道: “带……一杯?” “好。”郝婷听出了肯定， “带一杯。” 回到教室时，同学们已经落座七七八八，仍不见柏然。 叶子拎着奶茶在门口徘徊一会儿，继而朝大厅移步。 柏然单指转动篮球，同一众男生浩浩荡荡从外面回来。见到叶子拎着奶茶面露囧色，他把球交给郑浩，离开队伍向水房走。 许是柏然交代过，这群男生并没有对叶子起哄。 叶子快走几步，离水房很近时又一步三晃，晃到水房门口，探头冲柏然笑。 柏然在洗手，嘴角上扬: “给我买了奶茶?” “郝婷买的。”叶子说。 忽而手上一疼， “啊!” 冯正宇抢了她的奶茶，冲进水房。在看到柏然时，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 柏然甩了甩手上的水，向他逼近。 冯正宇反应过来，便要跑。 柏然拽住冯正宇，把奶茶放在台上，反绑了他的手，按头在池子里，准备开水龙头。 “闹着玩儿!闹着玩儿!”冯正宇嚎道: “我和她闹着玩儿的!” 叶子拦住柏然: “算了，跟他犯不上。” 柏然松开手，照着冯正宇屁股狠踢一脚，发出‘嗙’的一声闷响。 叶子看得一咧嘴。 冯正宇面部扭曲，跪倒在地。 柏然拿了奶茶走， “你再和她闹着玩儿，我以后就这么跟你玩儿。” 第37章 随着寒冷越发魔化，泼水成冰不算稀奇，无论什么东西放在外面，不出十分钟都会邦邦硬。 钱佳丽对于叶胜平外出聚会喝酒这事儿变得格外敏感。她怕老公喝大了，倒在外面变冻货。 即使叶胜平的助手郑云涛跟着也不行。 若是叶胜平一定要出去喝酒，她也不拦着，就是每隔一个小时打个电话确定老公还清醒着。 老公喝好了，准备回家了，必须在饭店乖乖等她开车去接。 考虑到这个时间家里往往只剩下叶子和柏然俩人做功课，叶胜平喝了几次就不怎么敢在外面喝了。 实在推不掉的饭局，人家喝啤的，他喝绿茶;人家喝白酒，他喝矿泉水;有人劝他喝酒，他就说最近身体不好，医生不让饮酒，跟你们喝一样颜色，是我对你们最大的尊重。 空出来大把时间，他便时常来接叶子放学。 叶子每次上车，甜甜叫声‘爸爸’，便是叶胜平一天最大的享受。 “喝酒哪有接大姑娘放学香。”叶胜平接过淀粉烤肠，咬了一口， “这玩意儿才怪呢，全是淀粉的比有肉的好吃。” 叶子回头给了郝婷一个眼神。 郝婷放下到嘴的烤肠，清了清嗓子: “叔，我给你讲件事儿。” “嗯。”叶胜平回过身， “孩儿，你说。” “我姨父昨天喝酒，跟人打起来了。” “诶呀，干啥呀!” “头破了，在脑外科住院。” “诶呀，严重么?” “爸爸。”叶子把叶胜平拿烤肠的手抬到他嘴边， “你不要总接茬，让郝婷说完。” 叶胜平横了叶子一眼， “聊天可不得一来一回么?我挺大一人，能让孩子说的话掉地上不接?” “她马上补课，没有时间和你一来一回。” “好好好，我不接茬。” 郝婷又继续说: “三人间的病房，其余俩人都是因为常年喝酒。一个上着班忽然浑身抽搐吐白沫子，公司打的120，好悬没抢救回来。 另一个更惨，说话不利索，走不了道，还一直流口水。然后他不睡觉，不知道是无聊还是痛苦想发泄，总得弄出点儿动静，家人陪护跟着一宿一宿熬，特别遭罪。要是能恢复还有个盼头，医生说以后就这样了。” “啊……”叶胜平拂了拂后脑勺， “是，岁数大了这都得注意。” 叶子同郝婷笑道: “好在我爸现在不怎么喝了。”将啃掉外皮的淀粉肠递给叶胜平， “爸，我不想吃了，你吃吧!” “剩的跟狗啃的似的，给谁吃呀?!”叶胜平虽这么说，但还是接过来，两口下肚， “这也是就你爸，换你妈，你妈都不能吃。” “我也就是和你，我不会剩东西让别人吃的。”叶子搂住叶胜平的胳膊，将头靠在他肩上，甜甜道: “爸爸要永远健康，我才可以做不懂事的小孩儿。” 叶胜平推走她，发动汽车， “你爸再怎么健康也不能陪你到老。” “那怎么不能。”叶子拨动汽车摆件， “你活到一百，我到活到七十五，就够了。” “咱爷俩差二十四岁，我一百死，你七十五没，那咋你都没了，我还得再多活一年呢?” “你送我走啊!” “我生的你，我还得送你走???” “做事情要有始有终。” “天呐”后排郝婷忍不住感叹: “这聊天也太刺激了。” 把郝婷送到补习班，目送她进门。 叶胜平趴在方向盘上嘀咕: “你们俩是不是编故事吓唬我呢?” 叶子深深看他一眼，撅起嘴，别过头，没有多做辩解。 回去的路上，叶子不说话。 叶胜平哄了好一阵，父女俩才重归于好。 “大姑娘，你看那是不是柏然?”叶胜平放慢车速，指着远处过横道的三个男生。 叶子眯起眼睛， “是……” 蔡诗羽那伙人有男有女，在后面追柏然他们。 柏然快走，蔡诗羽也快走。 柏然驻足，蔡诗羽也驻足。 柏然站在路边拦车，停下一辆出租。他刚上后排，蔡诗羽便坐进副驾。 柏然出来，甩上车门，蔡诗羽也出来了。 “爸爸!”叶子气道: “我好讨厌那个女生，没完没了!没完没了!没完没了的骚扰柏然!” “柏然优秀嘛!”叶胜平嘿嘿笑，并没有上前的打算，停车在暗处看热闹。 “我们不去帮忙么?” “帮什么忙，他又没挨打。” “我们带走他就好啦!” “他一大小伙子……”叶胜平胳膊肘撑在窗沿上，努着嘴，摇了摇头。 叶子便只好压下火气旁观。 蔡诗羽试图抓柏然胳膊，柏然躲开了。 两边人吵了起来。 柏然同蔡诗羽说了什么，三人离开。 蔡诗羽蹲在地上哭，同伴们围着她，安慰她。 “可惜听不到。”叶胜平发动车子，特意换了条路，绕过所有人， “姑娘，以后这种事儿咱不掺和。 叶子说: “我们是朋友啊!如果郝婷被人缠，我肯定会帮她。” “女孩子之间是应该互相照顾的，但女孩子冲出来护着男孩子……不合适。”叶胜平哈哈大笑， “大姑娘讲义气得有个度，你事事护着他，他也不见得会高兴。” “不高兴?” “女孩子太维护男孩子，会显得男孩子很草包，而且这种事儿不值得你护着。” “蔡诗羽跟个狗皮膏药似的，他能有什么办法。” “你就有办法了?” “……没有。” “那就放宽心，别去看，别去想。但凡心里有一点儿不舒服，不要为难自己，全是男人的错。” “太绝对了吧……” “如果他被麻烦包围，始终挣脱不开，那他本身就是个麻烦。” “我觉得柏然好可怜。” “傻姑娘，觉得男人可怜是会倒霉的。” “你也是个男人，怎么这么说呀?” “不。”叶胜平翘起搭在方向盘上的食指， “讲这话时，我的身份是位父亲，一位有女儿的父亲，所以我的出发点是自私的。” “好吧爸爸。”叶子抿起嘴角，朝前看， “我会好好考虑你说的话，虽然我没太听懂。” 叶胜平侧目叶子，忽而一笑。拍拍她的头， “不考虑了，费脑子。” 回到小区，车停进车库。父女俩朝单元楼走，对面走来一个拎着笼子的佝偻身影。 因为喜欢你呀 第38节 “爸爸。”叶子小声道: “笼子里是小兔子。” 叶胜平: “眼神还怪好的。” 那个佝偻的身影停在垃圾桶旁，掀开桶盖，笼子扔进去，放下桶盖，走人。 父女俩: “……” 叶子跑过去，掀开垃圾桶盖。 叶胜平打开手机手电，让叶子照着亮。他把小兔子抓出来， “活的。” 兔子太小不经冻，直打颤。 叶子: “人家不要了，我们养。” “这得经过你妈同意。”叶胜平将兔子塞进怀里，拉好拉锁，隔着羽绒服拿手托着，呜呜往家跑: “快!快!快!跟上!” “怕什么。”叶子跟他跟的艰难: “兔子又不是我们偷的。” 叶胜平仍是跑， “我怕它尿我衣服里。” “哎呀，那快快跑。”叶子咬牙跟上， “它要是尿你衣服里，妈妈更不能接受它啦!” 叶胜平拉开单元门，习惯让叶子先进， “你可怜它，不可怜你爸被兔子尿?” “可怜男人是会倒霉的。”叶子提醒他， “这话是你刚刚说的。” “放屁!”叶胜平一步四个台阶往上跑。 叶子再怎么追也追不上他。 楼道里回荡着叶胜平的声音: “我是你老子。” 当叶胜平把兔子从怀里掏出来，钱佳丽下意识启动了菜谱查阅模式， “这……太小了，咋吃呀?” “妈妈!”叶子呼哧带喘，可算进了家门: “不是吃的。” 叶胜平换鞋， “有个老太太把它扔楼下垃圾桶里了，这天儿不捡回来就冻死了。” “你们要在家里养啊?”钱佳丽表情拒绝。 “你姑娘要养。”叶胜平彻底拉开拉链，几颗滚圆的兔子屎掉落在地板上。 叶家三口: “……” 正当三人错愕之际，兔子在叶胜平手里尿了，尿液流过叶胜平指缝，在地板上汇聚成河。 叶子忙跑到洗手间，取了拖布。 “不许用我的拖布!”钱佳丽气疯了，吼道: “用纸擦!” 叶子又把拖布放回去，拿了纸抽给叶胜平。 叶胜平端着脏兮兮的兔子，不敢放在地上惹钱佳丽发飙，只好支使叶子: “擦呀，大姑娘。” “爸。”叶子哭唧唧， “我下不去手。” “哈哈……”叶胜平仰头笑得孤独无助又凄凉。 第38章 叶胜平一手抓着兔子，一手擦干地板，用纸捏走兔子屎。 叶子把零食大礼包里的零食倒出来，四四方方蛮漂亮的一个礼盒给兔子做临时窝。 这么冷的天儿，钱佳丽生气归生气，也不忍心将兔子真扔出去。把叶胜平脱下的衣服拿去洗，到厨房切了些菜叶子，掺着玉米面，倒点儿温水搅合搅合。放在一次性餐盘里，交给叶子: “先让它吃这个，明天叫你爸问问，谁家要，送走。” 叶子看着钱佳丽的脸色，接过餐盘，放进礼盒。 小兔子吃很的欢。 叶子试着搓开兔子打结的毛，却怎么也搓不开。 叶胜平冲了战斗澡，从洗手间出来，站在一旁看， “行，能吃东西就死不了。”蹲下身，把兔子翻过来， “诶呀，这家伙给自己尿得，洗洗吧!” “太小了，能洗么?”叶子担心， “会不会洗死了?” “不洗，湿着更不行。”叶胜平抓着小兔子向洗手间走， “大姑娘，弄点儿温水。咱爷俩快洗，快吹，洗干净的，吹透了，它自己也舒服。” 钱佳丽端着一盘水果路过，闻到兔子身上的尿骚味儿，憋屈得不行，又无处发泄。照着叶胜平后背狠锤两拳。 叶胜平皮糙肉厚，有如被蚊虫叮咬一下了，就连走路的步伐都没变。 “妈……”叶子想替兔子说几句话。 钱佳丽塞她嘴里一颗大草莓， “闭嘴!” 叶胜平在洗手间喊叶子: “大姑娘，来呀!” “嗯——”叶子冲钱佳丽紧了紧鼻子，疾步到洗手间。 叶胜平在挑选洗兔子的盆。 钱佳丽慢条斯理到洗手间外，远远看着， “用刷鞋的小盆。” 叶胜平拿了刷鞋的小盆递给叶子。 叶子去兑温水。 叶胜平对着洗漱台上的瓶瓶罐罐直挠头，回身问钱佳丽: “用香皂，沐浴露，还是洗头膏啊?” “用你的洗面奶。”钱佳丽吃着葡萄道。 “嘶——，不太好吧?”叶胜平说着，拿起钱佳丽的洗面奶。 钱佳丽跺脚尖叫: “姓!叶!的!” 叶胜平本就是想逗逗她，忙把洗面奶给她放回去， “叫什么叫?邻居再以为咱俩打起来了。” 钱佳丽咬牙道: “我要是打得过你，我一天打你八百遍。” “想打我是吧?哈哈……”叶胜平换了一只手攥兔子，举着空出那只脏手，狞笑着向钱佳丽逼近。 “你别过来。”钱佳丽落跑的不是很情愿，三步一回头， “你别……别过来，我生气了。” 叶子端着水盆出来， “爸爸，不要闹!” “今天看在我姑娘的面子，不然我非得给你做个兔子尿面膜。”叶胜平刚转身，钱佳丽就狠踹了他一脚。 “嘶——”叶胜平举起脏手，回头吓她。 钱佳丽这才抱着果盘飞一般跑进卧室，反锁了门。 “爸爸!”叶子压低眉弓，装成很凶的样子， “不怪妈妈生气，你有时候真的很过分!” 叶胜平顿住脚，举起兔子威胁: “那我把它扔回垃圾箱?” “……”叶子愣住，忽而讨好一笑: “我没结过婚，不太了解，这可能就是夫妻之间的……情趣。”端起小水盆，抿了抿嘴角， “爸爸，水快凉了，快给小兔子洗澡吧” 小兔子洗净吹干，白毛红眼，香香软软好可爱。 叶子捧着小兔子出去给钱佳丽看， “妈妈。” 卧室没有人，钱佳丽正蹲在客厅阳台，往礼盒里垫速干帽， “软和，吸水。” 叶胜平笑呵呵: “你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别说那些没有用。”钱佳丽娇嗔瞪他， “明天赶紧把兔子送人，咱家不能养。” “妈妈”叶子哼唧撒娇， “你看它多可爱呀!” 钱佳丽摆手， “别叫妈，不行就是不行，叫奶奶都没用。” “占谁便宜呢?”叶胜平扬起下巴， “钱佳丽，你是不是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叶子把小兔子放进礼盒，环住双膝，看看兔子，再看看钱佳丽;看看兔子，再看看钱佳丽…… 钱佳丽对她晃动食指。 敲门声响起，叶胜平开门。 “叔。”柏然端着一碗剥好的石榴来了。 钱佳丽小跑过去，窜到叶胜平背上，捂住他的嘴， “都先别说话!” 柏然喉结翻滚，后退一步，从嗓子眼儿里哼出个‘嗯?’ 叶子双手交握，眉头微蹙，打滑闪现。 柏然伴随着那声‘嗯’的尾音，将视线落在叶子身上。 钱佳丽勒着叶胜平的脖子，拷问柏然: “然然刚进屋，闻没闻到什么怪味儿?” “怪味儿?”柏然深吸气，偷瞄叶子。 叶子背对着钱佳丽不动，左右，左右，左右转眼珠。 “没有怪味。”柏然换鞋， “就是……有股花香。” 叶子接过石榴， “是，我们家茶花开了。” 钱佳丽从叶胜平的背上滑下来，狐疑道: “真的?” “真的。”柏然一脸诚实可靠。 “走。”叶子给柏然带路， “我带你去看小兔子。” “小兔子?” “别人弃养它，扔进楼下垃圾桶，我和爸爸捡了回来。” 俩人蹲在礼盒前，柏然摸了摸小兔子， “好软。” “大福。”叶子对兔子说: “这是你柏叔叔。” 柏然歪头乐: “我成叔叔了?” “哦——”叶子伸出手，笑嘻嘻: “我们家添丁进口，你的见面礼呢?” “不是!它什么时候有的名字?”钱佳丽冲过来理论。 叶胜平拦腰抱住她， “兔子有个名字怎么了?又不写进户口本。你要是不喜欢‘大福’这个名字，再起一个嘛” 因为喜欢你呀 第39节 “这个家我待不下去了。”钱佳丽挣扎: “我要回娘家!” 叶胜平握着她的肩，让她平静下来， “夜晚路滑，明天再回。” “……”钱佳丽安静了，噘嘴瞪他。 “行啦!”叶胜平咧嘴笑， “你先适应两天，实在不喜欢，咱再说。” 钱佳丽没有办法，噘着嘴走了。 看到这里，叶子稍稍安心，继续向柏然讨要: “见面礼。” “做叔叔没意思。”柏然食指捋过兔耳朵，轻声道: “干爹还行。”说着，向叶子凑了凑， “我要是做个大福的干爹，大福要是有天无家可归，我也不能让它流落街头不是。” “好!”叶子痛快: “就让它认你做干爹。”低下头，对兔子说: “大福，你以后有干爹罩着了，阿姨真为你高兴。” “等等。”柏然竖起手掌， “你是它……阿姨?” 叶子说: “它是我收养的，我们俩没有血缘关系。” 被走过来的叶胜平听到，叶胜平义正言辞道: “它是不是你收养的，你们俩都不可能有血缘关系!” “幽默一下。”叶子说。 “那我还是先做柏叔叔，培养培养感情。”柏然挠挠兔子头，柔声道: “你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柏叔叔给你买件衣服当见面礼。” 叶子仰头问叶胜平: “对啊爸爸，它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叶胜平抓起小兔子，翻过来扒拉扒拉，放回去，笃定道: “公的。” “啊……”柏然有些遗憾: “我喜欢女孩儿。” 叶子把手搭在他肩上，煞有其事的开导: “生男生女都一样，孩子来了就是缘分。” 叶胜平听不下去了，摇头离开， “这俩孩子再聊会儿，非得跟兔子扯上点儿血缘关系不可。” 俩人蹲在那儿又看了会儿小兔子，起身去卧室做功课。 装石榴的碗里多了个勺，叶子舀了满满一大勺放入口中，牙齿榨出汁水，吐籽在垃圾桶里， “真甜。” “家里还有。”柏然写卷子未抬头， “明天再给你剥。” 石榴甜了叶子的嘴， “柏然，你真好。” 柏然抬眸笑: “剥个石榴就是好，你也未免太好哄了。” “我说你好，你就信我真觉得你好。”叶子连连咂舌，得意道: “你才是太好哄了。” “……”柏然张了张嘴，面露晃笑，整个人傻了。 叶子吃着剥得干干净净，不带一点儿白皮的石榴，笑个不停。 叶胜平敲门， “大姑娘，铅笔，橡皮，格尺，再来张大白纸。” “做什么呀?”叶子放下碗，起身寻铅笔和纸。 叶胜平接过她找齐的东西， “画张图纸，明天到公司让小工给兔子做个窝。” “让小工做什么?”钱佳丽在客厅阴阳怪气说风凉话: “你这当姥爷有手艺，亲自做多好。把大外孙儿的房子盖大点儿，赶明儿说个媳妇，一年生四五十个重孙儿不在话下。” 钱佳丽‘哎呀!’