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缅北，真千金从地狱杀回来了》 第一章 地狱走一遭 “五千万只够一个人，这两位，你挑一个吧！” 身量修长的男人正背对着她跟园区负责人对峙，只一眼，姜黎便认出，这是她未婚夫，沈淮安。 之前一直监视她们的小头目敲了敲桌子，语气似是有些不耐烦。 一个人？ 姜黎心蓦地一沉…… “沈哥哥！” 方才还瘫软成泥的姜月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冲上前扑到沈淮安的怀里，哭得一抽一噎。 “我还以为，被姜黎姐带去成人秀之后，我再也没机会见到你了！” 姜黎骤然抬头，看着姜月梨花带雨地趴在沈淮安怀中，本就瘦弱的身子，在一番折磨之后更是盈盈不堪一握，配着她娇柔的声调，便是圣人都要心碎。 沈淮安心疼地搂住她的腰肢，“月月，你放心，我答应过叔叔阿姨，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果然！ 她这位名义上的未婚夫从来都只对这位假千金温柔贴心，反倒是对自己这位正牌女友冷漠疏离。 只是，往日他为了姜月对自己的针对姜黎都可以置之不理，但今天不可以，这是缅北，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 要是沈淮安不把她赎出去，以后就不一定再有脱身的机会！ “成人秀根本就是姜月自己要去的，她手机上还有购票记录，怎么可能是我……” 明明是姜月吵着闹着要来东南亚，因为姜黎英语流利，加上父母担心姜月的安危，硬是逼着她陪着一起去，结果一场蓄意设计的成人秀，让两个人双双落入缅北诈骗的圈套。 自她去年被姜家找回开始，就没少被姜月这位鸠占鹊巢的假千金拖累。 “姐姐，你到现在还要诬陷我吗？” 姜月哭着打断姜黎的解释，一双泪眼满含哭诉。 几句话就把过错推的一干二净。 造谣姜黎害她关押不说，还有意无意引导是姜黎联合缅北诈骗分子，把姜月绑架到园区。 姜黎气得呼吸不稳，“姜月你怎么有脸颠倒黑白，如果不是为了救你，我何必孤身一人前往明知是虎穴的诈骗园区？” 姜月抽抽噎噎，“而且，那天晚上我还听见姐姐偷偷找这边打手，让他们……让他们强奸我！” 沈淮安猛然睁大眼。 “要不是那晚我睡不着，及时躲开，我可能都活不到见你的这天……” 她泪水涟涟地看向沈淮安，宛如一朵娇嫩的小白花。 沈淮安再也按捺不住，大步走到姜黎身边，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 “啪！” “贱人，你竟然这般蛇蝎心肠！往后你就在这好好待着，像你这样的老鼠，只配在阴沟里活着！” 他这一巴掌力气极大，姜黎又没有力气，直接被扇倒在地，嘴角溢出鲜血。 “沈哥哥，你别为了我跟姐姐生气了！也许让姐姐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磋磨磋磨她的性子，她就不会再有这种恶劣的性格了！” 沈淮安挽着姜月就要离开，却不防备左腿被人死死抱住。 姜黎嘴里满是血沫，吐字不清，“你不能走，我要跟我爸妈联系，我不能待在这，我要离开……” 回应她的是沈淮安重重一脚。 他冷冷扫了姜黎一眼，像是看一只蝼蚁，“不用问了，让我只带走月月本就是伯父伯母的意思，他们早就受不了你这个行为粗鄙，没有教养的乡巴佬了！” “你就待在这里，好好享受你余下的人生吧！” 那一脚正中心口，踢的姜黎半天爬不起身，模糊的视线里只能看到沈淮安和姜月渐行渐远的身影。 怎么可以，亲生父母竟这样对她！ “啧，真可怜呐！” 忽然一只手攥着姜黎的头发，硬扯着她露出脸。 “这么标志一张脸……” 他伸手猥琐地摸着姜黎的脸蛋，眼底是毫不遮掩的淫笑。 “你放心，你男人不心疼，哥哥会好好疼疼你的！” 话音未落，姜黎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暴起咬住男人的耳朵。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会议室。 门口的小弟意识到不对，立刻涌了进来，正见到一个浑身脏污，披头散发的女人，半挂在他们头目身上，抱着他的头，死死咬住他的耳朵。 “赶紧把这疯女人给我弄下来……啊！”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叫喊，姜黎抬起头，嘴里还叼着半只扯下来的耳朵。 那头目暴怒地将姜黎狠狠摔落在地，捂着半边耳朵，惊恐地指着姜黎：“弄死她，把这贱人弄死……” 姜黎吐掉那半个耳朵，看着头目轻笑一声。 “别拿你们的脏手碰我！” 姜黎不想死在这里。 回头打碎一个茶杯，将随便抵在半只耳的脖子上。 一个用力，便滋出血流。 “给我让开。” “不然我不介意大家一起死！” 半只耳捂着流血的耳朵，假装配合，给门口的小弟使眼色。 臭娘们，一会就让兄弟们上了你，看你怎么在兄弟们身下求饶。 姜黎颤抖着手，挟持着半只耳走出门口，一边打量着能逃跑的路线。 但，走廊里的门都是防枪防刀铁门制作，甚至有些还上了锁。 她无处可逃。 绝望如同翻涌的波浪，将她打翻，包围，窒息。 就在她出神的瞬间，半只耳突然抓着姜黎的胳膊，用力一拧。 姜黎吃痛，手中的碎片顿时掉落。 “臭娘们，你找死！” 半只耳一巴掌将她扇出两米远。 姜黎只觉得一边耳朵嗡鸣，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相互摩擦，什么也听不见了。 半只耳招呼着兄弟们。 “这娘们，给你们玩。” “随，便，玩！” 生死勿论的那种。 眼前是男人们猥琐的目光，姜黎内心充斥着恨意和绝望。 姜月，沈淮安，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姜黎的两只腿被人捞起，在地上摩擦，无力地任由他们拖拽。 她，实在没有力气反抗了。 姜黎偏着头，看到一个房间门半敞着。 姜黎不知哪里来了力气，突然拽着那个门缝，猛然踹向拽她腿的两个人裤裆。 像个亡命的流浪狗一样，连滚带爬的爬进了那间屋子。 第二章 你倒是跑啊 关上房门，姜黎摊在地上，听着门外的怒骂。 半只耳踹了小弟一脚：“废物，让你们抓个女人都抓不住。” “去把钥匙拿来。” 他们有钥匙！ 刚准备喘口气的姜黎睁开眼，爬到桌边努力够着上边的水果和水杯。 姜黎喝了口水后才缓了缓力气，橘子皮也不扒，全都塞进了嘴里。 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 姜黎一边吃一边打量屋内，这才注意到床上竟然还有人。 旁若无人的办事。 那男人表情如痴如醉，眼睛迷离的动作。 他的身下竟然是一个人形的陶俑娃娃。 不，不对。 看清楚那个东西，姜黎瞪大眼睛，嘴里的水果一股脑的全都吐了出来。 “呕……” 胃里翻来覆去的搅动。 那竟然是一个人做成的陶俑。 在男人的动作下，陶俑的头部翻了个面，转向了姜黎这边。 陶俑面部，赫然是一个面色苍白，没有血色的干尸！ “啊——” 姜黎心中彻底崩溃。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些人类，还是人吗！ 那男人睁开眼睛，不满的瞪向姜黎。 似乎不满意她的出声打扰。 “嘘，等会就到你了。” 男人呲牙一笑，姜黎全身的凉气从脚底开始往出冒。 脚底像是被钉住了一样，想跑却动不了。 门外半只耳已经拿到钥匙打开门。 他一脸恶毒淫邪的盯着姜黎。 “骚娘们，你倒是跑啊。” “原来你想做陶俑娃娃啊，老子我们轮完了你，就成全你！” 姜黎哭着摇头，“对不起，我给你们钱，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这里，是不缺钱的销金窟。” “但是这里却你这种烈性的，等着被我们哥几个驯服的臭娘们！” 几个男人扑向姜黎。 姜黎绝望的后退，寻找着任何可能得一线生机。 但，四处围着的都是他们的人。 闭了闭眼，转身奔向大开的窗棱，纵身一跃！ 无所谓了，这个世间没有任何人值得她留恋，与其受尽折磨，不如自我了结。 十楼的风声呼啸，姜黎闭上了眼…… 坠落的失重感还未侵袭大脑，突然一只大手探出窗边，一把攥住了姜黎连衣裙上的腰带！ “我的地盘，谁准你自己死？” 姜黎倏忽睁开眼！ 外头这会正是大雨倾盆，铺天盖地的雨水浇了姜黎满头满脸，她努力眨了眨眼，勉强在雨水堆积的雾气里，看清了男人的容貌。 那是一个长相称得上妖孽横生的男人。 锋利的剑眉压不住夺目的凤眼，眉骨连着高挺的鼻梁，连绵陡峭的犹如山峰一般，这会他薄唇紧抿，居高临下地盯着姜黎。 姜黎下意识想要挣扎，“放开我……” 然而男人却半点不给她机会，拽着她的腰带，竟是硬生生凌空将姜黎拉了上来！ “咚！” 一声闷响，姜黎被重重摔倒在地。 悬空的晕眩感，和满嘴异味的雨水，让她第一时间又咳又吐，一双眼见涨的猩红。 “这贱逼，我弄死她！” 方才被咬掉半只耳的头目举着一根棒球棍，冲上来就要往姜黎头上打。 姜黎闭上眼，心里竟然庆幸，跳不了楼，能死在棒球棍下，也算不错了…… 然而下一秒，耳边就传来一声惨叫，预想中的疼痛迟迟没有到来。 姜黎还没睁眼，就感觉到脸被人踩住，不轻不重地碾磨。 “装什么死？” 她睁开眼，正对上那双戏谑又冷漠的眸子，姜黎下意识一个震颤。 凌乱的碎发挂在脸上，双唇苍白的颤抖着。 面颊肿起的老高，嘴角还挂着血。 怎么看，怎么狼狈的像是一个流浪汉。 但那双眼睛，又圆又亮。 姜黎咬着唇，满眼恳求：“求求你，放过我，你们要什么我都给。” 男人哼笑了一声，抬脚踢开姜黎的脑袋。 “进了缅北东部园区，你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 “我让你死你才能死，我让你活，阎王爷也不敢收你。” 确实，她连死都做不了主，还能奢求什么。 本来就是一口气吊着，一番折腾，姜黎现在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姜黎彻底绝望，她不想做这里的玩物。 但男人目前似乎对她没有杀意。 于是，姜黎鼓足了勇气，小手颤巍巍的拽着男人的裤脚。 “求你，救我，我把我自己献给你。” 男人挑眉，一脸玩味的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比你好看，比你骚，比你会伺候人的有的是。” 听着男人的羞辱，姜黎脸色又红又白。 但为了活命，姜黎怯懦的张开双唇：“我没谈过恋爱，还是个处。” 见男人似乎动了心思。 刚才被踹了一脚的小头目捂着肚子，满怀怨恨地凑上前，“霆哥，这贱人真不能留，刚才就说话的功夫，她给我耳朵咬了，现在还流血呢！” 他边说，便朝着宋霆展示他还在流血的半只耳。 “依我说，直接把她赏赐给最底层干脏活的兄弟，三十多个人直接给她轮了，不死也是半残，到时候，她就老实了！” 姜黎猛地瞪大眼，对上那个小头目眼神时，看清了他眼底的怨毒和愤恨。 宋霆却毫不在意地点了一根烟，吐出一个烟圈才转头看向一旁的男人。 “老二，这园区现在是你当家？” 李老二一激灵，连忙点头哈腰：“没有没有，肯定霆哥您做主，东爷把这交给您，您说一别人不敢说二的！” “我只是……” 宋霆却冷不丁打断了他的絮叨：“连着三个月，你们整个区，只做了三百万的业绩。” 李老二浑身一激灵，张了张嘴想解释，“霆哥你知道的，我们这现在新人太多，都是教不会的傻逼，业绩很难提……” “最高一笔，是刚刚赚的赎金，五千万。” 宋霆咬着烟头，似笑非笑，“我怎么觉得，等这女的赎金，都比等你出业绩靠谱啊？！” 李老二骇得几乎都要跪下，哆哆嗦嗦地求饶。 “霆哥霆哥，我错了，都我没用，我马上就给她们派任务，给他们上强度，保准下个月超额完成任务！” 第三章 哪来的能耐？ “超额？” 宋霆轻笑一声，“超多少，不会超过三百万就算吧？” 被说中心思，李老二抬着头赔笑道，“不不……您说多少合适？” “赎金都能五千万，一个亿，不过分吧？” 他斜了李老二一眼，淡淡开口。 “一个亿？这这，这不成的霆哥，我哪来这能耐啊？！” 李老二登时急了，“这五千万原本就是我跟那刚走的那个娘们商量好的价格，她说只要我帮她把她那个姐姐扣在这，就能有法子让她男人吐出来五千万！” “她家里好像是跟盛世企业有关系，那种跨国企业，我们一年半年都碰不上这么一个，还是上赶着自投罗网的，不然哪能这么轻松……” 姜黎却整张脸褪去血色，她怔怔盯着李老二，满眼都是不敢置信。 “你说，是姜月找你合作，故意把我关在这的？” 李老二不耐烦地回道：“对啊！不然我费力不讨好去泰国走一趟干嘛，本来这几个月新人太多就不好管，找你们这两个身份这么张扬的，不是惹条子注意，给自己添麻烦吗？！” 宋霆眼神闪了闪，又落在一脸神情恍惚的姜黎身上。 “把她带去……” “我可以，我可以。” 姜黎急匆匆的开口，打断宋霆的话。 对上男人危险的眸子，里面清晰地映照出姜黎那张惨白而坚定的脸庞。 她紧咬着下唇，以防自己因恐惧而发出颤抖的声音，但那双眼睛，却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闪烁着求生的光芒。 “如果，我可以帮你赚到一个亿，你能不能，放我走。” 原来这一切都是姜月的局。 她不能死，她不能让那个贱人那么得意。 姜黎小脸惨白，虽然遏制不住的害怕身体颤抖。 但眼神里却是有一股求生的决绝。 这和刚刚一心求死的她可不一样。 宋霆饶有兴味的看着她。 一时没有接话，倒是一旁的李老二登时跳了起来。 “就凭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有资格跟霆哥讨价还价？我看是这两天给你的加练不够，没给你打清醒，我现在就找人……” 宋霆抬手止住了李老二滔滔不绝的谩骂。 他淡淡扫了姜黎一眼，“说。” 姜黎拽着宋霆的裤脚，慢慢的爬起来，坐在地上。 她实在没力气站着。 胡乱了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和雨水，姜黎深吸一口气。 但因为太过虚弱，吸入冷气，胸腔泛起一阵刀刮过的疼。 但男人皱着眉，显然有些不耐烦。 姜黎的小脸苍白失色，不顾那股干冽的疼，连忙开口。 “我是盛世老板的亲生女儿，我哥哥是华国顶级商学院最出色的学生。” 宋霆轻嗤一声，“然后他们不舍得出五千万赎你？” 听着他话里的讥讽，姜黎艰难得开口。 “我可以将他们身边的关系网给你列出来。” 姜黎的声音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与卑微。 “还有一些他们不为人知的秘密，包括商业上的竞争对手，以及一些尚未公开的投资项目。” “这些信息，可以让你赚很多钱，只要你肯放过我，我愿意全部告诉你。”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宋霆，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显得异常无助。 宋霆的眉头微微一挑，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他缓缓蹲下身，与姜黎平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不明情绪。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这些信息而放过一个试图逃跑的‘货物’？” 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压而出，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姜黎的身体猛地一颤，她知道自己此刻已经站在了生死边缘。 但她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哀求。 “我...不想死。我不仅会给你那些信息，还会帮你做其他任何事。” 说着，她伸手去抓住宋霆的衣袖，眼神卑微的像个被遗弃的小狗。 宋霆冷冷地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 他站起身，背对着姜黎，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你的价值，现在取决于你能提供多少有用的信息。不过，记住，即使你提供了所有我想要的，也并不意味着你就能安全离开。” 说完，他转身离去。 姜黎被粗暴的拖走，膝盖被磨得渗出血丝。 但她心底松了口气，这是她目前活命唯一的机会。 宋霆却找了一个巨大的狗笼子，让她钻进去。 姜黎的心猛地一沉，这是是对她尊严的极大侮辱。 但她不敢有丝毫反抗，强忍着屈辱和泪水，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宋霆拿着滴了当啷的一群铁链子，扔在了笼子里。 姜黎眸光闪躲，不会要给她带上吧？ 宋霆察觉到她的想法，轻哼一声：“看在你还算老实的份上，狗链子免了。” 姜黎刚刚松了口气，男人却像是风一样，窜了过来。 脑袋顶顶着一个圆圆的金属。 是枪口。 姜黎脸色唰的一下惨白，祈求的望着男人。 “你要是敢不老实，我直接崩了你。” 姜黎连忙表忠心：“您放心，我绝对没有二心。” 她可不敢跑，不等跑出去，便被抓到另一个狼窝。 至少，现在，不敢跑。 宋霆懒得理会她话里恶毒真假，也不管她，倒在一旁的床上，睡着了。 听着男人几乎可以忽略的呼吸声，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睡着，姜黎根本不敢动。 脑袋轻微扭动着，打量着这个狗笼子，里面有斑驳的红黑色印记，陈旧的，新鲜的。 甚至还真的有动物的毛发，看着像是藏獒，狼狗一类的长毛。 以及铁笼子上各种痛苦的抓痕，不难想象，这个笼子装过不少他们口中的‘狗’和真正的狗。 那些人，被狗吃了吗？ 如果她表现得不好，是不是也会葬入狗腹？ 和这个笼子截然相反，宋霆的房间还算是干净整洁，甚至还带着清香，光看着宋霆的睡着的脸，根本不像一个混黑的。 姜黎打量了一圈，没看到能防身活着逃跑的可能性。 一个姿势保持的太久，姜黎的腿像是被小虫子啃咬一样。 这才稍稍挪动了一下屁股，却因为腿脚发麻，不小心撞在笼子上。 笼门一下子就被撞开，发出‘咯吱’一声。 竟然忘记锁了。 第四章 门是自己开的 姜黎下意识的抬眼看了看宋霆，男人没有反应。 呼吸暂停，纠结了十秒钟，姜黎看着笼门，小心翼翼的伸出手。 正想若无其事的将笼门关上，却因为心虚偷看了床的方向。 不期然，对上了一双深邃幽深的眸子。 姜黎吓得没把住铁门，一个咕噜掉了出来。 紧张的话都不会说了：“我，我，我没有要逃，是，门自己开的，我想关上。” 宋霆坐起身子，冰冷的目光闪过厌烦。 直接将姜黎像小鸡仔一样拎了起来，快步走进卧室，甩在床上。 姜黎连忙求饶：“老大，别，别杀我，我发誓，我真的是要关门！” 男人眼神一滞，一丝好笑划过。 姜黎却以为男人要杀她，不住地挣扎，她不能死。 “闭嘴！” 宋霆被吵得烦，捂着她的嘴，脑袋靠近她的耳边。 “叫。” “啊？叫什么。” 姜黎脑袋空白一瞬，原来不是要杀她？ 门外似乎有脚步声，不等姜黎开口，宋霆直接一把扯烂她的上衣和胸罩。 上身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姜黎一个哆嗦，满眼惊恐。 宋霆再次出声：“赶紧大声叫，销魂一点，不然我现在办了你。” 姜黎瞬间明白男人的意思，面上爬上羞红。 “我，我不会。” 她还没有男人，没干过那事。 “真他吗麻烦。” 眼见着声音已经到门口，他突然凑近，引的她一声惊呼。 随即男人翻身覆了上来，一只手捏着她腰间的软肉，轻轻揉搓。 “啊……” 满是老茧的手掌像是砂纸一样，激的她又疼又痒。 陌生的触感让她忍不住轻哼出声。 “不，不要。” 双手无力的把着男人的肩膀，想推开，却一丝力气也无。 像是欲拒还迎般。 姜黎难受的快哭出来了。 开始嘤嘤嘤的求饶：“求求你了，我再也不敢了，不要……” “嗯……” 卧室门口把手便被拧开。 听到声音，蓦然将门顿住，只留了一个缝隙。 “庭，有急事，女人晚点再玩。” “是，父亲，我现在就出去。” 让姜黎震惊的是，宋霆的语气就像是真的纵欲过一样。 但他眼底，一阵清明。 甚至可以看见他漆黑瞳孔中，倒映的她肌肤胜雪，满脸春光。 姜黎：“……” 她竟然这么放荡吗？ 这男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黑道头目啊。 宋霆饶有兴味的打量她一眼，姜黎顿时满脸通红翻过去将脸在床上。 算了，让她死吧。 她怎么这么骚啊，姜黎有些鄙夷自己。 生死难料的地方，她居然还会有反应。 宋霆走出卧室，警告道：“想活，就别走出这个屋子。” 若是自己找死，他也没办法。 姜黎乖乖的在床上缩着，他不想偷听，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但客厅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进耳朵。 客厅内，一眼神锐利的的中年男人，正襟危坐于主位。 “北区有一批重要的货物，你去拦截，小心行事，拿到货物后即刻撤退，不得节外生枝。” 宋霆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露出对生死的淡漠与对力量的自信。 他轻轻晃动着手中的匕首，那锋利的刃尖在烛光下闪烁着嗜血的寒光。 “父亲，何必如此麻烦？直接全杀了，岂不干净利落？再不济直接炸了他们老窝。” 叶涛闻脸色骤变：“你干脆把我也杀了。” 宋霆见状，笑容收敛，语气轻松的拿过一旁的苹果削皮。 “别生气，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来，吃个苹果消消气。” 苹果几下就脱皮，呈现一个完美的圆形。 叶涛拿过苹果，起身离开。 “玩女人可以，不要过分折磨。”他话锋一转，扫了下卧室的方向，眼神中闪过冷漠的干脆。 “玩够了，直接处理。” 本来就在卧室担惊受怕的姜黎：…… 多冒昧啊。 姜黎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这个园区最大的两个大魔头。 尤其是宋霆的义父，他那随便的语气，就好像在处理一只蚂蚁。 恐惧之余，也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求生欲。 她明白，想要在这危机四伏的环境中活下去，就必须找到生存的法则。 杀人，她做不到。 而此刻，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赢得宋霆的青睐，至少在他决定自己生死之前，能够有一线生机。 除了这副完美的身躯和脸蛋，她一无所有。 脑子里的东西，至少得在能活下来时才能发挥它的用处。 在生存与尊严之间抉择，贞操又算得了什么？ 当宋霆重新回到卧室时，姜黎的心跳加速到了极点。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经过无数次的深呼吸和心理暗示，终于鼓起勇气，摆出了她自认为最迷人的姿势。 眼神中闪烁着既妩媚又略带羞涩的光芒。 宋霆只是匆匆扫了她一眼，神变得异常冷峻，不带丝毫情感地下达命令：“回你的狗笼子去。”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 她愣住了，满身都是屈辱感，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让它落下。 她强忍着泪水，默默地站起身，按照宋霆的命令，爬进狗笼子。 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学会隐忍与等待。 总有一天，她会找到机会，逃离这个地狱般的地方，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的自由与尊严。 宋霆离开后，姜黎只能安慰自己，这里暂时是最安全的地方。 姜黎被宋霆搞了消息很快在园区传了出去。 “臭婊子，竟然勾引庭。” 纤长染着红指甲的手指捏紧了杯子，下一秒，大力的摔在地上。 杯子应声碎裂，划破了地上跪着小弟额头。 “红，红姐，消消气。” 女人一头卷发，眼线狭长妖娆，嘴唇鲜艳，身材前凸后翘，是个不错的妖艳美人。 就是一脸杀意，破坏了几份美感。 她还没有睡过宋庭呢，竟然让这个贱人得手了，萧红美艳的眼睛里闪过嫉妒。 “走，去阿销那里。” 小弟一个哆嗦，去那干嘛。 阿销之所以叫阿销，是因为凡是让他不顺心的人，都会销声匿迹。 死无全尸。 且，极好美色。 曾经有一个女人抵死不从，他放出了十多条饿了一周的狼狗，将那女人啃食的，连骨头都不剩。 萧红眯眼，嘴角一扯：“当然是，告诉他，宋霆那里有个美女啦~” 第五章 惊天动地 萧红匆匆步入阿销的居所，神色间带着几分急切与兴奋。 她一进门，便压低嗓音，故作神秘地对阿销说道。 “阿销哥，你听说了吗？咱们园区最近来了个绝色佳人，美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男人眼神上过掠夺的欲望：“竟然来了这么一个美女，我怎么不知道。” 男人身材高壮，长得有些异域风情，可惜眉毛上方横了一道十厘米长的刀疤。 显出几分肃杀。 “据说是在宋霆手里。” “那女人说整个园区上下，只有宋霆这样的男人能配得上她。” 萧红边说边留意着阿销的表情变化，见他眉头微蹙，似乎对姜黎的言论颇为不满，便又添上一把火。 “有人提醒她，这种话可不能乱说，阿销哥比宋霆还要厉害，结果，她说……” “她说什么？” 阿销好奇心被激起。 “她竟然轻蔑一笑，说什么‘阿销？他算哪根葱，有宋霆帅吗，不过都是园区只知道杀戮的畜生罢了’。” 阿销闻言，眼神闪过一丝寒意。 “这贱人居然敢这么说我！老子最烦被人拿我和宋霆比。” 阿销抽出一把砍刀，直接将面前的桌子砍成两半。 “阿销哥，您消消气，她现在有宋霆罩着。” 萧红走过来，靠在阿销的身上，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胸膛。 “那又如何？宋霆那个人，他只爱杀人，对女人无半点兴趣。” “更别说像她这样自以为是胸大无脑的女人了，以为凭自己的几分姿色就能让宋霆另眼相看？白日做梦！” 阿销一把推开萧红：“带我去找那个女人，我要让她明白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这一趟没有白来，成功挑起了阿销对姜黎的不满。 贱女人，敢勾引他的庭，就是这个下场。 阿销提着大刀，气势汹汹的走了出去。 萧红满眼讥讽，真是个蠢货，三言两语就能哄骗的他出头。 园区谁不知道，宋霆和阿销两个人不对付，阿销更是对宋霆心有怨恨，认为他就是个靠嘴皮子的小白脸。 哄得叶涛给他更多的权利，只要拿出宋霆，阿销就会失去理智。 姜黎昏昏欲睡，听见门把手拧动，立即警觉地看向来人。 门扉轻启，一缕冷风夹杂着不祥的气息悄然侵入，映入眼帘的并非宋霆身影。 而是阿销那张冷峻如霜、眼神中透露出刺骨杀意的脸庞。 姜黎瞬间感到一股从脚底升起的寒意，直逼脊梁。 来找宋霆的？ 还好宋霆走之前，自己央求他拿了一件衬衫。 她原本的衣服被扯坏了。 不然现在就是光裸的面对来人。 来人直勾勾的盯着她，眼神惊艳。 阿销咽了咽口水，语气戏谑：“美女，跟我走怎么样？” 跟他走，去哪？很明显朝着她来的。 姜黎心中警铃大作，小心翼翼的摇头：“我不走。” “你确定？” “我是宋霆的人，你不能动我。” 阿销讥讽的笑出声：“这可由不得你。” 男人势在必得，看起来不怕宋霆的样子，空气仿佛凝固，姜黎的心瞬间沉入冰窖。 只见阿销举起手中大刀，动作迅捷，利刃闪着寒光。 姜黎惊恐地闭上眼睛。 随着一声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囚禁姜黎的笼子应声而开，铁条纷飞，暴露出她无助而惊恐的面容。 阿销抓住她的手臂，力量之大，让她感到骨头都在咯咯作响。 姜黎的眼中充满了绝望与不解，她不明白为何自己会突然遭遇这样的劫难。 但阿销没有给她任何提问的机会，只是粗暴地将她拖拽而出，每一步都伴随着姜黎的痛呼与无助的挣扎。 “不要，放过我，求求你。” 姜黎的求饶声与激烈的挣扎交织在一起，却如同微风拂过巨石，丝毫未能动摇阿销。 她被迫跟随着阿销的脚步，穿过一条条阴暗狭窄的巷弄，最终来到了一个她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阿销的地盘。 这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绝望的气息。 阿销带着姜黎走过一排排铁笼，里面关押着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或蜷缩成一团，或发出呻吟喊叫。 无一不是因未完成所谓的“业绩”而遭受非人折磨的可怜人。 每一个画面都深深刺痛了姜黎的心，她亲眼目睹了人性的扭曲与残忍，恐惧与同情在她心中交织成一张复杂的网。 阿销停下脚步，指向其中一个最为惨烈的场景，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似乎在享受姜黎脸上惊恐万分的表情。 “看到那个被折磨的女人没，那是她不听话的下场。” 说着，又指着另一边几个巨型大狗啃食的只剩几块白骨。 “还有那个，业绩未完成，又不想被睡，那我只好成全她了，让疯狗吃干净她，干干净净的走。” 腥臭味蔓延鼻腔，姜黎胃部一个抽动，弯腰干呕起来。 她必须找到逃脱的方法，不然，她也会成为疯狗肚子里的断臂残肢。 在无尽的恐惧与绝望中，姜黎紧紧咬住下唇，试图保持最后一丝清醒与坚韧。 “销哥，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哦呦，这是销哥您今天的新玩物，不错啊？”那小弟打量了一圈姜黎，以为是阿销玩够过来喂狗的女人，心底还有些可惜。 