一声，来了精神: “照兔子的繁殖速度，你那重孙儿不也得生好几窝?叶胜平，你要做老祖宗喽!” “我做了老祖宗，你就是老祖奶。” “你愿意做兔子祖宗尽管去做，不要带上我。我没那么好心，我是穿貂杀大鹅的人!” “这次是你自己提的大鹅，我可啥都没说。” “好啦!”叶子拉开门，凶巴巴对二人下禁言令， “不许吵了。” “和平好么?和平!”叶子很是无奈: “妈妈，你又说不过我爸。爸爸，你惹急了我妈，小心她向爷爷奶奶告状，爷爷奶奶连夜坐车过来打你。” 叶胜平想来是这么回事儿，拿起铅笔，闭了嘴。 钱佳丽想来也是这么回事儿，穿上拖鞋，抓起手机，开心的往卧室跑， “我现在就打电话。” “钱佳丽!”叶胜平拖鞋都来不及穿，光脚追她，可惜晚了一步，吃了闭门羹。敲敲门，软声道: “大半夜给他们打电话，老人家心里发慌。” “那你错没错?” “错了。” “错在哪?” “错在我长了一张会说话的嘴。” “你跟我道歉。” “对不起，媳妇儿。” 叶子于一旁发笑。 叶胜平指着她，压低声音咬牙道: “你呀你，最会拉偏架。” 第39章 叶子抱走装兔子的礼盒，放到卧室爬爬垫上。 柏然只多看了一眼，又继续写卷子。 “我想在做作业的间隙，看看它。”叶子握着笔，眼睛就没离开小兔子。 小兔子立起身，用前爪洗脸。 叶子拿起手机拍，不忘拽拽柏然袖口，让他也看。 “可爱。”柏然同她一起欣赏了半分钟， “同学，今天作业很多，你如果不写作业的话，那我要抓紧写完借你抄。” 叶子抿起唇边，仰脖儿奶凶，奶凶道: “对不起!打扰到你啦!” 柏然鬼使神差伸出手，挠了挠叶子下巴。 叶子猛缩脖子，硬生生堆出个小双下巴。 “自己玩儿去。”柏然笑笑，重新进入学习状态。 叶子偷偷龇牙，把录小兔子的视频传到短视频平台。戴上耳机，刷起短视频来。她想的很好，再玩儿十分钟就写。 在她自我放逐第十一分钟，刷到了蔡诗羽的账号，发的视频男主竟然是柏然???!!! 采光很好的学校走廊，阳光斜斜打在校服帅哥身上。帅哥闭着眼，倚着墙假寐。镜头忽然拉得很近，侧颜清晰，睫毛根根分明。 女生的一声‘喂’，帅哥睁眼。 随后是全身镜头，配浪漫音乐。 帅哥淡漠疏离的神情在慢放镜头下，又纯又欲。 距离发布仅仅过去八个小时，点赞五万八。 评论里有人问帅哥个人账号，蔡诗羽回复【关注我，有时间会拍给大家看。】 还有人问帅哥是她男朋友么，蔡诗羽回复了个害羞的表情。 “……”叶子把头垫在桌上，瞪柏然。 柏然瞥见了，单手托腮看回去。毛茸茸的大眼睛眨啊眨，无声寻问怎么了。 叶子鼓起两腮，薅他眼睫毛。柏然没有躲，但她一根也没薅下来。 “今天不想学就不学了。”柏然说: “等我写完，替你抄，然后再陪你玩儿。” 叶子‘哐当’将手机竖在他面前，醋意盎然道: “大哥，你很上镜嘛” 柏然皱眉，接过来看，点了举报， “她偷拍的，我告诉老师了，老师没收她手机，这是没删又还她了。” 进入主页，把偷拍自己打篮球，喝水，发呆的视频全部举报一遍， “你别生气，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她发我。”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叶子拾起笔，晃了晃头，开始写卷子。 柏然拿出自己手机，打电话给班主任，把这件事和蔡诗羽这些日子是怎么围追堵截骚扰自己说了一遍，问她管不管，不管就要报警了。 随后打电话给短视频平台人工客服，进行举报。 这完不算还，柏然又录了一段视频说自己蔡诗羽没有关系，发到本人账号。 “孩子们。”叶胜平一手攥啤酒，一手戴着一次性手套，啃着超大一只鸭翅， “热卤的鸭货，出来尝尝。” 叶子: “不吃。” 柏然挤出笑容，也摇头。 “闹别扭了?”叶胜平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走进来，倒转椅子坐下， “讲给为父听听。” 俩人都不说话。 “……”叶胜平等了个寂寞。 叶子手机响，是郝婷补课回家发来的消息: 【叔叔吓到了么?有没有承诺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叶子抬起手机，对着左手啤酒，右手鸭翅的叶胜平拍照传过去， 【正喝着呢，觉得我们俩是在编故事吓他。】 郝婷: 【姐妹你不要睡，一定等我!】 叶子: 【???】 郝婷没了消息。 叶子放下手机。 叶胜平为她给自己拍照这一莫名其妙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 “大姑娘，怎么了?”叶胜平憨笑， “爸看你不高兴，爸心里堵得慌。” “你不要喝酒。” “我在家喝罐啤酒也不行?” “嗯!” “你妈都不管我。” 叶子低头写作业，赌气道: “那你也不要管我不高兴。” 因为喜欢你呀 第40节 叶胜平一口气全干了，把空易拉罐扔进垃圾桶， “好了，不喝了。” “……”叶子歪头看他。 叶胜平挑眉，坦荡: “……” 父女俩像两只斗鸡，雄赳赳气昂昂，谁也不肯先眨眼。 “叔，叶子是在生我的气。”柏然做和事佬， “你先去吃鸭货，我一会儿就哄好她。” 叶子转头面向他， “我没有生你的气。” 柏然连连点头。 叶子: “你这个样子显得我很无理取闹。” 叶胜平见气氛不妙，抬屁股开溜。 柏然起身关严门，坐回座位。见叶子气呼呼写作业不看他，晃了晃叶子胳膊。 叶子抬眸。 柏然眼睛含笑，嘴角下滑，可怜兮兮，又晃了晃她胳膊。 叶子依旧气呼呼，不为所动。 柏然闭眼，摘下一根睫毛，放在叶子手心。 叶子盯着手心的睫毛，忍俊不禁。 “不气啦，好不好?”柏然歪头看她，轻声说: “同学，我也挺无辜的。” 叶子点点头。 柏然笑出一口小白牙，张开双臂，给她选择，要不要来抱抱自己。 敲门声响了两下，门被陡然拉开。 柏然将靠过来的叶子‘无情’推走，喉结翻滚: “叔。” 叶子: “……” “孩子们。”叶胜平举着一根鸭腿，认真严肃道: “你们真的不吃么?可好吃了。” “不吃。” “我也……不太想吃。” “那行吧!”叶胜平勉为其难道，临走将门留了一掌宽。 夜里十一点半，叶子关灯躺在床上。因为郝婷叫她等，所以还没有睡。 蔡诗羽账号里的视频已经全部删除。 眼瞅着柏然拍的澄清视频没什么热度，叶子暗搓搓替他充值了一百块钱做推广。 郝婷终于回消息了， 【还醒着么?】 【醒着，醒着。】叶子说: 【姐妹不让我睡，我今夜就是地球的打更人。】 郝婷: 【南半球是不需要你打更的，人家过的是白天。】 叶子回她一个拔刀的表情包。 郝婷打来视频，叶子接了，起身开灯。 “我在医院。”郝婷后摄像头拍摄，对准一个头裹纱布的男人， “这是我姨父。” “啊……”叶子额首， “姨父好。” 姨父挥了挥手，开心回应: “诶!” 郝婷说: “你去叫叔叔，我要证明我们没有编故事骗他。” “好咧”叶子小跑着出去，敲叶胜平和钱佳丽的门， “爸爸!” “咋啦?屋里有虫子啊?”叶胜平睡眼惺忪打开门。 叶子将手机交到他手里， “郝婷。” 叶胜平打起精神招呼: “孩儿。” 钱佳丽也下床，凑过来瞧， “诶呀，婷婷这个点儿还没睡呢?” “叔叔，阿姨，我在医院。”郝婷再次将摄像头对准姨父， “这是我喝酒打架打到头破血流的姨父。” 姨父再次挥挥手， “对!我。” 叶胜平不明白他有啥好骄傲的，但还是客客气气关心: “喝完酒确实容易冲动，兄弟咱都是有家有业的人了，下次可得克制住性子。” “是!”姨父笑呵呵一点头，发出邀请: “有空咱们一起喝点儿，这郝婷和你家孩子都是好朋友。” “吃饭可以，喝酒就算了。”镜头后的郝婷一本正经道: “姨父，你要是喝上头，跟叶子她爸打起来，就不只是住脑外科了，你当时能不能抢救过来都不一定。” 叶胜平咧嘴乐， “那不能够。” 钱佳丽笑道: “你叔就是长得凶点儿，他不打架。” 叶子老实巴交: “我怎么听我奶说我爸因为打架被拘留过。” “嘶——”叶胜平，钱佳丽咬牙: “那都是二十几年前的事儿了!” 对面姨父笑呵呵: “兄弟看面相，年轻时就好冲动。” 聊到这里，大家都不困了。 郝婷介绍起临床那位喝酒喝到瘫痪在床，不停流口水的大叔。 大叔家属诉苦自己这些天陪护遭的罪，展望了一下看不到尽头的未来。 叶胜平和钱佳丽沉重的沉默了。 “叔，我们没有编故事骗你。”郝婷打了个哈欠， “我是特意来医院给你看的，叶子和我都希望你能永远健康。” “那……”叶胜平语塞， “我以后少喝，喝之前跟叶子打报告，她同意了我再喝。” 钱佳丽: “你叔要保证滴酒不沾，我都不信。喝酒频率别太高，过年过节，偶尔喝一杯两杯没什么。” 叶子: “节制些就行，我爸今年夏季，一个星期七天，得有五天喝到后半夜才回家。” “爸答应你。”叶胜平重重摸了把叶子的头， “以后不会了。” 叶子被他摸的整个人后仰，踉跄着站稳， “好。” 叶胜平对郝婷说: “孩子，叔谢谢你。赶紧回家吧，明天还得上学呢!” “有没有人接你呀?”钱佳丽挤进镜头，不等郝婷回答， “这么晚可不行一个人走啊!没人接你你等着，你叔换衣服送你。” “我爸在楼下等我。”郝婷笑着挥挥手， “阿姨再见，叔叔再见。” “诶!”叶胜平，钱佳丽挥手: “孩儿，再见。” 挂了视频通话，叶胜平将手机交还给叶子， “大晚上的，太感动了。” 钱佳丽回到床上，打着哈欠道: “这个年纪的孩子格外的热血真诚，珍惜吧——” “是。”叶胜平说: “大了，进入社会了，经历的糟心事儿一多，就冷漠了。” 叶子笃定: “我和婷婷才不会!” “爸祝你们俩永远热血，永远真诚。”叶胜平赶鸭子似的，将她一路推回卧室，关上门: “睡觉，别玩儿手机了。” 叶子拉开门， “爸，我有些兴奋，睡不着。” 叶胜平双手叉腰，深吸一口气， “睡不着怎么办呐?”挠挠头，扬声道: “媳妇儿你过来陪陪孩子，今晚跟孩子睡。” 半天得不到回应，叶胜平冷笑: “你妈这时候可会伪装了。”大步回去，将钱佳丽扛了出来。 “她不困!我困!”钱佳丽在他肩上又打又踢， “王八蛋，你这时候可豁得出来我了!” 第40章 第二天一早，叶子迟到了，第一节课快下课才来。 背着书包在校园里狂奔，一口气冲进教学楼。经过班级后门时，看到许多同学站着听课，柏然高高的个子也在后排罚站。 叶子蹙眉歪头，倍感费解。 来到前门，看到站在讲台上的是班主任，膝盖一软，差点儿当众行大礼。 果然，倒霉是祸不单行的。 怎么就偏巧赶上了班主任的课…… 叶子苦兮兮，蔫声道: “老师。” 班主任在黑板边磕了磕黑板擦，还算温和: “什么原因?” 叶子吭哧: “早上……我……” “留的卷子写了么?”班主任依旧温和。 叶子察觉出了诡异，忙坚定道: “写了。” 其实她自己没写，但柏然替她写的，所以勉强算是——写了? 班主任向她伸出手。 叶子走到讲桌旁，卸下书包。 班主任抓过书包， “我来。” 班主任把书包放在讲桌上，拉链打开。横了叶子一眼， “你是上学来了，还是野餐来了?”一样一样往出拿: “这盒水果，葡萄，草莓，橙子;这盒坚果，杏仁，松子，枣夹核桃;这盒……我的妈呀——!” 透明的乐扣盒里面一览无余，班主任震惊样品之丰富，忍不住打开仔细欣赏: “五只剥好的大虾，两块儿煮玉米，五颜六色的鸡蛋卷，烤鸡翅，三明治。”指着一片压一片的薄肉片， “这是啥呀?” “我妈弄的，我不太清楚。”叶子将班主任震撼归结于求知若渴，拿起盒里的小叉子插了一片，递到她嘴边， “你尝尝。” “……”班主任单手掐腰，垮下嘴角， “我不尝，你尝吧!” 叶子哪里敢尝，放了回去，猜测: “应该是酱牛肉。” 往常这个时候，同学们都会跟着起哄，今天却异常肃穆。 因为喜欢你呀 第41节 “你爸妈是真惯着你。”班主任扣上早餐盒，扔在一旁， “你要是我家孩子，考这个成绩，我天天早上能给你煮袋方便面就不错了。” 叶子双手交握，低头不吭声。 班主任戳了戳她， “你说你配得上这伙食么?” 叶子咬住下唇，鼻子微酸。 “老师。”柏然在后排罚站，冷声道: “过分了。” “关你屁事儿!”班主任抄起黑板擦，黑板擦夹杂着风声砸向柏然。 叶子睁大眼睛望过去，好在柏然躲开了。 班主任翻出她的卷子， “我就知道!”戳了戳上面的名字: “你什么时候改叫的柏然?” “昨天一起写作业，拿错了。”叶子找借口。 班主任大步走下台，扯了柏然的卷子回来做对比，气得胸腔扩大了好几圈: “两张字迹几乎一模一样。”看着看着，看乐了， “行啊!老先生。不只是帮人简单抄一份就交差了，阅读理解重新组织语言答的，两张都认真写了呀!” 掏出手机，怒道: “叶子，家长电话。” 叶子脆弱的小心脏接受不了和她推拉，直接报了叶胜平的手机号。 班主任当着全班面按下免提。 “喂，你好，叶子的班主任是吧?”叶胜平上次存了她的号，知道她是叶子班主任。 “对，是我。”班主任开门见山: “你家孩子今天不仅迟到，昨天的作业都是柏然替她写的。” “啊……”叶胜平在短时间内快速想出一番说辞，陪笑道: “老师，是这样的。我昨天晚上吧，心脏有点儿不舒服。孩子跟她妈就着急了，非架着我去医院。检查，开药，到后半夜才回家，今早就没起来。迟到这事儿，我和她妈负有很大责任。 至于作业，可能啊……可能，我猜的，柏然也是好心，怕叶子写不完，第二天没法交代。这……这真不应该，诚实守信是第一位的。咱没写就是没写，虽然事出有因，但不能撒谎，撒谎是品质出了问题!” 叶子听叶胜平谎话连篇的强调诚实守信，不仅有种看爸爸自己骂自己的感觉，内心愧疚极了。 班主任瞟了眼叶子， “听你这话，你家孩子没什么大错。” “有错!当然有错!”叶胜平试图伪装严父， “她后半夜回家，睡不了几个小时是事实，那她不会提前定个闹钟么?柏然帮她写，她就让人家写，也不对呀!她和柏然问题都很大……” 想到上次家长会，班主任留下他所说的话，叶胜平灵光乍现: “他俩学习态度有大问题!” 这句话说进班主任心坎了， “他俩就是学习态度有问题，你家孩子是属于没心没肺，那位老先生不仅没心没肺，脑回路还和正常人不一样。” “是是是，您费心。” “作为惩罚，今天就让他俩站着听课了。” “站……站一天呐?” “心疼了?” “没有!那没有!”叶胜平果断表明立场，转而和风细雨换了个思路: “老师你看啊，我觉得站一天挺累的，听课无法集中精神，耽误了学习不说，还不能马上让他俩摆正学习态度。这样，上午不让他俩上了，让他俩过来找我。我和柏然家长好好说说他们，必须让他们明白他们犯了一个多么不应该犯的错误。下午回去，咱就不罚站了，好好听课。” 班主任嗦了嗦两腮，脸颊凹陷片刻，一点头: “好吧。” “谢谢您的认真负责!真是麻烦了。”叶胜平又‘掏心掏肺’说了许多感恩老师的话，才算完。 就这样，叶子背着书包匆匆来，又背着书包匆匆带走柏然。 出了校门刚好赶上到叶家建材公司的公交车，俩人投了币，走到最后一排坐下。 叶子做了个鬼脸， “柏同学，你又被我连累了。” 柏然双手插进羽绒服里，望着正前方笑了笑，淡淡开口: “我心甘情愿的。” “对了。”柏然转向她: “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啊——”叶子‘唉呀’一声，娓娓道来: “昨天夜里跟婷婷视频，后来我就睡不着了。我爸把我妈强行扛到我屋陪我，我妈不愿意，跑回去发现我爸反锁了卧室门，她就生气了。 我睡不着看小说，她因为生气也睡不着。后来我睡了，醒的时候挂钟显示五点半，我就又睡。再醒还是五点半，然后我拉开窗帘，看外面天都亮了，就……”叶子一歪头， “不太对劲儿。” 柏然问: “挂钟停了?” “哦!”叶子惨笑， “我妈一宿没睡，为了报复，把挂表电池扣了。” 柏然愣住， “那阿姨还给你准备这么多吃的?” “哦!”叶子扬起下巴: “她扣完电池心情就好了，准备了很多吃的打包，坐在客厅边给兔子织毛衣，边等着欣赏我的反应。” 柏然笑个不停。 叶子望向窗外，想来实在好笑，不禁也翘起嘴角。 到了建材公司那一站，俩人下车。 进入公司，遇到谁都会问叶子一声‘今天没上学呀?’ 叶子装傻充愣‘嗯嗯嗯’。 叶胜平换了一身工装倚在办公室门口摆弄手机，见他们来了，招招手。 俩人快走几步。 “爸要去趟工厂，中午不回来。你俩在我办公室玩儿，午饭吃食堂行么?”叶胜平顿了顿，又说: “看看午饭好不好，不好点外卖。那个你俩没带手机是吧?”随手抓了路过的行政， “他俩中午要是点外卖的话，你帮着点，回头我给你钱。” 行政亲昵揽过叶子肩膀， “中午找姐，别客气。” “不用，不用。”叶子连连摆手， “食堂做什么，我们俩跟着吃什么就行。” 柏然对叶胜平说: “叔你放心，她不愿意吃食堂，我中午带她出去吃。” 叶胜平点点头， “王工在后面库房给你做兔子笼呢，你俩无聊就去看看热闹。” 这时，二楼下来几个同样穿工服的人，喊叶胜平走。 “那爸走了。”叶胜平拍拍叶子的头，对俩人说: “下午回去跟老师态度好点儿。” “爸爸。”叶子抱住叶胜平，仰头撒娇: “以后不要用你的健康替我开脱，我听了心里特别不舒服。” “好——”叶胜平捏了捏她后脖颈， “下次说你妈有病。” “爸!”叶子松开他，直磨牙。 叶胜平笑嘻嘻，三步并两步走了。 叶子将书包放在办公室，领着柏然去洗手，回来分食钱佳丽给自己带的吃的。 吃完俩人去看王工做兔子笼。 木屋式的笼子，像是只会出现童话故事里。 叶子不敢相信: “这是按照我爸的图纸做的?” “对呀!”王工钉好最后的栅栏，直了直腰， “下一步上色，你爸让我刷成粉色。” 柏然提醒: “兔子是公的。” “公的应该都喜欢蓝色。”叶子问柏然: “是不是?” “……”柏然抿起唇边，欲言又止: “是吧……” 叶子见他答的勉强， “你不喜欢蓝色?” “姑娘，他不是不喜欢蓝色。”王工哧哧笑， “他是在纠结自己能不能代表公的发言。” 第41章 经过一番探讨，叶子和柏然决定维持兔笼原木本身的颜色。王工省了刷漆这一步骤，自然十分乐意，收拾东西走人了。 “柏然。”叶子指着最左侧的一道栅栏， “你在这里写上大福两个字。” “就写……”柏然点着栅栏一字一顿道: “大福的宅院。”收回手，笑问: “五个字好不好?” 叶子点头。 俩人在库房里找笔，找颜料。 “黑色是不是太压抑了?”叶子拿出红色颜料给柏然看， “红色喜庆。” “红色啊——，是挺喜庆。”柏然摸摸鼻尖，为难道: “但写在门口栅栏，可能会惹人怀疑，大福是不是在外面欠了草料，被债主……” 叶子跳起来拍他的嘴， “好了，不要说了，我懂了。” 柏然歪头躲闪，抿起半侧唇偷笑。选了深棕色颜料和最细的笔，放倒兔子笼，不是很稳， “帮忙扶一下。” 叶子来到桌子另一面，双手扶稳。 柏然下笔了。 【大福的宅院】五个字，写得十分清朗俊逸， “怎么样?” 叶子竖起拇指， “有格调。” 柏然放下笔，回顾四下无人， “我写的这么有格调。”清了清嗓子， “要不要抱抱我?” 叶子笑嘻嘻跑过来。 柏然张开双臂，预判她会跳起来抱自己，而微微弯了腰。 叶子确实跳了起来，却是在柏然额头拍了一掌， “做点事儿就要求回报可不好!” “啊——”柏然捂着额头蹲下身。 “碰瓷啊?”叶子踢了踢他鞋帮， “我都没用力。” 柏然依旧捂着额头，疼得嘶嘶哈哈抽凉气。 叶子五指弯曲，看了看自己指甲。蹲下身，扒拉柏然的头， “我瞧瞧。” 柏然就着蹲姿转过去，背对叶子。 “怎么啦?”叶子忙跟上他的方向，急道: “我拍到你眼球了?” 柏然终于抬起头，冲她咧嘴笑。 “神经。”叶子捶了柏然一拳。刚刚由衷的担心，现在由衷的委屈。瘪瘪嘴，起身就走。 柏然拉叶子回来，张开双臂。 叶子还在委屈，不情不愿抱了下，想敷衍了事。 柏然不让她跑， “抱五秒，五秒就松手。”随后慢悠悠地数: “五，四，三，，二，一点九，一点八，一点七……” 因为喜欢你呀 第42节 叶子踩了他一脚， “耍无赖。” 这一脚无足轻重，但柏然见叶子红了脸，还是识相的佯装吃痛，松了手。 “出去走走，不带你。”叶子拉开门走掉了。 看时间十一点十五，还有十五分钟食堂放饭。叶子索性去食堂溜达溜达，散去一身燥热。 爸爸说的没错，和男人单独待在一起很危险! 食堂中午一荤一素一汤，今日荤菜排骨炖土豆，素菜家常凉菜，汤是菠菜鸡蛋汤。 阿姨拿出托盘，给叶子打了一份排骨多多的饭菜，叫她回办公室吃，不要让人看到。 叶子道了谢，端着托盘小跑进叶胜平办公室。 柏然回来得比她还要早，半倚在沙发上，像个做错事儿的小朋友，低头摆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偷瞄叶子。 “同学，吃饭了。”叶子叫他。 柏然如获大赦，松了口气，起身搬了把椅子。 叶子将餐盘推过去，自己坐在电脑前，找歌儿听。 “你的呢?”柏然拿起的筷子又放下了。 叶子盯着屏幕，摇摇头， “吃完我妈给我带的早餐就饱了，可以挺到四点半再吃，饿一点比吃撑了好受。” 看了看餐盘里的排骨，咽了下口水，赶忙将视线又拉回屏幕: “我比上个月足足胖了三斤，以后不吃夜宵了。” 总送夜宵的柏然张了张嘴， “三斤……还好吧?” “不好。” “我觉得没差。” “我觉得有差。” “好吧，如果瘦三斤，你能开心的话。”柏然还是不死心，弱弱强调: “虽然我觉得没差，你还是很……”低声哼道: “漂亮。” 叶子抿紧唇边，不让笑容外露得太多。 柏然盯着餐盘: “排骨看起来不错。” “吃吧，吃吧。”叶子放了一首抒情音乐，将声音调小， “不够吃，我再去给你打。”转过转椅，笑盈盈道: “你自己去，阿姨才不会给你打这么多肉。” 柏然将筷子递给叶子: “尝一块儿排骨，不会胖。” “那我尝一块儿。”叶子接过筷子，迟疑片刻后还给柏然。找来钱佳丽放在饭盒里的小叉子， “你吃你的，不要管我，我只尝一块儿。” 柏然夹了口凉菜，又扒了口白饭，问叶子: “有没有想吃的零食?” 叶子啃着排骨，想了想: “糖雪球。” “山楂外面裹一层白色糖沙?” “是。” 柏然拾起叶子放下的小叉子，又叉了块儿排骨给她， “山楂酸，再吃一块儿肉，垫垫胃。” 叶子问: “一会儿去买么?” 柏然边咀嚼食物，边点头。 随着三声敲门响，大伯推门而入。见到叶子，欣喜得眉毛上翘: “呀——，大姑娘来啦!” 叶子叫人: “大伯。” 柏然: “叔。” “叫什么叔，跟叶子一起叫大伯。”大伯把烤鸭放桌上，行云流水地打开各种包装，戴上一次性手套，包起鸭肉饼， “大姑娘，你爸呢?” “我爸说他去工厂了。” “啊——，你今天不上学啊?” “出了点儿……状况。” 大伯看了眼柏然，哈哈大笑，有自己的猜测。将包得满满登登的鸭肉饼递向叶子， “拿着。” “我减肥。”叶子拒绝。 “减啥肥呀?”大伯震惊到无以复加， “哪个王八犊子说我姑娘胖啊?那纯是瞎扯!我姑娘多苗条!赶上刮大风都能给吹走了!” 叶子咯咯笑， “哪有那么……” 话说到一半，大伯趁机塞她嘴里超大号鸭肉饼。 柏然拧开矿泉水，递到叶子面前，小声寻问: “能吃下么?吃不下吐了。” “姑娘该吃吃，该喝喝，不行减肥。”大伯抽出两副新的一次性手套，叶子一副，柏然一副， “你们吃，我去食堂打份儿饭。” 柏然满脸担忧，龇牙咧嘴盯着叶子咽下去。 “我没事儿。”叶子喝水顺了顺， “大伯让我拿着，我就该接着的，也不至于被噎个半死。” 拧上瓶盖，见柏然不吃烤鸭，抢过柏然的筷子，夹了许多鸭肉到他餐盘， “出去吃饭，不要不好意思，自己吃饱最重要。”筷子还给柏然，叶子笑说: “小时候，我爸带我去别人家吃饭，总会提前这么叮嘱我。” 柏然呵呵两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占我便宜。” 叶子索性探身拍拍他的头，柔声说: “实在不好意思就偷偷和爸爸说，爸爸夹给你。但是也不能夹太多，会显得很不礼貌，而且桌上其他人也要吃的。你喜欢吃，吃不够，记下来，回家爸单给你买。” 柏然吃了一大口鸭肉， “原来不止男生之间想做对方的爸爸，有的女生也想做男生的爸爸。” 叶子温柔一笑，满脸岁月静好。 “啊——”柏然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你不要用那种看儿子的眼神看我好嘛?” 叶子双手轻托脸颊，微微侧头，冲他眨眨眼， “这样?” 柏然含羞带臊，半恼半笑，对叶子无可奈何。 大伯适时推门进来。 柏然坐起身，大好青年规规矩矩吃饭。 大伯放下餐盘，搬了把椅子坐下， “姑娘，你小哥处那对象你认识么?” “叶树行处对象了?”叶子脑海里‘刷’地出现一人——夏彤彤， “我没听到信呀!” 大伯大口扒饭，含糊不清道: “不用替他遮掩，我撞见一次，大半夜跟人小姑娘在大街上压马路。”左手握右手，用力晃了晃， “俩人手牵的可瓷实了，好像拿101胶粘的。” “这……”叶子还想为小哥哥找补， “大半夜的，看错了吧?” 大伯得意扬扬， “我这眼睛，上学时就没咋用过，视力特别好。” “啊，是这个原因。”叶子转移话题: “那我爸不学习，眼睛怎么还有点儿近视?” “他年轻时在工地跟老师傅学画图纸，夜里就点个小破灯，熬的。”话题被成功转移走，大伯的注意力放在专注于吃饭的柏然身上。胳膊肘怼了怼叶子， “姑娘，你跟大伯说实话，你和柏然是不是处上了?” 柏然含着一口饭，呆呆抬头。 叶子拿起座机话筒，用话剧腔道: “亲爱的大伯，如果你实在好奇，我的律师会告诉你。”说着拨通一个电话， “爸爸!大伯问我，是不是和柏然处上了。” 柏然笑笑，继续吃饭。 叶子应叶胜平的要求，将听筒递向大伯， “亲爱的大伯，我的律师要和你对话。” “你呀，你这辈子是离不开你爸了。”大伯接过电话。 没说几句，两个大汉便在电话里激烈争吵起来。不过不是为了叶子的感情归属，而是为了工作。 声音之大，叶子，柏然竖起耳朵听了个热闹。 叶胜平: “你手机关机干嘛?!供应商催款，他妈的打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今天质监局领导到厂检查，就在我旁边，人听着怎么想咱公司?!” 大伯: “跟谁俩他妈他妈的?大哥!我叫你一声大哥!年尾了，供应商销售冲业绩，追着我屁股后催款，啥理由都有!我心烦，关机清净半天不行啊?!” 叶胜平: “你要想清净你别干采购，你来厂里打更，我让你值夜班，没有比这更清净的了!” 大伯: “去你的，你他妈让财务把供应商的款结了，我一天二十四小时开机!” 叶胜平: “明确告诉你，未到约定账期的，我一个都不让财务结。” 大伯: “……” 叶胜平见他不说话，语气立刻放软，哄道: “大哥，干什么工作都有压力。你挺挺，挺过年就好了。” 大伯妥协: “吃完饭开机。” “行。”临了临了，叶胜平不忘威胁: “给你二十分钟时间吃饭，二十分钟后我打你电话。要是还不通，那你擎等着我回去跟你干架。” 大伯冲着听筒吼: “知道了!滚吧!”说完，狠狠扣上座机电话，扭动全身咬牙切齿。 “不生气，不生气。”叶子没想到打个电话，让大伯遭受这么大心灵暴击。 向柏然使了个眼色，柏然拧开一瓶水交给叶子。 “大伯喝水。”叶子把水放在大伯面前，小狗腿子似的跑到身后，为他捶肩: “我爸脾气不好，心是好的呀” 大伯斜眼看柏然，和桑树聊天，讲给槐树听: “大姑娘，就你爸这脾气，你将来找对象都不好找。谁敢做他女婿，不要命啦?” 柏然抽出纸巾擦擦嘴，看淡生死般平静道: “越危险的越迷人。” “……”大伯挑眉， “啊对，我们家小四是挺迷人。” 第42章 午饭过后，买了糖雪球，俩人走回学校。 叶子嫌啃山楂冻手，但还想吃。放嘴里一颗，吃力的在口中完成啃山楂的全过程，最后吐出一个尽量完整的核。 柏然在她脸颊鼓出小包时，轻轻点了一指头。 “嗯?”叶子吃得专注，下意识将山楂换到另一侧‘保护’。 “没什么。”柏然看着她，低声笑道: “觉得你好玩儿。” 危险解除，叶子又把山楂换回这一侧。 山楂生津，不知不觉积攒许多口水，张嘴说话， “我……”狼狈仰头，才没让口水流出来。 叶子正欲尴尬，发现柏然做出的第一反应是把手伸到她下巴处接口水。 因为喜欢你呀 第43节 啊，这…… 俩人一起尴了个大尬。 叶子把山楂核吐到空纸袋里，嘀咕了一句“做糖雪球时直接把籽扣掉，吃起来多方便”，以此缓解尴尬氛围。 柏然貌似经过慎重思考，最终表示赞同， “嗯!”侧过脸望着叶子，又说: “我查查教程，这周末试着做无籽的糖雪球给你吃。” “可我周末不一定想吃。”叶子感觉到自己在恃宠而骄，咧嘴笑笑， “柏然，怎么办呐?我快认为你对我好，是你应该的了。” 柏然嘴角上扬出一个极为愉悦的弧度。 “唉……”叶子矫揉造作叹了口气，仰头撒娇， “那我抱你一下吧!”说着，未等柏然从上衣口袋掏出手，展开怀抱，叶子便飞快拥住柏然，又飞快松开。 柏然得到一个不足一秒的拥抱体验，挠挠鼻梁， “你以后不得了。” “什么不得了?”叶子拿起竹签，专注于插糖雪球。 柏然斜眸看她，斟酌用词:勾引?诱惑?，都不是好词。眉头微蹙，忽而灵光乍现: “魅力。” 小狐狸的魅力。 “魅力?”从没有人这么说过她，叶子听了个新鲜， “我么?” 柏然点头。 叶子将山楂放在脸颊一侧，认真道: “那我要克制克制，到处散发魅力可不好。” 柏然嘴角陡然下沉，下颚线紧绷，斜过眼珠偷偷瞪她。想到这个家伙可能会到处散发魅力，心脏仿佛被一双大手突然攥住，失去了跳动的规律。 啊!令人窒息…… 下午，老师找他们俩‘谈心’。 柏然沉默寡言，只是听着。 叶子表面积极悔过，内心却不太在意。窗外飘起雪花，想吃火锅。 代写作业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回到家，钱佳丽向叶子展示她给兔子织的毛衣。 兔子被短暂允许出来放风，穿着绿色毛衣，蹦蹦跳跳。 叶胜平也一身绿色毛衣，于一旁笑呵呵。 那兔子的毛衣就是用给叶胜平织剩下的线，织出来的。 “人都说绿色显白，我想着让你爸也亮堂亮堂。织出来，你爸穿上，我这么一瞧，不是那么回事儿呀!我还纳闷呢，是不是我买的绿不对?”钱佳丽向兔子一摊手， “破案了，不是毛线颜色出了问题，是人的问题。姑娘你瞅瞅，这兔子穿上就特显白!” 叶子咯咯笑， “是显白。” “显个屁白!”叶胜平闹着玩儿，轻轻踢了钱佳丽一脚， “这兔子本身就是白的!” 钱佳丽不和一头熊闹着玩儿，重拳出击: “你只配穿黑色!” 兔子翘起屁股，掉出几颗黑色豆豆。 叶子怕钱佳丽烦，赶在她发难前，抽出纸巾，捏黑豆。 兔子向前一蹦，后退一蹬，黑豆散落天涯。 叶子来不及郁闷，一颗接一颗的捡。跪在地上，伸手掏滚落进茶几下的黑豆。 叶胜平兴致盎然，一个劲儿地怼钱佳丽，让她看，意在炫耀女儿对兔子屎下得去手了。 钱佳丽捕捉不到叶胜平高兴的点，黑着一张脸: “我还是不想她养，你们新鲜两天，过后还是我伺候。” “训练好了，兔子是可以定点排便的。”叶胜平双手叉腰，保持乐观， “你嫌脏，我收拾。” 叶子听闻此话，直起身子，扬着一张笑脸道: “对!我爸收拾!” “去——”叶胜平演技拙劣的佯装生气， “你怎么不说你收拾呢?” 叶子咧嘴笑，不言语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叶胜平嘀咕着‘然然今天下来的真早’，开了门。 门口俩大人领着个小孩儿，都是生面孔。 小孩儿见门开了，就要往里冲。 叶胜平长手长脚将他堵住， “你们这是?”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也在这个小区，是十单元的住户。”女人把孩子抓了回了来， “孩子养了只兔子……” 叶子抱着小兔子，好奇探身。 “啊——!!!!我的兔子!”小孩儿又激动了，边嗷嗷哭，边往里冲。 叶胜平再次拦住他，吼叶子: “姑娘，回屋!” 叶子和钱佳丽躲闪到墙后偷听。 钱佳丽压低道: “想把兔子要走。” 叶子蹙眉，猛摇头。 钱佳丽指了指门口，让她听着。 “那兔子是我儿子养的。”女人费力拽起地上撒泼打滚的孩子， “兔子不小心咬了他一口，家里老人心疼孩子，背着我们把兔子扔了。我们去物业查监控，发现被你们拿走了。” “不是拿走。”叶胜平纠正: “是救走。” “对，你们救走了。” “昨天的天气你也知道的，要不是我和我姑娘，兔子肯定冻死了。” “是。” “你家老人不让养，这兔子又跟我们家有缘。”叶胜平想了想，商量道: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出两百块钱买这只兔子，孩子想和兔子玩儿随时过来玩儿。我们两家呢，就此也交个朋友。” “不行!!!!!!”