这么美的女人，他也想玩。 阿销向前推一把姜黎：“据说这是宋霆的女人，我带过来见见世面，你们，过来几个人，把她扒光了，验验货。” 姜黎被推倒在地上，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几个男人拖走。 小弟深知阿销与宋霆之间积怨已久，两人的关系紧张得如同绷紧的弦，一触即发。 猥琐的在阿销耳边低语几句。 阿销眼睛一亮：“那就好好调教一下。” “我玩够了给你们。” 小弟拿出一个白色针管，交给阿销。 姜黎大惊，不停地扭动，心中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求生欲望。 尽管身体已被重重束缚，但她依然奋力挣扎。 这一脚，却踹到了准备给她打针的阿销子孙根。 虽不足以对阿销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激怒，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怒视着姜黎，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冷冷地吩咐：“揍，留口气就行。” 雨点般的拳脚落下来，姜黎本就羸弱的身子更加虚弱。 仿佛下一秒就会咽气。 眼见着姜黎没有反抗的力气，阿销抬了抬手，拿着针管缓缓靠近。 姜黎绝望的闭了闭眼，没有人能来救她，宋霆出去办事…… 呵，就算不出去办事，宋霆也不会来救她。 一行清泪落下，细细的针管刺进细嫩的皮肤。 她能感受到药水被推进皮肤，生不如死的活着，不如死掉。 姜黎狠狠地咬着自己的舌头。 第六章 做梦吧你 阿销余光瞥见姜黎的动作，淬了一口，直接一巴掌狠狠甩在她脸上。 “妈个巴子的，老子还没玩呢就想死，做梦吧你。” 姜黎被扇得眼冒金星，耳朵嗡嗡直响，嘴巴里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隐约之间似乎感受到牙齿都松动了。 一个巴掌的功夫，针管里的液体已经全部推进她的身体，只剩一个针眼往外冒着血。 姜黎面如死灰，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就连死都做不到，一摊烂泥一样的瘫倒在地上。 “咳咳咳，我求求你，杀了我吧。” 姜黎祈求的看着她。 “杀你？”阿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哈哈，你放心，就算你想活我也不会放过你的，不过嘛，在这之前，你得发挥你最后的作用。” 阿销上下打量着她，紧接着刺啦一声，将她身上最后的遮羞物扯下，伸出手在她身上肆意揉捏起来。 “啧，身子糙成这样，白瞎了这张脸。” “唔……” 姜黎浑身一颤，被揉捏过的地方泛起阵阵酥麻，体内也一股极其难耐的燥热传来，让她不由自主扭了扭身子。 阿销邪笑一声，拿开了自己的手。 没了抚触，姜黎体内的燥热更加强烈，她死死咬着唇才没让淫乱的声音从自己嘴里发出。 阿销恶劣的顶了顶自己的胯。 “想要吗？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好好疼爱疼爱你。” 阿销身边的小弟们也跟着笑了起来，各种淫秽的话语从他们嘴中吐出。 姜黎已经听不清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她最后的理智几乎要被体内的燥热燃烧殆尽，唇上咬开了一条豁口，鲜血潺潺往外流，可她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救命。 谁来救救她。 杀了她也行。 求求了，谁能来……杀了她啊。 姜黎喘着粗气，喉间不可抑制的发出淫乱的叫声。 阿销眼底的欲望更浓。 “啧啧啧，刚才不是还装贞烈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比夜总会的小姐还要淫荡，虽然身子糙了点，不过你这张脸还是勉勉强强能看得下去。” “臭娘们，你别扭了，哥哥我现在就来好好疼疼你。” 阿销淫笑一声，扯开皮带朝姜黎压了下去，褪下衣物。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掉落的门把手正朝阿销飞来。 阿销瞳孔一缩，连裤子都来不及提急忙往旁边滚去。 门把手擦着他脑袋飞过，铮一声钉进了后面的沙发里。 “操！谁他娘的坏老子好事！” 阿销气急败坏的站起来，怒目往门口看去，然而还不等看清，一个人影就闪了进来，长腿一抬，直踹阿销心窝子。 阿销倒飞出气，砸在沙发上。 这时阿销的小弟们才反应过来，连忙大叫一声冲过去。 “销哥！你没事吧！” 阿销一把推开他们，捂着胸口怒视前方，咬牙切齿。 “宋霆，你他妈竟然敢打我，老子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阿销怒喝一声，推开面前众人，提起拳头朝宋霆打去。 能成为一个小头目，阿销自然也是有几分本事的，眼底杀意暴涨，出拳的速度又快又狠。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两人就你来我往的打了十几个回合。 姜黎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隐约间看见一个逆光的人影。 她动了动满是鲜血的嘴唇。 这是…… 上天派来救她的吗？ 见半天都没能打趴宋霆，阿销又急又气，一双眼睛红得仿佛染了血。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没注意脚下踩到了姜黎的衣服，踉跄了一下。 宋霆趁着这个空隙，再次抬脚，狠狠朝阿销腹部踹去。 砰！ 阿销再次倒飞出去砸在墙上，吐了一大口血。 剧烈的疼痛，让他半天没敢喘气。 他的小弟一窝蜂的涌上去，七嘴八舌的问着。 宋霆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径直来到姜黎身边，脱下自己的衬衫外套搭在姜黎身上，将她从地上抱起来，转身就走。 阿销终于缓过了这口气，气得一巴掌拍在最近的那人头上。 “他妈的都围着我干什么，给我拦住他，往死里打！打！” 小弟们顿时四散开来，就连扶着阿销的那人也急忙冲过去，将宋霆团团围住。 吧嗒一声，刚起来半个身子的阿销再次重重摔倒在地，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过了足足有半分钟才缓过劲来。 宋霆抱着姜黎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将他团团围住却眼中满是忌惮害怕不敢上前的人，薄唇轻启。 “滚。” 众人一阵哆嗦，吓得差点跪下。 阿销艰难从地上爬起来，吐出一口血水。 “呸。宋霆，你他妈的跑来砸我的场子，还让我的人滚，你哪来这么大脸？” “所有人，给我打，只要见血，我统统给十万赏钱！” 在金钱的诱惑下，这些人心中的恐惧骤减。更有两个胆子尤其大的，直接挥舞着拳头冲了上去。 “啊！” “啊！” 两声惨叫响起，两条人影飞射而出，砸在地上，昏死过去。 宋霆看着阿销，冷笑一声。 “阿销，你是不是忘了，现在园区的话事人是我，你抢了我的人，还要对我动手，怎么？想篡权？” “啧，宋霆，你别拿涛爷来压我。你别以为涛爷让你管理几天园区你就正当自己是主人了，你的心到底还在不在园区在不在涛爷这儿咱们都心知肚明，就算涛爷知道了，也肯定会站在我这边。” “呵，是吗？那你尽管去试试，看父亲究竟是站在你这边还是站在我这边。” “哼，试试就试试，宋霆我告诉你，你就等着被……” “北边。”宋霆轻飘飘吐出两个字，打断了阿销的话。 阿销愣了一秒，兀的反应过来，面色极其难看。 “涛爷把那件事交给你去办了！” 宋霆轻笑不语。 阿销在心底暗骂一声，目光阴狠的看着宋霆。 他向来不和宋霆对付，也总是想方设法找宋霆的麻烦，但不可否认的是，宋霆和他比起来，的确更受叶涛的器重。 这个事实也让他更加生气。 他冷笑一声。 “宋霆，就算涛爷器重你又怎样，你竟然敢为了一个女人把我打成这样，你觉得涛爷要是知道了，会让你有好果子吃？呵呵，就算不惩罚你，你抱着的那个臭婊子也绝对不可能活下来。” 宋霆面无表情。 “然后呢？” 第七章 和我赌一场 阿销没有说话，自顾自的从酒柜里拿了一瓶酒和一个高脚杯出来，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下。 然后啪的一声，将高脚杯狠狠摔下，与此同时，他满目阴狠的看着宋霆，一字一句道： “宋霆，你有没有胆子和我赌一场。” “赌什么。”宋霆依旧平淡回答。 “一个月。” 阿销伸出一根手指。 “我们赌一个月的业绩，谁不达标，就剁谁的手，另外……”他指向姜黎，“你要是输了，就把她双手奉给我。” 闻言，宋霆怀里的姜黎狠狠颤抖了一下。 她特别想说不要，但她知道，她根本没有资格说话。 她微微抬头，心中不断祈求宋霆能够拒绝，她已经见识了阿销的手段，知道自己要是落到他手里，只有死路一条。 可宋霆说的话，却将她再次打进了无边地狱。 “好。”他直接应下，“不过，既然是赌，就要条件公平。” “你说哪里不公平。” “第一一，谁输了剁谁的手我同意，第二，如果我输了，我把她双手奉给你，但相应的，要是你输了怎么办？” 阿销嗤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我？输？呵呵呵，宋霆，我永远都不会输。” 宋霆眉头微挑，狭长的凤目中满是凉薄。 “看来你也不是很想赌。”说罢就不想再理他，转身要走。 阿销狠狠一拍桌子。 “等等！我当然要赌，那你说，你想要什么赌注。” 宋霆瞥了姜黎一眼，平淡开口。 “很简单，你要是输了，就给她道歉。” 阿销脸色瞬间一黑。 “我给她道歉，宋霆，你是不是疯了。” “条件我开好了，同不同意皆在你，要是怕输，你可以不答应。” 阿销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死死盯着宋霆，过了好半晌才嗤笑一声。 “我阿销绝不会输，你的条件我答应，宋霆，一个月后，我一定亲手剁了你的蹄子。” 宋霆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不再理会他，抱着姜黎离开。 人一走，阿销立即往旁边吐了一口血水，揉着被踹了两脚的腹部和胸膛，一脸阴鸷。 “销哥，你没事吧？要喊医生来给你看看吗？” 阿销没好气的在说话那人脑袋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看个屁看，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老子被宋霆给打了吗。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给老子滚一边去！” 另一个小弟急忙上前给阿销倒了杯水。 “销哥你消消气，消消气，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脑袋从小就被驴踢了，蠢得很。对了销哥，你真要和宋霆打赌啊？” 阿销冷冷瞥他一眼，那人连忙解释。 “销哥你别误会，我就是怕到时候出什么岔子。” “告诉底下的人，这个月都给我紧紧皮，我要是发现谁敢偷懒坏了我的事，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是，我这就去办。” 小弟忙不迭的跑了。 “你们也别在这待着，全都给我滚去干活。”阿销将所有人遣散，仰躺在沙发上，又灌了一口酒。 余光瞥见地上姜黎残留的衣物，又是一气，狠狠将手里的酒瓶砸了过去。 “竟然拿一个臭婊子打我的脸，宋霆，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知道招惹我到底是什么下场。还有你这个贱人，我也不会放过你！” 阿销当然不会认为宋霆是真的在为姜黎出头。 他只认为宋霆这是借着给姜黎出头来打他的脸。 他们这种人，永远不会有真情。 有那玩意儿的，早他妈死八百回了。 所以，无论是宋霆还是姜黎，他都要除了。 。 回去的路上，姜黎体内的燥热更加旺盛，尤其是触碰到宋霆略显冰凉的肌肤，更是让她几乎无法自持。 她只有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尽数扎进手心才堪堪保留一丝理智。 直到再次回到宋霆的地盘，她早就忍得浑身冒汗，将宋霆搭在她身上的外套都给浸湿，一张脸更是红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燃烧起来。 关上门，宋霆狠狠将她往地上一丢，双眸中染着一丝怒火。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想活命就不要出这个屋子，嗯？” 屋里没开灯，姜黎看不清宋霆脸上的表情，只从语气里察觉到了他的生气。 姜黎心尖一颤，连忙摇头，撑起虚弱无力的身子。 “不，不是的，我是……”手一软，她重重跌倒在滴，下巴磕在地上，疼得她眼前一黑，再也讲不出一个字来。 宋霆在原地站了两秒，抬脚走到一边，从置物架上取下一个二指粗的长鞭。 啪。 长鞭抽在地上，传来一道剧烈的爆空声。 姜黎身子一抖，急忙想解释，就听宋霆冷言：“既然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咻的一声，长鞭划过空气，狠狠抽在姜黎的背上。 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她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这一鞭子抽出来了。 眼见宋霆就要再落下一鞭，姜黎狠狠一咬舌尖，让自己的意识清醒了一瞬，颤抖着唇急忙说道： “我没有出门，是他突然闯了进来，劈开狗笼的锁，把我掳了过去，我没有出门，我没有出门……” 体内的燥热再次如潮水般涌来，姜黎好容易才清醒了一丝的意识再次模糊成一片，嘴里只本能的一直呢喃着“我没有出门”几个字。 宋霆眼皮微动，半蹲在姜黎面前，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后放下了手里的长鞭，掏出手机给自己的心腹手下打了个电话。 “查一下阿销为什么会知道姜黎。” 电话那头的人应了一声，随即又说了些什么，宋霆淡淡回答。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宋霆挂了电话，正要起身，腿间突然伸来一只滚烫的小手，搂住他的小腿，同时，一张同样滚烫如火的小脸也贴了上来。 如猫儿一般在她腿上蹭了蹭。 “好热……” 姜黎一边呢喃，一边凭借本能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身子如蛇一般缠上这个让她感到舒服的身体。 原本还毫无力气的她，不过两秒钟的功夫就已经站了起来，双手楼主宋霆的脖子，小脸在他胸膛上乱蹭。 宋霆眸色瞬间一沉，一把搂住姜黎的腰，转个圈，将她死死抵在墙上。 而这时，姜黎已经在欲望的驱使下，双手如蛇般在宋霆身上游走。 当触及某个部位时，宋霆眸色越发深沉，一手搂腰一手捏住姜黎的下巴，狠狠落下一吻。 第八章 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姜黎被死死抵在墙上，双手交叉高高举过头顶，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 姜黎眼神迷离，已经完全被欲望驱使，紧紧与面前的人唇舌交缠。 “唔……” 耳垂被触碰，敏感的姜黎身子狠狠一颤，几乎站立不住，整个人如同人形挂件一样挂在宋霆身上。 不一会儿，姜黎身上仅有的衬衫外套被褪去，露出她姣好的身材。 宋霆眼眸微眯，眼底深处同样染了情欲。 正当他准备一路向下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 “霆哥，你在里面吗？” 宋霆瞬间清醒，看了一眼两人现在的姿势，沉着脸把姜黎从自己身上撕了下去。 姜黎只觉得自己就像在沙漠里渴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的一片绿洲突然消失不见了。 她下意识伸手去抓，却只捞了个空。 隐约间，她看到一个长条人影开了门，然后又进来了两个人。 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两个人朝她走过来，抓起她的手，一管药剂缓慢顺着血管推了进去。 结束后，那人拿了个棉球贴在针眼的地方。 姜黎迷迷糊糊看着，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人……还怪好嘞。 紧接着，她只感觉身体里的燥热慢慢减淡，减淡，直至最后彻底消失。 在意识沉沦的最后一刻，她只看到宋霆的那张脸。 * “呃……” 姜黎猛吸一口气从地上坐起，一双小鹿般的双眼里满是惊恐。 过了足足三秒钟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在阿销那个恶魔手里，而是回到了宋霆这里。 看着关押着自己的狗笼子，姜黎竟然诡异的为此感到心安。 这样，那个恶魔就不能再对她做什么了。 “醒了？”低沉的男音在旁边响起。 姜黎一愣，连忙转头，就看到正坐在一边看着书的宋霆。 阳光从窗口洒下，落在他身上，将他映照得宛如神明一般，纯净而圣洁。 但姜黎知道，面前的人并不是什么神明，而是名副其实的恶魔。 一个，能决定她生死的恶魔。 姜黎仅看了一眼就急忙低下头。 宋霆走过来，手里依旧拿着书。 “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我……”姜黎张了张嘴，好半晌才低低吐出两个字，“谢谢。” “就这样？” 姜黎抿了抿唇，匍匐跪在地上。 “只要你留我一条命，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必须要活着，哪怕为此牺牲一切。 “既然如此，那我和阿销的赌局就由你来完成。” “赌，赌局？”姜黎先是茫然了几秒钟才猛地回过神来，关于昨天的记忆渐渐回笼。 她将头埋得更低。 “我知道了，不过，我能问一下，打赌的业绩是多少吗？” 姜黎猜到金额不会太低，但她实在没想到会这么高。 只听宋霆极其平淡的吐出了三个字：“一个亿。” “一个亿！？”姜黎惊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一片。 这是个要让多少家庭分崩离析，才能赚到的数字？ 这是个要用多少条命才能书写的数字？ 姜黎不敢想。 “不行，那可是一个亿，我上哪搞这么多钱？我做不到。” 她连忙摇头，浑身血液几乎都要被这数字给冻僵。 宋霆脸色一冷。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姜黎，无论你是去骗也好，还是卖也好，一个月内，你都必须赚够一个亿，除非，你现在就去死。” 姜黎死死咬着唇，一股恐惧从心尖蔓延，瞬间席卷全身，让她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不，她不能死。 她还没有让害她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她绝对不能死！ 脑海里闪过姜月的脸庞，瞬间姜黎眼中求生的欲望更强烈了几分。 她死死咬着唇，压下心中的恐惧，回答道：“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赚到一个亿。” 宋霆微笑。 “很好，姜黎，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话落，宋霆拿着书回到书桌旁坐下，与此同时，一个染着黄毛的看起来二十五六岁手臂上全是纹身的青年走了进来。 “霆哥。”那人恭敬的朝宋霆躬了躬身。 宋霆头也没抬，十分随意道：“带她去学习学习。” “好的，霆哥。” 黄毛青年再次躬身，然后朝姜黎走来，打开了狗笼子的锁。 “出来吧，我带你去学习学习我们的工作流程。” 姜黎瑟缩的看了一眼宋霆，犹豫了一秒，还是跟着他走出了狗笼子。 一路上黄毛青年都沉默不语。 姜黎虽然一直低着头，视线却不停往四周瞟去，祈求可以找到逃生的方法。 “你别动歪心思，你是永远不可能从这里离开的。”黄毛青年忽然开口。 姜黎吓了一跳，急忙收回自己的视线，将头埋得更低。 黄毛青年又瞥了她一眼。 “我劝你最好收了从这里逃跑的心思。能在霆哥手底下做事，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就你这样的，但凡落在别人手里，你早死八百回了。” “……我知道了。”姜黎非常小声地回答。 黄毛青年冷哼一声，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一栋三层楼的建筑物面前，还未踏进，就已经能够清楚听到里面传出的剧烈惨叫声。 此起彼伏，奏成了一曲惨叫交响曲。 姜黎脸色一白，双腿跟灌了铅般不敢再进一步。 “还愣着干什么，走啊。”黄毛青年回过头来，没好气的吼道。 姜黎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全部咽了回去，白着脸跟着黄毛青年走了进去。 入目，就是一个染满鲜血的房间，房间中央，倒吊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肚子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连同肠子，一同洒落。 “呕！” 只一眼，姜黎就扶着墙，剧烈呕吐起来。 黄毛青年冷笑一声。 “你要是敢偷偷逃跑，你的下场只会比他更惨。快走，别磨磨蹭蹭的。” 黄毛青年猛推了一把，姜黎脚下踉跄直接摔倒在地，双手正好扑进一摊血液之中。 第九章 刽子手 “啊！” 姜黎尖叫一声，双手触电般猛地甩动起来，手上的血渍四处飞溅。 黄毛青年脸上也没能幸免，沾染了两点血渍。 “鬼喊鬼叫什么，赶紧走！” 黄毛青年忍住一脚踹上去的冲动，揪着姜黎的衣领，强硬拖着她继续往前走。 整个一楼总共有三十个房间。 通往上层的楼梯在最里面，姜黎被生拽着从三十个房间面前经过。 无一例外，所有房间里皆是一片血淋淋。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人在苦苦哀嚎求饶，有的人发出癫狂笑声，而有的人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其中，姜黎甚至看到了一个孕妇。 那是最后一个房间。 肚子高高隆起，看起来已经有八九个月的样子，身上未着寸缕，被高吊在房屋中央，脸上糊满了血，要不是胸膛还有起伏，差点就让人误以为她已经死了。 然而让姜黎感到惊悚的不是因为这人是孕妇，而是因为，一个满背纹身，半边身子都是可怖烧伤疤痕的男人，站在女人面前，拿着一把杀猪刀，正不断的在女人高耸的肚皮上比划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活生生将肚皮给剖开。 姜黎浑身颤抖，却依旧忍不住道： “这是在干什么？” 黄毛青年瞄了一眼，见怪不怪道：“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取孩子呗。呵呵，要不是这孩子是疤哥的，这臭娘们，早他妈被打成筛子了。行了行了，你别看了，赶紧跟我走。” 黄毛青年不耐烦的催促。 姜黎瞪大眼睛。 “取孩子？就这么生取？这会闹出人命的！” “反正也是个不听话的东西，死了就死了呗。刚才前面那些房子里的人你也看见了吧，全是些不听话的，我跟你说，你最好收起你那些小心思，要不然的话，指不定下次在里面的就是你了。” 他话音刚落，最后一间屋子里猛地传来女人的尖叫，姜黎下意识转头看去，就看到那女人的肚子被活生生用杀猪刀割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从胸口直到小腹，鲜血瞬间倾泻而出，体内的脏器没了包裹，全部随着血液掉了出去，同时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掉了出去，被拿刀的男人一把接住，十分粗暴的丢到一边的老妇人手里。 姜黎脸色煞白，再也忍不住，扶着墙壁剧烈干呕起来。 她已经两天没有进食，连酸水都吐不出来，但胃部依旧痉挛。 黄毛青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嫌弃的看了她一眼，硬拽着她往楼上去了。 到了二楼，血腥味渐渐减淡，就连惨叫也不怎么能听见，只有熙熙攘攘的人声。 二楼一共十个房间，是这些人工作，也就是进行诈骗行为的地方，而三楼，则是仓库，放着各种吃食。 黄毛青年带着她从二楼这些房间门口一一走过，一边走一边给她简单的介绍着。 “这是咱们这最简单也是最基础的，仿冒身份，你可以仿冒秘书，亲友，公司老总，政府工作人员，高富帅，白富美等等身份，让那些人乖乖把钱打到我们卡上。” 姜黎看了一眼，里面差不多有三四十人，几乎每个人都在打电话。 她抿了抿唇，低头不语。 黄毛青年也不管她，自顾自的说着。 姜黎安安静静听着，最后总结了一下，这十个房间大概分成了这几种诈骗类别：仿冒身份类，购物类，活动类，利益诱惑类，虚构险情类，日常生活消费类，钓鱼、木马病毒类，提供特定服务类以及其他新型违法类。 而每个类别之下又具体细分了不少，林林总总加起来，竟有差不多六十种诈骗方法。 姜黎从来没想到，他们竟然能把诈骗方法划分得如此详细，所有人，行动起来都有条不紊。 难怪最近几年受到诈骗的人越来越多，原来是因为他们的诈骗体系进行了升级大改造，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单一笼统。 “怎么样，你想做那个岗位？” 介绍完毕，黄毛青年问道。 姜黎紧紧抿着唇。 她什么也不想做。 她不想当一个不见血的刽子手！ 那都是她来自同一个祖国母亲的同胞，她做不到像他们这样毫无心负担的去欺骗他们。 她不想像他们一样堕落，更不想变的和他们一样的人不人鬼不鬼。 她一定要逃出去！ 姜黎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目光不由四处乱瞟，期望能找到一个可以逃跑的破绽。 也正是这个时候，宋霆也走了过来，原本一脸嫌弃的黄毛青年瞬间变得恭敬无比，低低的喊了声“霆哥”。 “都讲完了？”宋霆冷淡开口。 “讲完了讲完了，正让她选岗位来着呢。” 宋霆瞥了一眼姜黎，狭长的凤目满是冷漠与戏谑，仿佛看穿了姜黎的小心思。 姜黎瞳孔一缩，下意识低头不敢再去看他。 宋霆收回目光，轻嗤一声。 “你不是说你是盛世老板的女儿，哥哥还是华商学院最出色的学生，既然这样，那你就去一号房间吧。” 一号房间，通讯冒充伪装身份进行诈骗。 宋霆挥挥手，黄毛青年立马会意，带着姜黎去了一号房间，让人给她进行更细致的培训。 一号房间的负责人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烫着一头性感的大波浪，还算可以的面容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着一身性感小套装，一举一动之间，皆是风情。 “凤姐上午好啊。” “哎哟，这不是阿力嘛，怎么有空来找姐姐我？” 凤姐妩媚一笑，涂着大红指甲的手在黄毛青年脸上划过。 阿力嘿嘿一笑，躲过凤姐凑上去的嘴，朝姜黎努了努嘴。 “呐，来了个新人，霆哥让你好好教导一下。” 凤姐的目光这才转移到姜黎身上，只一眼就两眼放光。 “奥哟不得了不得了，这小妮子是从哪弄来的，好看的嘞，放在我们一号房间是不是太可惜了呀，以她的姿色，去十号房间钓那些大鱼绰绰有余的嘞。” “嗐，这不是不听管教嘛，凤姐你调教人可是一把好手，等把她调教好了，听话了，才敢让她去接触那些大鱼，凤姐你说是不是？” 第十章 他在等你 “哦哟，阿力你的嘴还是这么甜呢，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呀，你就那人放心交给我吧，我保准把人给你调教得服服帖帖的。”凤姐咯咯咯的笑着，看起来开心极了。 “行，那就麻烦凤姐了啊。” “不麻烦，回头记得请我吃饭啊。” 凤姐送走阿力，回头仔仔细细将姜黎打量了个遍。 “是个好货色，彩坤，她交给你了，尽快让她上手。” 凤姐说完就没再理会姜黎，踩着高跟鞋往她的办公室走去。 而姜黎，就宛如货物一般，又被推到了这个叫彩坤的男人手里。 他穿着背带裤，脸又长又尖，随身携带着一个二指宽小臂长的戒尺，把姜黎带到了角落里的学习室。 进去才发现里面还坐着三个人，两女一男，各个一脸惊恐。 “啪”一声，彩坤一戒尺重重打在桌子上。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今天之内，谁要是背不完这本话术，我就让谁从这里爬着出去。” 话音落下，一本硬币厚的书就扔到了几人面前，翻开一看，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各种诈骗话术。 就这样，姜黎一整天都待在一号房间里，在专人的监视下，背着这些更新了不知道多少代的诈骗话术。 直到夜幕降临。 “行了，你通过了，可以回去休息了。” 彩坤一番检查之后，对姜黎说道。 姜黎沉默着离开了学习室。 外头依旧人声鼎沸，所有人仿佛不知道累，不知疲倦的打着一个又一个电话，骗来了一笔又一笔的钱。 每每想到这些电话背后就有一个即将被骗的人，姜黎就觉得一阵难以呼吸。 