小孩儿攥紧拳头，声音极其尖锐地喊。 兔子吓得直往叶子怀里钻，叶子捂住兔子耳朵。 钱佳丽小声吐槽: “你小时候要敢这么叫，我掐不死你算你命大。” 堵门的叶胜平顿感耳鸣，揉搓耳根，垂眸笑笑: “你家孩子情绪不稳定，不太适合养兔子这种胆小的动物。” “适不适合跟你没关系。”男人和他儿子一样脾气，硬往里闯， “你躲开，我拿我自己的兔子。” 叶胜平当胸一拳就把他怼了出去，低沉阴郁道: “这是我家。” 柏然听到动静，跑下楼，脚步一滞: “叔，怎么了?” “过来!”叶胜平声音里还带着余怒。 柏然试着扒开人， “麻烦让一下。 “ 叶胜平伸长胳膊，暴力捞他进屋。 柏然感觉自己被吊车吊了一下，便和叶子面对面了，有点儿懵。 小孩儿坐在地上蹬腿哭嚎，整栋楼都能听到: “我要兔子!我要我的兔子!” 男人被叶胜平怼了一拳，疼得含胸驼背，嘶嘶哈哈: “你们这是强占。” “啊——，就占了!”叶胜平换鞋出去， ‘嘭’地一声甩上房门， “你想招，我奉陪。” 叶子把兔子交给柏然，趴在猫眼上看。 “大哥你先平静一下，我们特别感谢你们救了兔子。”女人说: “老人不和我们住在一起，她就是偶尔过来。严格意义上讲，小兔子是我们一家三口的。老人扔兔子未经我们同意，我们是不知情的。孩子特别喜欢这只小兔子，不然我们也不能又调监控，又过来找。” 男人掏出手机， “你要是不还，我就报警了。” 叶胜平冷哼道: “你媳妇儿说人话，你怎么就非得狗吠呢?” “你……”男人气得颤巍巍。 叶子打开门， “算了爸爸，本来就他们的，还给他们吧。”回去拿了兔子窝，把小兔子抱进去，一并交予女人， “好好对它。” 小孩儿喜得原地蹦高。 女人和男人被精美的兔子笼震撼到， “你们这是……” “手工做的，我们对它很好，希望你们不要让它过得太差。”叶胜平把叶子推进屋，关上房门。 叶子回房间，扑倒在床上。 柏然走到床的另一侧，将叶子散落在眼前的头发温柔别在耳后， “明天我们去宠物市场，挑一个你喜欢的。” 眼泪滴落，消失进床单。 叶子吸了吸鼻子， “不要，我不想养了。”转头到另一侧趴着，鼻音浓重道: “才相处一天，我没有很难过。”又几颗眼泪砸下来， “真的。” 叶胜平双手抱肩，钱佳丽依偎在他身边，俩人立在床尾。 “大姑娘，难过很正常，哭不是矫情，想哭就哭，当排毒了。”叶胜平冲床头柜努努嘴。 柏然会意，拿了纸抽过来，抽出两张纸给叶子擦眼泪。 叶胜平原是想让柏然递纸，眼瞅着他要亲自擦，急忙夺过纸巾。一激动， ‘噗通’跪下了， “……” 只一秒，便顺势将纸巾塞进叶子手心， “姑娘，咱几个出去吃点儿啥，把难过溺死在食物里。” 叶子盘腿坐起，擤了擤鼻涕， “我想吃火锅。” “吃!这就吃!”叶胜平看柏然这一身可以直接走，催促钱佳丽: “去，媳妇儿，换衣服，出门。” 钱佳丽小声提醒: “老公，九点多了。” 叶胜平皱眉，眯眼，凶神恶煞。 “我去换。”钱佳丽投降。 “还是不吃了。”叶子瘪瘪嘴， “我要减肥，还要和柏然一起写作业。” “减啥肥?哪肥呀?再说减不减肥，也不差这一顿。出去溜达一圈，吃点儿好吃的，心里就敞亮了。”叶胜平问柏然: “孩子，你晚两个小时写作业，能写完么?” 柏然说: “我差不多都写完了。” 叶胜平拍手，打了个响指，安排道: “出去吃火锅，回来让你妈帮你照着柏然作业抄。你妈那字跟你差不多，老师发现不了。” 钱佳丽深呼吸， “怎么又是我?!” “别说那后妈说的话。”叶胜平推她回屋换衣服，歪理哄骗越来越模糊: “那咱俩生的孩子，孩子字迹随你，你不应该感到荣幸么?” 因为喜欢你呀 第44节 柏然攥着叶子的手，蹲下身，仰头勾了勾唇边: “不知道怎么安慰你。” 叶子吸了吸鼻子，张开双臂。 柏然抱住她。 叶子像摸大福一样，摸摸柏然的硬头茬，娇声说: “我想小兔子时，可以把你当做小兔子么?” “……”柏然喉结翻滚，哑声道: “换个品种呢?比如……把我当个人来玩儿。” 第43章 三天后，网上买的兔粮和干草到家，叶子这才记起大福被抱走后，自己忘了取消订单。 买都买了，上楼叫柏然，一起登门送粮草。 “我不喜欢这家的男主人和小孩儿。”叶子端着干草，在雪地里‘嘎吱’， ‘嘎吱’前行: “送过这一次，不会再去了。” 柏然提着兔粮， “那你不想大福?” “现在想。”叶子冻手，往袖子里缩了缩手， “时间一久，就不想了。” 柏然将她端着的一箱干草拿过来，夹在胳膊下， “我家搬走后，你多久……”顿了顿， “多久以后不想我?” 叶子把手全部缩进袖子里，仰头看了看柏然，随后摇摇头， “很久以前的事，记不清了。” “我走后，就没怎么想起过你。”柏然说。 叶子垂眸: “哦。”短暂的失落，扬起一张笑脸， “很正常，我们那时候都很小嘛” “我还答应过你，会回来看你。”柏然缓缓呼出一团白气， “对不起。” 久别重逢时，是歉意。 现在更多的是后怕，如果没回来，错过了……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叶子踢飞一块儿积雪， “你想啊，我要是在意你，我早叫我爸我妈带我去找你了。可是我一次都没去过，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打过。” “真是了不起。”柏然气极反笑: “比起没良心，你赢了。” 叶子耸耸肩，谦虚道: “哎呀，彼此彼此。” 按下单元楼对讲门铃。 “谁呀?” 听到是那家女主人的声音，叶子松了口气， “你好，我是前几天捡到兔子的人。我在网上买了兔粮和干草，忘记退了，拿过来给小兔子吃。” 对方静默了三秒，女主人为难开口: “啊……” 叶子忙补充: “兔粮和干草是我免费送的，不要你们钱。而且……而且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们。” “我不是怕这些。”女主人缓了口气， “兔子昨天死了。” 叶子愣住。 柏然感觉嗓子干巴巴， “怎么死了?” “很抱歉，总之是死了。”讲完这句话，女主人扣上了听筒。 “我不该来。”叶子转向柏然， “我不来，大福在我心里就是活着的。” 柏然噎住。 “不要挖空心思想安慰的话了，我过会儿就好。”叶子保持缄默状态半分钟，拿出手机， “等一下，问问客服兔粮，干草可不可以退。” 客服说可以退，但运费要自理。 叶子和柏然找快递公司，退了干草和兔粮。 柏然推开门，让叶子先走: “陪我逛逛商超，好不好?” “好。”叶子咧嘴笑笑， “我不难过了。”怕柏然不信，又强调: “真的!” 柏然拦下一辆出租。拉开车门，让叶子先进， “一会儿喝奶茶么?” “喝。”叶子往里挪挪，给柏然让出外面位置， “想喝冰的。” 柏然进来，告诉司机要去的位置，转而同叶子商量: “天太冷了，喝热的吧。” 叶子摇头， “热奶茶没有灵魂。” 柏然拿出手机，晃了晃， “你执意喝冰的，我就要告家长了。” “……”叶子撅起嘴，委屈巴巴: “看到我眼底的失望了么?” 柏然认真注视她，抬手擦并不存在的: “眼屎。” “没有!”叶子虽是这么说，但还是别过头擦了擦。转回身，再次义正言辞道: “明明没有!” 前排司机听他们拌嘴很开心， “你俩多大呀?处几年了?” “叔，你误会了。”叶子正经道: “他是我姐夫。” “没看出来，瞅着……岁数挺小。”司机笑起来，褶子里堆满八卦，小姨子和姐夫关系挺亲近， “女士，你多大呀?” “他二十七了。”叶子顺嘴胡诌: “我二十四。” 柏然用撞见鬼似的眼神看叶子。 叶子笑得灿烂。 司机还在问: “那你结婚了么?” “结了。”叶子觉得不过瘾， “又离了。”身边柏然呼吸里带着小颤音，叶子恶作剧般补充: “现在离异带俩娃，多亏我姐夫……” 柏然捂着她的嘴， “够了。” 司机显然没听过瘾，等红绿灯时，还半回身问柏然: “那你离了么?” “……”柏然唇边抿成一字型，眉毛上挑， “离了。”紧紧揽住叶子肩膀， “现在和她在一起。”手掌虚虚浮在叶子肚子上， ‘幸福’道: “孩子都快出生了。” 司机吃瓜吃的合不拢嘴，回过身，兴奋地拍了拍方向盘， “缘分呐!” 叶子冲柏然磨了磨牙。 柏然翻转手心， ‘绅士’地做了个‘请’的手势，神情极尽挑衅。 编，有本事你就接着编。 叶子燃起胜负欲，苦情戏女主上身: “你能把我肚子里的孩子，当做你的亲生骨血一样在意，我真的很感动。” 司机忍不住再次回眸。 “你赢了。”柏然低头捂住自己的脸。 叶子穿戴严实，只露了一双眼睛，冲司机比了个‘耶’。眼看到目的地，叶子解释: “刚刚开玩笑的，我们都十七，是同学，也是邻居，暂时没有谈恋爱。” 柏然听到‘暂时’两个字，抬起头，斜眸看她。 叶子回看他时，他又迅速移开视线，眼角眉梢均染上了喜色。 司机大叔长长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我就说不能!唉呀，真能闹，哈哈……” 下车后，柏然盯着树下积雪发呆。 叶子走出两米远，又回来找他， “怎么啦?” 柏然说: “想把你大头朝下埋雪堆里。” 叶子狞笑: “那样我会让我爸把你种在土里。” “这么狠?!”柏然装作很怕的样子，同她朝商超走: “为了我的小命，我也要对你好。” “那我能喝冰奶茶么?” “不可以。” 俩人喝着奶茶逛商店，打了电玩，抓了娃娃。 到负一层超市买了许多零食和菜，柏然说回家给叶子做水煮鱼。 叶子想到五楼美食城吃个肉夹馍，歇歇脚，俩人坐着电梯上去。 点完肉夹馍，柏然从购物袋里拿出一根胡萝卜到洗手间洗。 回来后，把胡萝卜递给叶子， “嗯。” “嗯?”叶子接过胡萝卜，感到莫名其妙， “我不爱吃生胡萝卜。” “啊——”柏然张嘴。 叶子迟疑了一下，将胡萝卜送到他嘴边。 柏然咬下一口，嘎嘣嘎嘣嚼， “吃了你的胡萝卜，我就是你的新大福。我会爱惜自己的身体，保持健康。你好好养我，我可以陪你一辈子。” 叶子咯咯笑。 柏然张嘴: “啊——” 叶子递上胡萝卜。 柏然咬了一口，继续嘎嘣嘎嘣嚼。嚼累了，他就单手托腮嚼。 叶子看着他吃胡萝卜的进展，适时续上。 俩人都很惬意，谁也没有发现一张阴郁纠结发暗的脸凑了过来。 班主任: “你俩精神不正常吧?” 叶子吓得站起身，将剩下半根胡萝卜藏到身后: “老师好，逛街呀!” “没。”班主任否认， “逛动物园。”摊开手心，在俩人之间摆了摆， “这不撞见你喂长颈鹿呢!” 柏然: “老师……” “我不想听长颈鹿说话!抻个脖子够胡萝卜，你也不把自己当人了!等天暖和，你就啃绿化带去吧!”班主任跨上同行女伴的胳膊就走，气愤不已: “什么玩意儿!” 她的同行女伴问: “你学生啊?” “不!”班主任一挥手，十分嫌弃: “我绝不承认!” 因为喜欢你呀 第45节 第44章 期末考试结束，寒假来临。 郝婷发挥失常，成绩不太理想，假期排满了补习班。 叶子掉出大榜前三百，但是叶胜平不在意，钱佳丽也不在意，她独自伤感了半天，被柏然哄好了。 郝婷没时间陪叶子玩儿，叶子嫌外面冷也不爱出门。每天追剧，看小说，床上躺腻了便去沙发上絮窝，不是和钱佳丽研究吃点儿什么，就是和柏然研究吃点儿什么。 网购有些勤，平日里再拆拆快递。日子过得悠闲快乐，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但是，生活中有一种无聊叫做你爸觉得你无聊…… 叶胜平为了不让女儿‘继续无聊’，买了演唱会门票，海洋馆门票，音乐剧门票，滑雪场门票，滑冰场门票，以及电影票。 当然了，他上班是没有时间陪同的，这个时候不豁出去老婆豁出去谁? 于是母女俩开始像赶场一样，天一亮就出门，披星戴月才归，累得跟生产队的驴一样。 钱佳丽腰酸腿疼，躺在床上不得动弹，掐死叶胜平的心都有了。 叶胜平还笑嘻嘻，认为是她不爱运动的原因。 钱佳丽躺平几天，恢复了元气。赶在年前，为老公，女儿一人织了一件红毛衣，自己也新添了一件大四位数的红色羊毛衫。 除夕上午，三口人准备去叶子爷爷家。 钱佳丽穿上轻奢羊毛衫，也让大家换上喜庆毛衣，满脸幸福: “多么温馨的亲子装。”接着毫不避讳的指了指叶胜平和叶子， “这叫该省省。”又指了指自己， “该花花。” 叶胜平双手插兜，挑事儿般叹了口气， “钱佳丽你也就是跟我一婚过到头吧!但凡跟我离了，找个二婚带孩子的老头，就你这没心没肺的后妈言论，老头不得一天三顿饭地打你呀?!” 叶子: “爸!” “我离了你，为啥找老头?”钱佳丽不服， “凭我这长相，离了你，我找小伙。” 叶子: “妈!” “找二十多岁的?”叶胜平竖起拇指， “那你行，给你姑娘找个哥。” 叶子: “爸!” “别管哥不哥，首先咱有这资本。”钱佳丽翻了个白眼， “你想找年轻漂亮的，得舍得花钱。别看你能挣，就你那小心眼子，兜里有一百块钱，恨不得九十九块钱都留给你亲闺女，哪个年轻漂亮的肯跟你呀?!就算有猪油蒙了心，真跟了你的。你天天防贼似的防着人家，日子也过不长。” “爸!妈!”叶子揉了揉太阳穴，痛苦道: “大过年的，你们俩在这儿展望二婚生活，不离谱么?” 没有人理睬叶子。 叶胜平别过头哼笑一声， “钱佳丽你摸着良心讲，我不舍得给你花钱?” “舍得呀!”钱佳丽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我又没说你不舍得给我花钱，我说你不舍得给后找的小妖精花钱!” “我又没说我要找小的，小妖精不是你设想的么?” “你还设想我找老头呢!” 吵到这里，俩人的记忆存档出现了偏差，不自觉的看向叶子。 叶子公平公正: “爸，确实是你先设想我妈找老头的。” “这不重要。”叶胜平眼见对自己不利，急刹车换了个方向，问钱佳丽: “我为什么舍得给你花钱?” 钱佳丽闭紧嘴巴，仍是忍不住笑意，娇俏着移开视线: “你爱我呗!” 叶胜平含笑‘质问’: “我兜里有一百块钱，恨不得九十九块钱都留给闺女。那我这闺女，是和谁生的?” 钱佳丽羞答答，凑过来亲了叶胜平脸颊。 “……”叶子垂着手臂，仰过头，拖着两条腿，学丧尸行走， “狗粮，满嘴的狗粮。” 叶胜平叫她: “马上出发了，干嘛去?” “我去和柏然告别。” 叶子上楼，敲响柏然家门，开门的人是柏康。 柏家很少有大人在，叶子猝不及防有些尴尬: “叔叔好。” “叶子来了，快进，快进。”柏康随手拿了双拖鞋，忽而一顿又放了回去。在鞋柜里翻找，找到柏然专门给叶子准备的粉色小孔龙拖鞋，摆在叶子脚前。 叶子的耳朵尖隐隐发热， “叔叔我不进去了，我是来和柏然告别的，我要出门几天。” 柏然用毛巾擦脸，仓促出现: “新年快乐，去爷爷家么?” “嗯。”叶子笑着点头， “新年快乐。” “叶子来了。”吴素敏拎出一个超大购物袋， “过年给你买件衣服，我和你叔也不太会挑，你看喜不喜欢?” 叶子愣愣的，被吴素敏套上了羽绒服，看了眼胸标， “太贵重了。” “贵不贵的没什么，你喜欢就好。”吴素敏的笑容里带有一丝得逞，她之所以咬碎牙买这个牌子的衣服送叶子，就是为了贵得让钱佳丽讲不出风凉话。 “谢谢叔叔阿姨。”叶子脱下羽绒服，真心道: “阿姨你留着穿吧，我这个年纪不好穿这个牌子的衣服。” “就是给你买的。”吴素敏将羽绒服叠好装进购物袋，递给叶子: “你不拿着，阿姨不高兴了。” 柏康笑呵呵: “拿着，拿着，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柏然。” “我……”叶子看了眼柏然，不好意思道: “我没照顾他，是他一直照顾我。” 柏然问: “真的不进来么?” 叶子摇头。 “那好。”柏然换鞋，对柏康和吴素敏说: “我去送送她。” 楼上楼下住着，哪里需要送? 叶子忙说: “不用送，我走了。”拎起购物袋，再次谢谢。耳尖的红，已经蔓延到了耳根。 逃也似的回了家。 钱佳丽对于吴素敏的大手笔，感到闹心。 这位有学问，有事业的女性，看不起自己不是一天两天了。而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有钱，吴素敏还给叶子买了这么贵的衣服，简直就是在打她的脸。 又不能还回去，还回去怎么说?说太贵了? 屁!老娘比这贵的衣服有的是! “穿着吧!”钱佳丽翘起手，欣赏美甲，咬牙道: “我早晚加倍还回去。” “嗯?”叶子理解她的字面意思，但加上表情就不理解了。 叶胜平按摩叶子后脖颈， “不要试图理解你妈，你活到她这个岁数，你也理解不了她。” 说完点了点脑袋，撇嘴摇头。 大伯，二伯，三伯，三家早早到了。 男人们研究杀后院的猪，女人们坐一桌打起了麻将。 叶子无聊，扒瓜子仁给狗吃。 堂哥们汗渍渍的从外面跑进来，跟狗抢瓜子仁。 “小妹，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么?” 叶鹏宇的笑容告诉叶子，他没憋什么好话。 叶子不接茬。 “像大户人家——”叶鹏宇着重强调大户人家， “老太太身边的抱狗丫头。” 果然…… 叶子笑笑，扯脖子喊道: “爷爷!奶奶!二伯!二伯母!爸!妈!叶鹏宇说我是抱狗丫头!” “我说你像，又没说你就是。”叶鹏宇不等来人，扔下瓜子就跑。 叶树行，叶嘉木捡了个笑话，笑个不停。 叶子冲他们俩紧了紧鼻子。 “小妹，跟你说个事儿。”叶树行搬了把椅子坐下， “你知道冯正宇那小白脸为什么死皮赖脸追你?” “你们能不能有事儿说事儿，不要总问我知不知道。”叶子无力: “你们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啧!”叶嘉木贴着炕稍坐下， “大哥这是在做气氛铺垫。” 叶子舔了舔唇，很给面子的装出非常感兴趣的模样: “为什么呀?” 叶树行压低声音道: “冯正宇是看上蔡诗羽了，蔡诗羽答应他，只要他追到你，蔡诗羽就跟他睡。” “……”叶子眯起眼睛，歪过头，不敢置信: “这里的‘睡’，是个动词?” 叶嘉木挑眉，示意她想的没错。 叶子张了张嘴， “他当你面说的?” “他敢?”叶树行端坐， “脑袋给他掰掉了。” 叶子摊手， “所以你们只是道听途说。” “冯正宇前两天和朋友吃饭，喝完酒把这个当谈资，好些人都听到了。传着传着，就传到我们耳朵里了。” “这有什么好作为谈资的。”叶子皱眉: “多猥琐啊!” 叶树行抿了抿唇边，欲言又止。 叶子眨眨眼: “想说什么?” 叶树行: “他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猥琐……” “哎，算了，算了。”叶嘉木不想叫这些话污了小妹的耳朵: “你不搭理他就行了。” 叶树行让叶子放心， “开学我们会找他好好‘谈谈’。” “别!”叶子怕他们打架斗殴， “我不搭理他，你们也别找他。自从柏然在水房警告过他一次，他就没再惹过我。” 叶树行和叶嘉木互相看看，得出结论: “行!柏然人不错，能处!” 叶子低头剥瓜子仁，嘟囔道: “他又不喜欢男的，你们处啥呀?” “我们跟他处兄弟。”叶嘉木嘴角向下邪魅一笑，话里有话: “至于你跟他处啥，我们就不知道了。” 叶子抬眸瞪他，猛吸一口气，做了个要大声呼唤‘爸爸’的口型。 因为喜欢你呀 第46节 叶嘉木利落起身，跪在炕边，双手扶膝: “小妹对不起，哥说错话了。” 叶子满意点头，挥挥手: “原谅你了，去玩儿吧~” 第45章 男人们在屋内研究，探讨了半个多小时怎么杀猪。又在寒风中，后院猪圈前，研究，探讨了半个多小时怎么杀猪。 实在下不去手，把猪放出来散了半个多小时步。 男人们跟在猪屁股后，依旧研究，探讨。 猪走累了，躺下了。 男人们终于迈出了杀猪第一步，利用蛮力将猪死死捆在铁架上。 猪明白自己要被杀了，开始哀嚎。 哀嚎声传进屋内，女人们打着麻将已经不耐烦了，说笑间讲这帮老爷们磨磨蹭蹭终于下手了。 这些人里唯一心里不舒服的也就是叶子。 那猪开春抓来还是个小猪羔，小小一头，很可爱。当时叶子还要给小猪起名，爷爷说叫‘年夜饭’吧!奶奶乐呵呵说自家养的猪不吃饲料，肉香。 从此叶子再也没去后院看过小猪，毕竟培养出感情就舍不得吃了。 爷爷奶奶辛苦喂了一年，二百多斤的大肥猪不让人吃，说不过去。 猪嚎了能有五六分钟，不嚎了。倒不是猪死了，是男人们就谁下刀这件事儿推让起来。 大伯: “四儿你来，你面相狠!” 叶胜平: “我面相狠，我跟它对视，我吓死它。” 二伯: “这事儿应该当大哥的来。” 大伯: “我来不了，三儿你试试?” “我不行。”三伯指着叶嘉木他们， “这几个玩意儿愣，让他们上。” 叶嘉木，叶树行，叶鹏宇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爷，像你这么大岁数，应该都杀过猪吧?” “没杀过。”爷爷背着手望天儿， “咱下不去那手。” 猪等着等着，心态稳了，也就不嚎了。 “唉呀……，养了四个五大三粗的儿子，杀个猪都杀不了!”爷爷觉得自己养了四个废物，失望转身， “回屋打电话，叫人过来杀吧!” 女人们听说猪还活着，无语到了极点。 “爸，不用叫人，我来。”钱佳丽在大四位数的轻奢毛衣外套了个软皮围裙，就要出去。 叶子爬起身拦她，急得语无伦次: “妈，妈别闹，你弄不了。” “我可以。”钱佳丽撸起袖子，卸下钻戒，手镯，交到叶子手里。 叶子愁眉不展。 她妈上次这么自信，还是在家杀大鹅…… 好在很快，叶胜平将钱佳丽扛了回来，不让她参与。 年夜饭丰盛地摆了满满一桌，猪虽然不是钱佳丽杀的，但就这份巾帼不让须眉的勇气，爷爷提出了表扬。 “她那是傻。”叶胜平与有荣焉，仍是笑着吐槽。拿了个空碗，在八盘饺子里仔细看，夹出十个饺子，放在叶子面前。 “我不爱吃。”叶子吃包子，吃馄饨，就是不爱吃饺子。 “不爱吃也吃十个，图个吉利。”叶胜平压低声音道: “爸特意给你包了十个全是虾肉的饺子，快吃。” 其他几人也看出来了，叶子那碗饺子特别红，调侃叶胜平是女儿奴。 叶胜平指着一盘水煮大虾， “这不有是的么?愿意吃自己剥。” “人都说女儿是爸上辈子的小情人。”钱佳丽啧啧称奇， “这位是他上辈子的主子。” 众人发笑。 叶胜平扬起下巴，一字一顿: “我!乐!意!” 叶子吃了六个饺子，剩下推给他， “我吃六个就行了，六六大顺。” “再吃两个。”叶胜平哄道: “八方来财。” 叶子说: “我又不挣钱。” 叶胜平夹碎饺子，把饺子皮吃了，剩下虾肉推给叶子。 叶子吃光虾肉，又吃了许多菜。不得不说，家养的猪真香! 在爷爷家待了两天，叶子收压岁钱收到手软，压在被子下，时不时拿出来数一数。 堂哥们做了个简易雪爬犁，套狗身上，喊叶子出去玩儿。 叶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跟他们出去了。 堂哥们一趟接一趟地玩儿。 叶子不敢坐狗拉爬犁，笑着看他们玩儿。偶尔拿出手机，咬下手套，回复郝婷信息。 郝婷也在爷爷家，因为考得不理想，被七大姑八大姨说了风凉话，郁闷坏了，很想逃离。 叶子安慰她，让她不要理会那些七大姑八大姨。 “小妹!”叶嘉木卸下狗身上的绳套，拦在腰间，冲她招手: “过来，哥拉你。” “来了。”叶子把手机装进衣兜，边戴手套，边小跑过去。 “小哥，你能拉动我么?”叶子坐在简易爬犁上，扶了扶帽檐: “我瘦，但是个高，有一百多斤呢!” “没事儿”叶树行，叶鹏宇一人握住一边绳子， “我们帮他拽着。” 三人喊着号子， “一，二，三，走着!” 猛的加速，爬犁是走了，叶子却仰壳倒在原地。 “……”叶子坐起身，很是郁闷。 三人陪笑说抱歉，对不起，拉着爬犁又回来了。 “再信你们一次。”叶子吃一堑长一智，这次牢牢抓紧爬犁两侧绳子。 起步有惊无险，堂哥们跑出十米开外跟打了鸡血似的。 叶子耳边风声呼啸，大叫: “我不玩儿了!放我下来!” 小哥哥们充耳不闻，嘻嘻哈哈一个大转弯。 叶子被甩飞，趴在人家刚清完雪的门口…… 堂哥们见惹了祸，慢慢靠近，又不敢靠得太近: “没事儿吧，小妹!” 叶子顾不得疼，爬起来打他们。 叶树行，叶鹏宇，叶嘉木作鸟兽散，叶子追不上，哭着回家。 钱佳丽替她把帽子，围巾摘了，发现她左侧嘴角磕肿了。 爷爷奶奶气得坐在炕上骂。 伯伯，伯母穿上棉衣，出门‘猎杀’几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崽子。 叶胜平拿碘伏棉签，给叶子消毒。 钱佳丽抱着叶子轻摇，为她擦眼泪。 叶子在钱佳丽怀里哭了好一阵，发泄完，平静了， “爸你去瞧瞧，别大过年的，真让他们挨顿揍。” 正说着，伯伯，伯母寻子归来，连踢带踹把三人赶进屋， “挺大人了，没个轻重!看给你小妹摔的!都摔破相了!” 堂哥们拿出压岁钱，低声下气哄叶子。 叶子没要他们的压岁钱，指使他们出去买零食。 零食买回来了，但她嘴角肿，张嘴就疼，只喝了一盒酸奶。 午饭照样丰盛，叶子歪过头，从嘴巴右侧小心翼翼往里塞饭菜，然后歪着脑袋慢慢嚼，牵动嘴角还是疼出痛苦面具。 许是这副模样过于滑稽，餐桌上的人掩饰不住的偷笑。 叶子不吃了，委屈巴巴环视大家。 “啧!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叶胜平用水果刀把一片香肠切成指甲盖大小，放入叶子碗中， “大姑娘吃，别管他们，他们是坏人。” 叶子这边拾起筷子，叶胜平‘噗嗤’笑出了声。 “……”叶子噘嘴，嘴角一疼，她更委屈了， “不吃了。” 放下筷子，回到里屋，穿上外套，从被子底下拿出藏起来的压岁钱，装进小包包。想了想，又将指使堂哥们买的零食拎上。 “生气啦?”叶胜平过来哄，见她要走，把着房门不让走， “别生气了大姑娘，你要是不愿意他们看着你吃饭，爸把菜夹到碗里，你在小屋吃行么?” 叶子: “我要回家!” 叶胜平退一步: “先吃饭，吃完饭，爸送你。” 叶子蜉蝣撼大树推他， “不用你送，我可以坐公交回家。” 叶胜平纹丝不动，抽出手挠了挠头， “那你回家，气能消啊?” “能。”叶子说: “我回家静静，气就消了。” “晚饭前，爸接你过来?” “……” “大姑娘，过年乐呵的!” “行叭” 叶胜平侧过身，让开了一条道。 叶子拎着零食出来，爷爷奶奶，伯伯伯母，还有小哥哥们围上来劝。 因为喜欢你呀 第47节 叶胜平以一己之力拦住他们， “不用管，晚饭前我去接她。” 叶子同众人短暂告别，来到村口，坐上公交车。发消息给郝婷: 【我回家待一下午，过来找我玩儿啊?】 郝婷回: 【不想玩儿，想清净清净。】 叶子: 【你来嘛，我家就我一人，我不吵你。我们吃个午饭，然后在沙发上躺平。】 郝婷回了个‘好’的表情包。 叶子笑笑，嘴角一疼，赶忙又打字到: 【先说好，我嘴角坏了，吃饭会有些滑稽，你不要笑我。】 郝婷来时，双手提满了水果， “姐妹，我得多吃点儿水果，败败火。” “好，我来洗。”叶子接过水果， “婷婷你会焖饭么?” “会啊!” “煎鸡蛋呢?” “……会。” “汤?” “……”郝婷原地一转身， “我还是回家吧!” “别呀——”叶子拉住她， “不喝汤了，做韩式拌饭。” “韩式拌饭?” “哦，用韩式拌饭酱拌大杂烩。” 郝婷: “……” “米饭里放煎鸡蛋，米饭，菠菜，蘑菇，雪花牛肉……” “雪花牛肉?”郝婷来了兴致。 “嗯。”叶子跑去拿给她看， “非常漂亮的雪花牛肉!” 郝婷看了牛肉品质，点点头， “姐妹你洗水果吧，我来做饭，这么好的牛肉死在你手里就太造孽了。” “行。”叶子拿了盆，洗水果。 郝婷淘米，闲聊: “我上楼时遇到柏然了，他下楼倒垃圾。” “说什么了?” “他问我，你是不是回来了。我说是，然后就没然后了。” 叶子往嘴巴右侧塞了颗葡萄， “那完了，他上午发消息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我还说不一定，在爷爷家再待上两三天，可能就要直接去姥爷家。” “男生不会在意这种小事儿。”郝婷淘好米，勤快的将水果包装盒塞进一个袋子，穿过客厅拎出去，先放门口: “他那么大个子，在乎这种小事儿，那他也太——” 门外，柏然高高的个子，双手插兜，静静站在第一节台阶上。 看样子已经站了很久…… 幸好没说完，也幸好没指名道姓。郝婷笑得心虚，挥手招呼。 柏然下了一阶。 叶子端着一盘水果，优哉游哉走出来， “姐妹你不要被柏然高大的外表迷惑，他心眼儿真的很小。” 柏然: “……” 第46章 叶子看到门口的柏然，粉唇微张，呆愣住，随后小声嘀咕: “果然，在背后讲究人是会遭雷劈的。” “嘴怎么了?”柏然眉弓下压。 “这个啊——”叶子虚虚地碰了碰结痂处， “和小哥哥们玩儿，不小心磕到了。” 柏然眉弓下压更加厉害，喉结几经翻滚。 此刻的郝婷感觉自己像个电灯泡，为了方便这俩人说话，悄悄回了屋。 叶子眼睛乱转，时不时抬眸看柏然。不经意噘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嘶——” 柏然神情骤然紧张，但很快又压制住了关心。 叶子对着这么个不言不语的木头人心里憋闷， “你要是实在没话跟我说，那……再见吧……”说完便要关门。 柏然握住门边，片刻沉默后，柔声道: “想问你疼不疼，肯定疼啊，所以‘疼不疼’是废话。生气叶树行他们让你受伤，可我看你，似乎已经原谅他们了。我不知道说点儿什么好，好像说什么都挺鸡肋。” 叶子设身处地想了想， “也是哦” 柏然俯身抱住叶子，缓缓叹了口气。 叶子下巴得以架在柏然肩上，拍拍他后背， “我是不是得想词儿安慰，安慰你?” “那倒不用。”柏然松开叶子，情绪低落道: “祝你们玩儿得开心，我回家了。” “你特意过来找我，就……就这样?” “我没有找你。”柏然上了三阶台阶，陈诉事实， “我只是听说你回来了，在你家门口站一会儿。” 叶子歪头不解: “哈?” “你瞒着我回家不让我知道，肯定是有不希望我找你的理由。”柏然点点头， ‘大度’且‘成熟’道: “我能理解，真的。” 叶子顾忌嘴角伤口，小幅度撇嘴， “那你还到我家门口站岗?” “我想你呀——”柏然脱口而出的坦荡， “在不打扰你的情况下。”指着这层楼的第一阶，保留自尊心: “站在这儿，待一会儿，应该算不上冒犯。” 叶子眼底含笑，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招招手。 柏然腰杆笔直，眼帘半垂。潇洒不羁，桀骜不逊……乖乖下楼，回到叶子面前。 “你给我发消息时，我还在爷爷家待得好好的。后来嘴角磕坏了，他们笑话我吃相滑稽，我才一生气跑了回来。坐在公交车上，想到婷婷心情也不好，就叫她来家里玩儿。”叶子捏了捏他脸颊，奶凶奶凶道: “这样的解释，满不满意?” 柏然自嘲式地笑笑: “你说的没错，我是挺小心眼儿。” 这时厨房传来郝婷崩溃的呐喊声: “大姐!拜托你快点儿!我不知道你家调味料在哪儿!” “来了，来了。”叶子拉柏然进屋，将他藏在玄关，探头出来试探: “姐妹，你介不介意柏然给我们做饭吃?他做饭很好吃，而且话少不会吵你清净。” 郝婷手握锅铲，挪步出厨房。眼神坚定，摇了摇头。 “好咧!”叶子回手开门，推走柏然，再关门，一气呵成。 柏然望着眼前冰冷的防盗门， “……” 伸手一摸，比想象中的还要冰冷。捂住嘴巴，仰头控了控不存在的眼泪。 叶子转手‘送走’柏然，小跑进厨房递油，递盐，递酱醋。 热油里打入两颗鸡蛋，伴随着‘滋啦’声，郝婷说: “ “我今天只想静静，你可以理解的吧?” “当然!”叶子没有结实的臂膀，肩窝用力凸出大根锁骨，拍了拍， “借你靠靠。” “……”郝婷面无表情审视完毕，翻面煎蛋， “谢了，我嫌硌。” “别煎过头了，我要流心蛋。” “你家不是无菌蛋，吃什么流心的呢?” “没事儿，吃不坏肚子。” 郝婷盛出煎蛋，宣布: “已经熟透了。” “啊——”叶子端着煎蛋，颓废的哼唧: “拌饭要流心蛋才好吃。” “老实讲，我看到成绩单的那一刻，都没你现在看到这俩煎蛋难过。”郝婷顿了顿，对上叶子无辜的大眼睛， “对不起姐妹，我这两天受到的刺激太多了。多少带点儿情绪，你不要介意。” “我……我……”叶子也不晓得该怎么安慰她了， “我想了想，吃全熟的也行。” 郝婷感受到了安慰。 “牛肉可以不全熟么?”叶子最后的倔强， “那是很好的牛肉。” 郝婷摇头， “我下厨的信仰是食物全熟。” 叶子闹心: “唉呀……” “我做饭不一定多好吃，但至少吃完不坏肚子。”郝婷将上好的牛肉切成肉沫，自信且骄傲道: “中毒更是不可能。” “嗯，就……”不会做饭的美食品鉴家，向食品安全第一的三流厨师妥协了， “很棒。” 刚出锅的米饭，炒好的牛肉沫，滑过油的蘑菇片，胡萝卜丝，焯水的菠菜和全熟煎蛋，全部放入小盆。 