但也仅此而已。 此时的她，连自己是否还能活下来都不知道。 她走出一号房，在二楼楼梯口停住脚，眼里满是迷茫，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去哪里。 就在这个时候，阿力走了上来，看到她，眼底闪过一抹惊讶，随即装作若无其事。 “走吧，霆哥在等你。” 姜黎咽了口口水，跟他回到宋霆的房间。 宋霆似乎才沐完浴，穿着一席浴袍，额前的发丝还带着一丝水汽。 看到她后瞥了一眼时间。 “八小时三十二分钟，看来你也不像你说的那样厌恶诈骗。” “我……”姜黎张嘴，眼神有些痛苦。 她知道宋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她待在学习室里的时间。 也是她背诵诈骗话术的时间。 她抿了抿唇，扑通一声跪在宋霆面前。 “求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别让我去骗人。” 她本来是不打算背的，也做好了最后被彩坤打一顿的准备，但彩坤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 冷笑着跟她说：“看你这样子是不想背了，行，你有种，那就看他们能挨几下。” 说完，就一戒尺狠狠打在了离他最近那人的背上。 那个女生惨叫一声，疼得在地上不停打滚。 “你做什么！”姜黎怒喝一声。 “这是给你的惩罚，你不背，每隔五分钟，我就打一下，看是你能忍还是他们能忍。” 看着那个被打的女生，她愧疚又无奈，只好拿起书开始背。 她的记忆力向来很好，只用了不到九个小时时间，便将一本厚厚的诈骗话术系数背了下来。 这些内容，却像是一根根尖刺，狠狠扎在她的灵魂之上，让她痛苦不堪。 宋霆冷漠的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姜黎，不骗人你拿什么去赚那一个亿？靠卖吗？” “我……我会想办法的。” “姜黎，你还真是天真，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那是一个亿，不是一百块，你有什么办法。” “我……” 宋霆狠狠将她甩开。 “闭嘴，不想死就滚回你的笼子。” 姜黎瞬间噤声，惊恐的钻回狗笼子。 见宋霆脸上不好，她不敢再多说一个字，抱着膝盖蹲坐在角落里，把头深深埋进两腿之间。 大概是累了，没一会儿她就睡了过去。 翌日。 她猛地从梦中惊醒，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躺下了，宋霆也不在，只有笼子门口放着一套崭新的衣裳和一袋早餐，早餐下压着一个字条。 姜黎拿起字条看了看，只见上面写道： 九点不见人，罚。 落款是阿力。 字迹龙飞凤舞，差点没看出来写的什么字。 怕又有无辜的人被她所牵连，姜黎急忙爬出笼子，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急匆匆往办公楼跑去。 “哦哟，瞧瞧，说曹操曹操到，人这不就来了嘛。”凤姐将姜黎拉过去，笑眯眯的同站在她面前的宋霆开口。 姜黎看了一眼宋霆，随即深深埋下头。 “哦对了呀，姜黎你过来，这是你的工位啊。” 凤姐带着姜黎来到一处座位前，姜黎记得，原本坐在这里的，应该是一个戴眼镜的男生。 但她没问，看着桌面上的电脑和电话，呼吸不由有些加重。 是电子设备。 她能够碰到电子设备了。 她眼眸微颤，强压下心中的激动，顺着凤姐的力道，坐在椅子上。 正要抬手去碰鼠标，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忽然搭在她肩上，与此同时，头顶传来宋霆那冷漠中带着一丝不可琢磨的意味的声音。 “既然如此，那就检验检验你的学习成果吧，姜黎。” 姜黎错愕抬头，与宋霆四目相对。 作为这儿的话事人，所有人都注视着他，听见他的话，视线瞬间全落在姜黎身上。 凤姐呵呵一笑。 “那敢情好，姜黎，昨天彩坤可跟我说了，你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别紧张，好好发挥就成。” 凤姐看似鼓励的拍了拍姜黎的肩膀，实则在宋霆看不见的角度，那双眸子里满是警告。 紧接着，凤姐就亲自拿了一份“客户资料”过来，放在姜黎面前。 姜黎嘴唇微微泛白，指尖微微颤抖着拿起资料看了看。 目标客户是一名人名教师，现年53岁，独居，有个儿子在外地工作…… 看着上面的一行行文字，姜黎只觉得自己浑身血液都冷却了下来，几乎不能运转。 此时，原本嘈杂声不断的一号房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她，仿佛她就是马戏团里正在表演的小丑。 姜黎紧紧捏着打印纸的边缘，用力到指尖泛起一阵清白。 “姜黎。” 宋霆冷淡的唤了一声，语气中已然带了几分不悦。 姜黎浑身一颤，一咬牙，拨通了号码。 第十一章 你是哪位 整个一号房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站起来一脸好奇的看着姜黎。 都在猜想她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能让宋霆亲自观看她骗人的全过程。 要知道这里几十号人，从来没有一个人有过如此殊荣。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事，在他们眼中的殊荣，对姜黎来说，却宛如黑白无常手中索命的钩子。 在等待接通的过程中，姜黎的心从来没有跳得如此快过，仿佛下一秒就要直接穿破胸膛。 手心冒汗，心中是史无前例的纠结，一黑一白两个小人儿在脑子里激烈交战。 终于，在过了近半分钟后，电话终于被人接起。 “咳咳咳，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姜黎看了一眼宋霆。 他一脸冷漠，那双如深空般的眸子，透出一丝丝寒气。 姜黎张开嘴，却觉得喉咙干涉无比，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诶？怎么不说话？喂？你是哪位啊？” 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疑惑。 姜黎再次转头朝宋霆看去。 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那双眸子，比刚才更深沉了些，透出更惊人的寒意来。 姜黎低下头，紧紧抿着唇。 就在众人疑惑她怎么还不说话的时候，她突然伸手，直接将电话给挂断了。 她做不到。 她的良心告诉她，这是极其错误的一件事，她不能做。 “姜黎你干什么！”阿力大喝一声。 姜黎抬起头，一双眼睛通红，倔强的与宋霆隔空对视一眼，随即低下头，身子微微颤抖等着宋霆的发落。 她知道，自己忤逆了宋霆，不会有好果子吃。 但她真的做不到。 哪怕因此死去……她也认了。 见到她这动作，周围更是一片哗然。 大部分人和阿力一样，愤怒指责姜黎，小部分人事不关己沉默不语，而还有极其一小部分的人，对姜黎面露同情。 “我做不到，你惩罚我吧。”姜黎垂头丧气道。 宋霆站起来，冷淡瞥了她一眼，但奇怪的是，姜黎忽然感觉他身上的寒意似乎减轻不少。 为什么？ 她疑惑抬头，却见他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 “阿力，照规矩办。” 阿力恭敬应了一声，黑着脸走过来，一把揪住姜黎的后脖颈，更拎着小鸡崽似的将她带离了一号房间。 “你就在里面好好反省反省吧。” 阿力狠狠一推，咣当一声，房门被关上，顿时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姜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等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小心翼翼张开手在四周摸索。 不曾想手臂都还没打直，她的双手就已经摸到了墙壁，原地转一圈，姜黎就大概摸清了小黑屋的形状。 这是一个比狗笼子大不了多少的地方。 好在她在狗笼子里待了几天，倒是很快适应了这狭小的空间。 她抱着自己的双腿，蹲坐在角落里。 没有光亮，没有声音，姜黎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已经从一数到了很远。 肚子里不停传来咕噜咕噜的叫声，她抬手摸了摸，恍惚间觉得自己的手好像在腹部摸到了脊柱。 啊，她好像已经饿出幻觉了。 姜黎舔了舔干涸开裂的嘴唇，脑袋无力的靠在墙壁上。 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只是迷迷糊糊之中，她好像看到了姜月那张脸。 看到她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高档的礼服，在姜家如同众星拱月，被原本属于她的亲生父母，小心呵护照顾。 而她，他们们的亲生女儿，却像个外人站在一边，不管生死。 忽然，眼前画面一转。 姜月满眼恶毒的看着她。 “姜黎，你为什么要回来跟我抢爸妈的爱！你这个小偷，你去死吧。” 咕噜咕噜。 姜黎看见另一个自己被姜月抓着脑袋往水里摁去。 忽然，眼前视角一变，她只觉自己口鼻里灌满了水，每呼吸一口，都让肺部宛如刀割一般的疼。 她瞪大了眼睛，拼命挣扎。 不！她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那些欠她的，她还没有全部讨回来。 姜月，沈淮安，以及她那对明明是自己把她找回来，却用最恶劣的语言态度伤害她的父母…… 明明是他们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自己，凭什么他们依旧能在外面开心享乐，而她却只能在这里被恶魔折磨？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不甘心。 她要让这些人，也全都尝尝自己所遭受过的苦难。 所以，她绝不能死。 绝不！ 忽然之间，一股强大的求生欲望从心头升起，她一把推开姜月，将头从水里抽出来…… 与此同时，现实，姜月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剧烈的喘着粗气。 她忍着因为久饿导致的生理性干呕，虚弱的爬到门边，用尽全身力气拍打着铁门。 “谁在外面，求求你了，放我出去，只要放我出去，我什么都可以干，求求你们了，放我出去……” 姜黎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干涸的嗓子每说一个字都像是拿着一张砂纸在摩擦，渐渐的，喉间便涌出一股淡淡的腥甜。 可即便如此，周围的一切依旧十分寂静，仿佛这片天地，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我认错了，为什么没人来，宋霆，我知道错了，求你放了我吧。” 脸颊上划过两行温热，姜黎眼中慢慢浮现一抹绝望。 为什么还是没人来，难道……她又被放弃了吗？ 又被放弃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放弃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姜家不是她想回的！ 缅北也不是她想来的！ 她不想骗人也是因为自己有良知，有道德！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把错归在她身上，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一片寂静中，只有姜黎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她眼中的绝望越来越浓，越来越浓。 就在她开始胡思乱想，甚至升起自己是不是不该活在这个世上的念头的时候，突然“咔哒”一声响传来，紧接着，姜黎只觉身前一空，她整个人猛地向前扑去。 第十二章 值得吗 鼻尖是土地与青草的芬芳，头顶的温暖的阳光，姜黎呆愣了数秒才缓缓抬头，看到一到逆光的人影。 宋霆俯视着她，鼻腔中传出一道嘲讽的讥笑。 “值得吗？” “什么？” “把道德看得比命还重要，值得吗？” 姜黎一愣，随即缓缓垂下了头。 宋霆嘴角依旧挂着浅笑，蹲下身子，看她仿佛在看一只不自量力的蚂蚁。 “你不去骗他们，受了折磨，他们有谁知道？” “我……”姜黎哑口无言。 宋霆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姜黎，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是几年前才被姜家认了回去，在此之前，你一直在福利院，后来为了免遭他们的毒手，你逃了出去，辗转各地，做了无数份工作，你告诉我，你这么努力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活下去。” “对啊，为了活下去，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做什么？你是为了活下去吗？” “是。”姜黎想也不想的回答。 宋霆瞬间冷脸，狠狠将她甩向一边。 “你不是。你只是为了你心中那毫不值钱的良知，你只是为了你那除了让你更懦弱就毫无用处的善良，你只是为了你那可笑的英雄情节。” “你觉得你是超级英雄，能救下全世界？呵呵呵，姜黎，别做梦了，你不过是一只小得不能再小的蝼蚁。你凭什么觉得如此渺小的你，能撼动整个世界。” “你以为只要你不骗人，那些人就不会被骗？真是可笑，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一个手机甩到姜黎面前，上面播放着一条新闻。 “……x地一名人民教师，被诈骗分子骗走十数万元，据悉，这是这名人民教师几十年来的辛苦血汗钱……这名教师在被诈骗之后，气急攻心，突发脑溢血，正在医院抢救治疗……” 姜黎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抬头看去。 “你不骗，有的是人骗，那你告诉我，你遭受的这一切，你觉得值得吗？” 宋霆声音平淡，逆光之下，让人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姜黎，人活着，本来就要付出代价，而像你这样的人，想要活下去，更要不择手段。” 姜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在他的注视下，最终还是沉默下来。 过了许久，她哑着声音道：“我知道了，你放心，那一个亿的业绩，我一定会完成。” “希望你能做到，跟我走吧。” 宋霆也不管她还能不能站起来，径直转身离开。 姜黎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哪怕走一步摔一步，也依旧紧紧跟在宋霆身后，只要没摔死，她就必须跟上，因为，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姜黎咬着牙，一直跟宋霆回了房间才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上。 宋霆瞥了一眼，缓缓来到姜黎身边蹲下身子，将她脸上散乱的发丝拨开。 “姜黎，接下来你该如何抉择呢？呵呵，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他站起身，离开了。 没一会儿，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给姜黎做了全身检查。 。 虽然姜黎晕倒了，但她的意识却没能得到休息。 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鸟儿，在天边自由自在的飞，然后又变成鱼，在水里遨游，紧接着又变成一颗大树，伸展出繁茂的枝叶，给过往的行人，提供纳凉的地方…… 姜黎知道这只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梦，但她不想醒来，就让她在这里，享受最后的宁静吧。 “嘀嗒，嘀嗒，嘀嗒……”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黎耳边传来一阵水滴落在地上的嘀嗒声。 她眉头微皱，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是挂着大吊灯的房顶，身下也是一阵柔软。 她微微一愣，朝周围看去。 她依旧待在宋霆的屋子里，只是这次，她不是在狗笼子里，而是在原本狗笼子的地方，铺了一个小小的地铺。 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如此伸展的休息。 再看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换过，右手手背有些刺痛，抬起一看，发现一个小小的针眼，像是吊过水。 耳边依旧是滴滴答答的水声，姜黎偏头看去，就看到浴室里有个模糊的人影。 是宋霆。 姜黎抿了抿唇，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去给自己倒杯水喝，忽然之间，她眸光微凝，看到宋霆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 她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再次看了看浴室，确保宋霆一时半会不会出来后，她急忙来到床边，抓起宋霆的手机。 手指一滑，竟然直接打开了。 宋霆他，没有设置密码！ 这时候姜黎已经无暇顾及堂堂缅北诈骗头目的手机为什么会不设置密码这种事了，定了定心神，手指飞快在屏幕上打字，发送了一条信息出去。 与此同时，姜家别墅。 姜月正好整以暇的躺在洒满鲜花的巨大浴缸里，一边看着投影，一边惬意的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 佣人敲响房门，给她送来新鲜切好的可口瓜果。 姜月放下酒杯，随手叉起一块西瓜喂到嘴里，下一秒，就眉头紧皱，直接将整个水果盘掀倒在地。 “你们怎么做事的，水果都不新鲜了也敢给我端来。” 佣人一惊，急忙跪倒在地。 “对不起大小姐，我这就重新给您切。” 姜月冷哼一声。 “赶紧滚，今天我心情好不和你计较，再敢有下次，直接卷铺盖走人。” 佣人连连点头，急忙退下，紧接着又进来两个人，有条不紊的清理地面污渍。 就在这时，姜月的手机忽然响起“叮”的一声。 她轻啧一声，抬手从旁边的置物架上拿过手机随意一看，下一秒，她猛地坐直身子，满眼皆是震惊之色。 还不等她有其他反应，手机又收到了一条短信，这回，她的反应更加剧烈，失手将身旁的东西全打翻在地。 正在收拾的佣人见状，就要过去收拾，姜月却忽然大喝一声。 “不要过来，全都给我滚出去，滚！” 佣人被她的怒喝吓到，深知她的性子，也不敢多待，急急忙忙退了出去。 这时候，姜月才一脸阴沉的低头继续看着自己手机。 只见屏幕之上是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两条短信。 ——姜月，我是姜黎。 ——我知道了你的秘密。 第十三章 你血口喷人！ “姜黎？你竟然还没死。” 姜月紧紧捏着手机，用力到指甲盖都泛起一层白色，咬牙切齿，满是恶意，同时又有些疑惑。 明明之前她已经和那人约定好，等她离开之后就把姜黎弄到最脏最乱的地方去，以最大限度榨取她身上最后的价值，并确保在三天内车夫除掉她。 可是为什么她现在还活着，竟然还说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姜月满心疑惑，就要给这个号码拨号过去，就在这时，又是叮的一声，一条新的短信出现在她眼前。 只一眼，姜月瞬间惨白一片。 只见上面只有一句话。 ——我有你勾结诈骗犯陷害我的证据。 姜月再也无法冷静，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可铃声只响了一秒就被对方挂断。 姜月紧紧咬着牙，双手噼里啪啦在屏幕上打着字。 ——你别血口喷人！ ——我不想和你废话，不想坐牢，就答应我一件事。 姜月当然不会承认，立即回道： ——不可能，姜黎，姜家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你最好别打什么坏主意，否则，姜家和沈家都不会放过你。 看着面前的信息，姜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依旧响着淅淅沥沥水声的浴室，指尖动作飞快。 ——李老二。姜月，和你勾结的是李老二，是你让他去泰国把我们绑来了缅北，我这里有你们勾结的证据。 看到这句话，姜月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变得一片空白。 “她怎么会知道我和李老二的事，难道，她真的找到了证据？” 姜月心头一慌，拿着手机的手都有些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但依旧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不行，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爸妈要是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我就完了，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姜月急忙回复。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钱，等会儿我会给你一个账号，你马上给我打一个亿过来。 看见那个数字，姜月瞪大了眼睛。 ——一个亿！？你疯了，我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钱！ ——这我不管，你要是不拿钱打过来，我就报警，你犯的罪足以坐牢，到时候你觉得姜家还会要一个坐过牢的人给自己当女儿吗？ 姜月死死咬着唇，眼神分外怨毒。 “姜黎你这个贱人，你一定是上天专门派来和我作对的！啊啊啊啊，你怎么还不死啊，你去死去死去死啊！” 姜月狠狠拍打着浴缸中的水，顿时水花四溅。 而这边，眼见过了半分钟姜月都还没回消息，姜黎一咬牙，又编辑了一条短信过去。 叮。 姜月喘着粗气低头看去，下一秒，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毫无血色。 看着有关她和李老二在交易过程中的详细信息，她就知道，姜黎是真的知道了。 所以她说的证据……极有可能也是真的！ 虽然也有可能姜黎是在诈她，但她不敢赌。 她好不容易得到这一切，绝不可能让人抢走，尤其是姜黎，更加不可以。 她一咬牙，回复： ——钱我可以给你，但数额太大了，我一时半会儿拿不出这么多。 ——十分钟，见不到钱，我就报警。 ——十分钟！你疯了吗！我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过了一会儿。 ——你还有八分钟，八分钟后我见不到钱，就报警。 ——你疯了！姜黎，你就是个疯子！ 这回，姜黎没再回复她。 姜月发了无数条信息都宛如石沉大海。 又过了三分钟，离十分钟只剩下五分钟，这下姜月终于慌了，急急忙忙从水里站起来，随便捞起浴袍往身上一套就急匆匆出去凑钱。 另一边。 浴室水声停下，姜黎心中咯噔一下，急忙将最后一句话发出，然后火速删掉所有使用痕迹，将手机放回原位，踮着脚尖往自己的地铺走去。 可刚走到一半，浴室的门突然打开，宋霆穿着黑色绸缎睡袍走了出来，与正好在门口的姜黎四目相对。 姜黎咽了口唾沫，心中慌得一批，但面上依旧平常，微微垂头解释。 “我，我有点口渴。” 宋霆淡淡的“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顶着湿润的头发从她身边走过。 一股淡淡的橘子味涌进姜黎的鼻腔，让她有片刻失神。 宋霆没理会她，随手将擦头的毛巾扔在一旁，就准备上床睡觉。这时候，依旧一动不动的姜黎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要干什么。” 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 姜黎浑身一激灵，终于回过神来，目光渴望的看了一眼浴室后回头问道： “那个，我可以洗个澡吗？我已经好几天没有洗过澡了。” 宋霆没有回答，径直躺下。 姜黎满眼失望，又不舍的看了一眼浴室，抬脚往自己的地铺走去。 这个时候，闭着眼睛的宋霆忽然开口。 “里面有女士用品，要用自己拿。” 姜黎一脸惊喜。 “所以，我，我可以洗澡是吗？” “你也可以不洗。” “我洗！” 生怕他反悔，姜黎一溜烟冲了进去。 里面还有残存的热气和橘子味的沐浴露气息，让姜黎忍不住颤抖起来。 打开开关，热水淋在身上，姜黎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舒缓了下来，忽然，她眼前景象模糊起来，温热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从来都想不到，有一天，洗一个热水澡竟然也会成为她可望而不可求的事情。 她缓缓蹲在地上，双手抱住膝盖，任由热水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她身上的脏污。 忍了许多天的委屈与害怕的泪水，与热水一同流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水声的遮掩下，姜黎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声呜咽起来。 床上，宋霆缓缓睁开眼睛，狭长的凤目中闪过一抹微光。 过了两秒，他微微转头，目光落在枕头边的手机上。 与此同时，原本熄灭的屏幕忽然亮起，一个陌生号码在屏幕中央闪烁。 宋霆静静看着，屏幕的微光倒映在他眼中，看起来仿佛两簇跳动的小火苗。 他一动不动，看起来完全没有接听的打算。 第十四章 专门吓唬我 宋霆缓缓收回视线，再次闭上眼睛。 姜家。 沈淮安一脸阴沉的看着自己手机，旁边姜月一脸害怕的表情挽着他的手臂。 “沈哥哥，姜黎姐不接你电话是吗？” 姜月轻轻拉了拉沈淮安，一脸“我虽然害怕但还是要？强装镇定不能让沈哥哥担心”的表情说道：“没事的沈哥哥，姜黎姐应该是在跟我开玩笑，是我太大惊小怪了，沈哥哥你别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 沈淮安一脸心疼。 “月月，你就是太善良了，才总是被姜黎欺负。要不是我刚才看你情绪不对多问了几句，你是不是又要偷偷瞒下她欺负你的事？” 姜月垂下头，一副难为情的模样。 “再怎么说姜黎姐才是爸妈亲生的孩子，她已经在外吃了很多苦了，好不容易回来，我这个做妹妹的，本就该多让着她点，只是我没有想到，她竟然专门打电话来吓唬我，我……” 她没继续说下去，抬手做了个擦眼泪的动作。 沈淮安更心疼了，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低声安慰着。 姜月靠在沈淮安肩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双眼里全是怨毒，哪里有半分的难过。 就在十几分钟前，她好不容易用买东西的借口分别从姜家父母和姜黎哥哥手里骗来了几千万再加点自己的私房钱，才凑够了那一个亿，按照姜黎给的账户打了过去才发现，那竟然是缅北的账户。 可是姜黎一个土生土长的华国人，为什么会有缅北的账户？ 姜月不由猜测姜黎之所以会知道她和李老二之间的交易，是不是因为她在缅北做了什么？ 比如说，加入了缅北的组织？ 想到这个可能，姜月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众所周知，缅北最大的组织就是诈骗犯，难道，姜黎成了诈骗犯？ 可很快，这个念头就被姜月摒弃。 因为，姜黎不是这种人。 那么，她拥有缅北账户的唯一可能就是……她傍上了缅北人！ 姜月嘴唇发白。 这个结果比姜黎当上诈骗犯还要恐怖。 “不行，万一她真的傍上了缅北人，以她那个狐狸精的本事，缅北人肯定被她哄得晕头转向，到时候姜黎在缅北人耳边吹吹枕边风，让他来找我麻烦怎么办？” 姜月小声嘀咕着，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不行！我可是堂堂盛世企业的大小姐，绝对不能和这种人沾染上，得想想办法。” 就在她冥思苦想之际，沈淮安突然找了过来。 姜月眼珠子一转，一个计划就在心头浮现，立即做出一副心事重重又害怕的模样同沈淮安打了招呼。 沈淮安果然被她骗倒，追着她问发生了什么，是谁欺负了她。 姜月几次欲言又止后找准时机开口。 “是，是姜黎姐姐。” “姜黎？她不是在缅北吗？” 姜月一脸难为情。 “姜黎姐姐好像找了个缅北人做男朋友，今天晚上，她给我打电话说，说……” 似乎是想到什么害怕的事情，姜月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眼里的害怕也更浓郁。 “她跟你说什么了？