舀三勺韩式辣酱，不停搅拌。 味道竟然十分不错。 叶子夸郝婷手艺好。 手机连响数声，柏然发来两张美食图片:松鼠桂鱼，口水鸡和酸汤肥牛。 【做完了，有人想吃么?】 碗里的拌饭立刻不香了。 叶子咽了咽口水，勉强维持平静，把聊天界面亮给郝婷看。 郝婷将每张图片都点开瞧了一便， “他在钓你胃口吧?这么短的时间能做出三个菜?” “不短啦!”叶子朝墙上挂钟努努嘴， “我们做这个拌饭花费一个半小时了。” 郝婷眯起眼睛看挂钟， “怎么可能?!” 叶子小心翼翼往自己右侧嘴角里填饭， “在你追求蘑菇切片，每一片都薄的刚刚好;胡萝卜切丝，每一丝都细得十分完美上，浪费了一些时间。” 郝婷舀起一勺拌饭，懊恼道: “可它们拌在一起，已经看不出来形状了。” “舌头还是能感觉出来的。每一片蘑菇，每一丝胡萝卜，都很——”为了逗她开心，叶子拇指捏食指，在空中划了一道横线，用蹩脚的土味英语发音说‘perfect’， “泼伐磕特!” 郝婷书归正传: “我们去取菜，还是让柏然送过来?” “我们去取。”叶子起身， “显得我们很真诚，感恩他做菜给我们吃。” “不不不，就说我们做了拌饭，邀请他一起吃。”郝婷打了个响指， “这样他就会带着他的菜下来，并且感恩我们做饭给他吃。” 因为喜欢你呀 第48节 “哇——”叶子一屁股坐回原位，竖起拇指， “逻辑鬼才。” “这里。”郝婷点了点太阳穴， “掏出来称重，比你多二两。” “没有多那么多!” 给柏然发完信息，叶子暗搓搓在网页上搜索了一下，人脑的平均重量是1400克，而二两是100克。 放下手机，暂且接受了郝婷的脑子比自己多100克的设想， “七分之一，还可以。” 郝婷瞄到她的搜索，龇牙乐: “七分之一?你该不会觉得你是那平均的1400克吧?” “你的意思。”叶子指着自己，骇然道: “我是1300克。” 郝婷想了想， “1350克。”在脸上画圈比划比划，再伸出腿比划比划长度， “低于平均值的50克换算成美貌与长腿，不亏。” 叶子一脸纠结， “那我还赚了?” 敲门声响起。 叶子思索着去开门。 柏然端着三个大盘子。 叶子登时放弃了思索，接过来两大盘， “忘了三盘菜你不好端。” 柏然换鞋，问她: “刚刚在想什么?” “人脑平均重量1400克，你觉得我有多少克?”叶子闪着星星眼，满怀期待。 “嗯……”柏然认真思考，俩人到厨房放下菜。 郝婷说: “1350克，不能再多了。” 柏然自助找寻找碗和筷子， “1500克差不多。” “呀——”郝婷回身， “你这完全是带了个人感情得出的结论。” 叶子咧嘴笑， “1500克是有点高啦” 柏然落座，问郝婷: “你觉得你有多少克?” “我?”在高智商柏然面前，郝婷有种班门弄斧的窘迫， “1450克?”说的不是很肯定，后又一想，比平均值多50克的自信还是要有的，于是笃定的又重复了一遍， “1450克!” 柏然盛了小半碗拌饭，笑问: “比她多二两?” “柏然，你知道二两是100克!”叶子感到惊喜。 “是不太聪明的样子。”柏然咯咯笑，吃了口拌饭，觉得味道不错，点点头， “她……怎么说呢?有自己的小聪明，比如在照顾别人情绪上。有时候你可能因为一些小事儿情绪低落，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就会来哄你。” 郝婷大为触动，眼泛泪光歪在叶子肩头， “姐妹，真为你高兴，有人这么懂你，珍惜你的好。” 叶子打了个寒颤， “你煽情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夹了块儿口水鸡，塞进右侧嘴角。正嚼着，忽而记起自己现在吃相很滑稽，一记眼刀甩向柏然。 柏然一派自然，但紧绷的下颚线和微微颤抖的唇边出卖了他。 “你是不是在笑我?”叶子质问。 柏然做了个深呼吸，道貌岸然拒不承认: “我没有。” 郝婷捏住叶子下巴，转过来瞧了瞧， “还行，没那么好笑。” “婷婷”叶子有被感动到。 郝婷一指头将她的脸拨正，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这会儿看习惯了。” 叶子认为这是个笑点，于是再次看向柏然。 这次柏然没给她作一作的机会，干脆端起碗扒饭，将脸藏于碗后。 郝婷凑过来耳语: “我发现你和他在一起时，性格特别像阿姨。” “我妈么?”叶子被她的话吓了一跳。 郝婷继续耳语道: “叔叔和阿姨是《黑/道大哥的笨蛋美人/妻》，你和他是《傲娇学霸独宠傻白甜》。” “救命啊”叶子还没消下去的鸡皮疙瘩竖起根根汗毛， “你少看些小说，或许就不会遭遇成绩上的滑铁卢了。” 郝婷掐她脖，激动道: “我都这样了，你还在我的雷区蹦迪!” 叶子也掐她的脖，算旧账: “那你还说我脑子1350克，不能再多了呢!” “我在说你脑子1350克时，你生气了么?你没有。”郝婷回击的不慌不忙，有理有据: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用这个理由让你的出口伤人成为正当防卫?因为你心虚，心虚对我的单方面言语攻击。” “……”叶子头脑风暴片刻，放下手，别过头， “说不过你，好气哟!” 柏然嘴角疯狂上扬，夹了松鼠桂鱼给她， “别气了，今天做的松鼠桂鱼很好吃，再不吃凉了。” 叶子抓住柏然手腕，盯着他手背红肿处看， “怎么搞的?” 柏然攥起拳头瞧了瞧，淡然道: “炸鱼时被油蹦的。” 叶子找来烫伤膏为他涂抹: “下次不要在家做这种高温油炸的菜了。” “小伤，没事儿。”柏然说: “我喜欢做菜，越难做的菜越有成就感。你要是爱吃，我的成就感直接拉满。” 这下换郝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现在撒狗粮都流行把狗单独骗过来，按头喂了?” 第47章 叶子在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家小住了几日，眼看假期余额严重不足，便同爸妈商量，剩下五天全家出游。 叶胜平举双手支持，但他上班走不开，定了机票让叶子和钱佳丽好好玩儿。 旅途中，叶子遇到好看的风景，吃到美味的食物，偶尔会拍下来发给柏然。 柏然在想叶子时，也会随手拍下自己在做什么，抛砖引玉，引得叶子和他多聊几句。 一天，叶子发来一张编了满头辫子，身穿少数民族服饰的照片。 叶子: 【今天长这个样子。】 柏然: 【好看。】 叶子: 【观后感就‘好看’两个字?】 柏然: 【好看，已做手机屏保。】 叶子回了个‘不可以’的表情包， 【好奇你今天长什么样?】 柏然拍了张摸头发的正脸照， 【头发长了，下午去剪。】 叶子点开图片，看了又看，白色t恤配上俊朗五官，短碎发，很帅，很清爽。 【这个长度好看。】 柏然: 【那不剪了。】 叶子回了个‘ok’的表情包。 开学前一天夜里，叶子才到家。 洗完澡躺在床上，手机里有柏然的新消息: 【回来了?】 叶子: 【回来啦】 柏然: 【我下楼，你悄悄开门看我一眼，好不好?】 叶子咬住下唇，不停挠床单。纠结半响，还是拒绝了， 【已经很晚了，明天开学再看吧】 柏然: 【嗯，晚安。】 叶子鼓起两腮，想了许久，发送了一个‘抱抱’的表情包。扔下手机，盯着屏幕忐忑地啃指甲。 聊天对话框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就是不见有文字发过来。 叶子泄气了，打定主意无论柏然发什么，她都不再回复。矜持些，让对方以为自己很潇洒地去睡了。 等了半个小时，好家伙!真的不回一句?! 好歹回个‘摸摸头’的表情包也好啊…… 叶子愤愤然关机，愤愤然入睡。 第二天一早是被吵醒的。 钱佳丽为满满登登的脏衣篓和洗不干净的拖布而发牢骚。 叶胜平被牢骚烦了，穿着单薄的睡衣和拖鞋，跑到露台反锁了门，叉着腰消火。 外面零下二十多度，钱佳丽拍打着透明玻璃， “自残呐?滚回来!” 叶胜平也是冻得不行，强撑着倔强: “咱不会滚，你给示范一下。” “老公，我错了。”钱佳丽真怕这头傻熊冻出好歹，认怂道: “快回屋吧，我不念叨你了。” 叶子睡眼惺忪走出来，瞬间精神， “妈——!你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把我爸关外面啊!” “不是我，你爸他自己出去的，还把门反锁了。”为了证明，钱佳丽拉了拉门。门直接开了…… 叶胜平哆哆嗦嗦往里跑， “你妈可不是个人了。”他在叶子踏出房间第一步，就把锁扭开了。 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 钱佳丽只能气得磨牙。 “妈，我相信你。”叶子不需要眼见为实，向着亲妈准没错。 “我跟你爸结婚，就想着有你爸保护我，没人敢欺负我。”钱佳丽挤出两滴眼泪， “没想到，结了婚光受他一个人欺负了。” 叶子抱住钱佳丽，哄道: “他……他就那样，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叶胜平裹着被子，从卧室探出头。见她哭了，笑嘻嘻过来赔罪， “媳妇儿，闹着玩儿，咋还哭了?” “我没哭!”钱佳丽坐在沙发上，哭得更厉害了。 叶胜平抽了纸巾，递给她: “衣服你不愿意洗，我送干洗店。拖布洗不出来，扔了买新的。现在有卖吸尘拖地一体机的，特别方便，老公给你买一个。” “给我买?”钱佳丽怀疑人生的音调重点落在‘我’字上。 “给——咱家，给咱家买。” “那你给我买什么?” 因为喜欢你呀 第49节 “……”叶胜平张了张嘴，生无可恋， “你想买什么?” 听到这里，叶子去洗漱了。爸爸如果不惹妈妈，保守估计能省下两台吸尘拖地一体机的钱。 开学第一天早自习有些吵，大家许久没见面，难免叽叽喳喳。 班主任发了一通脾气，同学们才彻底安静下来。 叶子一边偷吃书桌里的肉松饼，一边想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都在生气发脾气。然后她突然想到了昨晚那个未回复的抱抱，拿到嘴边的肉松饼定在半空，气呼呼看向柏然。 好巧不巧，柏然也在看她，指着头发冲叶子笑。 叶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笑什么笑?! 柏然困惑得一歪头。 叶子低头，将剩下半块儿肉松饼塞进嘴里。 班主任: “低头吃东西的，歪头卖萌的，别让我点你俩名啊，滚出去站着。” 叶子咽下肉松饼，惊愕抬头。 班主任正丧着一张脸，紧盯她。 叶子擦了擦嘴，乖乖起身去走廊罚站。 教室内一阵小骚动，紧接着柏然也出来了。 “说我卖萌。”柏然感到滑稽， “呵——” 叶子瞄了他一眼，眼睛就从他身上飘走了。 “我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的行为么?”柏然诚心求教。 叶子噘嘴， “我昨天给你发了个抱抱的表情包，你没有回我。但你……但你明明有在输入中……” “和你复盘一下我昨晚的心路历程。”柏然与她并肩站，微微仰头: “收到‘抱抱’，我内心……”柏然清了清嗓子，嘴角轻扬: “有些躁动。” 叶子还是噘着嘴，可也隐隐有了笑模样， “什么鬼?” “就——很想你真能给我个抱抱。”柏然垂眸盯鞋尖， “我打字是请你出来真的给我个抱抱，但……一想你都明确拒绝出来看我一眼了，我还是……”抿起唇边，点点头， “还是要尊重你的决定。” 叶子憋笑， “这么乖，都不会耍无赖的?” “嗯。”柏然挑起眉弓，得意道: “我可乖了。” “那你也该回我一下吧?”叶子不满， “你这样，我会觉得我的抱抱是一厢情愿。” “没有，我是耽搁了一会儿。再想回，怕你万一睡了，万一没静音，被我吵醒。” “我睡觉，手机即使不关机也会静音的。” 柏然点头， “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见他态度这么好，叶子开始反思， “我不该为这点儿小事生气。” “是小事没错，但生活中本来就没什么大事，如果感到不舒服，还是要讲出来的。有误会解释清楚，我的错我下次注意。”柏然双手插兜，倚了倚墙， “相处磨合，就是这样。” 叶子心下一暖，同时有些不好意思。仰头转移话题， “你……这个发型好看。” “好看多看几眼。” “为什么?它又不是花儿会凋谢。” “还聊呢!”班主任阴沉着脸，踱步而出。 叶子很快知道柏然为什么叫她多看几眼了。 “学校规定男生头发不得超过三厘米，你留这么长干嘛?”班主任狠戳柏然肩窝， “本来长得就招人，你还打扮上了!不怪今天这个骚扰你，明天那个骚扰你!” 柏然纠正她， “骚扰我的从始至终只有蔡诗羽一个。” “别的女生呢?送礼物，送情书的，光我知道就有三个!” “那些女生是正常喜欢一个人，被拒绝了就不再强求。你给人家定性成骚扰，我觉得不太好。” 叶子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你还点头!”班主任改戳叶子肩窝，痛心疾首道: “长没长心呐?!他被人追，你还挺高兴呗?” 叶子不敢吭声了。 “跟她没关系。”柏然说累了，但还是要再说一遍， “我们俩没谈恋爱。” “就是咬死不承认。”这句话，班主任也说累了。 “好。”柏然沉稳回应: “那你告诉我谈恋爱的界定是什么，我听听看我们是不是。” 班主任深吸一口气，噎住了。 柏然继续老成持重道: “上学谈什么恋爱?学习才是一位。老师你下次不要再往这方面怀疑了，真不应该。” 班主任冷笑两声，没忍住低声爆了句粗口， “又是被校长谈话的一天。” “为什么总给学生起外号?”从前的‘老先生’，如今的‘校长’摇了摇头。 叶子攥紧拳头，指甲扣进肉里，勉强维持着表面的悲伤与凝重。 班主任狂躁转了两圈，跳起来薅柏然头发， “给你两个选择，一你现在出去找个理发店剪短，二……” 柏然不等她说二， “我出去剪。” “早这么痛快不就完了!”班主任松开手，踹了他一脚， “剪去!” 柏然拍掉裤子上的灰尘，深深看了叶子一眼，好让叶子再看一眼这个发型的他。 头发不是花儿，不会凋谢，只是他保不住而已。 第48章 高二下半学期第一次月考，柏然以低于陈洋总成绩三分，继续稳居班级第二。不过他在大榜上前进了四名，所以班主任没说什么风凉话。 叶子擦边挤进大榜前三百已经很开心了，再加上对最近生活极为满意，每天幸福感爆棚。 这天下课去超市，郝婷说叶子满面红光，神采奕奕。 叶子摸摸脸颊，笑道: “可能是我最近三天都贴了补水面膜的原因。” “面膜可以天天敷么?” “应该不可以，但春天太干了。” 说话间，一阵干裂刺骨的春风吹过，叶子将校服拉锁拉到脖子以上。 郝婷打了个哆嗦， “还是得穿厚外套出来。” “是啊。”叶子从校服袖口里拽出一截黑色卫衣，翻过来给她看， “我穿了加绒的，很厚。” “那你还冷?” “冷，要喝热奶茶。” 叶子买了冲泡奶茶，在超市外的热水机旁撕包装。 郝婷吃着烤肠，掰下一块儿喂校狗。 校狗吃了烤肠过来蹭叶子裤腿。 叶子拿出一块钱给郝婷， “姐妹，帮我买袋鸡肝给它吃。” 郝婷接过钱，将竹签掷入垃圾桶，进超市买鸡肝。 叶子倒完奶茶粉接热水，扣上盖子。打开吸管的功夫，奶茶被抢走了。 “我操!真烫!”冯正宇抢得猛，奶茶溅到手上，下意识一甩腕，奶茶进了垃圾桶。 叶子深呼吸， “……” 冯正宇保持端手，弯腰的姿势，笑个不停。 “真有病!”叶子扔掉奶茶包装，冷着一张脸等郝婷。 冯正宇双手插兜，悠然横到叶子面前，挡住她的视线， “这么不待见我?” 叶子拧眉: “你是不是觉得你可帅了?” “不是么?”冯正宇自信满满反问。 叶子严肃摇头。 “没柏然帅。”冯正宇酸道。 叶子向右一步，想要绕开他，进超市找郝婷。 冯正宇向左一步，刚好挡住她。从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玩具水枪，滋湿叶子刘海。 “等一下。”叶子推开冯正宇进入超市，在饮料区拎走一大桶矿泉水结账。 鸡肝缺货，郝婷拿着一根鸡脖纠结狗可不可以吃。 余光扫到叶子， “叶子，狗……” 只见叶子冲了出去，大有消防员灭火的迫切气势。