月月你别怕，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你放心大胆的说。” 姜月扑进沈淮安怀中，哭泣起来，一边哭一边说： “姜黎姐说，我抢了她的爸爸妈妈，让她遭受了这么多年的苦，现在她回来了，我就该滚了，要是不滚的话，她就找人把我绑到缅北去。” 她揪住沈淮安的衣服，红着眼眶抬头看他。 “沈哥哥，我害怕，缅北那个地方，我真的太害怕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去那个地方。” “什么，姜黎竟然说出这种话。”沈淮安十分愤怒，“月月你放心，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姜黎要是敢伤害你一根汗毛，我一定会让她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为了安慰姜月，沈淮安更是直接当着姜月的面给姜黎打了电话过去，准备好好骂她一顿，然而却不曾想，这电话压根就打不通。 于是就有了开头的一幕。 姜月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装出没事的模样。 “沈哥哥，你别生气了，我知道姜黎姐一直对我有意见，我，我大不了以后厉害姜家就是了，没有关系的，我本来就不是姜家的孩子，在姜家生活了这么久，我已经很知足了，我只是，只是……” 姜月嘴角一撇，两行情泪再度落下。 “我只是舍不得爸妈还有大哥，他们对我这么好，我一辈子都遇不到这么好的家人了，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能有这么好的家人呢。” 姜月捂着脸大哭起来。 沈淮安面上心疼更甚，连忙安慰着，同时也越发厌恶姜黎。 “月月，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一天是我的女儿，一辈子都是我的女儿啊。” 忽然，一对中年夫妇走了出来，正是姜家父母。 姜月微微一僵，没想到这番话竟然被他们给听见了，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大喊一声“妈”，抱着姜母，哭得泪如雨下。 姜父在旁边，看得也红了眼眶。 “没想到姜黎竟然会是这样的人，原先我还想着她在缅北待了这些天应该也得到了教训，结果却借着外势来欺负自己的妹妹，既然如此，这个女儿我不要也罢。月月你放心，过段时间我就宣布，我姜振山这辈子，只有你这一个女儿。” 姜月心中一喜，但面上还是一副担忧的模样。 “那姜黎姐怎么办？” “她不是找了个缅北人当男朋友吗？那就让她在缅北待一辈子，从今以后，我姜振山，权当没生过她。” 姜月垂头不语，仿佛在悲伤，实际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拼尽了全力才没让自己嘴角上扬。 对于姜家发生的一切姜黎丝毫不知。 在浴室哭了一通，一直压在心底的负面情绪得到小小的释放，让她整个人轻松不少。 出了浴室，她的眼睛已经一片红肿，好在宋霆已经睡下。 她径直回到自己的地铺，心中思量着姜月那一个亿有没有打过来。 看来明天去一号房间的时候，得找个机会偷偷查看一下才行。 第十五章 别怪我心狠手辣 第二天。 姜黎醒来时屋里依旧只剩下她一个人以及一份早餐。 她匆匆洗漱一番，吃了早饭后就往一号房间走去。 一楼的三十个房间里依旧关满了人，惨叫声经久不息。 姜黎已经适应这些声音和血腥气，但依旧不敢抬头看一眼，只能加快速度，迅速通过整个走廊，直到上了二楼才猛地呼出一口浊气。 随即打起精神，走进一号房间。 她来得算早了，但一号房间里依旧基本满员，只有几个因为业绩不达标被关去了小黑屋的座位空着。 这时候，姜黎也看到了之前和她一起学习的三个人。 几天不见，那三人的状态明显憔悴了不少，同时，那双眸子里的光亮也彻底熄灭。 姜黎知道，他们终究还是被这里给同化了。 这时，她看见凤姐拿着一沓资料来到三人面前。 “虽然今天是你们第一天上手，但我还是丑话说在前头，我给你们安排的客户，都是金额小好骗，傻子都能完成的，你们要是还完成不了，到时候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三人身子明显瑟缩了一下，连连点头称是。 凤姐一脸嫌弃的把资料扔他们身上，随手一指，让他们坐到了最角落的位置，一转身，就看到站在那里的姜黎。 “哎哟，你不去干活站在这里做什么啦，吓死我了。” 凤姐拍着自己的胸脯，看起来吓得不轻的模样。 姜黎一脸尴尬的抓了抓头。 她也不想站在这里来着，可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 本来还想着找个机会偷偷摸摸查一下那一个亿到账了没有，结果瞟了半天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没想到凤姐突然转头被她给吓到了。 凤姐似乎想起什么，啧了一声。 “真是的，不知道霆哥怎么想的，咱们一号房本来就忙得很，还把你这个刺头派给我，真是麻烦死了啦。” 说着，她招了招手，语气不悦：“彩坤！别玩你那破手机了，快带这个刺头下去好好学学规矩。” 彩坤应了一声，抬头一看竟然是姜黎，脸色就是一变，骂骂咧咧的带着姜黎去了学习室。 “臭娘们，老子警告你啊，这回你要是再敢跟老子对着干，老子抽死你。” 彩坤扬了扬手里的戒尺。 “我知道了。”姜黎弱弱回答一句。 她现在的目的是活下去，找死这种事，自然不会再干。 “这还差不多，来，先来复习复习，上次教的你还记得多少。话术大全你先背一遍。” 姜黎低垂着眼眸，顺畅流利的将前几天背过的诈骗话术大全进行了全文背诵。 彩坤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算有点子记性，那今天就跟说说咱们一号房间主要负责的业务。” “咱们一号房间主要通过仿冒身份进行诈骗，为了方便管理，总共分成了五个组，分别为秘书组，亲友组，领导组，政府单位工作人员组，特定身份组。” “每个组的性能职别不同，诈骗的手法也不同……” 彩坤十分详细的给姜黎讲着。 一连几天，姜黎都在学习室里学习着各种诈骗手段，各种话术也是层出不穷。 而在学习期间，姜黎的表情一天比一天复杂，恍惚间似乎觉得自己并不是身处缅北的诈骗中心，而是某个高企的员工培训室里。 这和她想象中诈骗园区似乎有点不一样。 抛开那些血腥与暴力不谈，无论是管理还是智能分类，都太像一个正规企业了。 而在学习期间，几天前和她一同学习的三个人，终于成功的骗到了钱。 姜黎清楚的看到，他们的账户在成功收到受害者汇来的钱时，他们欢呼着，雀跃着，俨然已经忘记他们刚来时也曾抵触过，反抗过。 还有些人，原本是高高在上的精英，自视为国家栋梁，誓要为祖国发展贡献他们的力量，在来到这个地方后，也忘记了他们曾经的誓言。 原本高傲的头颅低垂，挺直的背脊佝偻，坚决的目光麻木，为了活命，抛弃尊严，抛弃一切，疯狗般到处骗钱，甚至可以为了业绩，连自己的亲戚朋友都骗。 姜黎一直都知道这里是一滩烂泥，无论是谁来了，都不会再“干净”。 她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也变得这么疯狂，但至少现在，她想尽可能的保持自己的理智。 所以她故意放慢学习速度，尽可能的让自己更晚一点接触那些东西。 可总有人不让她如愿。 第四天早上，姜黎同往常一样，直奔学习室而去，这个时候，消失了几天的宋霆忽然出现了。 白衬衫，黑西裤，站在阳光下，美好的不像这个世界的人。 “从今天开始，姜黎划分到特定身份组。” 不由分说，宋霆结束了她的学习生活，强硬的将她送上诈骗的战场。 “可我还没……” “姜黎，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别忘了你的承诺。” 姜黎抿唇。 她当然记得，她说过，要赚够一个亿的业绩。 犹豫半晌，姜黎略带祈求的说道。 “如果我向你保证，我一定能够信守承诺，你可不可以不要硬逼着我去诈骗。” “你的保证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我拿我的命保证。要是时间到了我还没完成我的承诺，我就死。” 姜黎一咬牙直接说道。 宋霆轻笑一声。 “你为什么会觉得你的命能够值一个亿？” 姜黎被怼得哑口无言，但她依旧抬头，注视着宋霆，眼里满是诚恳。 “我求你，信我一次。” 宋霆瞥了她一眼，不再说话，转身进了凤姐的办公室。 凤姐知道宋霆这是有事要吩咐她了，连忙跟了上去。 “都看什么看，睁大你们的狗眼睛看看这都多少号了，才多少业绩，赶紧给我滚回去干活。” 彩坤怒喝一声，顿时那些伸长脖子看热闹的人立即低头去忙自己的。 彩坤来到姜黎身边，不悦的淬了一口，带着她去了特定身份组，随便一指正好空出来的位置，不耐烦的留下一句“这是你的工位”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姜黎看了看四周，没人理会她。 她静立半晌，最终还是轻叹一口气，坐在了工位前的椅子上。 刚坐下，一个胖胖的寸头男人就朝她走了过来。 第十六章 一个亿 胖男人上下打量着姜黎，绿豆似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微光，片刻后又一脸可惜。 只可惜被宋霆玩过了。 随即他面上表情又是一变，充满警告。 “你叫姜黎是吧，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是谁的女人，在特定组，我就是老大，业绩就是天，完不成，呵呵，一楼的惩戒室会欢迎你的到来。” 就在这时，宋霆从凤姐办公室出来，远远看了姜黎一眼，大步离开。 与此同时，凤姐一脸复杂的表情看了姜黎一眼，高声喊道：“黑胖子你过来。” 胖男人立即笑着点头，回头恶狠狠的瞪了姜黎一眼，朝着凤姐走过去。 两人没有进办公室，就站在门口交谈着。 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黑胖子的表情越来越惊愕，越来越复杂，最后回归一片阴沉。 姜黎并没有看他们，还在思考着万一黑胖子一会儿逼着她骗人怎么办。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刚刚还在说业绩就是天，威胁她完不成就会被送去一楼的那些房子里的黑胖子，从凤姐那里回来之后，就完全把她当作了空气。 姜黎自然是高兴的。 趁周边人不注意的时候，宝贝的摸了摸自己贴身藏着的银行卡。 那是第一次来学习的时候，给新人统一发放的收款银行卡。 此刻这张平平无奇的卡里，正正好好装着一个亿。 她向姜月要来的一个亿。 这也是她刚才敢跟宋霆讨价还价的底气。 一个亿的业绩，已经完成。 但她不准备现在拿出来，因为，这将会是她最后的保命筹码。 。 “胖哥，我不服，凭什么她就可以整天坐在这里不动。我就只差一千块就能完成业绩，你不惩罚她非要惩罚我！” 一个男人指着姜黎崩溃的大吼着，顿时吸引了周围无数人的目光。 而这些目光中，大部分人和这个男人一样，满是愤怒和不服气。 “对啊胖哥，据我所知从她来我们特定组之后，一次任务都没有做过，一毛钱都没有骗到，一来就坐在那里玩扫雷，凭什么她就不会得到惩罚？” 另一个男人站了起来。 脸上还有明显的伤痕。 姜黎记得，这人昨天没有完成业绩指标，被拖去一楼的惩戒室被打了一顿。 其实对于男人的疑问，姜黎也很好奇。 只见黑胖子突然冷笑一声，看着姜黎的目光充满鄙夷。 “你们跟我吵有什么用，有本事你们也爬上霆哥的床，让霆哥给你们开后门呗。” 一句话，堵得众人说不出一个字，包括姜黎。 她瞳孔一颤。 所以，这是宋霆的授意？ “可是……” “张奇，孙泉，老子给你脸了是吧？也敢跟我大呼小叫？” 瞬间，两人面色一白，想说些什么，黑胖子已经一挥手，来了两个人，直接把他们给拖了出去。 周围的人皆面色一变，但也不敢说什么，赶紧去忙自己的，只有姜黎知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只多不少。 充满了恶意，让她背脊一阵发寒。 果不其然，午饭过后，姜黎再回到自己的位置时，就看到桌面堆满了垃圾。 “谁干的。” 姜黎冷眼看着周围众人。 一个高个子女生走了出来。 穿着黑色吊带背心和超短裙，妆容精致，看起来颇有几分姿色。 “我干的，怎么了。”她一脸不屑和嘲讽，“有本事你就去告状呗，看霆哥给不给你出头，呸，鸡一样的玩意儿，还真以为霆哥看上你了，就你这样，连红姐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 红姐？ 姜黎眉头紧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招惹了那个名叫红姐的女人。 忽然，她脑海里闪过宋霆那张脸，瞬间恍然。 原来是这样…… 姜黎看着眼前的女人，心想这人或许就是那个红姐派来的。 女人依旧还在不停的说着，姜黎没管她，径直来到桌子前，抓起一团垃圾，在女人不停巴拉巴拉的时候，反手就塞进她的嘴里。 女人尖叫一声，吃了满嘴，不停干呕起来，然后挥舞着拳头朝姜黎冲来。 姜黎知道自己现在不适合闹事，但她忍不了，压抑了这么长时间的负面情绪，似乎找到了宣泄口，大喝一声，冲上去，瞬间和女人扭打在一起。 最终，这场闹剧以两人双双被关进小黑屋为结束。 一天后，一天一夜滴米未进滴水未沾的姜黎从小黑屋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宋霆。 她扯了扯嘴角。 “你的……桃花还挺多。” 下一秒，她双腿一软，直直朝前倒了下去。 短暂的眩晕之后，姜黎又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刚站直身子，宋霆直接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四目相对，姜黎能够清晰的感知到他眼中的寒意，不由打了哥寒战。 “姜黎，你是想死吗？谁给你的胆子闹事？” “我没有，是有人在找我麻烦。” “忍着。”宋霆语气冰冷，“在你还不够强大的时候，你只能忍着。” 姜黎一愣，呆呆地看着他。 “这里杀机四伏，你要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就乖乖收起你的锋芒，就算是狼，也给我夹着尾巴做狗，明白吗？” 宋霆靠近姜黎，用近乎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着。 似是警告，又像是某种提醒。 “我知道了。”鬼使神差，姜黎应了一声。 宋霆松开她，转身离开。 姜黎想也不想的立刻跟上，亦步亦趋，随着宋霆离开了这个地方。 “红姐，你，你没事吧？”和姜黎打了一架的女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萧红阴沉着脸，看着那离去二人的背影，紧紧捏着的拳头中指甲深深陷入血肉之中。 她冷冷瞥了一眼女人。 “让你办点事都办不好，我留你有什么用！” 女人脸色一白。 “对，对不起红姐，我是真没想到那个贱人竟然敢还手，红姐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她好过，我……” “啪！” 萧红一巴掌狠狠甩在女人脸上。 “没脑子的蠢东西，你要想死就继续去找她的麻烦。” 女人被扇得耳朵嗡嗡作响，但还是听见了萧红的话。 “那怎么办红姐，难道就这样放过她？” 萧红狠狠瞪了她一眼，实在不想理会这个蠢笨至极的女人，直接转身离开。 当初要不是因为她正好是特定组的，她才不会找上这个蠢女人，才出手，就差点闹出大事。 真是猪都比她聪明！ 姜黎跟着宋霆回了房间，才发现房间里早就准备好了吃食和换洗衣物，她心里闪过一抹感激，又瞬间被她压下。 她之所以变成这样，不正是拜他所赐吗？她为什么还要感激，不怨恨已经算是她品德极优了。 不一会儿宋霆就离开了房间，不知道去干什么，临走时，对姜黎说道：“你可以选择在这里休息，也可以去工作。” 姜黎略微沉吟，最终决定，去工作。 该来的，总会来。 既然无法避开，那就—— 迎面直上。 第十七章 彻底堕落 特定组内，四台电脑前已经坐满了三人。 姜黎刚一进门，张奇和孙泉便齐刷刷地朝她看过来。 而剩下的一位女生正满脸血迹地瑟瑟发抖——原来这个位置上的人可不是她，只是在这里，换人比吃饭喝水还简单。 在房间简单休息之后，姜黎的状态自然跟其他人不一样。 至少姜黎身上的衣服是新换的，没有站上血迹和泥土。 然而这已经足够让张奇和孙泉笃定，姜黎决绝对对跟这里的话事人宋霆有一腿。 姜黎用过的那台电脑已经被丢到了屋子的角落里，是谁干的不言而喻。 她只当做没看见，径直走向她的位置。 整个房间说不上干净，但也比外边强上许多，至少地上不会出现血迹和呕吐物。 “呵，就这一会儿都憋不住，要去找男人求救喽。” 数几日的的折磨，早就磨灭了张奇和孙泉心底里仅存的人性，现在的他们和园区里其他的诈骗犯没有任何区别。 “也不知道有什么手段，能被区别对待，我也想洗澡。” 孙泉嘟哝着，一边疯狂抓着油腻腻的头发，一边偷眼去看姜黎。 听了这话，身边的张奇章口就来：“你也想？那你也去卖屁股呗，说不定这里的人女人玩腻了，还想试试男人呢。” “去你妈的，我跟她这种贱货能一样？” 孙泉和张奇一唱一和，硬是把姜黎塑造成谁都能上的公交车。 姜黎心有不满，可前脚宋霆刚敲打过她，以至于现在姜黎做什么都要三思，只能闷闷地坐在椅子上。 见姜黎不说话，身后张奇的声音更大了。 他戳戳孙泉，故意道：“咱来这儿也有俩月了吧？你难道就不想女人？” 孙泉心领神会，从背后贪婪地看着姜黎凹凸有致的背影，嘿嘿一笑：“想啊，怎么不想，要不下回他们轮姜黎的时候，咱俩也混进去尝尝滋味？” “你当什么都能喝一口汤的？不如等她完不成业绩被惩罚的时候，咱俩把这事儿向头儿一提，到时候......” 被孙泉这么一说，张奇也觉得口干舌燥的，光是想想就差点儿起了反应。 明知这是他们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可姜黎还是忍不住心中怒火。 她背对着张奇和孙泉，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暗掉的电脑屏幕中，倒影出两人丑陋的嘴脸，姜黎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孙泉已经迫不及待地扯扯皮带，疯狂搔着胯下。 她皱眉，假装什么都听不到。 本以为接下来几个小时，姜黎都要被张奇和孙泉的污言秽语折磨，却没想到只过了两分钟，身后两个人的“高谈阔论”在某个瞬间忽然消失。 张奇和孙泉已经自甘堕落，谄媚的样子像是在这个园区土生土长的一样。 姜黎转身，发现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上次被她咬掉半只耳朵的男人。 似乎是冤家路窄，半只耳的目光在扫过姜黎脸颊的时候，猛地顿住，随后冷笑起来。 他仿佛是想到了当时屈辱的场景，不由得怒从中来，抬手就扇到话多的张奇脸上。 “说说说，话怎么那么多？今天的业绩完成了吗！” 话是对张奇说的，可半只耳阴狠的眼神，却是黏在姜黎身上撕都撕不下来。 “你，业绩完成了？” 半只耳瞥见姜黎干净的电脑桌面，像是抓住了她的把柄，慢慢踱着步子来到姜黎面前。 姜黎低下头不说话——她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去搞诈骗。 然而半只耳很明显也不乐意等姜黎解释，二话没说抬手就扇在姜黎脸上。 只是姜黎反应更快，下意识地偏头，半只耳的指尖堪堪扫过她的脸颊。 这下半只耳算是彻底怒了，心头登时浮现姜黎咬着他耳朵的血淋淋画面，咬牙道：“你自找的，臭娘们儿，业绩没完成，你别想好过！” 说罢，半只耳抬手抓住姜黎的头发就往外拖。 “放开我！” 姜黎惊声尖叫，一边反手去掰半只耳的手，一边胡乱挥舞着，想要抓住什么。 然而半只耳手劲极大，拽着姜黎根本不容她反抗。 或许是幸灾乐祸，在姜黎被拽过去的时候，孙泉故意伸脚去绊，姜黎重心不稳，扑通一下狠狠摔在地上。 姜黎膝盖通红，腿上还有被划出的血痕，整个人看上去狼狈极了。 半只耳拖着姜黎，丝毫不怜香惜玉，打开小黑屋的门便把她踹了进去。 在园区待了这么久，半只耳自然是知道打那个部位会最疼，他瞅准了位置，故意踹在姜黎的腰腹处。 钻心的疼痛从腹部传来，疼的姜黎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整个人像是煮熟的虾子。 一阵暖流涌上喉间，呕吐物混着血登时喷薄而出，难闻的味道霎时充满房间。 “真他妈恶心。” 半只耳嫌弃地把鞋在姜黎身上擦了擦，随后掐着她的脖子便摔到了墙上。 姜黎毫无还手之力，力量的悬殊令她十分被动。 只是姜黎并不会乖乖挨打，她努力缓过心神，从模糊的视线中辨认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好像是专门用来关押不听话的人的房间，整个屋子昏暗且狭小，除了一张椅子一张床外，便什么也没有了。 “上回算你运气好，这次你可不会这么幸运了。” 说着，只听一声皮带抽空声，半只耳狞笑着甩了甩手中的皮带，裤子也褪到了腿弯处。 唰！ 皮带狠狠地抽在姜黎胸口，留下一道鲜红血痕，疼的她浑身抽搐。 “爬过来，把我伺候舒服了，说不定能留你半条命！” 半只耳根本就不把姜黎放在眼里，他抬手就把皮带套在姜黎脖子上，胳膊用力，力气大到几乎要把姜黎勒晕过去。 姜黎呼吸不畅，慌忙抬手抓住皮带开始往反方向拽，同时摸索着去抓身边的椅子靠背。 仗着身形娇小，姜黎猛地矮身，皮带扣子在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趁着空隙，姜黎用尽全身力气，举起椅子砸在半只耳的脑袋上。 轰的一声，椅子腿顿时断裂，血也顺着椅子滴在地上。 第十八章 你尽管试试 粘稠的血顺着半只耳的脸颊滴滴答答，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小黑屋的地板已经不知道被血浸泡过多少遍，黏腻的地走起来粘脚，无论用清水洗刷多少遍，也无法恢复原来的颜色。 半只耳捂着脑袋，趔趔趄趄快要跌倒。 尽管姜黎是个女人，论力气，她不及半只耳一只胳膊的力量大。 可人被逼到绝路的时候，爆发出来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 姜黎见半只耳摇摇晃晃没有倒下，惊吓之余手上也没了分寸，只知道拎着椅子机械般抡向对方的脑袋。 “你妈的臭娘们儿，给老子......等着！” 嘴上放着狠话，可是在姜黎一下塞一下狠的椅子攻击下，半只耳还是败下阵来。 他的脑袋差点儿被砸的稀巴烂，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姜黎呼哧呼哧穿着粗气，眼看着半只耳滑落在地没了声息，她慌忙丢开椅子，居然还颤抖着手去探半只耳的鼻息。 尽管已经被吓到失心疯，可姜黎脑海中依旧残存理智，坚定她不能杀人的意志。 手指有微弱的气息传来，姜黎这才瘫坐在地。 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感混杂着近日的屈辱，让姜黎又哭又笑，她胡乱的摸索着自己的衣服，直到把手上的血迹擦干才肯罢休。 抱着身子缓了好半天，姜黎这才渐渐恢复理智。 她瞅了一眼依旧昏迷的半只耳，空虚的胃再次一阵恶心，可许久没有吃过东西，什么也吐不出来。 压下嘴里酸涩的味道，姜黎扶着墙缓缓推开小黑屋的门。 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出现在姜黎的视线中，她蓦地停下，手指不自觉的开始颤抖。 视线再往上移，是熨烫妥帖的裤脚，一条纯黑皮带勒住男人劲瘦的腰腹，衬衫半扎在腰间，露出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宋霆倚靠在墙壁上，唇间咬着香烟，一双狭长星目正透过烟雾睨着姜黎。 “有点儿东西。” 宋霆摘下唇间香烟，随意地丢在地上踩灭。 猛然出现的宋霆，把姜黎吓了一跳。 她五指扣着墙壁，指缝里除了半只耳的血迹，便是墙上粗糙的灰粉。 “起来，刚才不是挺能抗的吗？” 宋霆上前一步，大掌捏住姜黎的下颌，迫使面前女人抬头。 泥污混着呕吐残渣粘在姜黎脸边，发丝散乱，纵使姜黎有天仙般的美貌，此时也被磋磨地失了几分灵气。 她怔怔的看着宋霆的眼睛，目光却穿透男人不知道飘向了何处，看样子是被吓得不轻。 宋霆只是过来带走姜黎而已，见状，他抬手拍拍姜黎的脸颊，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喂，醒醒。” 回过神来时，姜黎已经被宋霆揽住腰肢带到了大堂。 此时一天结束，所有人都在大堂里等待着今天的会议结束——说是会议，实则就是杀鸡儆猴。 脸上的污秽物被宋霆粗暴地擦去，随后，男人就这么大喇喇地当着众人的面，在姜黎腰间揉捏两把，朗声宣布： “我警告你们所有人，她，现在是我的所有物，谁若是敢觊觎姜黎，你们可以尽管试试。” 作为园区的话事人，宋霆的话在这里就犹如圣旨。 尽管有几个质疑的声音，但都被宋霆的目光一一压了下去。 眼看着姜黎被宋霆揽在怀里，待遇和别人明显不一样，一些和姜黎同期进来的人心中自然不忿。 其中最明显的，便是特定组的张奇和孙泉。 只是迫于宋霆的威压，两人只能在心里默默嘀咕。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被几千个人盯着，姜黎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现在不像是人，反倒像是被放在聚光灯下欣赏的玩具。 “谁让你这么能惹祸，我的话都进狗肚子了是吗。” 不知道宋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贴在姜黎耳边状似亲昵，实则威胁。 闻言，姜黎大气不敢出一个，只得闭嘴。 此时，正哎呦哎呦叫唤着头疼的半只耳也被宋霆的人拖了过来。 “拖下去，把能用的摘干净。” 宋霆毫不拖泥带水，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半只耳，随意地挥挥手便决定了他的命运。 “什么？不行！霆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别摘我的东西！我对园区还有用！” 听到要被送去割器官，半只耳脸都吓白了，一双腿直打颤，站都站不住，连滚带爬地便爬到了宋霆跟前。 只是宋霆心烦意乱，根本没耐心听他的求饶，手下人眼观鼻鼻观心，二话没说就拖走了半只耳。 “宋霆！你他娘的不能这么对我！信不信、信不信我找销哥弄你！” 嘶吼间，半只耳已经被人拖走，只留下一串惨叫。 姜黎听了身体直打哆嗦。 到刚才为止，姜黎才猛然间反应过来，在这个园区的人全是恶魔！ 她才刚对宋霆生出一丝丝的好感，宋霆便毫不眨眼的摘了半只耳的器官。 这让姜黎知道，宋霆和这里的人没有任何区别，她不能仅仅因为宋霆救了她自己，就对宋霆感恩戴德。 看着身边面色冷峻的男人，姜黎咬着牙，才拼命忍住逃离他的冲动。 半只耳被人丢进割脏器的房间，冰冷的消毒水味混杂着刺鼻的血腥味，令半只耳通体生寒。 就在他以为会有医生过来取他器官的时候，身后压制着他的人居然松手了。 见状，半只耳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可能是宋霆开恩，刚才只是吓唬他而已。 待人离开后，半只耳转身就往阿销房间跑去。 “销哥救命！” 刚到门口，半只耳便扑通一声跪下，隔着门板便开始添油加醋，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哭诉了一遍。 起初阿销是没有兴趣去理会手下人窝里斗的，但是当听到这件事牵扯到宋霆，阿销便来了兴趣。 “你是说，宋霆那蠢货，说新来的女人是他的？” 听完整件事，阿销只觉得宋霆是被猪油蒙了心。 混他们这行的，哪里敢有真心，别人不掏他心掏他肺就算不错了。 半只耳深知阿销和宋霆之间积怨已久，连连点头。 第十九章 相亲相爱 昏暗灯光下，阿销一张脸被衬得犹如地狱厉鬼。 “销哥，上回没玩到姜黎，您就不想吗？况且当着宋霆的面玩他的女人，这跟骑在宋霆脸上拉屎有什么区别！” 眼看着阿销有些动摇，半只耳连忙在一边煽风点火，甚至殷切地为阿销递上茶水。 阿销嗜色如命，再加上他本身就在暗中与宋霆争夺权力，半只耳的这番话，算是真真切切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你说的有点儿道理，那小娘们儿看着就很紧，不知道玩起来得多爽。” 阿销冷笑着，脑海中不由得又浮现出姜黎裸露的身体。 那天只差临门一脚，可他的好事却被宋霆给搅和了。 想到这里，阿销蹭的一下起身，拍拍半只耳的肩膀：“算你聪明，知道跟着谁更有前途！” 话说到这个份上，半只耳已然明白，脸上谄媚的笑更重，连连捧阿销的臭脚。 他吃准阿销是个好色的主儿，故意把话题往姜黎身上引。 “销哥，您是不知道，那贱人性子刚烈，但身材可是实打实的好，我光是看着都要支帐篷了！” 半只耳说着，还故意朝空中顶胯，做出粗鲁不堪的动作。 “用你说？上回老子裤子都脱了，那女人在我面前不知道扭成什么样儿了！结果被宋霆那小子给......” 或许是觉得被宋霆截胡很不光彩，阿销猛然住了嘴。 他眯着三角眼，对姜黎的兴趣愈发浓烈，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按在身下好好折磨一番。 阿销喘着粗气，甚至脑海中已经浮现出等宋霆输了后要怎么玩弄姜黎了。 两人之间一个亿的赌约，在园区大小头目之间早已经流传起来，甚至有些闲的没事的人都开始下注，看谁能笑到最后了。 园区里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叶涛，宋霆和阿销的赌约愈演愈烈，叶涛也在暗中关注这件事。 自然而然的，叶涛也知道了宋霆当众宣布姜黎是他的女人。 只是对叶涛来说，宋霆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他只当宋霆一时兴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眼瞅着园区里最近因为赌约的事情闹得人心不一，叶涛有些愠怒，当即就把宋霆和阿销叫到了办公室。 和园区里工作的地方不一样，叶涛的办公室奢华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他背后是一块巨大的防弹落地窗，以便于叶涛随时监视手下人的动向，而办公室内，一面墙被分为四块，分别存放着名贵香烟和茶叶。 剩下的一面墙，则是叶涛引以为傲的军火库。 敲门声响起，宋霆和阿销两人脸上都带着不服气，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听说你们最近赌约玩的很大啊。” 叶涛手上拿着雪茄，不紧不慢地抽了一口，这才开始兴师问罪。 面前两人不说话，叶涛又接着教育道：“我们呢，是一个大家庭，只有一家人相亲相爱了，团结在一起了，才能挣大钱，明白了吗？” “相亲相爱？” 听到这些扯淡的话，宋霆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满脸的不屑。 叶涛也没有计较，反倒是笑笑：“我们整个园区！就是共患难的一家人！我带你们挣大钱，你们难道不感恩我吗？竞争虽好，可要适当。” 叶涛眯缝着眼睛吐出一口浊眼，明明干着杀人不眨眼的勾当，说出来的话却一句塞一句的冠冕堂皇。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人，态度对比明显。 宋霆依旧是一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模样，也不知道刚才的话听进去了几句。 反观阿销，一改之前凶恶的模样，此时恭敬地像是小鸡仔，叶涛说一句他点一个头，就差没拿笔记下来了。 然而在场的人都明白，阿销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他表面笑眯眯，答应着叶涛不会再犯，实则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甚至在叶涛高谈阔论的时候，阿销心里还在盘算着怎么整死宋霆。 “行了，你们走吧，宋霆留下。” 眼看着没有什么套话可说了，叶涛挥挥手，这才算是结束了教育。 宋霆扯扯裤脚，毫不客气地坐在真皮沙发上，打量着叶涛的军火墙。 别看刚才叶涛一口一个相亲相爱一家人，实际上，宋霆和阿销能这样竞争业绩，叶涛十分满意。 毕竟谁能嫌钱赚的太多呢？ “那个叫姜黎的，你玩腻没有？” 叶涛也不跟宋霆客气，直接开门见山：“脾气差又生涩，也不知道有什么可玩的，你要是愿意，我随便就能找来好几个又漂亮活又好的女人。” 看着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男人，叶涛忍不住再次开口：“在这里，什么最重要？钱最重要！一个女人算什么？找个时间杀了，往海里一丢，没人知道。” 听到叶涛要杀了姜黎，宋霆这才回过神。 他挑眉，嘴上道：“可以啊，那把即将到手的一亿也扔进海里算了。” 宋霆话里的讽刺，叶涛自然听出来了，他有些不满，但看在一亿的份上，最终还是坐直身子：“怎么说？” “你以为我是看中她的脸才留下姜黎？” 宋霆伸出手指摇了摇，笑道：“她很有天赋，背会整整一本诈骗话术只用了九个小时，这样的诈骗天才，不留着赚钱还能干什么？” 闻言，叶涛这才明白为什么宋霆总是向着姜黎了，原来是因为绑来了一个摇钱树！ 尽管半信半疑，但叶涛是不会轻易放过赚大钱的机会的，便没有再过多说什么。 在电脑前又干坐一天的姜黎眼看着管理他们的黑胖子进来，硬着头皮没站起来。 黑胖子也不多管，毕竟他知道姜黎是宋霆的人，他也不想平白无故惹一身腥。 “你们几个，这两天都老实点！” 黑胖子似乎意有所指，但并没有说明白。 聪明如姜黎，她知道，园区很快就要不太平了。 几乎是上天在映证她的想法一般，几乎是下一秒，姜黎从铁窗里看到宋霆带了一大帮人上了院子里的车，几辆面包车前后驶出了园区。 第二十章 发生什么事了 黑云逼仄，死死压在整个园区上方，空气沉闷的令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冰冷的铁色栏杆外，面包车一辆接一辆地驶出，喷出的尾气卷起一阵尘土。 姜黎站在铁窗后，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姜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她便自知失言，慌忙闭上了嘴。 好在昨天宋霆已经敲打过众人了，黑胖子也知道姜黎身份不一般，只是冷哼一声，抽了口烟吐到了姜黎脸上。 “有啥事儿还得给你报备是吧？霆哥替你说句话，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说罢，黑胖子往地上啐了口浓痰，随后一巴掌抽在孙泉脸上，指桑骂槐道：“看看看！你在这看啥呢！业绩没完成今天全组都不准吃饭！你当你也是关系户？” 莫名其妙挨了这么一巴掌，孙泉内心憋闷，但又不敢忤逆黑胖子的话，只能在心里把怨气转移到姜黎身上。 “行了，你去吃饭吧。” 黑胖子似乎是铁了心想让姜黎被全组孤立，前脚刚下了完不成业绩全组不准吃饭的命令，后脚就指了指姜黎，示意放她去休息。 闻言，特定组剩下的三个人瞬间抬头，暗戳戳的对视一眼之后，又默默低下了头。 尽管剩下的三个人什么都没说，但姜黎已经从他们的表情上读懂了每个人内心的想法。 枯坐在这里也是对着电脑发呆，姜黎盯着电脑屏幕看了两秒，随即直接起身离开。 在园区里的人早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上边的人让他们吃饭就吃饭，让他们睡觉就睡觉。 而因为不听话被罚不准吃饭睡觉的事情，在这里早已是家常便饭。 只是今天好像格外不一样，整个园区笼罩在寂静之中，处处透露出紧张的气氛。 姜黎眼观鼻鼻观心，领了饭就默默坐在位置上机械的往嘴巴里塞着食物，一句话也不说。 以往的食堂还算是园区里比较吵闹的地方，毕竟在这里只要表现好了，就可能被赏根鸡腿吃。 今时不同以往，就连园区内巡逻的人都多了好几拨，光是姜黎在食堂看到的，就足足有十几人。 铁链和撬棍被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聒噪声，时不时地还有扇耳光的声音响起，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有意见，全都低头专心吃饭。 紧张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后半夜，笼罩着园区的寂静蓦地被阿销一阵怒吼打破。 姜黎睡眠本就浅，再加上在这里根本不敢睡死，她堪堪才有一丁点儿的睡意，便被园区的骚动搅了个精光。 “妈的，一群吃软饭的废物！宋霆连这几个人都处理不好？老子今天就让你们看看，到底跟着谁更有前途！” 迷糊间，姜黎只听清这么一句话，她昏沉的脑袋勉强辨认出宋霆的名字，还以为他在外边遇到了什么危险。 一骨碌爬起来，姜黎透过窗子，看到阿销赤着上半身，手里拎着铁棍便带着一大帮人气势汹汹地出了园区。 至于他们要去做什么，姜黎不想知道，也没有权利知道。 宋霆的房间静悄悄的，床上枕头被子仍然是昨天的样子。 看着松软的床，姜黎很想偷偷爬上去睡个舒服，可她不敢，思索片刻后，姜黎最终还是选择乖乖回到狗笼子。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不知梦到了什么血腥的场面，姜黎一阵皱眉，吸吸鼻子只觉得那股血腥味挥之不去。 扑通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床上。 姜黎猛地睁眼，抬头便看到宋霆床上躺着一个血淋淋的人。 她吓了一跳，钻出笼子才发现是宋霆回来了。 他带回来的还有一身的血迹，衬衫背后被撕破了，伤口狰狞的呈现在姜黎眼前，新伤混着旧疤，看上去触目惊心。 姜黎颤抖着手去扯宋霆的衬衫，想确认一下他的伤势，却被宋霆反手扣住手腕。 “不关你事，滚。” 冰冷的字眼从男人口中吐出，听声音，宋霆不像是受了致命伤的样子。 姜黎咽了口唾沫，猛地抽出手后退几步，她脸色煞白，不知为何居然浮现出宋霆挥刀砍人的画面。 尽管被吓得哆嗦，姜黎还是强逼着自己稳定心神，一步一挪的挨到了衣柜边。 宋霆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但他实在太累了，再加上姜黎一个弱女子对他来说实在没有什么威胁，便随她去了。 “你、你要不去洗个澡？” 没一会儿，姜黎便从柜子里扒拉出一套宋霆常穿的衣服，轻轻地放在宋霆身边。 闻言宋霆一挑眉，没想到这女人都沦落到这地步了，还想着关心别人。 “怎么洗？你帮我吗？” 宋霆哑着嗓子，偏头去看姜黎，只觉得她的想法天真的可笑。 眼看着他都瘫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了，这女人居然要大言不惭的要他去洗澡？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看你浑身血的，不洗个澡太难受了......” 经过几天的相处，姜黎深知只有讨好了宋霆，她才有活路，所以尽量放低姿态，装出一副无辜小白兔的模样。 见宋霆不动，姜黎不知道是误会了什么，咬咬牙就去扯宋霆的胳膊，似乎真的想拖着他去浴室。 被姜黎猛地触碰，宋霆阴沉着脸甩开她的手，一言不发地进了浴室。 看着宋霆的背影，姜黎咬咬唇，慌忙起身去收拾床上沾了血的被单。 待宋霆洗完澡出来，桌子上甚至已经摆上了简单的早饭。 宋霆没穿上衣，一条浴巾松垮垮地挂在胯间，头发还没擦干，水珠悬在发丝，顺着姣好的肌肉线滑落至腰间。 见到早餐，宋霆嗤笑一声，随意地套上衣服，嘲讽道：“还没见过像你这样上赶着当保姆的。” 姜黎细心地剥好鸡蛋，将白嫩的水煮蛋递到宋霆唇边，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我愿意照顾你。” 姜黎说的自然是违心话，可只有讨好宋霆，她才有活下去的路。 第二十一章 三千万的漏洞 侍候宋霆吃完早饭，姜黎一直想要旁敲侧击地询问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宋霆好像有所防备，对这件事闭口不谈，只叫姜黎做好自己的事情。 姜黎赔着笑，甚至还主动把宋霆房间打扫了一遍，拎着沾了血的被单出门扔垃圾。 在去特定组的路上，姜黎听到有两个人正在谈论昨晚的事。 “昨儿晚上你知道发生啥了不？听说咱们老大让人给阴了！” 不小心偷听到两人的对话，姜黎猛地站住脚，悄悄地躲在墙后，打算继续往下听。 “嘘！应该叫叶总！昨天晚上叶总不知道惹了谁，差点儿就中了圈套，幸好咱们霆哥手段高，拼了命才把叶总带出来，我看之后霆哥估计又要往上走了。” 两人压低声音，越往后说声音越低，姜黎屏住呼吸才能勉强听到。 “霆哥真是猛啊，对面少说也有几百号人，他一个人拎着铁棍就上了，也不怕有个三长两短的！” “话是这样说，表忠心嘛，不过最后还是销哥带着人赶过去，才稳住了场子，你知道要害叶总的人是谁吗？” 姜黎手指揪住被单，整个人几乎贴在了墙上。 然而就在快要听到答案的时候，那两个人却忽然住了嘴，似乎是发现有人在听墙角。 无奈之下，姜黎只能装作路过的样子，拎着被单和垃圾硬着头皮往前走。 看到是姜黎，又想到之前宋霆发了话，说姜黎是他的人，两人这才对视一眼，没有多问。 只是眼睛在瞥见染血床单的时候，其中一人嘿嘿一笑开了口：“哟，霆哥精力不错啊，昨晚弄死对面后回来还有这么大兴致。” 另一人心领神会，冲着姜黎吹口哨，手上做出不堪入目的动作。 飞快扔掉垃圾和被单后，姜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现场，至于刚才没听完的墙角，姜黎也没心思关心了。 直到后来，姜黎才从零零散散的话语中拼凑出一个结果。 原来要害叶涛的人是他的两个义子，阿销那天晚上气势汹汹地赶过去，就是帮叶涛解围的。 他手段残忍的虐杀了有反骨的二人，手段之狠令不少人都闻风丧胆，在园区里有好一阵子，不少头目看到阿销都要低头问候“销哥好”。 当然，除了宋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距离阿销和宋霆打赌的日子也过去了一半。 眼看着即将逼近月底，宋霆手底下人的业绩却不怎么乐观。 作为宋霆手下的人，自然都知道宋霆和阿销的赌约，心里也都清楚，如果没完成赌约，受累的可不是只有宋霆一个人。 越是临近月底，宋霆管辖的园区内气氛就越紧张。 “组长！我、我好像钓到了一条大鱼！” 特定组内，张奇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敲键盘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闻言，黑胖子连忙赶来，凑到张奇的电脑屏幕前看。 姜黎也跟了过去。 张奇的电脑上，挂着十几个微信，状态栏的聊天框闪烁个不停，每个聊天框内，张奇都扮演着不同的角色。 橙色的转账消息目不暇接，但金额最大的一个，还是正中央的聊天框。 在这个聊天框内，张奇扮演的是个前凸后翘的白富美，做的是翡翠投资生意。 不知道前期张奇跟对面的老板说了什么，此时对面的人正疯狂的给张奇转账，甚至为了显示他的财大气粗，直接用转账的留言消息跟张奇聊天。 “可以啊你小子，用了什么办法，说出来让大家都学学！”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黑胖子，对微信转账的这些钱根本不屑一顾，但是在张奇把手机上的银行卡入账短信放在他面前的时候，黑胖子忍不住了。 看到短信上七位数的进账，黑胖子激动地把张奇拽起来，狠狠地拍着他的肩膀：“张奇是吧！我记住你了，你给组织贡献了三百万，恭喜你！距离目标又进一步！” 在这里的每个人，都被定下了所谓的“回家目标”，而张奇的目标，就是骗够，不对，赚够一千万就能回家。 听到黑胖子的话，张奇顿时热泪盈眶，一时间忘记自己之前还是个兢兢业业的老百姓，欢呼着就开始大喊，不断地表示着他对园区的忠心。 然而刚高兴没多久，门口的板凳桌椅便忽然被人踹倒，黑胖子刚要发火，定睛一看却发现是阿销。 “高兴什么呢？进账了多少啊这么叫唤？明天不活了？” 阿销掏掏耳朵，很明显是来找茬的。 “回、回销哥的话，刚才这小子让咱们进账了三百万！而且微信现在还有进账。” 尽管不是阿销的手下，但阿销问话，黑胖子不敢不回，只能毕恭毕敬地把手机呈到了阿销面前。 “才三百万就高兴成这样？没见过钱长什么样吗？” 阿销嗤笑一声，抬手就打掉了黑胖子的手机。 他目光阴狠，扫视了一圈屋内的情况，最终停留在姜黎脸上。 阿销踱着步子走到姜黎身边，伸出舌头舔弄着发黄的牙齿，张开手比了个五：“还有五天就到月底了，我倒要看看宋霆手下的这帮废物是怎么在五天内补齐三千万的。” 说罢，阿销一巴掌就拍在了姜黎屁股上，顺便还大力揉捏了两把。 姜黎猛地拉开和阿销之间的距离，却低着头不敢直视阿销——那天晚上阿销是怎么虐杀叶涛两个义子的，姜黎自然也听说了。 “宋霆的业绩足足比我们低了三千万，这漏洞你们补得上吗？” 阿销心情不错，倒也没跟姜黎计较那么多。 他这次过来，其实是想嘲讽一波宋霆，顺便挖挖墙脚的，没想到宋霆居然不在。 “你们想好了，现在求我，说不定我还能发发善心，收了你们。” 阿销漫不经心的搓搓手指，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却没人敢说话。 “一帮废物，三千万的漏洞，你们就是把自己卖了都填不满！” 见无人说话，阿销啐了一口唾沫，抬腿给了黑胖子一脚，随后扬长而去。 第二十二章 下次别这样了 如阿销所说，三千万的差距不是这么容易就追上的，况且只剩下五天时间。 转眼间就到了月底，宋霆和阿销之间业绩的差距，虽然有缩小，但一直没能反超，甚至直到最后，都比阿销要递上八位数。 姜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宋霆的脸色，手上摆放盘子的动作也轻了不少，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让宋霆动了怒。 自从宋霆宣布姜黎是他的人之后，姜黎就有了不少小特权，比如可以和宋霆一起吃饭，这就意味着至少在吃这方面，姜黎高人一等。 此时，姜黎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了，就连姜黎都快要分不清楚园区和正常公司的区别了。 园区内设定有目标，有优秀员工，甚至有奖金福利，一切的一切都迷惑着职员们的心智，已经有不少人放弃了家庭，打算跟园区共进退。 姜黎垂着眸子，心中五味杂陈。 她有些羞愧，因为在听到宋霆业绩没有超过阿销的时候，姜黎甚至有过小小的自责，但好在这股情绪瞬间被她压了下去。 说到底，这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姜黎需要的是爬出地狱，而不是跟他们同流合污。 想到这里，姜黎内心的信念逐渐坚定起来，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她都不回打破自己的原则。 “听说张奇那天钓上来条大鱼？” 宋霆先开了口，毕竟张奇是本月的“优秀员工”，个人业绩足足比别人高出五位数，甚至还因此获得了外出一日游。 闻言姜黎没说话，只是点头。 不等宋霆开口，房间的门猛地被打开了。 阿销像是故意的，没有敲门，没有事先通知，推开宋霆的房间门便大喇喇地坐在了沙发上。 “哟，还有心思在这儿女情长呢，宋霆，别他妈让我看不起你。” 嘴上这么说，但其实阿销恨不得宋霆就此沉沦在感情中，最好永远都别再跟他争夺权力。 然而阿销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宋霆是个什么样的狠角色，阿销清楚得很。 “有事？我可不记得我说过让你进来。” 对于阿销挑衅般的行为，宋霆已经不满，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沙发上的男人，语气不明：“你要是闲的蛋疼来说闲话的，现在可以滚了。” 来者不善，阿销就没打算带着笑脸回去。 他自顾自的喝掉宋霆专属杯子里的水，随后往地上一丢，玻璃杯骤然碎裂。 “我不闲，老子忙得很，手下的人太努力了，让我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工作。” 阿销搓搓手，故意嘲讽道：“不像某些没用的废物，嘴上说得好，其实屁都不是！” 他这次过来，就是故意用赌约来嘲笑宋霆的，毕竟能借着这次机会把宋霆的脸面扔在地上踩，阿销何乐不为呢。 “也就这一次了。” 面对阿销的挑衅，宋霆只是淡淡一句话，便足够让阿销破防。 “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你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老子这个月的业绩不还是碾压你？宋霆，你他妈的给我等着，你的爪子和女人我要定了！” 阿销像是被点着的炮仗，蹭的一下就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宋霆的鼻子骂。 不知出于什么心里，在一边的姜黎鼓起勇气开了口。 “销哥，话不能这么说，这个月业绩是你高，可优秀员工你们那边出了几个？单笔进账最高又是多少？” 姜黎大着胆子直视阿销的眼睛，故意帮着宋霆说话。 “霆哥这边本月优秀员工就有十六个，单笔进账最高三百万，尽管最后结果还是差强人意，但......” 话还没说完，姜黎就被阿销一声耻笑打断了。 还是姜黎天真了，她以为能用普通公司的评定原则去约束阿销，却不想阿销只认结果。 “闭嘴吧你，就你一个被玩烂的贱货也配叫我销哥？别他妈给我扯着没用的，你就说我业绩是不是比宋霆高吧！” 阿销本就心中有气，再加上之前跟姜黎也结下了梁子，此时自然是不会任由姜黎站在他头上数落。 见姜黎愣住，阿销继续开口嘲讽：“骚浪贱一个，宋霆说两句哄你开心的话，你还当真了，还端着架子以为自己是仙女呢，要不是......” 阿销的话没说完，却被宋霆打断。 身边的男人不知道是对阿销那句话不满，抬腿便踹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把你的嘴闭上，跟女人一样聒噪！” 宋霆头也不抬，一时间有些心烦意乱。 姜黎为他说话，让宋霆再次看扁她几分。 本以为姜黎是个极有原则的人，却没想到还是跟其他人一样，见风使舵。 “你也是，什么时候我们说话，轮得到你插嘴了？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前脚吼完阿销，后脚宋霆便盯上了身边的姜黎。 他抬眸去打量眼前的女人，衣服上带着脏污，可打理的十分整洁，一张脸洗的白净，露出姣好的面容。 见到姜黎被嗤笑，阿销心情顿时明朗起来，呵呵一笑就抱起双臂打算看戏。 可宋霆只是不咸不淡地责怪两句，就没有再理会姜黎。 气氛一时间陷入诡异的沉默，阿销实在坐不住，冷哼一声便摔门离开。 直到阿销走，宋霆这才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淡。 他一把推开姜黎伸到胳膊边的手，嗤笑道：“姜黎，你是不是以为我刚才跟你闹着玩儿呢？” 宋霆自然是在不满姜黎故意为他说话。 对宋霆来说，他是打心底里不赞同。 只是耐不住姜黎三番五次地贴上来，即便是石头，也会被焐热几分。 面前的女人像是没听到一样，垂着眸子又把温度刚好的茶水递到了宋霆面前，声线轻柔：“我说了，我是自愿跟在你身边的。” 没人能看到，在宋霆注意不到的角度，姜黎暗自咬破了嘴唇，才忍下心中的畏惧和不适。 后者没说话，冷哼一声却还是接过姜黎递来的茶水。 尽管宋霆表面上对姜黎嗤之以鼻，但对他还是默许了姜黎的种种行为。 第二十三章 你可别反悔 月底最后一天，整个园区笼罩在两种极端的氛围中。 一半，是下注赌了阿销会赢。 这部分人不是阿销的手下，就是曾经和宋霆结下过梁子的头目，放眼望去，一众人摩拳擦掌，全都等着看宋霆的好戏。 而另一部分，则是站在了宋霆这边。 只是和阿销那边比起来，站在宋霆身后的人似乎状态有些不服气。 “霆哥，咱们业绩到底咋样啊？” 一个小弟可能看不下去对面的人嚣张的模样，忍不住贴在宋霆耳边说悄悄话。 目前来看，宋霆业绩落后阿销整整八位数，情况实在不怎么乐观。 可宋霆看上去优哉游哉的，倚在沙发靠背上半句话也不说。 面对手下人的担忧，他只是扬起食指轻轻竖在唇边，示意身后的人不要乱聒噪。 见状，阿销嗤笑一声，吐出嘴里的香烟：“宋霆，死到临头你还装什么大佬？我看你们也别挣扎了，直接结算吧！” 此时距离半夜十二点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在宋霆和阿销等一众头目的压迫下，两边手底下的组员全都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 也有些身子妖娆的美女身着寸缕，正在补光灯下扭着身子，边说着千篇一律的话术，边向视频那边的“大鱼”抛媚眼。 放眼望去，整个园区看不到一丝希望。 几乎是复制粘贴一样，妆容一致的女人们做着统一的动作，在姜黎看来，和伪人没什么区别。 见状，姜黎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只希望时间过得快一些，这样说不定一些家庭就能暂时免于受骗。 可若是到了十二点，宋霆这边的业绩还没有超过阿销，姜黎也会受连累。 一边是良心的谴责，一边是本能的求生，姜黎被脑海中自己想象出的小人儿推到了风口浪尖。 善恶一念之差。 可能是为了在组织里展现自己的能力，阿销这次特意把叶涛也请来主持大局。 表面说是主持大局，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阿销的心思。 目前阿销业绩远超宋霆几乎已成定局，阿销请来叶涛坐镇，无非就是担心宋霆反悔，不遵守赌约罢了。 “放弃吧，只剩下十分钟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即便是阿销，也真的有些担心宋霆可能会反超。 墙壁上指针逐渐迫近十二点，谁赢谁输即将一锤定音。 以玻璃桌为分界线，叶涛翘着二郎腿坐在主位上，而两边分别是剑拔弩张的两拨人，正如饿狼盯着生肉一半看着对方。 昏暗的灯光打在叶涛脸上，他撇了一眼腕表，缓缓突出最后一口香烟。 “停，现在开始结算。” 一声令下，整个园区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说话声，键盘声，电话铃声在瞬间被按下暂停，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着玻璃桌上手速飞快结算着业绩的人。 姜黎说不出她是什么心理，可能是深知她之后的命运和宋霆紧紧捆绑在一起，在此刻，姜黎的心居然也提到了嗓子眼儿，迫切的祈祷着宋霆真的能够反超。 “叶、叶总，结果出来了。” 结算业绩的小弟吞了下口水，以防万一，他甚至当着叶涛的面来来回回对了三次账，这才颤抖着手将平板递到了叶涛面前。 “说。” 叶涛没去接，反倒是饶有兴致的看了看阿销和宋霆。 “业绩最高的是、是销哥，比霆哥整整高出八、八位数。” 小弟紧张地话都不会说了，结结巴巴了好久才宣布了结果。 果然，三千万的差距不是那么好追平的，这个结果也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顿时，阿销和身后的人欢呼起来，甚至有些被骗来的人已经哭泣着互相拥抱，好像明天就能回家了一样。 “妈的！宋霆你要是有种就别动！” 阿销喜从中来，一个翻身就从沙发上蹦起来，从沙发后拖出早已准备好的剁骨刀。 “剁手！剁手！剁手！” 像这种剁手剁脚的赌约，在园区里早已是家常便饭。 见到阿销亲自提刀要砍下宋霆的手，他身后的人瞬间兴奋起来，犹如深海中许久未见血的鲨鱼。 看着对面几乎癫狂的人，即便是被骗过来的白领们，此时也面目狰狞，唾沫横飞地呼喊着。 姜黎只觉得她身处人间炼狱。 一般来说，闹剧到此就该由叶涛叫停了，毕竟宋霆是他的义子，再加上对园区贡献巨大，剁手说说听听就算了。 可偏偏这个紧要关头，叶涛不紧不慢地点燃香烟，眯缝着眼看面前的好戏。 “宋霆，你可别反悔，现在就把你的爪子主动伸到老子刀下！” 阿销有些得意忘形，嘴上也没了分寸，咒骂着就来到了宋霆身边。 不等宋霆说话，姜黎身子快过脑子，先一步挡在了宋霆眼前。 她不是对宋霆有了感情，她只是在求生而已。 姜黎不敢去看阿销的眼睛，她浑身颤抖，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可她知道如果宋霆出了事，她必死无疑。 “慢、慢着！这件事......” 然而话音未落，阿销不耐烦似的掏掏耳朵，抬手就一巴掌扇在了姜黎脸上。 这一巴掌比之前姜黎挨过的任何一巴掌都要疼，她身形娇小，顿时整个人都被扇飞在沙发上。 晃了晃脑袋，姜黎只觉得眼冒金星，面前聒噪的人顿时消了音，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姜黎挡在宋霆身前的那一刻，叶涛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宋霆所谓的床伴。 沙发上，姜黎面目扭曲，一手死死捂住被扇的耳鸣的脑袋，一手下意识的在空中摸索，想要抓住点什么。 骤然间，一只温暖的手掌塞进姜黎的手中，令她逐渐稳定下来。 宋霆面色冷淡，仿佛处于风波中心的人不是他一样，扶着姜黎坐在沙发上。 众人看着宋霆的举动，目光中流露出鄙夷或是嘲笑。 等宋霆安顿好姜黎，他这才缓缓抬眸，不卑不亢地对上阿销的眼睛：“急什么，我有说过我输了吗？” 此话一出，阿销包括他身后的人都发出嗤笑。 第二十四章 我有一个亿 “搞笑呢吧？都结算出来了还嘴硬？宋霆今天吃错药了？” “幸亏当初跟了销哥，要不现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宋霆这不睁着眼说瞎话呢？” “呵！我看是死到临头害怕了，不想剁手才这样说，就是故意拖延时间罢了！” 一时间，在场的人全都议论纷纷起来。 质疑声和嘲笑声落入宋霆手下的耳朵，就连他也经不住煎熬，凑到宋霆耳边咬耳朵：“霆哥，你是不是还留有后手啊？” 要说这人也是个人精，眼看事情局面已经有些难以控制，他还是秉承着高情商说话的艺术，没有跟着质疑宋霆的话。 “你快别在这放屁了，就连你手下的人都不信你了！宋霆，你还是乖乖把手伸出来吧！” 阿销看着正在跟宋霆咬耳朵的小弟们，忍不住嘿嘿一笑，随后抬手就把锋利的剁骨刀砍在了桌子上。 锐利刀尖和坚硬的玻璃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听得姜黎一阵鸡皮疙瘩。 可能是想起了什么，阿销撇了一眼捂着脸的姜黎，呲着一口黄牙，露出淫荡的笑容：“对了，差点儿忘了，你旁边这个娘们儿也得送过来！” 当初和宋霆下的赌约，不仅仅只是宋霆输了就剁手，他还得心甘情愿地把姜黎双手奉上。 