郝婷忙将鸡脖放回货架，小跑出去。 冯正宇没走，带着招牌笑容站在原地。 叶子拧开瓶盖，泼向他那张因极度自信而令人作呕的脸。 “诶!你玩儿真的?”冯正宇后退一步，湿了前襟。抢过还剩大半桶的矿泉水，泼了一下叶子， “好玩么?” 叶子抓起立在墙边的铁锹就要拍他，被赶来的郝婷按住。 “这……这……”郝婷慌得语无伦次， “这不行啊……” “躲开。”叶子情绪上头，挣脱郝婷，拎着铁锹追冯正宇。 冯正宇本来还在观望，见她眼睛发红真的来拍自己，拔腿就跑， “我操!撩了个不要命的!” 叶子追他追到操场，实在追不上，上课铃又响了。在众人瞩目下，将铁锹送回超市。 加绒的卫衣被水浸湿，又冷又沉。 郝婷帮她拧了拧衣服下摆，拧出一股水， “回家换身衣服吧，这天会感冒的。” 因为喜欢你呀 第50节 叶子不言语，径直朝班级走。从后门进教室，拎起蔡诗羽的后脖颈将人摔在地上。 蔡诗羽被她的气势吓得忘了反抗，后爬两步， “干什么?我没招你!” “不干什么!”叶子被同学们拦得死死的，从缝隙里伸出腿，重重踹了她一脚， “我告诉你，冯正宇以后再撩拨我，我就回来拿你出气!有一回算一回，你掂量着自己扛不扛揍就完了!” 不出意外，叶子被叫到了办公室。 由于火气还没下头，平日里的乖乖女一脸刚毅。 “我这头刚在群里收到教导主任发的消息，问是哪班的小姑娘扛着大铁锹满操场追着男生拍。”班主任摇摇头，又摇摇头， “没想到是您这位美少女壮士!”冷笑一声，手心拍手背， “更没想到是的，我去到班级找您，您又在殴打同学。” 拿起一摞书，猛地摔在桌上。指着瑟瑟发抖的蔡诗羽，问叶子: “你为什么打她?又为什么追着那男生拍?”顿了顿，又道: “蔡诗羽追柏然，用手机拍。你牛!你追人用铁锹拍!” 叶子: “冯正宇他总找我茬。” 班主任: “他你茬干嘛?他喜欢你?” 叶子瞪向蔡诗羽， “他不是喜欢我。” 班主任食指戳桌子，一字一顿: “那是为什么?” 叶子咬了咬牙，抿起唇边。 堂哥他们说冯正宇追自己，是因为蔡诗羽承诺冯正宇把自己追到手，她就和冯正宇睡。这话本身是个传言，没有证据。八班班主任就在这儿，说了恐怕会连累小哥哥们。 蔡诗羽也不傻，肯定咬死不认，倒显得自己在搬弄是非。 况且这话让叶子说，叶子也说不出口啊! 事儿是蔡诗羽办的，自己却不好意思说，这叫什么事儿?! 叶子又气又郁闷。 “哑巴啦?”班主任凶她。 这时教导主任跑进来报信， “快去看看吧，你班一男生把人按水房池子里了!” “柏然!一猜就是柏然!”班主任起身往外跑，中途左脚一歪差点儿崴那儿。 没过多久，班主任火冒三丈的回来了。身后跟着穿单薄牛仔衬衫，手拿湿校服的柏然。 “你挺有创意啊!”班主任喘着粗气，吼柏然: “把人按池子里，还把漏水的口堵住了。你要给人搓澡，怕搓不干净，让人好好泡泡?” 柏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冷酷无情不讲话。 班主任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拉开抽屉找药吃，嘎巴着嘴无声抱怨‘真他妈烦!’ 忽感一阵地动山摇，办公室几人互相望。 叶子呆呆道: “地震了?” 教导主任又来报信， “快去看看吧，你班……” 班主任眼前一黑，整个人软踏踏欲往桌下滑。 “不是你。”主任转了个方向，对八班班主任说: “是你班!”说着一指柏然: “刚刚被他按水池里那个男生回班收拾东西，被你班姓叶那几个总爱惹事儿的学生领着好些个人堵在教室里一顿揍，给人打的满头是血，送医院了。” 八班班主任心知这是叶树行，叶鹏宇，叶嘉木，在替一班的堂妹在报仇。临走前，不禁瞪了叶子一眼。 “完了。”叶子扣着指甲，悔不当初。 班主任缓过一口气，对叶子竖起拇指: “真有排面!” 一直不说话的柏然突然开口了， “我这边是个人行为，跟叶子没关系。” “你什么个人行为?” “我看那小子不顺眼很久了。” “哦——，早不收拾他，晚不收拾他，偏偏这个节骨眼儿上收拾他。不是……”班主任激动坐直身， “你天天这么糊弄我有意思么?你是不是觉得老师可傻了?” 柏然恢复冷酷无情，宛如上课睡觉刚被叫醒。 班主任掏出手机， “来吧祖宗们，致电家长。” 致电完叶子和柏然家长，轮到蔡诗羽。 蔡诗羽哭唧唧: “老师，我这次真没招惹叶子。” 班主任看向叶子: “她招没招惹你，你说。” 堂哥们已经被连累进来了，没什么好顾忌的。叶子心一横，全说了。 果不其然，蔡诗羽矢口否认，随后开始痛哭。 班主任问叶子: “有证据么?” “没有。”叶子说: “但她不干人事儿太多次了。” 班主任翘起腿，拧眉道: “没有证据的事儿，你……” 这时教导主任出现在门口叫班主任。 班主任起身出去。 柏然问叶子: “衣服湿了么?” 叶子脱了校服外套，穿着黑色卫衣，仅从外表看不出。摸了摸衣服下摆，还是湿的。办公室暖气足还开了空调，想来一会儿就能干，怕他担心，便摇了摇头。 班主任从外面探进来半个身子，冲他们招手。 三人出去。 走廊阴冷，叶子穿着潮湿的衣服更冷。 班主任直接让蔡诗羽回去了，领着柏然和叶子走， “八班那几个性质太恶劣，惊动了校长。一会儿到那儿，一定少说话。蔡诗羽的事儿没有证据不要提，省得给班级抹黑。”见柏然不以为然，狠踢一脚， “尤其是你，不想背处分，就别逞强。我说什么是什么，听见没有?” 柏然斜眸班主任，勉为其难一点头。 叶子被‘背处分’吓到了，正色道: “你要听话。” 柏然舌尖抵住脸颊内里，连连点头。 “……”班主任无语，领着俩人向校长办公室走。 上楼梯到顶楼，校长办公室外乌泱泱蹲了一群人。 叶子轻而易举从人群中捕捉到小哥哥们。 小哥哥们也看到了她，还冲她扮鬼脸。 班主任把叶子和柏然留在走廊，自己进了办公室。 小哥哥们不被允许起身，就着蹲姿凑过来，安慰叶子: “没事儿啊——” 叶子蹙着眉头，欲言又止。 “知道你要说什么。”叶嘉木冲柏然扬了扬下巴， “这货每每都抢我们头前，我们已经很没面子了。不搞大一点，别人还以为你是他妹妹呢!” 叶子双手捂脸，闷声道: “幼稚。” “你拿铁锹拍人，你不幼稚?”叶树行撇嘴， “咱家人脾气半斤对八两，谁也别嫌弃谁。” 叶鹏宇笑呵呵: “小妹，冯正宇那骚包以后肯定不敢撩拨你了，一顿揍给他打服帖的。” 叶嘉木仰脖， ‘诶诶诶’地叫柏然。 柏然垂下眼帘，斜眸看他。 “听说杀鸡儆猴么?”叶嘉木指了指柏然，又在自己脖子上划了一掌， “敢对我妹不好，先挨铁锹拍，随后还有我们几个。上学期刚开学那次，是我们吓唬你玩儿。”向身后的众兄弟一摊手，咧嘴痞笑: “这是动真格。” 旁边一男生搭上叶嘉木肩，乐道: “摊上你们仨小舅子，搁谁谁不迷糊?!” “别胡说。”叶树行不乐意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 叶子尴尬得脚趾蜷曲。 柏然却轻抿唇边，一双好看的眸子流转出笑意。 第49章 班主任出来，冲叶子柏然招手。 叶子和柏然走进校长室。 冯正宇妈妈正在发怒，说他儿子从来不缺女孩儿追，不可能一直纠缠叶子。一定是叶子纠缠她儿子不成，恼羞成怒下黑手。 叶子心下明了，原来冯正宇的自信是遗传。 班主任温和而礼貌道: “话不能这么讲，现在孩子长得都不错。”拽过柏然， “这在我们班算普通长相，就很不错。大高个，学习还好。” 普通长相的柏同学腰杆笔挺，一身正气。 冯正宇妈妈翻了个白眼，转而瞪向叶子: “我儿子纠缠是你的呀?” “嗯!”叶子梗着脖子， “我……看不上冯正宇。”冲普普通通柏同学努努嘴， “这都比冯正宇帅多了。” 柏然垂眸笑出一口好牙。 班主任在他后背掐了一把，柏然吃痛闭嘴。 “校长，我们班这俩同学家里是朋友。”班主任陪着笑脸道: “俩人从小一起长起来的，要不然柏然不能为了给她出气，泼冯正宇一身水。我们班这孩子非常优秀，这次考了大榜第九，平时也不惹事儿。之前因为冯正宇骚扰叶子，柏然就警告过他。冯正宇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次柏然可能就没控制住。不过也只是泼了冯正宇一身水，跟外面那些同学性质完全不一样。” “校长，这老师讲话护犊子!”冯正宇妈妈叫嚷: “明明是把我家孩子往水池里按，差点儿没淹死!她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就变成泼水啦?!” 班主任掌心向下控了控， “家长，我特别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我们也得实事求是。水房水池才……”比量一下了深度， “这么高，哪能淹死人呢?” “我按着你头往水里扎，你看能不能淹死。”冯正宇妈妈激动得要抓班主任头发。 柏然攥住她胳膊， “你这样只会激化矛盾，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班主任顿感这屋里有两个校长，忍不住地白了柏然一样。 校长问有没有请家长，班主任说已经请了，校长便让叶子和柏然出去站着。 班主任送他们俩出来，戳着柏然肩窝，咬牙道: “里面有校长，用不着你这个假校长摆谱。” “我努努力，争取回来当校长。”柏然斜眸看她，特靠谱地点点头。 “哼!”班主任脸拉得老长， “你要回来当校长，还不得把我分配去看大门呀!” 柏然说: “不能。” 因为喜欢你呀 第51节 班主任双手环肩，巴巴等着‘未来校长’许下对自己职业前景规划。然而‘未来校长’目不斜视，已然没了后话。 “……”班主任瘪瘪嘴，进去了。 叶子衣服潮湿，办公室，走廊，办公室，走廊的折腾了两趟，止不住地打摆子。 柏然问她: “冷?” “不冷。”叶子见他就穿了一件单薄的牛仔衬衫，也没有多余的衣服给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下课铃响。 不一会儿，郝婷蹑手蹑脚上来。眼看拐角处蹲了这么多男生，立马变得不自在， “叶子。” 叶子带着疑惑，下了几节台阶。 郝婷脱下外套，塞给叶子， “去洗手间，把湿衣服换了。” “那你怎么办?”叶子拽了拽她单薄的校服。 “我中午打车回家再取一件。”郝婷向下走，不放心地回头叮嘱: “记得换啊!” 叶子挥挥手， “知道啦!” 这一层是校领导办公区，按理说应该有洗手间。 叶子悄悄去找，悄悄换了衣服回来。 郝婷干燥的外套令她感到很舒服，站在柏然身边，小小地舒了一口气。 柏然抓了抓她攥在手里的卫衣，面露不悦。 “不想拿了。”叶子叠好卫衣，将背面干的放在外面。递给柏然，小声娇嗔道: “你帮我拿着吧” 柏然接过来，眉宇间的不高兴稍作缓解。 “你就穿了一件衬衫，我要是承认衣服湿了——”叶子仰头笑笑: “难不成你脱下衬衫给我，自己打赤膊?” “我可以……”柏然喉结一上一下， “回教室取。” “太麻烦了。”想到班主任那张脸，叶子宁可穿着衣服等风干。 几位堂哥蹲累了，也看不下去他们俩‘打情骂俏’， ‘唉呀’一声坐在了地上。 “起来!”叶子犹如钱佳丽附体，呵斥小哥哥们， “地上凉。” 柏然睁大双眼，被她突然间的变脸吓得不敢再有小情绪。 几位堂哥‘唉呀’‘唉呀’着又蹲起身。 叶胜平兄弟四人出现在另一边楼梯口，衣角带风朝这边走来。 叶子轻声感叹: “虽然很像黑/帮大佬出街火拼，但我爸真的好帅。” 叶嘉木用力摇晃叶树行， “大哥，世界末日来了。” 叶鹏宇怜惜地盯着手背， “我这身皮，还能披着么?” 叶树行抿起唇边，悲壮无声。 “不要怕。”叶子站出来，挡在小哥哥们身前啃指甲， “我……我保护你们。” 大伯，二伯，三伯仅仅看了他们一眼，便进入了校长办公室。 叶胜平将叶子揽在怀中，摸摸头，铁汉柔情道: “没事儿啊，爹来了。” 叶树行，叶鹏宇，叶嘉木，惨兮兮: “小叔——” “路上说好了，不打你们。” 叶胜平凶神恶煞一皱眉，摸了摸自己额头，又摸了摸叶子额头， “姑娘，发烧了。” 柏然投来关切的眼神。 “发烧了么?”叶子自己摸摸，憨笑道: “好像是有点儿烫。” 叶胜平不由分说，推着叶子进门， “不好意思啊，孩子发烧了，我得领她去趟医院。” “发烧啦?”班主任过来摸摸叶子头， “哎呀可不是，真烫!” 校长也说: “发烧赶紧去医院。” 冯正宇妈妈不同意， “我儿子头破血流躺在医院呢!她才发个烧，凭什么去医院?”说着，就要过来亲测叶子是不是真的在发烧。 叶子扭头，往叶胜平怀里缩了缩。 “啧!起开。”叶胜平拨弄小鸡仔似的，把冯正宇他妈拨弄走， “打你儿子的不是我姑娘。”冲大哥，二哥，三哥扬了扬下巴， “找他仨，他仨儿子打的。” “你姑娘扛着铁锹，追着我儿子拍。” “拍着啦?” “那谁知道!” “你等知道了，你再和我说。” 叶胜平揽着叶子肩膀，出了校长室。瞥见门口穿着单薄衬衫的柏然，脱下外套， “穿上。” 柏然退后一步， “叔，我不冷。” 叶胜平心情阴郁，懒得和他废话。抓过柏然，把外套给他强行穿好。拉上拉锁，拍拍肩膀， “叔领叶子去医院打个针就好了，别担心嗷——” 柏然重重一点头。 叶胜平转身蹲下，对侄子们说: “小叔一会儿还回来，有小叔在，保证你们不挨揍。晚上要是不敢回家，就上小叔家住去。” 叶树行，叶鹏宇，叶嘉木顿感踏实，纷纷催促叶胜平带叶子就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叶子刚还觉得好好的，这会儿才晓得发烧，脑袋就晕乎乎，双腿就软绵绵。 叶胜平开车载叶子去医院的路上，打电话给钱佳丽叫她过来。 到医院挂号，医生量了体温，开检查单。 叶子排队等抽血时，钱佳丽赶来了。 叶胜平交代两句，便往学校赶。他怕那三位急脾气的哥哥打孩子，也怕他们处理不好，孩子被开除或是记过。 前面排队抽血的还剩一人，叶子挽起袖口等候: “妈妈，我今天不冲动就不会惹出这么多事儿，还连累了柏然和小哥哥们。” “想那么多干嘛!”钱佳丽搂着她，柔声道: “记着柏然和小哥哥们的情，以后加倍对他们好就行了。” “嗯。”轮到叶子抽血，叶子伸出胳膊，小声哼哼: “啊——” 护士建议: “害怕把头转过去。” 钱佳丽捂住叶子眼睛不让她看，笑她: “胆小鬼。” 化验结果出来后，医生开了药。 叶子到输液室挂吊瓶。 输液室冷，钱佳丽一手抱着叶子，一手暖着输液管，若有所思: “姑娘。” “啊?” “妈看着你，有时候就想。”钱佳丽点了点叶子的小翘鼻，笑道: “我可真不起，生了个人，还养得这么大一只，能吃能喝，活蹦乱跳的。” 叶子咯咯笑: “特有成就感是么?” 钱佳丽闭上眼睛，翘起嘴角，用力一点头。紧接着又一秒悲伤， “可是现在生病了，就不大活蹦乱跳了。” “放心。”叶子扣她手链上的碎钻玩儿， “用不上三天，我就又活蹦乱跳了。” “要三天啊……”钱佳丽十分惆怅， “我关注的主播明晚开包包专场，你说你都这样了，你爸他还能给我买包么?” 母慈女孝的氛围，瞬间荡然无存。 叶子叹了口气，也变得惆怅起来。 钱佳丽撅起嘴，委屈巴巴道: “可是人家真的好想要一个白色包包，配我的粗花呢外套……” 第50章 吴素敏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兜走进输液室。 钱佳丽立马像看到天敌一样搂紧叶子，眼神里充满防备，好似在担心吴素敏抢她的幼崽。 “……”吴素敏抖了抖嘴角， “你这么抱着她，不累么?” 钱佳丽摇头。 小憩中的叶子醒了，诧异道: “阿姨?”挣扎着要坐起身。 钱佳丽按住她， “生病躺着舒服就躺着啊!”许是觉得对吴素敏敌意过浓，又弱弱找补了一句“躺着也能打招呼。” “这样不太礼貌。”叶子坚持坐起身。 钱佳丽当场气成青蛙。 吴素敏嘴角上翘，对叶子堆起笑容， “柏然买了粥，在来的路上。这儿不舒服，和阿姨去值班室。” “不用麻烦了。”叶子指了指吊瓶， “这一瓶打完就回家了。” “走吧。”吴素敏摘下她的吊瓶。 叶子只能跟着走。 钱佳丽在吴素敏身后，不停扮鬼脸向叶子表达不满。 叶子用唯一一只能活动的手，为她顺气。 值班室的床是上下铺，吴素敏将吊瓶挂在上铺，让叶子躺在下铺休息。 