听到自己的大名，姜黎浑身一震，两眼顿时噙满泪珠——她这次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看着双眸含泪的女人，阿销只觉得气血上涌，也顾不得周围还有许多人，荤话一句接着一句。 周围人听得高兴，甚至有几个头目已经跟着起哄，在人群里高举着双手，一手圈成圆圈，一手伸出中指跟无名指，在圆圈里疯狂戳动。 “叫你的人安静点儿。” 见状，宋霆面色一沉，冷着脸警告阿销。 后者得意忘形，也不跟宋霆计较，倒还真的摆摆手压下了身后人的起哄声。 “这是你的遗愿？那我就满足你。” 阿销笑的猖狂，偏着头瞧了一眼旁边的叶涛。 自始至终，叶涛都慢条斯理地抽着香烟，一副看戏的模样，仿佛在默许阿销此时的行为。 “急什么？我业绩比你低多少？再说一遍。” 宋霆从沙发上起身，双臂撑在玻璃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阿销。 “三千万！” 阿销先是伸出中指，随后缓慢地比了个三的手势。 此话一出，就连宋霆身后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似乎没想到他们努力了这么久，和阿销的差距居然一点儿都没缩小。 惊人的数字，却没有撼动宋霆半分。 他从兜里抽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点了几下后，便状似随意的递到了刚才结算的人手里。 在场的人包括姜黎，都不太明白宋霆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直到小弟看清楚手机上的内容之后，嘴顿时张到了最大。 “叶、叶总！您快看！” 小弟似乎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捧着手机献宝似的挪到叶涛身边。 即便是每天流水上千万的叶涛，在看清楚宋霆手机上进账是一亿之后，也骤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只见叶涛脸上浮现出信息的表情，双眼放光，亲手接过手机放回宋霆手中，甚至还语重心长地拍拍宋霆的肩膀：“干得不错。” 叶涛的前后反差，让在场的人都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几个聪明人甚至已经反应过来了，依照这种局势来看，宋霆绝对留有后手。 “什么意思？你到底给叶总看了什么？” 见状，刚才还嚣张至极的阿销也变了脸色，说话也吞吐起来，生怕宋霆手里捏这什么杀手锏。 “阿销，你到底还是太嫩了，什么事情都最忌中场开香槟。” 很明显，此时叶涛已经改变了中立的站位，话里话外隐隐约约有帮宋霆说话的意思。 闻言，阿销一把夺过宋霆的手机，在看清上边的一个亿后，说话都有些结巴：“不、不可能！刚才不是已经结算过了吗？这一个亿你是从哪儿来的？” 说话间，阿销额头已经流下了冷汗，要知道，刚才他可是亲口说了：谁敢逃避赌约谁就是孙子。 现在这句话，自然是被原话奉还给阿销。 “姜黎是我的人，她的业绩自然算是我的业绩。” 宋霆不紧不慢地从阿销手中抽回手机，眼神中带上一丝胜利：“而且，我之前有说过我输了吗？” 事情局面大反转，跟在阿销身后的一帮人脸色顿时难看的像是吃了苍蝇一般。 只是宋霆很显然没有耐心等到阿销缓过神，他冷笑一声，劈手就夺过桌上插着的剁骨刀。 “现在，轮到你兑现赌约了。” 昏暗灯光打在宋霆脸上，将他整个上身笼罩在阴影中。 姜黎看不清身边男人脸上的表情，但是她知道，现在宋霆的声音听上去，跟他手中的剁骨刀一样冰冷。 说话间，宋霆已然动身，长腿一抬便踹在了阿销胸膛上，竟把他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踹翻在地。 只听阿销一声怒骂，随手抓起凳子就朝宋霆脑袋上砸去。 然而宋霆反应灵敏，根本不给阿销起身的机会。 手起刀落，一道寒光划过阿销脸颊。 阿销看出来宋霆是下了死手，根本不是吓唬他的意思，连忙扭身去躲，然而剁骨刀太快，他脸上瞬间便出现一道皮开肉绽的血痕。 “操！宋霆你他妈的来真的？” 阿销声音都变了调子，手上动作也发起狠来，上前就抱住宋霆的腰要往地上摔去。 “刚才若是我输了，你会不下死手？” 宋霆冷着脸反问，竟是把阿销噎的说不出话来。 两人力量不相上下，叶涛在场，宋霆也不敢轻易让阿销见血，就这么僵持着。 周围看热闹的人乱作一团，一些胆小的早就作鸟兽散不知道躲到哪里了，剩下的便是双方手下的人，拎着铁棍怒视着对方，只等两人一声令下。 阿销和宋霆积怨已久，即便是叶涛，也不愿意出面趟这浑水，他靠在椅背上，淡淡道：“自己的赌约，自己解决。” 第二十五章 以牙还牙 叶涛此话一出，阿销脸色骤变。 在十分钟之前，叶涛还一副中立的模样，结果宋霆只是拿出了一个亿，他就明里暗里帮着宋霆说话。 阿销对叶涛的忠心，已然微微动摇。 他咬着牙，伸手想去抢过宋霆手里的剁骨刀，却不想被宋霆一个闪身躲过。 宋霆到底是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一身的技巧，打一个只靠蛮力的阿销自然不在话下。 见阿销还要反抗，宋霆索性抬腿一脚踹在阿销膝窝，迫使眼前的人跪在了桌子边。 阿销右手被反剪在背后，左手也被宋霆死死地按在桌子上。 “我对你够好吧？还给你留下一只右手，方便你以后生活。” 头顶传来一阵耻笑，宋霆随意地吹了个口哨，随后扬起手里的剁骨刀就要砍。 见宋霆来真的，阿销顿时乱了心神，身子用力挣扎着，就连桌子都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等等！” 人群中，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熟悉的声音让宋霆皱了皱眉，但还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转头去看，萧红拨开人群，扭着腰肢走到了两人身边。 萧红身穿纯白衬衫，胸前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部分胸脯和锁骨处的大片纹身，一条黑色皮带竖在腰间，勾勒出纤细的腰肢。 她伸手捋顺包臀裙的裙摆，扭身便倚靠在宋霆身侧，胸前的柔软故意往宋霆裸露的小臂上贴，笑的勾人。 “霆哥，你不会来真的吧？” 萧红夹着嗓子，染了鲜红蔻丹的手顺着宋霆的胳膊就往他手上摸去，看似是在调情，实则目的是宋霆手里的剁骨刀。 萧红的出现，让阿销顿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被压在桌子上，阿销的声音闷闷地，一边挣扎着一边求萧红：“快把这疯子手里的刀扔了！跟他说着玩儿呢，还当真了！” 都这个时候了，阿销还嘴硬，处处跟宋霆过不去。 听到这话，萧红翻了个白眼，内心直骂阿销蠢笨。 “霆哥，大家都是一家人，兄弟之间要和睦相处才能赚大钱，你说是不是？” 萧红一张嘴巴巧言善辩，须臾间便顺走了宋霆手里的剁骨刀：“不管是三千万还是一个亿，都是为组织做贡献，何必伤了自家兄弟？” 难得一向脾气暴躁的萧红能耐着性子说这么多，她踹了一脚地上的阿销，故意道：“还不敢赶紧给兄弟认错？” “我还没松口呢，谁让你给台阶下了。” 宋霆手上力道非但没有放松，甚至还加重几分，言语间明显夹杂着对阿销的不满：“刚才你是用那只手扇的姜黎，现在就用那只手来抵。” 听到姜黎的名字，萧红脸上顿时爬上一丝不悦。 她觊觎宋霆这么些年，还没能尝上一口，这区区姜黎不过才刚被骗来几个月，就能爬宋霆的床了。 “霆哥，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打算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兄弟都不要了？” 萧红知道叶涛一向注重手底下人的和气，便故意把事情抬高到了兄弟层面。 果然，此话一出，刚才还不动如山的叶涛脸色顿时变了变，抽烟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叶涛弹掉指间烟灰，冷着脸开口：“这话萧红说的没错，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还让一个女人来提点？” 姜黎没想到居然还有自己的事，愣在沙发上不知所措。 她搓了搓还在隐隐作痛的脸颊，见到在场所有人只有叶涛和她自己是坐着的，顿时觉得不妙，慌忙起身。 结果这个动作落在萧红眼中，倒像是故意出风头了。 “哟，还知道是说你呢，要不是你，霆哥和销哥之间至于动这么大肝火吗？” 要不说萧红能爬到网络诈骗头目的位置呢，三言两语之间，就把宋霆和阿销之间这么多年的恩怨归结到了姜黎身上。 叶涛是聪明人，当然知道宋霆和阿销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姜黎一个女人能导致的。 但现在他需要一个由头去化解这场矛盾，所以叶涛干脆将错就错。 “宋霆，松手吧。” 叶涛看着宋霆，目光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为了一个女人和自己的兄弟闹到这个地步，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见叶涛发话，阿销也稳住了心神，料定宋霆不敢再乱来。 “就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别伤了大家的和气。” 阿销表面说着违心的话，实则在心里早就算计好，以后要怎么给宋霆下黑手了。 “别扯没用的，赌约明确说了，谁输谁剁手。” 宋霆说罢，又探手去摸剁骨刀，不想却被叶涛制止。 “宋霆！刚才我说的话你当放屁吗！” 阿销被剁手倒是无所谓，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叶涛不会让宋霆驳了他的面子。 见状，宋霆冷哼一声，松开了阿销：“不剁手也可以，但是需要付出别的代价。” 说罢，宋霆转身拉过姜黎，大手揽住姜黎的腰肢将人带进怀中。 “乖，听话，刚才他是怎么扇你的，现在还回去。” 宋霆微微矮身，俯在姜黎耳边低语：“他不敢还手。” “你他妈的敢！” 阿销愣了，随即怒吼出声。 与其让他当着众人的面被一个女人扇巴掌，还不如让他结结实实挨顿打呢。 至少以后吹牛，还能说身上的伤疤是战斗的勋章。 见状，宋霆又把姜黎往前推了推，似乎想要让她证明自己的勇气。 姜黎皱眉，可又想起之前阿销对她施暴的模样，只觉得怒从中来，抬手便是一巴掌。 啪一声脆响，阿销的手下们全都倒吸一口凉气，唯唯诺诺地看着阿销的反应。 萧红则是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她知道姜黎这一巴掌下去，从今往后算是不会好过了。 阿销嗷的一声就从地上蹦起来，抬手要去抓姜黎的脖子，反被宋霆先一步捉住手腕。 对面的男人手劲大的惊人，往反方向扭着阿销的手。 咯嘣一声，随着一声惨叫，阿销的手被宋霆生生折断。 宋霆这一行为，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第二十六章 你凭什么 “宋霆！住手！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随着阿销一声惨叫，一直没说话的叶涛骤然出声，起身指着宋霆怒喝。 叶涛倒不是心疼阿销，他只是在担心，阿销手断之后会不会让园区的业绩下降。 “我说了，不剁手可以，但要付出代价。” 撂下轻飘飘的一句话，宋霆慢悠悠地坐回沙发上。 看着面前不以为然的宋霆，叶涛脸色慢慢变了。 他知道按照宋霆和阿销两人的性子，今天这件事不会轻易算了，组织里的恶性内斗，是会影响整个园区的。 即便是向来偏心宋霆的叶涛，也觉得今天是宋霆做的过分了。 “宋霆，行，你小子有种，还真因为一个女人跟兄弟闹掰，今天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从今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给我等着！” 手腕传来钻心的疼，阿销面目狰狞，盯着宋霆从牙缝里吐出几句狠话，随后带着手下转身就走。 在场的人尽管被宋霆的雷霆手段给震慑住了，全都默默地站在一边，甚至不约而同地距离姜黎八丈远。 宋霆手底下几个有异心的，此时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宋霆，你今天太意气用事了，不过是一个女人。” 事到如今，叶涛也不好再做事后诸葛亮，毕竟刚才两人剑拔弩张的时候，他可是一副优哉游哉看热闹的模样。 丢下一句话之后，叶涛也冷着脸离开。 见叶涛和阿销纷纷离去，原本围着看热闹人也渐渐三五一团，大着胆子开始讨论刚才的闹剧。 “我也觉得霆哥今天过分了，虽然销哥跟他平时有仇，但也不至于为了个姜黎闹得头破血流啊。” “你懂什么，销哥好几次都快把姜黎弄到手了，结果被霆哥截胡，我看这姜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个词怎么说的来着？红颜祸水！” “别没词儿硬说了，我倒是挺想知道姜黎到底有啥好的，难道床上功夫了得？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争。” 男人说话声音粗，背后谈论别人也不知道压低声音，几句荤话就这么清楚明白地落在了姜黎耳朵里。 她咬紧下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面对宋霆。 园区上下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是姜黎迷惑了宋霆。 这要是放在古代，高低得给姜黎按上个祸国妖妃的罪名。 “嘴要是闲不住就缝上，几个爷们唧唧歪歪的，嘴巴里淡出鸟来了？” 宋霆转身，抄起玻璃杯就往地上摔，碎片迸溅一地，几个说闲话的人顿时住了嘴。 萧红睨了一眼衣着保守的姜黎，实在是想不明白她凭什么能爬上宋霆的床。 一想到刚才宋霆维护姜黎的那副模样，萧红内心就止不住的气血翻涌。 隔日，姜黎如往常一样被强逼着背诵新的诈骗话术——尽管她是宋霆的女人，但也改变不了现状。 “背不完，今晚上别想睡觉！” 黑胖子丢给姜黎一本比之前还要厚上许多的诈骗话术，语气阴狠：“别以为你傍上霆哥就能安稳度日，在这里，换个女人比吃个饭还要容易！” 被戳着脑袋羞辱，姜黎什么话也不说。 之前宋霆敲打她的话，已经深深刻在了姜黎心里。 在这里，即便是头狼，也得夹着尾巴做狗。 黑胖子到底还是害怕宋霆的，警告了姜黎两句之后，便转移了监督对象。 盯着面前的诈骗话术，姜黎只觉得头昏脑胀。 这一本的话术，只要姜黎愿意，她完全可以在一天内倒背如流。 但姜黎始终过不了内心那道坎儿，与其让她去诈骗老实人的钱，还不如把她关小黑屋呢，至少这样姜黎的良心不会受到谴责。 “哟，让我看看咱们园区的名人一上午都干了些什么。” 听声音，姜黎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萧红过来了。 果然，下一秒组内的其他人，包括黑胖子，都站起身毕恭毕敬向萧红问好。 只是萧红目的明确，刚进门就忽略其他人，径直来到了姜黎身后。 上班前黑胖子丢给姜黎的诈骗话术还在桌子上摆着，纸张平整，表明一上午过去，姜黎甚至不愿意碰这东西一下。 见状，萧红算是有了找茬的借口。 “不背是吧，给我在这装硬骨头是吧？” 萧红长的不差，一抹红唇鲜艳至极，娇花一般的皮囊下，却是早已烂透的内里。 她一把掐住姜黎的脖子，眼睛微眯：“现在，翻开话术开始背，错一个字我剁她一根手指头，十根手指不够剁就往她脸上划刀子，我看到底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说罢，萧红微微一笑，俯身趴在组内另一个新被骗来的女孩肩头，尖利指甲轻轻划过女孩的脸颊，把女孩吓得脸色煞白。 尽管萧红手中没有刀，但所有人都知道，像她这种疯子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姜姐，我求你了，我不想毁容，你不是聪明吗？一天之内肯定能背会的......” 女孩不经吓，萧红刚把手指戳到她脸颊，她的眼泪就涌了出来，坐在椅子上浑身颤抖。 像这种一人犯错另一人承担的手段，姜黎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园区里的人百试不厌，赌的就是人质们刚被骗来，内心尚有良知。 “萧红，有什么事你就冲我来。” 姜黎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萧红是故意针对自己，努力平静下嗓音：“你我都是女人，何必互相为难彼此？” 可能是被姜黎这幅模样刺激到，萧红猛的朝姜黎扑过来，一把抓住姜黎的头发。 她阴恻恻地笑着，朝姜黎脸上啐了口唾沫：“别在这跟我装，一副假清高的样子，看了就让老娘恶心！” 头发被撕扯，姜黎整个头皮火辣辣的疼，只能被迫跟着萧红的动作挪动脚步。 拽着姜黎的头发，萧红心生一计，直接将人抓到了裸聊组。 裸聊组被单独分了几个房间，逼仄狭小的格子里都架着一部手机一张桌子，一个个做着性感动作的美女。 她们身上不着寸缕，话术惊人的相同，目的只有一个——骗钱。 第二十七章 把她脱光 萧红冷哼一声，鲜红指甲划过姜黎脸庞，得意开口：“在这里最好不要跟我作对，否则下场会很惨，今天只是给你个小小的教训。” 说着，她粗暴推开面前的隔间，铁门砸在墙壁上，扑簌簌掉下一阵灰白的墙皮。 被拽到这里，姜黎自然知道接下来她要面对的是什么。 “萧红，你不能这么干。” 看着桌子上摆放的几十种不同玩具，姜黎脸色煞白，死死抓着铁门框。 “不能这么干？真是好笑，姜黎，你现在愚蠢的可怕！” 仿佛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萧红抬脚便毫不客气地踹在姜黎肋下，疼的姜黎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屋内补光灯光源被调的很低，暧昧的红粉色灯带环绕着座椅，营造出醉人温柔乡的氛围。 萧红也不废话，不耐烦地斜了一眼蜷缩着身子的姜黎，命令道：“别装了，把衣服脱了，客户我已经给你找好了。” 在裸聊组，每个隔间里的天花板墙角都有安装着带有语音的监控，既方便监视女人们有没有乖乖为组织赚钱，还能方便让园区的头目们看一场免费的裸女秀。 盯着墙角的监控，姜黎死死抓着自己的衣领。 她转头不去看萧红，缩在角落里抱住身子——门开着，但姜黎不敢逃走。 “我说话你没听见吗？” 见姜黎一动不动，萧红有些愠怒，上前就粗暴地拽起姜黎，尖利的指甲划过姜黎脖子，留下一道红痕。 “我不！你放开我！你没权利这么干！” 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姜黎眼尾通红，积攒了许久的怨气在这一刻忽然爆发，抬手就去推搡萧红。 面前的女人死命挣扎着，力气居然大的下人，萧红一时间还真的拿姜黎没办法。 她停下动作，看着瑟瑟发抖的姜黎，头顶的监控好巧不巧忽然出声：“红姐，你行不行啊？用不用去帮你？” 闻言姜黎浑身一震，惊恐地抬头望向监控。 一闪一闪的红点提示着她，此时此刻，在监控室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等着看姜黎被扒光身子裸聊。 一阵寒意爬上姜黎心间，她吞了口唾沫，似乎想要张口求情。 见状，萧红冷笑一声，退后半步抱着双臂，抬头对上监控：“知道还不赶紧过来？等着老娘去请你吗？” 姜黎瞳孔中顿时爬上一抹灰意，绝望地情绪渐渐入侵到四肢百骸。 她现在能做的只有两个选择——一、自己乖乖脱光去裸聊；二、等着被脱光，然后裸聊。 知道有人会过来帮自己之后，萧红也不着急了，就这么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瞧着姜黎，似乎在欣赏她逐渐绝望的表情。 “红姐！我来了！赶紧动手吧？小弟裤裆已经快着火了！” 说话间，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便赤裸着上身窜了进来。 他就是刚才在监控里说话的阿勇，平时没事就喜欢对着监控自己动手泄欲，如今恰好逮着机会，阿勇自然不会放过。 看着眼前犹如地狱恶鬼的男女，姜黎心中慌乱至极，脑子里乱成浆糊，居然想不出一个有用的对策。 “去，给我扒光她。” 萧红拍拍阿勇的肩膀，倚靠在门框上等待着好戏开场。 阿勇嘿嘿嬉笑一声，抬手就捏上姜黎白嫩的脖颈，随后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开始撕扯姜黎的衣服。 “滚！别碰我！” 姜黎哭喊着，双手死死护住胸前，但还是没能抵挡住阿勇趁机揩油。 或许是嫌姜黎太聒噪，也或许是想起了之前某些事情。 在一边的萧红啧了一声，转身抓起胶带就在姜黎嘴巴上死死缠了好几圈，看着姜黎毫不屈服的眼睛，萧红一阵烦躁。 啪！ 萧红抬手就是一巴掌，力度大到就连一边的阿勇都愣住了，手上脱衣服的动作也小了下去。 “叫啊？不是嗓门很大吗？” 说话间，萧红反手又是一巴掌。 屈辱的泪水划过姜黎被扇的红肿的脸颊，嘴上的胶带一起一伏，从唇缝里溢出听不清的反抗。 萧红抬手捏住姜黎的下巴，脸上微微笑着，目光却发狠。 在园区里待了这么久，萧红身上还是有些力气的，她提膝，狠命顶在姜黎胃部，随手抬手又是一拳。 胃液翻涌，姜黎被打的几乎呕吐，可胶带死死地封住她的嘴巴，甚至连惨叫声都发不出。 阿勇也被萧红给吓到了，要知道萧红原来从不发这么大的火。 愣神间，一边的萧红抬脚又踹到了发呆的阿勇身上，骂道：“废物！最后还是得我亲自动手！” 说罢，萧红也不顾姜黎身上的血迹和脏污，直接扯掉了她身上仅存的胸衣和内裤。 见状，阿勇眼睛都直了，趁着压制姜黎的时候，偷偷伸手揉捏了好几把。 “阿勇，监控室除了你现在还有几个人？” 话音刚落，还不等阿勇回答，监控便兀自出了声：“红、红姐，我们几个都在呢，有、有七八个人吧。” 听声音，监控室的那几个也被萧红刚才的举动吓得不轻。 闻言，萧红残忍一笑，指了指姜黎，对阿勇下了命令：“去，把她拽到监控下边，双腿分开，用桌上的玩具，让弟兄们好好开开眼。” 得了命令，阿勇气血上涌，一双小眼登时发射出精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嘿嘿一笑就挑选起桌上的玩具。 闻言，姜黎在地上呜呜地挣扎着，似乎在求饶，也可能是在咒骂。 阿勇挑选好玩具，狞笑着拽起姜黎来到监控底下，粗糙的手直奔主题，却被姜黎踹了一脚。 姜黎手也被胶带缠上，浑身能动的只有一双腿，她拼命躲闪，将身子藏进角落里，不想暴露在男人的视线下。 “住手，再敢动一下信不信剁了你的狗爪子！” 眼看着阿勇就要抓住姜黎裸露的大腿，铁门外却忽然传来熟悉又冰冷的威胁声。 阿勇听出这是宋霆的声音，登时就愣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姜黎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渴望着宋霆现身。 第二十八章 你能跟她比吗 哐当一声，铁门被粗暴地踹开，不堪重负的螺丝发出吱咛吱咛的哀嚎。 本身萧红是倚在门框上看好戏的，结果被宋霆这么一踹，她差点儿被铁门给撞倒在地。 宋霆冷着脸瞪了一眼监控，监控上一闪一闪的红灯顿时熄灭，看起来监控室那几个人已经各自逃走了，甚至还不忘关上监控。 顾不上理会隔间里的阿勇和萧红，宋霆长腿迈开，二话没说就脱下身上单薄的衬衫披在姜黎身上。 姜黎被撕扯掉的衣服烂的烂，脏的脏，肯定是不能再穿了。 白衬衫刚披到姜黎身上，便被污水和血迹弄脏，好在宋霆身上还剩一件贴身背心。 呜咽声从宋霆怀里传来，他低头去看，发现姜黎嘴巴被封住，脸颊又红又肿，甚至还带着几道指甲留下的红痕。 姜黎头发也乱了，混着汗水和砂土粘在额头和脸侧，一双眼睛此时被泪水充盈，一眨眼几颗豆大的泪珠便从眼角滑落。 见状，宋霆面色沉了沉，抬手轻轻揭掉姜黎嘴巴上的胶布。 本以为姜黎会放声大哭，诉说着刚才的委屈。 可怀里的女人硬生生咬着牙，把屈辱和泪水往肚子里咽，姜黎嘴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咬破，血珠悬在干裂的嘴唇上，看起来生疼。 她压下抽噎声，可身子还在颤抖，胸膛一起一伏，似乎有些呼吸过度。 宋霆不去看姜黎赤裸的身子，抬手帮她撕开手上的胶带，随后拢了拢姜黎胸口的衣服，遮住姣好的曲线。 男人的衬衫穿在姜黎身上有些过肥大，但也只是堪堪能够盖住姜黎的臀部，长度只到大腿根部往下一点。 “谁让你动我的人的？” 宋霆没有回头，但是话却是对萧红说的。 阿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溜走了，萧红咬着牙，指甲几乎被握断在掌心。 她昂起头，态度高傲：“你的人？霆哥，昨晚叶总说的话，你当真是听不见吗？” 萧红没想到宋霆为了一个姜黎，居然真的能够做到这种地步，甚至还要来质问她为什么动姜黎，简直是可笑！ 听到萧红用叶涛来压自己，宋霆蓦地笑了。 他扶着姜黎坐在椅子上，随后靠着桌子抱臂瞅着一旁的萧红：“胆子大了，知道用叶总压我了。” 宋霆星目微狭，盯着萧红一字一顿道：“姜黎是我手底下的员工，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同意过让她来裸聊。” 听到宋霆威胁的语气，萧红耸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那又怎样？园区里的人每天换好几遍，我这边缺人手，向你借个女人难不成还得打报告？” 说话间，萧红又往下解开两颗扣子，将整个饱满的胸脯都呈现在宋霆眼前，顺手拈起桌上的跳蛋，整个人往宋霆那边靠去。 “霆哥，她有什么好的？连玩具都不会用，那得多没意思，不像我，玩得开。” 萧红凑到宋霆耳朵边吐气，鼻息喷洒在宋霆颈后，一双手也不安分，直接向下去抚弄宋霆的下腹，全然不顾隔间里还有第三个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萧红已经不能算是暗示了，她几乎是在明目张胆的告诉宋霆：只要宋霆愿意，她就会乖乖爬上宋霆的床任他玩弄。 然而面前的男人表情清冷，犹如清心寡欲的仙人。 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手上毫不收敛，捏着萧红的肩膀就把人推了出去。 肩膀吃痛，萧红忍不住皱眉，嘴里却故意发出意味不明的媚叫。 她勾起宋霆的下巴，眼神像在蛊惑：“霆哥，还留着她干嘛？既不听话，还不肯为园区做贡献，不如杀了挖走能用的器官，还能赚一笔。” 说着，萧红压低声音，暧昧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做你的女人。” 听到萧红甚至对自己动了杀心，姜黎猛地抬头，看向这个表面美丽可毒如蛇蝎的女人，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吞了下口水，内心祈祷着宋霆不要听萧红的话。 不知是不是姜黎的祈祷起了作用，靠在桌子上的男人冷哼一声，抬脚就踹在萧红胯间，这一下算是彻底激怒了萧红。 “宋霆，别给脸不要脸！这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萧红恼羞成怒，一把摔了手里的东西，语气狠毒。 面对萧红的破防，宋霆不以为然，语气中似乎带有讽刺：“姜黎是个雏儿，干净，你能跟她比吗？你那块破地不知道被多少人耕过了。” 只是淡淡一句话，便戳中的萧红的痛处。 在这方面，她确实是没办法跟姜黎比。 瞬间被打脸之后，萧红怒视着宋霆，胸膛起起伏伏，似乎被气得不轻。 宋霆也没有继续跟萧红纠缠下去的意思，打横抱起姜黎，二话没说便离开了隔间，丢下萧红一个人愣在原地。 反应过来刚才宋霆居然是在嫌弃她之后，萧红脸上表情难看极了。 她一拳砸在墙壁上，几乎将脆弱的墙板锤出一个洞。 看着地上姜黎被撕破的衣服，萧红气不打一处来，扬手就掀翻了木桌，发出巨大的声响。 “姜黎！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 一声怒吼，萧红泄愤般踩着姜黎留下的衣服，高跟鞋尖锐的鞋跟用力践踏着衣服，仿佛在她脚下的不是布料，而是姜黎本人一样。 在隔间发泄了一通后，萧红内心依旧不满，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盯着地面思索了两秒，随之起身去找了阿销。 “你来干什么？” 可能是昨晚萧红是唯一一个站出来给自己说话的人，阿销对她的态度也比之前缓和了不少，但仍说不上友善。 阿销手臂吊着石膏，此时正一脸烦躁的坐在沙发上抽烟，屋子里烟雾缭绕，萧红刚进去就被呛的喘不过气。 “销哥，你想不想跟我联手？” 萧红扇走面前的烟雾，在阿销面前坐下，直接开门见山：“和我联手对付宋霆。” 闻言阿销面色一沉，手里的烟也不抽了，吼道：“少他妈在我面前提那个狗崽子！” 第二十九章 强强联手 阿销手臂上还吊着石膏，一听到萧红提起宋霆的名字，那晚被折断手腕的巨大痛楚便瞬间浮现在他心头。 面前沙发上的男人抓起烟灰缸，猛地朝萧红身后的墙上砸去，烟灰瓷缸顿时碎裂一地，灰白相间的烟灰溅了萧红一身。 若是放在以前，萧红肯定是要跟阿销发火的。 然而今天萧红过来，是找阿销求合作的，所以她只是微微一笑，罕见的忍下了怒火。 “销哥，知道你还生着气，我这不是来帮你分忧了吗？” 萧红腰肢扭得好看，水蛇般妖娆又不失优雅，她起身坐到阿销身边，攀附在身边人的肩膀上。 她气吐如兰，身上带着似有若无的体香。 面对美女投怀送抱，阿销最终还是没有推开萧红。 他咳嗽一声，开了口：“你不是做梦都想爬上宋霆的床吗？怎么，转性了？现在说要对付他？” 闻言，萧红勾唇一笑，殷红指甲轻轻在阿销的胸口处画圈。 “销哥，可是现在宋霆有了姜黎那个贱人，根本不可能多看我一眼，如果我们强强联手，岂不是能在园区横着走？到最后我们各取所需......” 萧红吐气如兰，贴在阿销耳边轻声撩拨：“销哥，你难道就不想尝尝姜黎那小浪蹄子的味道吗？”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把姜黎那个贱人从宋霆身边弄走，杀还是玩随你便，我只要宋霆就行。” 萧红见阿销犹豫不决，便又下了一剂猛药。 她知道阿销好几次差点儿就能得到姜黎，结果都被宋霆打断，心中早就有怨气和不甘，便故意用姜黎作饵去引诱阿销咬钩。 果不其然，阿销心里还是惦记着姜黎，此话一出，阿销顿时气血上涌。 “行，就按你说的办。” 阿销冷冷地盯着被他砸碎的烟灰缸，仿佛那就是宋霆的尸体一般。 随后不过是几秒之间，阿销便转头色眯眯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身边的萧红，目光毒蛇般舔舐着面前女人裸露的肌肤，最终落在萧红胸口。 “想让我跟你合作，你是不是得拿出点儿诚意？” 说罢，阿销也不等萧红回答，抬手钳住她的下巴。 早已身经百战的萧红并不反抗，只是莞尔一笑。 “那是当然，只要销哥答应我，最后能把宋霆送到我的床上，一切都好说。” 灯光昏暗，即便阿销手上吊着石膏，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发挥。 末了，萧红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衣物，随后满意离开。 叶涛办公室内，阿销毕恭毕敬地给叶涛点上了雪茄，随后站在一边，似乎有话要说。 能爬到这个位置，叶涛自然也是个人精，只是一眼便知道阿销想说什么，便吐了口烟，示意面前的人坐下说话。 “阿销，有什么话就直说，都是一家人。” 眼看着阿销欲言又止，叶涛最终开了口，允许阿销说话。 阿销言辞激烈，脸上带着焦急。 “叶总，不是我多心，我觉得最近宋霆这小子有大问题！” 在来之前，阿销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 园区现在的话事人是宋霆，按组织里的位置来排，宋霆是要比阿销高上许多的，即便阿销对宋霆有再多不满，也只能忍着。 既然阿销单靠自己无法跟宋霆公然对抗，他便心生一计，准备利用叶涛来个借刀杀人。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离间叶涛跟宋霆之间的关系。 “上个月交货，本来可以顺顺利利的，结果半路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让咱们几个兄弟舍在了那边。” 阿销偷眼看了看叶涛的脸色，发现并没有什么起伏，便逐渐开始将祸水引向宋霆。 “叶总，我也不拐弯抹角了，那次出事之前，我亲眼看见宋霆好几次偷偷摸摸拿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 阿销语气笃定，见叶涛继续抽烟不说话，心一横又添了一把火：“您要是不相信，还可以继续往下听......” 原本阿销只是想添油加醋，污蔑一把宋霆，然而最后越说越激动，就连他自己都快要相信宋霆真的有异心了。 听完阿销的控诉，叶涛眯了眯眼睛。 “照你这么说，之前每次任务出事的时候，宋霆都有异常行为？” 此话一出，阿销便察觉到叶涛可能是不相信，不由得吞了下口水——毕竟其中也有编造的成分。 “千真万确，您要是不相信，可以把宋霆叫过来对峙！” 阿销索性一咬牙，主动提出要叶涛检查宋霆的手机。 然而面前的叶涛缓缓放下雪茄，冷笑一声：“不用这么麻烦，上个月宋霆出任务的时候，是在给我发消息。” 阿销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步，只是一瞬间，阿销的背部就被冷汗给浸湿了。 平日里叶涛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欺骗他，不论什么理由。 若是被叶涛发现，阿销是为了抹黑宋霆故意编造事实，他的下场一定很难看。 他嗫嚅着，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叶涛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叶涛板起脸，面色稍显不悦，他长腿交叠。 “你不必再说了，我心里有数，好几次我有危险，都是宋霆带人救了我，他要是有二心，何不趁我病要我命？” 说罢，叶涛挥挥手，便随便找个理由把阿销打发走了。 只是叶涛不当着阿销的面怀疑宋霆，不代表他真的完全信任宋霆。 要知道，上一次叶涛身陷危机，要杀他的就是叶涛手下的两个义子。 想到这里，叶涛眼神暗了暗，拉开抽屉抚摸着自己保命用的手枪，随后将门外把守的手下叫了进来。 “你们派人去盯着宋霆，若是宋霆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立刻控制住他！” 叶涛压低声音，一面吩咐下去，一面在内心思忖着若是宋霆真的有反骨要怎么应对。 末了，叶涛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叫住正准备出去的手下，又补充道：“必要的时候，可以要他的命。” 得了命令的手下点头，随后便出门前往宋霆的住处。 第三十章 有人在外边 “霆哥，先吃饭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既然要在这里靠着宋霆才能活下去，那姜黎做戏就要做全套。 她眉眼弯弯，见宋霆进来，便立刻上前帮男人脱下外套挂好。 姜黎脸上和身上还带着那天被萧红打出来的伤痕，整个人看上可怜兮兮的。 然而宋霆并不吃这一套。 尽管在外人面前，他口口声声说着姜黎是他的女人，甚至阿销只是打了姜黎一巴掌，便被宋霆生生折断了手腕。 但是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宋霆对待姜黎并不亲昵，甚至有些疏远和嫌弃。 在宋霆看来，姜黎就是个逆来顺受的保姆，不管前脚受了多大的委屈，后脚就能低眉顺眼地过来伺候他。 对于这样的女人，他向来是觉得不屑的。 能够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对他来说，和不值钱的狗也没什么区别 这么想着，宋霆看向姜黎的眼神中又带了几分复杂和嫌弃。 “要洗澡的话，直接进去就好了，换洗衣服和浴袍都在里边。” 姜黎垂着眸子，几缕发丝散落在锁骨处，脖子上的淤青在青丝间若隐若现。 仔细看去，宋霆还能清楚地看到姜黎下巴上结痂的伤痕。 他眉头微微一蹙。 “还真是做保姆的命。” 看着面前和刚被骗过来时判若两人的姜黎，宋霆忍不住嗤笑一声，随后任由姜黎伸手去解他的衬衫扣子。 面对宋霆毫不遮掩的奚落，姜黎只是笑笑不说话。 纤细手指捏住扣子，一颗接一颗地替宋霆解开。 宋霆身上有不少大大小小的伤疤，有的看上去不过指节长短，有的则只是一眼就叫人不敢再看。 在脱衬衫的时候，姜黎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宋霆的肌肤，宋霆也不躲闪，似乎在默许姜黎这种行为。 当姜黎的手伸向宋霆腰间的皮带时，后者这才退后半步，饶有兴致的看着姜黎：“你确定要这么做？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闻言，姜黎耳朵顿时烧了起来，她抬眸对上宋霆戏谑的双目，刚张口要说话，眼前的男人却直接转身进了浴室。 洗完澡后，宋霆带着一身水汽出了浴室。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宋霆胸口处的浴袍松得很，稍微一动里边的光景便显露无余。 眼看着面前只穿浴袍的男人步步向自己走来，姜黎的心跳居然难以控制地开始加速，喉咙里痒痒的，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宋霆生性敏感，周围只是一点儿风吹草动，便能引起他的注意。 门外叶涛派来监视宋霆的人已经到位，他们自认为悄无声息，实则脚步声早已经被宋霆听得一清二楚。 “霆哥，换洗衣服在浴室......” 见宋霆走了两步忽然站在原地不动，姜黎有些莫名其妙，大着胆子开了口。 然而刚说几个字，就被宋霆一把捂住了嘴巴。 见状，姜黎顿时紧张起来，她知道周围可能发生了一些事，可她完全没有察觉到是什么。 “别说话，到床上去。” 宋霆用气声在姜黎耳边低低命令道：“把衣服脱了。” 尽管不明所以，但姜黎还是乖乖坐在了床边，只是对宋霆的后半句话置若罔闻。 屋子外监视的人看不到里边的情况，便靠近门缝打算窃听。 姜黎被宋霆捂着嘴巴，整个人在床边僵直身子一动也不动，像个提线木偶。 见自己说一句姜黎才动一下，宋霆不由得有些愠怒。 眼看着门缝里透出的影子越来越近，宋霆索性一把扯下姜黎的上衣，将人按在了床上。 随后，宋霆毫不客气凑上去。 他本就宽肩窄腰，把姜黎按在床上后，姜黎整个人都缩在宋霆身下的阴影中，怔怔的看着宋霆的眼睛，身子也忍不住的发颤。 “从现在开始，除了娇喘以外，不准发出任何声音。” 宋霆面无表情，警告完姜黎之后，捂着她嘴巴的大手便缓缓下移，抚摸过姜黎的脖子和锁骨。 随着宋霆的动作，身下的姜黎忍不住扭着身子，似乎对男人忽然的抚摸十分抗拒。 然而在看到宋霆带着威胁的眼神后，姜黎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门外的人动作还在继续，甚至有人伸手去扭宋霆的门把手，似乎想确认现在宋霆是不是在做不利于组织的事情。 听到门外细微的动静，宋霆有些烦躁，而身下的姜黎死死咬住嘴唇就是不发出任何声音。 姜黎的身子已经被宋霆看过不知道几次了，但两人这样，姜黎还是止不住的恐惧。 她不仅在恐惧之后事情的到来，也在恐惧宋霆会不会将她用之即弃。 “没听到我刚说的话吗？” 为了刺激姜黎发出声音，他抬手钳住姜黎的下巴。 他的大手捏住姜黎腰间的软肉，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脖颈之间。 她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开口求饶。 “别……别这样。” 姜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的真实意图，尝试着配合。 姜黎紧紧咬住嘴唇，几乎要哀求出声。 门外的人动作在听到姜黎媚叫之后忽然停止，随后顿了顿，门缝里透出的影子也消失不见。 以防万一，宋霆一边提防着外边人会不会回头，一边垂眸看着姜黎。 宋霆不是铁人，尽管只是做戏，可面对娇软可口的姜黎，宋霆差点儿没忍住将人一口吃掉。 直到确认门外的人不会去而复返，宋霆这才强逼着自己抽身。 第三十一章 以后睡沙发 直到刚才，姜黎还以为这一次是怎么都逃不掉了。 然而姜黎还没劝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宋霆却直接从她身上翻身离去。 姜黎仰面躺在床上愣了两秒，随后手忙脚乱地去找被子，想要盖住自己的身子。 只是欲望已经被撩拨起来，想要顺其自然等姜黎自己降火，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勉强遮住身子，脸上却依旧红云一片。 看着上半身赤裸的宋霆，姜黎吞了下口水，大着胆子开了口：“怎、怎么停了？” 姜黎的本意是想询问是不是门外的人走了，所以才停下。 但是现在姜黎脑子混沌一片，根本无法思考，富有歧义的话脱口而出，落在宋霆耳朵里却变了味道。 眼前正打算穿衣服的宋霆动作一顿，随后径直扯下腰上松松垮垮的浴袍，吓得姜黎慌忙闭眼。 然而男人里边并没有挂空挡，他嗤笑一声套上裤子，冷笑道：“才过了几天，你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后半句话宋霆没说，但姜黎已经明白他要说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暧昧味道，姜黎的羞耻心爆棚，几乎想要现在钻到床底下。 在宋霆戏谑的目光中，姜黎动作迅速穿好衣服，甚至还贴心的将被单扯了下来，给宋霆铺好新的之后，姜黎红着脸把弄脏的被单丢到床下。 “要是觉得意犹未尽就自己到浴室处理，别奢求我会碰你。” 瞥了一眼眼神依旧迷离的姜黎，宋霆背过身丢下一句话。 他说的倒是没错，虽然两人已经几乎快要滚到一起，可每一次都是突发情况，并且每一次宋霆都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姜黎冰凉手掌贴上滚烫的脸颊，甩甩头把别的心思丢了出去，随后到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脸。 再出来的时候，宋霆已经衣着完整坐在了沙发上。 姜黎略有心虚的她慌忙装作没看见，目光连忙上移。 结果姜黎却眼尖的瞥见宋霆腰间似乎有殷红一片，看上去好像是血迹。 突如其来的惊吓算是彻底把姜黎的理智给拉了回来，她定睛一看，确认自己没看错之后，连忙去拿医药箱。 “霆哥，你腰上的伤口好像崩开了。” 宋霆身上伤口不少，有的还没有痊愈，刚才脱衣服的时候，姜黎就看到他腰间确实新添了一道伤口，估计是在床上的时候动作太大崩裂了。 闻言，宋霆也低头看去，这才察觉到一丝不对。 他随手一摸，鲜红血迹便沾在指头上，宋霆搓了搓手指，并不在意。 毕竟他出生入死过那么多次，要是每次受伤都跟姜黎这样大惊小怪，他这个话事人也不用当了。 “我帮你处理一下。” 姜黎比宋霆还要着急，说话间就已经跪在沙发边，拍拍宋霆示意他侧身。 “等伤口自己结痂吧，小伤而已。” 宋霆有些不耐烦，再加上腰上的伤口也不大，在他眼里跟划伤没区别。 只是姜黎却不同意，见宋霆坐着不动，索性大力推搡起他来。 “不行，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姜黎第一次用这种命令的语气跟宋霆说话，只是后者居然也默许了。 或许是不想再听姜黎聒噪，宋霆叹了口气，在沙发上侧过身子。 刚换上的新衣服又被血迹弄脏，宋霆索性脱了上衣，更方便姜黎上药。 沾了碘伏的棉球轻轻擦过伤口，姜黎盯着宋霆的腰间，屏息凝神，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弄疼了眼前的人。 对于姜黎处理伤口这样小心翼翼的行为，宋霆只是看着，耐心就要被磨灭。 他盯着姜黎，语气略有嫌弃：“动作快点，我不疼，要是每次像你这样处理伤口，我早就死八百回了。” 话虽然有些糙，但宋霆说的倒是没错。 听到头顶传来抱怨的声音，姜黎这才敢放开胆子给伤口上药。 清理完血迹之后，一道狰狞的伤疤便露了出来，皮肉微微外翻，露出里边粉色的嫩肉，血迹还在不断缓缓渗出。 姜黎撕开药粉洒在伤口上，刺激性的药粉疼的宋霆下意识微微躲闪，忍不住发出闷哼。 见状，姜黎连忙停下剪绷带的手，撅起嘴巴便往伤口上吹气，仿佛这样就能吹走疼痛一样。 看到姜黎如此幼稚的行为，宋霆没忍住嗤笑出声：“你多大了？还信哄小孩子那套把戏呢？” 闻言，姜黎脸上飘来一阵绯红，羞耻地不敢抬头去看宋霆，但吹气的动作依旧没有停止。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腰间伤口被微凉的气息吹拂着，好像真的减轻了一些疼痛。 宋霆看着姜黎低头认真包扎的身影，内心居然没由来的软了一下。 但也只是短短一瞬间而已。 包扎完伤口，姜黎重新把药箱放回原处，随后便自觉地走向狗笼子。 自从被宋霆带到他的房间之后，姜黎便一直睡在狗笼子里。 尽管狗笼是装大型犬的，但对于姜黎一个成年人来说，空间还是有些狭窄了，有时候姜黎腿抽筋了，笼子里连腿都伸不直，只能硬生生地挨过抽筋那一阵。 看着姜黎拉开狗笼准备躺进去，宋霆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已经先出了声：“姜黎，过来。” 忽然被叫到大名，姜黎背影猛地一僵，只以为宋霆想要继续刚才没完成的事。 她一步一挪走到宋霆身边，然而面前的男人却起身让出沙发：“以后不用睡狗笼了，改睡沙发。” 说罢，宋霆便头也不回径直关灯上床。 窝在还残存有宋霆体温的沙发上，姜黎眼角无声划过晶莹泪滴。 清晨太阳光穿透窗户，晃在姜黎的眼皮上。 她第一次能在睡觉的地方伸上一个舒服的懒腰。 睁开眼后，旁边床上的宋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姜黎瞅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连忙跳起来洗漱穿衣服。 在缅北，拥有完整的睡眠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是姜黎靠着宋霆，才能每天勉强睡饱七个小时。 但这并不代表姜黎能晚于上班时间出现。 她左看右看，身上仅剩的一套衣服早就被萧红撕了个干净，现在不知道被丢在了那个垃圾堆。 第三十二章 少得意忘形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姜黎无奈之下只能从脏衣篓里扯出一件宋霆还算干净的衬衫。 宋霆的衣服套在姜黎身上显得宽松极了，整个上身空荡荡的，松松垮垮地挂在姜黎瘦弱的肩膀上。 她随便找了根绳子在腰上系紧充当腰带，下身则套了一条从衣柜里扒出来的短裤。 慌慌张张之间，姜黎甚至没来得及对着镜子整理一下，便直接夺门而出。 刚到特定组的房间门口，姜黎就看到张奇他们几个正低着头站在黑胖子面前，似乎正在被训话。 看到姜黎姗姗来迟，黑胖子刚打算教训姜黎两句，以此杀鸡儆猴。 然而在黑胖子看到姜黎身上穿着宋霆的衬衫后，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冷笑。 衬衫领口有些大了，恰好露出昨晚两人做假戏时宋霆在姜黎脖颈上留下的痕迹。 黑胖子盯着姜黎雪白的脖颈良久，转头又踹了张奇一脚，开始指桑骂槐：“都给老子醒醒神！又不是跟别人一样晚上还得工作，打什么瞌睡呢？” 闻言，姜黎不自然地紧了紧领口，好遮住脖子上的痕迹。 好像是在验证黑胖子的话一样，姜黎刚在位置上坐定，宋霆手底下一个小弟便嚼着口香糖到了门口。 “哎，霆哥给你的。” 小弟不知道真相，只当眼前这个略有姿色的女人是宋霆的新姘头，将手里的一团衣物丢给姜黎之后，便直接离开。 正愣神间，听到小弟的话，姜黎下意识伸手去接，发现怀里的是一整套崭新的女人衣服，甚至连内衣都贴心的准备了她的号码。 见状，姜黎面上一红，慌忙把衣服卷好放在一边，打算趁休息的时候到没人的地方换上。 听着身后不断打电话和敲键盘的组员们，一阵无力感涌上姜黎心头。 一开始，组内的人都信誓旦旦的说他们不会昧着良心骗钱，可不过几周的时间，张奇和孙泉俨然已经和这里的诈骗犯同流合污。 剩下不听话的人，姜黎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们。 就在姜黎犹豫着要不要打开诈骗话术做样子的时候，房间里的监控忽然出声了。 “都停下手里的事情！到园区中间集合！再重复一遍......” 像这样的事情在园区内已经是家常便饭，几乎每隔一天，叶涛都会把所有人集中到一起进行洗脑，告诉被骗来的人只要赚够小目标，就能回家。 黑胖子催促着组员们到外边集中，姜黎索性合上诈骗话术，也跟了上去——至少在被洗脑的时候，姜黎可以发呆放空。 园区中央乌泱泱集聚了一大片人，叶涛就站在二楼，面前摆着清凉饮料和话筒，一副成功演讲家的模样。 在所有人质和头目都外出集中的时候，萧红悄悄掉了队。 她逆着人流重新回到楼上，手里还遮遮掩掩的拿着一个罐头瓶。 上午宋霆派人给姜黎送新衣服的事情，早已经被萧红的耳目报告给了她。 萧红紧咬牙关，一双丹凤眼如今像淬了毒的刀子般锐利，红唇抿成一条危险的直线，脸上写满了烦躁。 不一会儿，萧红就踹开了特定组的房间门。 房间角落里，摆着姜黎的桌子跟电脑，桌上的一堆衣物正是上午宋霆派人送过来的。 “少给我得意忘形，宋霆给你个笑脸，你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萧红冷笑一声，狠狠将手中罐头磕在桌上，五指用力便开始扭罐头瓶。 嘎吱嘎吱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看着罐头瓶内密密麻麻蠕动着的小虫子，萧红唇角勾起残忍的微笑。 抓起衣服，萧红几下抖开平铺在桌子上，随后毫不留情地将罐头里的虫子一股脑儿的扣了上去。 这种虫子看上去比跳蚤要大一些，身上带着微凉的毒，虽然对人体无害，但只要接触到皮肤上，便会在一个小时之内起满红疹。 在园区，想要治病简直比登天还难，所以这一罐头的小虫子，够姜黎喝一壶了。 这么想着，萧红发泄般把罐头底下沾着的虫子也给磕了出来，觉得不解气，甚至还特意搓了搓衣服，确保每件衣服上都有这种恶心的虫子。 做完这一切，萧红头也不回地离开，等待着姜黎穿上衣服后的惊喜。 园区外边的洗脑活动一直持续了两个小时之久，人质们全都被迫蹲在烈日之下，火热的太阳光照的姜黎眼睛都睁不开了。 额头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姜黎吞了口唾沫，只觉得口干舌燥，眼睛稍微一闭就能看到无数白色的星星。 随着叶涛激情澎湃的结尾，空地上的人们全都跟着欢呼起来，颇有“要成功，先发疯”的气势。 当起身站起来的瞬间，姜黎一个不稳差点儿摔倒，她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看上去像是中暑了。 被人流夹着涌向楼梯，姜黎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看着脚下有台阶，却完全没有意识抬腿迈上去。 “你怎么回事？” 随着一阵熟悉的声音，一只热乎乎的手掌攥住姜黎的胳膊，直接把人拉了出来。 一边的阴凉处，宋霆背过身去把姜黎圈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脸上写满责备和嫌弃：“晒傻了？前边有楼梯不知道抬脚？” 直到被拍了拍脸颊，姜黎这才稍微缓过来一些，她摆摆手却说不出话来。 宋霆的手在姜黎脸上贴了贴，入手一片滚烫，他冷着脸往姜黎手里塞了两片解暑药。 姜黎只是有些微微中暑，并不是意识完全不清。 被拉到阴凉处稍微休息了一分钟后，她猛地反应过来这里是缅北，不是度假村。 面前宋霆还没走，宽阔的身子正巧把姜黎挡了个严严实实。 搓了搓手里的解暑药，又想到上午宋霆送来的衣服，姜黎心底里居然对眼前这个男人不可避免的升起了一丝丝的好感。 “没水。” 姜黎大着胆子嗫嚅道，想向宋霆讨口水喝。 身前的人脸上不耐烦更甚，似乎都有些后悔给姜黎解暑药了：“没水等着回去喝，没事了就滚。” 说罢，宋霆一点儿反应时间都不给姜黎，直接把人重新推回了人流中。 打发走姜黎之后，宋霆微微侧身，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不远处叶涛派来监视自己的人，确保那人没有发现异常之后，这才转身跟着上楼。 第三十三章 别离我这么近 回到特定组，姜黎第一时间便吃了解暑药，坐在凳子上休息了几分钟后，这才恢复精力。 浑身的汗水黏糊糊的，姜黎散落的发丝也被汗水粘在脸颊和脖子，实在不怎么舒服。 看着桌子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姜黎恨不得现在就回到房间洗个澡换上。 时间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黑胖子逐个检查了当天业绩之后，这才发话让所有人回去休息。 当然，在逐个检查的时候，黑胖子故意大张旗鼓地跳过了姜黎。 这种看似放水的行为，实际上已经在特定组给姜黎拉了不少仇恨。 姜黎硬着头皮从组员眼前经过，张奇见状，直接偏头往姜黎脚下啐了口浓痰，还装作假惺惺的样子说他没看到。 姜黎抱着衣服，一心想赶快回去，不但没有理会张奇的假道歉，也没有注意到接触到衣服的手臂有些痒。 一路跑到宋霆房间之后，宋霆还没有回来，姜黎耐不住性子，径直冲向卫生间。 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之后，姜黎终于换上了舒服的新衣服。 吱呀—— 身后房门打开，宋霆回来了。 姜黎连忙收起脸上的欣喜，小声地对宋霆道谢：“这些衣服......谢谢你了，还有今天的解暑药。” 可能是姜黎的声音有些小，也可能是宋霆根本不打算理会她，总之姜黎的谢意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除了宋霆一个随意的眼神。 姜黎略有些尴尬，只觉得连带着脖子都有些不自在，她随手抓挠着脖子和锁骨处，完全没有注意到镜子里的她身上已经有些泛红。 姜黎如往常一样，等着宋霆洗完澡出来后一起吃饭。 看着面前还算可口的食物，这一次姜黎的心思却完全没有在食物上。 她坐立难安，只觉得手臂、后背甚至某些私密处都有些异样的瘙痒。 姜黎伸手不断抓挠着脖子和手臂，可越抓越痒，甚至两只手都有些挠不过来，身上不但一阵连着一阵的瘙痒，同时姜黎还感觉隐隐约约有东西在皮肤上爬。 宋霆刚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姜黎一脸痛苦难耐正在疯狂的抓挠着皮肤。 不等宋霆说话，姜黎便直接蹿到了镜子前，只是一眼，她便惊声尖叫起来。 “这是什么？为什么衣服上会有虫子？” 姜黎脸上顿时写满惊骇，她本身就有些害怕虫子，结果一低头发现身上接触衣服的皮肤全都密密麻麻地长满了红疹，甚至有的地方还有许多挤在一团蠕动的小虫。 姜黎头一次在宋霆面前如此失礼。 她疯狂地跺着脚，一边哭喊一边伸手去拽衣服。 但人在惊慌害怕至极的时候，大脑是无法思考的，姜黎只知道用蛮力不断撕扯着衣服，眼睛里只剩下皮肤上骇人的虫子和红疹。 “痒！好痒！救命！这到底是什么虫子！” 眼看着身上的红疹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姜黎瞬间明白她的衣服被人动了手脚。 镜子前，姜黎拼命忍住内心的害怕，这才翘着指头脱下了裤子，可越是着急，身上的腰带就越是难解开。 见状，宋霆也察觉到不对劲了，上前一看发现姜黎浑身一片连着一片的红疹，甚至衣服上还有虫子爬过。 宋霆二话不说，上手就去解姜黎的扣子。 这个时候，姜黎也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一双黑亮的眼睛里写满恐惧，泪水早已经流满脸庞。 “帮帮我，宋霆，快帮我脱掉！” 姜黎几乎是疯狂的摇晃着宋霆的胳膊，全然不顾眼前人的眉头已经紧皱。 上衣和裤子都脱掉之后，宋霆发现就连姜黎的内衣里都是红疹和虫子，无奈之下，他一边不嫌弃地上手拂掉姜黎胸口和肚皮上的虫子，一边单手解开她身后的背扣。 顿时，内衣松垮垮的挂在姜黎胳膊上，她脸上一阵通红，护住关键部位后便冲进了浴室。 经过一番仔细的冲洗，恶心的虫子算是终于干净了，可姜黎身上的红疹依旧奇痒无比，摸上去一片凹凸不平。 姜黎甚至不敢低头去看她的身子，只是一眼就要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一番骚乱之后，姜黎刚到手的新衣服也不能穿了。 她整整期待了一天，愿望只是想洗个热水澡之后，换上舒服的衣服而已。 想到这里，姜黎忍不住再次抽噎起来。 她光着身子走出浴室，背对着宋霆一步一挪，想重新从脏衣篓里找件衣服套上。 见状，宋霆头一次耐着性子，脱下外套披在姜黎身上。 在这瞬间，姜黎满心的委屈和难受犹如开了闸的洪水涌上心头，鼻尖一阵酸涩，两行清泪毫无征兆地便流了下来。 “我就、就是想穿件合身的衣服而已，就、就这么难吗？” 姜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脑子里理智的那根弦嘣的一声就断了。 她也不管身边的人是谁，二话没说就伸手抱住了宋霆，还带着水汽的身子就这么直接贴上了宋霆，把后者的衬衫也弄湿露出一片肉色。 可能是第一次见姜黎这般模样，宋霆居然有点难以应对，他捡起掉落的外套，重新裹住姜黎裸露的身子。 怀里趴着的人身子还在起伏，抽噎声不断从姜黎胸腔深处传来。 她勾住宋霆的脖子，将整个人都缩在了他的怀里，冰凉的皮肤贴着宋霆温热的怀，勉强从中汲取热量。 “我连能穿的衣服都没有！就算再苦，至少、至少给我件衣服穿嘛......” 哭到最后，姜黎甚至像是撒娇般小声嘀咕着，听得宋霆心底一阵酥麻麻的痒。 “起来，哭够了没有。” 宋霆平时风里来雨里去的，处理对手他游刃有余，但是面对哭泣的姜黎，宋霆头一次感觉一个脑袋有两个大。 听到宋霆驱赶般的声音，姜黎浑身一震，鼻子又是一酸，非但不走甚至还往宋霆怀里又拱了拱。 “不行，我没衣服穿。” 闷闷的声音从怀里传来，宋霆不由得向下一看，发现姜黎说的确实没错。 除了宋霆的外套披在身上外，姜黎浑身上下不着寸缕，稍微一动宋霆便能窥见乍泄的春光。 第三十四章 他也没有很坏 叹了口气，宋霆又把外套往姜黎胸口紧了紧，语气里带着僵硬和别扭：“先起来，衣服没了再买就是。” 姜黎抬手搔了搔大腿上的红疹，猛然反应过来她这是在谁的怀里。 但是听着宋霆妥协般的话，姜黎的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我又出不去，而且我也没有买衣服的钱。” 