钱佳丽雍容华贵地歪坐在床尾，一双保养得当，不见岁月侵扰的眼睛，闪着不屑的狡黠。 吴素敏搬了把椅子，坐在对面。主任医师多年历练下凌厉的目光，不断给予对方压迫感。 钱佳丽抚摸手上钻戒，暗暗骂道: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算个什么鸟?! 吴素敏眼帘半垂，腹黑地想:瞧瞧这矫揉造作的死样子，整个一披着狐狸皮的二傻子! “……”叶子默默转过身，背对她们了。 因为喜欢你呀 第52节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敲门声响起。 吴素敏去开门。 柏然拎着吃的进来， “妈，阿姨。” “然然来看叶子不用送午饭，我们打完吊瓶就回家吃了。”钱佳丽这样说，还是笑盈盈接过打包袋。 叶子坐起身，冲柏然笑。 柏然想摸她额头温度，思及吴素敏和钱佳丽在场，手臂尴尬悬在半空。攥拳，收回， “退烧么?” 叶子说: “退烧了。” “姑娘，然然给你买了皮蛋瘦肉粥。”钱佳丽一样一样摆在桌上， “小咸菜，牛奶，水果……呀!怎么还有卤鸡爪?” 柏然说: “粥铺有在卖，我记得阿姨爱吃，顺便打包了两个。” “哎呀——”钱佳丽得意地瞟了一眼吴素敏，煽情道: “然然还记得阿姨爱吃什么，阿姨太感动了。” 叶子在后面拽她衣服，让她收敛一些。 吴素敏嗔怪柏然: “你看你，也不会买个东西。孩子生病了，当亲妈的哪能啃得下去鸡爪子呀?” 柏然皱了皱眉，示意她不要挑事儿。 钱佳丽撇嘴笑笑， “孩子生病，当妈的就茶饭不思，那心理素质得多差!”打开皮蛋瘦肉粥，摸着太烫，一勺接一勺舀着散热， “鸡爪子好啊!我专爱啃硬骨头。” 说到‘硬骨头’三个字，钱佳丽抬眸冲吴素敏媚眼如丝地笑笑。 “哦——”吴素敏佯装思考片刻，真挚道: “佳丽，我记得你是属狗的，对吧?” 钱佳丽笑容僵在脸上。 吴素敏点点头， “怪不得，怪不得爱啃骨头。” “你还属鸡呢!”钱佳丽绷不住了， “我也没看你多爱趴窝孵蛋啊?!” 吴素敏笑说: “是，我和我的属相不太配。哪像你，属狗，上升属相鸡。” “……”钱佳丽红唇微张，眨了眨眼，脑子熄火了。 “妈。”柏然拉吴素敏走， “我还没吃饭，带我去医院食堂。” 吴素敏叮嘱叶子几句，大意是你妈不靠谱，你自己盯着点儿针。 叶子呆呆点头。 吴素敏前脚一走，钱佳丽就委屈得泪眼婆娑。 “妈妈真是没用，在家说不过你爸也就算了，出门还说不过这臭婆娘。” “妈……”叶子明眼看着，是钱佳丽先挑衅的。但她不敢说，她怕说了钱佳丽会认为自己站队吴素敏，该更委屈了。憋了半天，小心翼翼寻问: “你怎么……嗯……这么……讨厌她?” “她太强势了，而且……”钱佳丽猛吸一口气，委屈道: “她瞧不上我，那我又觉得我现在挺好的，每天都很开心。人各有志嘛，她愿意工作上实现人生价值，我就愿意围着你和你爸转，虚度光阴，吃喝玩乐。” “为什么一定要她瞧得上你呢?你自己开心就好啊——”叶子感觉钱佳丽在对吴素敏虚张声势的厌恶下，实则是自卑的。 钱佳丽不吭声了，嘴撅的能拴驴。端起粥，舀了一勺喂叶子。 叶子勉强吃下一勺，便吃不下了， “待会儿再吃吧。” “你要吃不下这个，等回家给你熬小米粥。”钱佳丽将皮蛋瘦肉粥放回桌面，坐在床上郁郁寡欢扣指甲。 叶子歪头在她肩膀，轻声哄道: “妈妈，我和爸爸好爱你，别人都不重要，所以你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 钱佳丽是个直性子，心里有话憋不住太久， “大姑娘，你说万一你和柏然以后真走到一起了，她会不会因为瞧不上我，也瞧不上你?你们将来有了小孩儿，她会不会对小孩儿说你姥姥啥都不会，就会花钱?” “妈妈——!”叶子哭笑不得，整个无语住。 “所以我也得强势些，让她知道我不好惹。”钱佳丽挂上充满演技的狠厉， “别的不说，我老公能打他老公十个!” 医院食堂。 柏然和吴素敏端着餐盘找位置，时不时的有人同吴素敏打招呼。 “吴主任，你儿子?” “是。” “长得真帅。” 吴素敏瞧了瞧柏然，打趣道: “还行，不丑。” “多帅啊!眉眼像你，个头随柏主任了，这大高个!” 柏然礼貌微笑示意，找到空位坐下。 吴素敏坐在他对面， “一听到别人夸你，我心里跟喝了蜜似的甜。” “真没看出来。”柏然拿起碗，喝了口汤。 “这叫喜怒不形于色。”吴素敏一筷子菜，一筷子饭，清冷高贵: “总不能人人都像咱家楼下那市井村妇，有点儿情绪全写在脸上。” 柏然夹走她的鸡腿， “阿姨人简单，不用猜，挺好。” “……”吴素敏吃瘪，在桌下踢了儿子一脚， “鸡腿要给劳动力吃，我是壮劳力，夹回来。” 柏然本就只是逗逗吴素敏，翘起嘴角，还她鸡腿， “吴同志是个有觉悟的好同志，你应该率先伸出和平的橄榄枝，不然你儿子里外难做人。” “你特别特别喜欢叶子?” “差不多是此生挚爱了。” “你才多大，你就此生挚爱。” “照你这个逻辑，我只有七老八十时，才有资格用‘此生挚爱’来形容对一个人的感情。” “等你七老八十，我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妈。”柏然咨询医生: “说点儿实际的，我时常会幻想我和叶子以后怎么样怎么样，我是不是得了妄想症?” 吴素敏扒开柏然眼皮仔细观察，随后揉揉他的脸颊， “放心吧大儿子，人类陷入爱情都这样。” 柏然点头。 “对了。”吴素敏忽然想起她那休班在家，被叫到学校处理儿子打架的倒霉老公， “你爸表现的怎么样?” “什么?” “叫家长，他去的嘛!” “嗯……”柏然仰头思索，鹦鹉学舌道: “在学校要尝试相信老师，就像进入社会后要相信警察。当然老师和警察作为个体，有自己的情感偏向和主观意识，所以爸爸说的是尝试相信。” 吴素敏破防，笑出声: “可爱。” 柏然见她笑，也跟着笑， “情人眼里出西施。” “我不挑叶子毛病，你也别说我家先生不好。”吴素敏将不爱吃的芹菜挑到柏然餐盘里， “多吃青菜，补充维生素。” “谢谢。”柏然看破不说破，端着空碗起身，又去盛了一碗汤， “妈，你和我爸当年谁先追的谁?” “我追你爸，我们在一个医院实习，你爸长得最帅。” “这么肤浅的理由?” 吴素敏放下筷子，轻咳一声，上身微倾: “有天夜里，我从外面进住院大厅。你爸跟在一个孕妇身后，从一侧走廊出来，整个人处于一种非常纠结的状态。然后我很好奇，就上前留意。看到你爸拦住孕妇，提醒她鞋带开了。在征求孕妇同意后，又蹲下身帮她系了鞋带。” “你因为这个爱上他?” “对。” “小时候觉得我爸除了上班就是用望远镜看月亮，我还一度怀疑我亲妈是嫦娥。就……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这么块儿木头，现在有点儿理解了。” “那你什么时候爱上叶子?”吴素敏说完一皱眉， “把‘爱’这次字用在十七岁的人身上，多少还是感觉有些滑稽。” 柏然挑眉。 吴素敏通情达理道: “我克服克服，所以你什么时候爱上叶子的?” “没有像你这种骤然心动的事发生。”柏然靠在椅子上，紧了紧鼻子， “就是和她在一起，心跳总会乱。” “忽快忽慢，有时还会感觉停顿?” “嗯。” “做个心电吧，我怀疑你心律不齐。” 第51章 叶子从医院回家，醒醒睡睡了一个多小时。直到钱佳丽煮好小米粥叫她，才奋力将自己从床上撕下来。 小米粥是餐桌上的c位，榨菜，香肠，咸鸭蛋，素炒山药，果仁菠菜，土豆丝众星捧月围在四周。 “也不知道你对什么有胃口，就都搞了一点。”钱佳丽未摘围裙，靠在灶台前， “或者你还想吃点儿别的?” “我……”叶子舀起一勺小米粥又放下， “想吃肉。” 钱佳丽别过头，咧了咧嘴。 “想吃熟食店的鸡腿。”叶子形容: “那种清淡咸口鸡腿。” 说话间，门锁开了。 叶胜平人还在玄关换鞋，就扬声寻问: “大姑娘，咋样啊?还难受么?” 不等叶子回答，叶胜平趿拉着拖鞋小跑过来摸叶子额头， “行，不烫了。” “爸爸。”叶子第一关心是的: “小哥哥们没事儿吧?” “没事儿，找到一个两边都认识中间人说说情，赔点儿钱，道个歉就完了。”叶胜平看到这一桌子菜，愣住: “这怎么一点儿肉星都没有?” “要么说你们俩是亲爷俩呢!”钱佳丽吐槽: “我想她生病了胃口不好，吃点儿清淡的。结果人家坐下，要熟食店清淡口味的鸡腿。” 叶胜平抚掌大笑， “养孩子是有意思!” 叶子噘嘴。 “爸给你买去。”叶胜平扬了扬下巴， “还想吃什么?” 叶子说: “黄桃罐头的桃，山楂罐头的汤。” “两瓶罐头。”叶胜平转而问钱佳丽: “你呢?” 因为喜欢你呀 第53节 “我啊?”钱佳丽谄媚娇羞地笑了， “我……” “行了，别说了。”叶胜平连摆手带摇头的， “我不配听。” “你配!你配!你可配了!”钱佳丽搂叶胜平脖子， “老公，买包。” 叶胜平解蛛丝一般解了好几下，才将钱佳丽从自己身上解开，对她催眠: “你是个寡妇，你没有老公。” 钱佳丽踢沙袋似的连踢他数脚， “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都敢说!你姑娘你俩不差二样!” 叶子躺枪，挖咸鸭蛋黄的手一顿， “妈你骂我爸，提我干嘛?” “你把蛋黄扣了，蛋清谁吃呀?”钱佳丽双手掐腰，凶巴巴。 叶子扣咸鸭蛋黄，扔咸鸭蛋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这次活该自己嘴欠接话。放下咸鸭蛋，病弱道: “妈妈，你声音太大了，震得我脑袋疼。” 钱佳丽凑过去，拎着叶子耳朵，悄声问: “姑娘啊——，妈问你，你把蛋黄扣了，蛋清谁吃呀?” 叶子: “……” 叶胜平胳膊肘轻怼叶子， “掏黄吃，蛋清放旁边，一会儿爸回来吃。” 钱佳丽: “你就惯着她吧!” “那谁让她管我叫爸呢!”叶胜平很是得意， “你管我叫爸，我也惯着你。” 钱佳丽一声冷笑，向叶胜平摊开双手，甜甜道: “爹地，买包” 叶胜平挠了挠脖颈，一拍大腿， “大意了!” “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钱佳丽理直气壮凶叶胜平， “你要是不给我买包，我就回娘家。” “买买买买买。”叶胜平一连说了五个‘买’，换鞋出门给女儿买鸡腿。 鸡腿买回来，叶子也就只喝了半碗粥，便再也咽不下去。 叶胜平和钱佳丽见此光景，一致认为她这次是真病了。 第二天周六，叶胜平给叶子请了假，连着周日可以休息两天。 柏然放学过来，边写作业边陪叶子。 叶子卧床休息，看着一部谍战剧，用扭扭棒做粉色恐龙。 俩人各干各的，倒是谁也不打扰谁。 等柏然写完作业，叶子也对手工活儿不耐烦了，换柏然接力。 夜里叶子睡觉，枕边就多了一只粉嫩的可爱龙。 许是这两天在床上躺够了，叶子周日早上抱着追剧平板，粉色恐龙和一堆零食准备占领客厅沙发。 钱佳丽拦在茶几前，不让她在客厅絮窝，后被叶胜平拦腰扛走了。 “爸爸。”叶子望着黑色沙发，问归来的猛将: “咱家沙发为什么这么黑?” “黑……”叶胜平摸了摸下巴，佯装思考， “大姑娘，爸觉得这沙发可能就黑的，所以才这么黑。” 钱佳丽从卧室探出头，幽幽道: “你们是在没屁硬搁楞嗓子。” 父女俩不理她。 “今天想要一个粉色的沙发。”叶子把东西放在沙发上，闷闷不乐窝在一角。 叶胜平二话不说，回屋穿外衣。 钱佳丽大为震惊: “你不会要去给她买粉色沙发吧?” “我又不是有钱没处花。”叶胜平拿了车钥匙便走。 听到他不是去买沙发，钱佳丽稍作安心。 “叔叔，阿姨，早。”柏然端着一个砂锅与叶胜平打了个照面。 叶胜平顺手大力按摩柏然后脖颈， “早啊，孩子。” “然然做了什么好吃的呀?”钱佳丽好奇打开砂锅盖，里面清汤寡水。 “还没炖的鸡汤。”柏然换了拖鞋，轻车熟路去厨房，将砂锅架在灶台上，开火。 钱佳丽虽然费解柏然为什么要到这儿炖鸡汤，但她又不好问，问了好像怕用自家煤气似的。 柏然来到叶子身边，倒是解答了钱佳丽的疑问: “鸡汤要熬很久，我怕你自己无聊，就端着砂锅过来熬。” 叶子盘腿坐起，唇边不住上扬。 半个小时后，叶胜平夹着一卷粉色布料回来了， “没有粉色沙发套，扯了两米多的布。” 叶子雀跃着过来抱叶胜平: “谢谢爸爸。” “来。”叶胜平展开布料，招呼柏然: “爷们，搭把手。” 俩人将粉色布料罩住沙发，掖好边边角角。 叶子立刻化身一条幸福的咸鱼，横在粉色沙发上。 钱佳丽看得直摇头: “她在这儿絮个简易窝也就算了，你还帮她添砖加瓦?!” “你心情不好，我得买包哄。我姑娘生病难受，扯两米粉色布料就哄高兴了。”叶胜平乐呵呵道: “趁咱俩现在年轻有能力，该宠就得宠!女孩儿嘛，受的宠爱多，往后才不会委屈自己。” 说话间，门铃响了。 钱佳丽通过可视对讲看， “姑娘，婷婷来了。”按下单元门。 叶子穿上拖鞋，要出去迎。 “走廊冷。”柏然逮住她， “在屋里等。” 郝婷捧着一个黑色袋子罩住的东西上来了， “叔叔，阿姨，好。” “诶!”叶胜平乐呵呵。 “快进来。”钱佳丽拿了拖鞋给郝婷， “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不了，我还要去补课。”郝婷掀开黑色袋子，里面是一捧素雅的鲜花， “姐妹送你!” 叶子喜出望外， “送我?”接过花，腼腆道: “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花。” “嘿嘿。”郝婷先是冲柏然挑衅一笑，而后对叶子说: “不放心你，过来看看。看到你精神状态良好，我安心多了。”说完就要走， “拜拜。” “孩子等会儿。”叶胜平抓起钥匙换鞋， “叔正好也到点儿上班了，顺路送你。” 叶子依依不舍，探头出门，挥舞手臂: “拜拜” “拜——”郝婷人都走没影了，又上到缓台挥手。 走廊里，叶胜平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叶子今早喝了一碗羊汤，吃了三张牛肉馅饼。我才吃两张呀!没问题，不用担心她。” 叶子见钱佳丽笑得花枝乱颤， “妈!” “好了，好了。”钱佳丽搂住叶子，将她带回去， “你看你多幸福，爹妈疼爱，朋友关爱，还有……”指着柏然，大喘气: “还有朋友关爱。” 话毕，几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转眼间到了高三，原来的高二一班升级为高三一班，从教学楼搬到传说中的高三小院。 早六点半到校，晚十点才放学。班主任脸上除了阴郁便是忧愁，每日蹲守在班级，早中晚督促大家。 生活就突然……真的只剩下了学习。 十点放学，柏然就没有时间再辅导叶子功课了。他向班主任提出想和叶子同桌，再不济前后桌也行。 班主任说: “滚。” 柏然深吸一口，走了。 在不久之后的考试，柏然不仅超过陈洋，还取得大榜第一的傲然成绩。 班主任大喜过望，给柏然买了一根雪糕届的奢侈品。 柏然转手将雪糕送叶子，并向班主任再次提出想和叶子同桌，再不济前后桌也行。 班主任在年级会上刚被表扬，如今正在兴头上，想都没想就应下了。 “谢谢。”柏然那张自从上了高三就没怎么睡醒的脸上，露出孩子般纯真的笑容。 后来排座。 班主任把柏然，叶子放到第一排第一列，与自己蹲守班级用的桌子相连。 终日与班主任面对面，叶子有苦不能言。 苦大了，便向左看，瞧瞧柏然帅气的侧脸。 “你再瞅他，我把你眼珠子抠下来。”班主任淡淡道。 叶子对任课老师目不斜视，得以全身心的热爱了学习。 教室后的黑板上更新着高考倒计时，从一叶知秋到树都秃了，从初雪落下到滴水成冰，转而新年，又是一个春。 眼见身旁俊朗的校服少年沉醉于题海，叶子也投入了下一张卷子。 书桌下，柏然碰了碰叶子的腿。 叶子抿起嘴角，垂下左手。 柏然的左手穿过写字的右臂，握住了叶子的手。 掌心里被塞了一块儿老式薄荷糖。 叶子盯着糖看，想到了小时候，她就是拿着这样一块儿糖，哄柏然: “给你一块儿糖，咱俩定娃娃亲吧!” ———————— 写了叶子爸妈的故事《我是真的稀罕你》，感兴趣的宝子可以去看(两个故事年代差了二十年，叶爸叶妈性格肯定变很多，建议的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