姜黎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了，宋霆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随后又恢复正常。 他握住姜黎雪白的肩头，强行把人从怀里提溜出来：“明天我给你买，先穿我的衣服将就一天吧。” 得了便宜，姜黎这才一抹眼泪站起身，动作之快让外套咻的滑落在地。 姜黎反应过来后，才发觉身子已经被宋霆看光了，慌忙背过身去捡地上的衣服。 然而身后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嫌弃：“又不是没看过，再说你现在身上起满红疹，让我上我也不上。” 虽然话糙理不糙，但宋霆这话也太糙了。 闻言姜黎面上一红，动作迅速拉上外套拉链，好在宋霆身材高大，外套穿在姜黎身上，长度勉强能盖住屁股，即便下边真空也无所谓。 宋霆强迫自己把目光从外套下露出来的雪白臀部上移开，状似不在意地开口：“给你买两条裤子替换着穿吧，在这里穿裙子不安全。” 姜黎愣了愣，不禁在内心反问道：刚才宋霆这是......在别扭的哄她吗？ 看着自顾自坐下准备吃饭的宋霆，姜黎忽然感受到了陌生的善意，她抿紧嘴唇，无声地对宋霆说，你似乎也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十恶不赦。 只是这句话并没有被说出来，宋霆也自然不会感应到姜黎的心里话。 两人之间陷入诡异的沉默，吃完饭后各自睡去。 第二天晚上，姜黎果然在自己的桌子上看到一个购物袋。 这种东西在园区里几乎看不到，所以放在桌子上十分惹眼，即便是黑胖子，也忍住多看了姜黎几眼，眼神中似乎在说：有点手段，能让霆哥为你做事。 姜黎没说话，这一次她学聪明了，抖开衣服来来回回仔细检查个遍，发现衣服上没有任何异常之后，才迅速到卫生间换上。 身上起的红疹子在一夜之后消退了不少，姜黎一边挠着脖子上的红疹，一边暗暗庆幸这些疹子只是看上去吓人，实际上并不会让人生病。 在回特定组的路上，姜黎路过走廊，心底里本能的有些发毛。 她放慢脚步，隐隐约约听到前边房间里似乎传来一阵肉体碰撞的声音，夹杂的还有男人的咒骂声和惨叫声。 本以为房间里又发生了一些那档子事，但是越走，姜黎越觉得不太对劲。 男人的惨叫清晰地从房间传出，同时传出来的还有刺鼻的血腥味。 姜黎心脏砰砰直跳，不知道该以怎么样的姿态路过房间而不惹上麻烦。 “对不起霆哥，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饶了我吧！啊！别打了！我、我知道错了！呕——” 听声音，那人似乎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甚至都被打的吐了出来。 姜黎浑身打了个寒战，在听清楚被打的那人喊的是“霆哥”时，她整个人如坠冰窟，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 姜黎颤抖着手，轻轻扒着门框探出脑袋，在心里默默祈祷着是同名同音的另一个人。 然而在看清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之后，姜黎整个人顿时僵在了原地。 宋霆一手拎着铁棍，一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小腿上是一片血迹，甚至还有几个血手印，看样子应该是被打那人留下的。 被打的男人已经看不出来长什么样了，但从衣着上姜黎知道，他好像是宋霆手下的某个小弟。 男人呸呸两声吐出被打断的牙齿，断齿混着粘稠血迹被吐在地上，地板早已经被染成一片血红。 “谁给你的胆子背叛我？” 宋霆掐灭香烟，挥挥手示意身边的手下架住男人，也不等他回答，宋霆一铁棍便捣在男人胃部。 只听哇的一声，男人整个人便蜷缩起来，呕吐物和血浆从口中喷涌而出，双腿之间也大小便失禁，发出难闻的味道。 姜黎甚至不敢正面去看，在宋霆再次抬手要打的时候，姜黎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只觉得她的胃也跟着一阵抽搐。 一声惨叫，男人求饶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的脚筋早已经被挑断，此时脚腕处一片血肉模糊，小腿也弯折成不正常的曲度，甚至仔细看去，一片血红中还夹杂着被打断的白色骨茬。 男人一边求饶，一边在地上向宋霆爬过去。 眼看着宋霆毫不留情抬脚踩上男人的脸，姜黎对他仅存的好感顿时熄灭，恐惧再次爬满全身。 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混着呕吐物的味道刺激着姜黎的神经，她捂住嘴巴，却还是难以抑制地发出干呕声。 猛然听到身后动静，宋霆敏锐回头，拇指抹掉脸颊溅上的血迹，眼神冰冷：“谁？滚出来！” 门框边露出的衣角无比熟悉，熟悉到宋霆一眼便认出，这是早上他亲手从服装店买回来的t恤。 “姜黎。你在这干什么。” 那片衣角肉眼可见的开始颤抖，在听到宋霆叫到她名字的瞬间，脸色惨白的姜黎扶着墙颤颤巍巍地露面了。 眼前的人一看就知道受了极大的惊吓，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双目失神，看着宋霆忍不住地颤抖。 见状，宋霆上前半步，想要把人带走，结果没想到一向主动贴上来照顾他的姜黎，此时居然捂着嘴巴连连后退。 仿佛现在站在姜黎面前的，不是宋霆，而是刚从炼狱爬上来的恶鬼一般。 姜黎不敢相信地上男人的惨状是宋霆造成的。 明明昨天晚上，眼前凶神恶煞的男人还柔声安慰过她；明明今天早上，宋霆还贴心地给姜黎送来了合身的衣物。 姜黎印象中的宋霆面目逐渐模糊起来，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姜黎单方面为他套上的滤镜。 “别、别过来！” 第三十五章 你早就该懂 姜黎下意识惊叫出声，开口才发觉她刚才说了什么，又连忙捂住嘴巴，一双眼睛写满惊恐。 察觉到姜黎身上巨大的恐惧，宋霆内心一阵说不上来的烦躁。 他放下向姜黎伸过去的手，将带血的铁棍明晃晃地横在肩上，讽刺道：“装什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宋霆说的，自然是在告诉姜黎，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这些天以来对姜黎的照顾，不过是因为姜黎还能替组织赚钱罢了。 内心对宋霆仅存的一丁点好感在此时灰飞烟灭，姜黎吞了吞口水，眼角已然被泪水浸湿。 她沉默不语，似乎是在逃避眼前看到的一切。 宋霆身后地上的男人依旧在挣扎，他断了牙齿的嘴巴不断嗫嚅着，可舌头早已经被拔掉，大片大片的血浆从口中喷涌而出，男人想说的话也化为血泡。 瞥了一眼地上男人的惨状，宋霆丢下铁棍，不由分说地掐住姜黎的胳膊将人带出了房间。 刺鼻的血腥味稍微减淡了一些，但依旧萦绕在姜黎鼻尖。 她被宋霆堵在墙角动弹不得，只能抖着身子低头不去看宋霆。 一看到姜黎对自己露出本能的害怕，宋霆内心便忍不住感到焦躁，他一把掐住姜黎的下颌，大掌轻易便覆盖了她的下半张脸。 “到现在了还想着走是吧？” 宋霆扯起唇角，他知道姜黎即便身处地狱也想拼了命地离开，便对症下药：“行，我答应你，只要你再帮我赚够一个亿，我就帮你离开这里。” 宋霆说的是帮，不是让她离开，说明即便是话事人宋霆，权力也没有大到可以任意放人离开。 但这句承诺对姜黎来说已经足够了，宋霆的这句话，将成为接下来姜黎苟且生存的唯一救命良药。 她克制住内心的恐惧，眼睛第一次闪起希望的亮光。 被捂住嘴巴，姜黎只能拼命点头来表示她明白宋霆的话。 随后，一双还算白净的手紧紧抓住了宋霆的小臂，她的身子还在发抖，但幅度比刚才已经小了很多。 见状，宋霆缓缓松开手，放开了姜黎。 嘴巴刚得到自由，姜黎来不及大口呼吸，直接再次确认宋霆的话：“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只要我帮你再赚一个亿，你就帮我离开这里？” 听到能从缅北离开，姜黎也顾不上害怕了，脸上的表情转为欣喜，不断地确认着宋霆话的真假。 宋霆看着姜黎的眼睛，缓缓开口：“是。” 有了这句话，姜黎心底里几乎快要熄灭的生存欲死灰复燃，心底里压抑已久的声音也在不断扩大嘶喊——她要离开这里。 回到房间之后，姜黎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就好像今天就能立刻逃离一样。 可是这股子欣喜只是仅仅持续了十分钟，姜黎的心便再次归于沉寂，甚至有些失落和恐惧。 一个亿的目标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赚到的，上次是姜黎运气好，通过宋霆的手机联系上了姜月，这才从她那里骗来了一个亿。 可是这一次......恐怕事情不会那么顺利了。 想到这里，姜黎在沙发上裹紧被子，开始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尽快赚够一个亿。 事到如今，姜黎依旧坚定着自己内心的原则，她绝对不会和这里的人同流合污，去骗取老实人的积蓄。 可是翻来覆去，姜黎脑海里就那么几个办法，并且来钱并不快。 眼下最有效且最迅速的方法，只能是联系姜黎的父母或者沈淮安，直接向他们要一个亿。 可问题是......现在姜黎根本联系不上父母和沈淮安。 姜黎盯着从窗户泄进来的冰冷月光，心也凉了半截。 昏昏沉沉之间，姜黎的思绪飘远，睡意驱使着她上下眼皮忍不住的打架，最终陷入梦乡。 翌日清早。 姜黎醒来后浑身难受，昨晚临睡之前的问题，现在依旧困扰着她。 到特定组之后，姜黎依旧盯着眼前的诈骗话术发呆——黑胖子说要检查她的背诵成果，可也只是说说而已。 “yes！又一条大鱼到手了！” 身后传来张奇几乎癫狂的声音，经过几个月的生活，张奇和孙泉俨然已经完完全全沦为了诈骗犯，良心全部丧失。 光是张奇个人诈骗的金额都已经上千万，他被骗来之前是软件工程师，甚至主动给园区研发了坑人的博彩小程序。 凭借这个功绩，张奇的地位成功向上升了一小节，位于黑胖子之下，其他组员之上。 刚才的一声叫好，便是张奇的博彩小程序又成功进账两百万。 听着身后张奇的欢呼，姜黎甚至第一次对他们两人产生了一丢丢的羡慕，但随即这种羡慕便被姜黎直接掐灭。 她内心不断地摇摆，一边的小人在疯狂怂恿姜黎加入他们，尽快赚够一个亿尽快脱身；一边的小人拉扯着姜黎的良心，劝她坚定原则。 甩了甩头，姜黎好不容易把脑子里打架的两个小人抛之脑后，随后开始寻找新的办法。 就在姜黎皱着眉头发愁的时候，黑胖子也被张奇的欢呼给吸引过来了。 他嘴里嚼着槟榔，正不断在手机上敲打着什么，刚过来便瞅见张奇电脑上明晃晃的入账记录，脸上不由得迸发出喜悦。 “不错啊你小子，这个月又得是最佳员工了吧？上次放你一天假，这次要不要给你机会跟家人通个话啊？” 黑胖子当然只是说说而已，被骗到这里的人哪里还有机会跟家人说话？ 只是张奇却当真了，他内心早已被磨灭的人性猛然恢复了一丁点，眼神热切地看着黑胖子，忍不住的点头：“真的吗？真的能跟我妈妈说话吗？” “当然是假的！想什么呢！” 黑胖子一巴掌拍在张奇的脑袋上，笑骂出声：“来了这里，你们生是这里的人，死是这里的鬼，至于外边的事情，该忘就忘了吧！” 说罢，黑胖子随手把手机搁在桌上，按着张奇的肩膀开始看他如何操作博彩小程序。 透过反光的电脑屏幕，姜黎看到了桌上亮着屏的手机，她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内心有了个大胆的念头。 机不可失，姜黎缓缓起身，不动声色地挪动到几人身后，装出一副对小程序感兴趣的样子，手悄悄地伸向黑胖子的手机。 近了、快拿到了...... 当姜黎的手指和手机就差两厘米的时候，黑胖子一声叫好猛然起身，手也径直伸向手机，姜黎被吓得连忙缩回手来。 第三十六章 早就扔了 姜黎惊魂未定，好在黑胖子的注意力全都在张奇那边，倒也没有发现她刚才的歪心思。 趁着组里气氛挺活跃，姜黎大着胆子开了口：“组长，我们的手机会被好好保管吗？因为您刚才说可以给家人通话。” 虽然已经明确听到这是不可能的事，但姜黎还是不认放弃。 黑胖子瞥了姜黎一眼，若是平常的人质问他这个问题，难免会被胖揍一顿。 但是姜黎不一样，她是宋霆的女人。 上一个敢对姜黎动手的还是阿销，下场大家有目共睹。 所以黑胖子罕见的客气回答了姜黎的问题：“不知道，手机都在红姐那边，但我告诉你想拿回来是不可能的。” 黑胖子倒也不至于骗姜黎，萧红主要负责的就是视频聊天和网络诈骗这部分，人质们的手机在她那也不奇怪，物尽其用嘛。 这么想着，姜黎便又有了想法。 她不想打破底线骗老实人的钱，又无法接触到别人的手机，根本骗不到一个亿。 所以现在姜黎只能想办法走捷径，那就是直接拿回她的手机。 若是放在以前，姜黎在听到手机都在萧红那边的时候，肯定就放弃这个想法了。 但根据姜黎最近的观察，好像只要打着宋霆的名头，即便是头目们也不敢轻易对她下手。 趁着午休时间，姜黎来到了萧红的房间。 萧红正不知道忙着给哪个男人打暧昧视频，姜黎敲门的时候，她刚刚收起桌上玩具，穿好衣服。 本以为这个时间点来找她的人是有正事，没想到进来的人却是姜黎。 看着眼前换上新衣服的女人，萧红冷哼一声，连个正眼都没给她，就这么把姜黎晾到了一边。 “红姐，我想找回自己的手机。” 姜黎深吸一口气，开了口，她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直接这么说会被拒绝，所以姜黎顿了顿，又加上一句话。 “经过霆哥同意了，我不会通风报信的，我拿手机是为了帮组织赚钱。” 经过一段时间的耳濡目染，姜黎也学会了几句叶涛的洗脑套话。 然而萧红冷着脸，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她长腿一迈，踩着高跟鞋就到了姜黎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面前状似无辜的女人，嗤笑道：“你做梦呢？以为这里是酒店？手机早就被老娘不知道扔哪儿去了！还问我要！” 尖锐的声音在姜黎耳边炸开，震得她耳膜一阵一阵的疼。 姜黎忍住没有退后，留了个心眼开始借用宋霆的名号：“可是霆哥说了，我对组织有价值，所以手机还在你这里。” 听到宋霆的名字，萧红肺都要气炸了，抬脚便踩在姜黎的脚趾上，一边扭着脚腕用力辗磨，一边咬着牙道：“狐假虎威是吧？老娘告诉你，找、不、到！” 萧红对姜黎的恨意是极大的，若不是碍于宋霆，萧红早就随便找个理由把姜黎送去掏心掏肺了。 她一字一顿地掐灭姜黎的希望，冷声质问：“老实交代，宋霆为什么同意你用手机？” 萧红是明知故问，宋霆答应姜黎的事情，早就被她派去的耳目报告给萧红了。 脚趾被踩得生疼，姜黎再也忍不住，直接伸手推开萧红，逃避的姿势都有些别扭。 她红着眼睛，对萧红的问题闭口不谈。 见状，萧红气不打一处来，张口讽刺道：“赚够一个亿就能走是吧？简直是做梦！” 说罢，她也不等姜黎回答，像是不想再看到姜黎一眼，直接上前抓住姜黎的头发就把人给丢了出去。 萧红抬手一巴掌扇在姜黎脸上，疼的后者耳朵嗡嗡作响。 姜黎根本没想到萧红的怒火有这么大，她不敢反抗，只能默默离开。 刚才趁萧红发火的时候，姜黎已经把她的房间来来回回看了一遍，发现有几个上了锁的柜子，姜黎笃定她要的东西可能就被锁在柜子里。 砰的一声关上门，萧红胸膛起伏着，似乎还没有缓过劲来。 她简直被姜黎气的头昏脑涨，差点儿失了理智。 冷静下来之后，萧红心生一计，嘴角浮起一抹残忍的笑。 “都听见了吧，只要那贱人能赚够一个亿就能离开。” 萧红语气里带着嘲讽，挥手把门口的小弟叫进来：“把消息放出去，告诉所有人质姜黎和他们不一样，她随时可以离开。” 她刻意隐瞒了重要消息，打算把姜黎变成众矢之的。 消息不胫而走，不过是几分钟内便传遍整个园区，速度快到姜黎刚回到特定组，张奇和孙泉仇恨的眼神便射了过来。 园区里上上下下的人，有哪一个是自愿过来的？ 这里的人，或许是轻信了招聘信息上高薪又轻松的工作；又或许是被亲朋好友骗来这里。 他们被骗来之前，都有着自己舒服的生活，尽管可能不如意，但比起在这里，至少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 都是被骗来为园区卖命的人，稍微不留神就可能被送去割器官。 身处地狱的人谁不想离开？ 但是在这里的人都心知肚明，一旦被骗来缅北，除非奇迹发生，否则死都不可能离开。 正如黑胖子所说，他们生是这里的人，死是这里的鬼。 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人性都是自私的，只要大家都过得一样惨，只要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平等的出不去，他们的心里就好像有了一丝慰藉。 可是现在，姜黎随时能离开的消息犹如一块石头砸进表面平静的河流，尽管水花不大，可一石激起千层浪。 且不说其他人，单单只是特定组内，张奇和孙泉就已经坐不住了，甚至另一位刚被骗来不久的女生也忿忿不平起来。 本身姜黎因为有了宋霆的庇护，在整个园区都享受着不一样的待遇，现在又告诉他们，姜黎随时都能离开，更是引发了众怒。 只是一开始，所有人针对姜黎的事情只是小心翼翼的，似乎在试探。 一路回来，姜黎觉得周围的气氛好像不太对劲。 刚在座位上坐下，姜黎就明白这种不对劲是来自哪里了。 平时园区走廊里接连不断的打电话声、敲键盘声和博彩声，随着姜黎过来的脚步骤然停止，好像她是一个行走的消音器。 此时特定组内的人，也都停下手里的事情，在背后阴恻恻地盯着姜黎。 姜黎身上的冷汗唰一声便流了下来，整个后背几乎被冷汗浸湿。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几乎是被人这么一路盯着走过来的。 张奇冷着脸看着姜黎的背影，随后对身边的女人使了个眼色。 第三十七章 引发众怒 这个女人刚被骗进来的时候，整个人被吓得失魂落魄，还是姜黎好心留了馒头给她，否则她就要活生生被饿死。 而现在，只不过是听了一些闲言碎语，女人就直接把救过她命的姜黎当做了天大的仇人。 从张奇手中接过塑料袋，女人面上带着僵硬的笑，径直来到姜黎身边。 “这条毛巾送你用！” 可能是许久没有开口说过话，女人的声调都有些生涩和沙哑，听上去像是老旧的磁带。 说话间，一个破了的塑料袋便被丢到了姜黎怀里，不等姜黎说话，女人朝她呲了呲两周没刷过的牙，随后逃似的回到了座位上。 姜黎留了个心眼，不动声色地打开毛巾，用手细细抚平褶皱。 仿佛是在验证什么一般，姜黎的手指忽然传来细小的刺痛，她猛地缩回手，发现指尖已经被什么东西戳破，此时殷红的血珠已经冒了出来。 仔细看去，毛巾的纹理中藏着不易被发现的针头。 姜黎咬咬牙，接着往下看，发现每一处纹理中都有这种针头。 她认得这种针头，是从大头针上拔出来的，所以有人故意把针头藏在了毛巾里送给她。 想到这里，姜黎身上忍不住齐了一层鸡皮疙瘩，几乎不敢想象如果她直接用了毛巾会怎么样。 然而这一切被黑胖子看在眼里，却什么也不说，就好像是默许了一样。 尽管怀疑是送她毛巾的女人干的，但姜黎没有证据，万一是被别人做了手脚呢？ 只是姜黎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又一次集中洗脑活动，姜黎顺着人流往楼下走。 周围的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宛若被按下消音键的人机。 每个人目光中透露着呆滞，嘴唇向下耷拉着，不论男女都面黄肌瘦，整个人身上写满死气沉沉。 “挤什么？都给我乖乖排队下楼！不然有你们好看！” 在楼梯口巡逻的男人吼着，一脚踹在身边人质身上，而那个被欺负的人质一声也不敢吭，只是默默捂住被踹流血的小腿，迅速消失在人流中。 姜黎被人群簇拥着向前走，眼看就要到楼梯口了，她身边的人十分默契地稍稍让出了一点空位，随后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推搡了一把姜黎。 猛然的失重让姜黎忍不住惊叫出声，吸引了身边头目的注意，但他也只是冷眼瞥了一下姜黎，随后便移开了目光。 见到头目都默许这种行为，姜黎身边的人更加过分。 说不出来是具体的哪个人，或许每个人都有份。 下一秒，一只穿着熟悉鞋子的脚便伸了出来，横在姜黎面前，让她来不及反应直接被绊倒在地。 砰！ 姜黎的手肘和额头与地面接触，发出巨大的磕碰声，然而身边的人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十几只鞋不断地在姜黎身上踩踏着。 “停！这里有人！我摔倒了！别走了！” 姜黎不是没听说过踩踏事故，她惊慌失措，却还是用力蜷缩起身子护住头部，一边大声嘶吼，一边努力往墙根靠拢。 所有人都听见了，但所有人都是故意的。 他们对姜黎的呼救置若罔闻，径直往姜黎身上踩去。 眼看事情快控制不住，楼梯口把守的头目这才大吼一声，用铁棍拦住了还在往前的人质们。 他得了萧红的授意，除非万不得已不出手。 他戏谑的眼神在满身脏污的姜黎身上扫了一遍，盯住她裸露在外白嫩的手臂和腰间，还不忘阴阳怪气一把：“停！都滚蛋！把人踩死了怎么办？小心霆哥一个个打断你们的腿！” 姜黎浑身疼痛，扶着墙站起身来。 人质们集中的地方依旧在上次的地方。 艳阳高照，烈日炎炎，晒得人头昏脑涨。 姜黎努力睁了睁眼睛，眼前的水泥路几乎被晒化，在她眼中白花花的晃动着。 拖着被踩得生疼的身体，姜黎一步一挪地来到了场地。 场地内所有人没人敢说话，寂静之中，姜黎走路发出的拖沓声和窸窣声显得格外明显。 蹲着不动的人群默默占据了阳光不算很强烈的位置，不约而同地前排最晒的位置留给了姜黎。 膝盖上传来阵阵钝疼，姜黎低头去看，发觉小腿和膝盖上早已经出现了血痕和淤青。 青紫色大片覆盖在肌肤表面，稍微一动便是牵扯着疼。 姜黎迟迟没有蹲下，吸引了周围看守的头目，男人抽着烟，偷眼观察宋霆在不在旁边。 在没有看到宋霆身影后，他二话不说，上前抬脚就踹到姜黎膝窝，姜黎闷哼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下边发出的动静，让在二楼的叶涛也不禁向姜黎那边看去。 他认得下面跪着的是宋霆护着的女人，叶涛眼睛眯了眯，可什么话也没说。 烈日在姜黎头顶炙烤，大颗大颗的汗珠不断从她额头砸落地面，在姜黎面前的水泥地上汇聚成细小溪流。 洗脑活动结束。 熟悉的晕眩感在姜黎起身的瞬间席卷全身，可是这一次那只扶住姜黎的大手并没有出现，姜黎一个趔趄径直歪倒在地。 “大家听我说！让我们一起感谢叶总的馈赠，看你们辛苦，叶总特意在食堂准备了西瓜，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关心彼此，对不对？” 前边的头目瞥了一眼姜黎，并没有管她，而是拿起大喇叭开始喊话：“吃完西瓜，我们再赚一个亿！” 被晒了这么久，听到有西瓜吃，人群顿时沸腾起来，甚至有几个人已经带头开始呼喊叶涛教他们的口号，表示要死心塌地追随叶涛。 人性就是这么奇怪，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叶涛深谙这个道理。 听到西瓜二字，姜黎口腔内不自觉的开始分泌口水，她咬着牙，强撑着进了食堂。 在这里，每个人吃饭都有固定的位置，姜黎位置周围不出所料的没有任何人。 几个之前挨着姜黎坐的女生，此时宁愿几个人挤在一起，也不愿意和姜黎坐一起，看向姜黎的眼神中写满了敌意。 殷红的西瓜摆在姜黎的餐盘中，看上去凉丝丝的，只是一眼就几乎驱散姜黎身上的酷热。 西瓜的旁边，还摆着今天中午的午饭。 第三十八章 惨遭挤兑 一杯清水和着解暑药下肚，姜黎的状态恢复了不少，她环视周围，发现张奇他们几个正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盯着她看。 见状，姜黎皱皱眉，低头就发现她面前的饭菜上不知道被谁吐了浓痰和口水。 淡黄色的浓痰粘在饭菜表面，看上去既显眼又恶心，姜黎一阵恶心，也不顾周围还有巡逻的人，直接起身将饭菜倒进了泔水桶。 铁盘被姜黎用力丢在张奇面前，发出咣当一声脆响，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有意思吗？” 直到这时，姜黎才想起来，之前下楼伸脚绊她的那个人也是张奇。 见状，张奇嘿嘿一笑，张口便阴阳怪气：“不就是一口痰吗？我不小心吐上去的，没看到，再说了你不是马上就能回家了吗？还稀罕这种破玩意儿？” 张奇甚至不愿意遮掩，直接承认就是他吐的痰。 几句话之间，张奇就挑起了众人内心的不满。 如果说之前的种种，都是大家在憋闷着使阴招的话，那现在所有人算是撕下了面具，脸上对姜黎的排斥毫不掩饰。 “就是！本身看你就不爽，凭什么你能回家？我家里还有三个孩子，为什么不能让我回去？” 一位妇女情绪激动起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就站了起来，指着姜黎的鼻子开骂。 这一声怒骂，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嘶吼着表达他们的不满。 姜黎赚够一个亿就能回家，确实是不争的事实，即便就连姜黎自己也不知道宋霆究竟能不能信守承诺。 面对数十人声泪俱下的控诉，姜黎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见姜黎不说话，背后众人脸上愤怒更甚，几乎把他们被骗到这里所遭遇的一切都算在了姜黎头上。 在一边巡逻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萧红暗中支走，只留下了几个萧红信得过的小弟，坐在一旁边吃西瓜边看热闹。 “你说话啊！凭什么就你能离开？我们谁不想走？我一个公司高管，我凭什么要跟这群垃圾在一起生活？” “我的人生就这么被你毁了！都怪你！为什么离开的不能是我？我早就赚够了五百万！” 姜黎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一开始唯唯诺诺的人现在都面目狰狞，伸手撕扯着姜黎的衣服，仿佛这样他们就能获得回家的机会。 “你们能不能回家不是我能决定的！” 姜黎奋力嘶吼，声音都变得喑哑，可并没有一个人听她解释。 见事情快要控制不住，一边看热闹的小弟终于扔掉西瓜皮，抬手直接朝天花板放了一枪。 人类对军火的恐惧是天生的，一声巨响让所有人都闭上嘴抱头蹲下。 姜黎也被吓得失了神，几乎不敢想这一发子弹若是打在她身上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直到这个时候，姜黎才明白过来，在这里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只要他们想，随时可以用一颗子弹结束姜黎的生命，再把她送去割器官。 姜黎手指颤抖着，全然没了吃饭的心思。 刚才抱团挤兑姜黎的人们蹲在地上，抖如筛糠，好一会儿之后才敢缓缓起身，重新回到座位上埋头吃饭。 看着姜黎起身重新去打饭，孙泉咳嗽一声，冲对面蓬头垢面的女人使了个眼色。 这女人比姜黎他们被骗来的早，因为有几分姿色被留了下来，下场就是成为园区谁都能上的公交车，身上也早已染了花柳病。 女人会意，拿起藏在袖子里的裁纸刀便割破了自己的手指，随后将血迹抹在了姜黎桌上的西瓜上。 花柳病是怎么传播的，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孙泉嘿嘿一笑，冲女人竖了个大拇指，随后把他碗里的鸡腿丢给女人，算作交换。 殷红的血珠被抹在同色的西瓜上，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姜黎端着饭碗回来，特意检查了座位上有没有被放图钉，可出乎姜黎意料，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自己的位置居然没有被动手脚。 重新坐下之后，姜黎只觉得被几道目光死死盯着，似乎大家都很期待姜黎接下来的动作。 姜黎不是傻子，这几天她频繁被下阴招，即便是再迟钝的人，现在也应该有所察觉了。 目光挪到桌上的西瓜上，姜黎心中登时警铃大作——在她离开的期间，只有西瓜离开了姜黎的视线。 谨慎应对总归是好的。 这么想着，姜黎便隔着纸巾捏起了小小一瓣西瓜，装作要吃，实际上却在仔细端详。 纸巾被西瓜汁液浸湿成淡淡的粉红色，可一缕不太显眼的殷红逐渐顺着西瓜纹路流下，吸引了姜黎的注意。 之前替宋霆处理伤口，姜黎一眼便认出这抹殷红是人血。 姜黎顿时恍然大悟，背后渗出一层冷汗。 这群人居然已经阴毒到想要把花柳病传染给她！ 孙泉眼看着姜黎又把西瓜放下去，忍不住叹气，不耐烦地催促开口：“磨磨蹭蹭的，是因为马上要回家了所以看不上这里的西瓜？” 原本姜黎是打算回去后再观察是谁想把花柳病传染给她，却没想到孙泉这样愚蠢，直接跳了出来。 闻言，姜黎顺着孙泉的方向看去，便发现孙泉对面坐着的女人正是园区里有名的“公交车”，她碗里还放着本该是孙泉的鸡腿。 姜黎心中已经了然，知道是孙泉指使染了花柳病的女人去传染自己。 这一次，姜黎自然不打算隐忍，毕竟是孙泉做的太过分了。 她微微一笑，暗自庆幸刚才的谨慎，发现了西瓜上的异常。 随后，姜黎捏着西瓜，起身径直来到了孙泉面前，将西瓜递到他嘴边试探：“对，我是看不上，要不赏你吃？” 在园区，西瓜这种水果自然是比金子还珍贵，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吞了下口水，盯着还冒着冷气的西瓜。 只有知道真相的孙泉避之不及，肥胖的身躯连连后退，却根本不敢接触西瓜半分。 “滚啊！你神经病吧！不吃就扔了，打发叫花子呢？” 孙泉自然是害怕西瓜上女人的血，眼看着姜黎快要把西瓜塞进他的嘴里，孙泉一下子站起身，抬手想打掉西瓜，却又惧怕地缩回手。 “为什么不吃呢？在这儿水果很少见吧？是因为这西瓜上有什么传染病吗？” 姜黎收起脸上的笑容，一字一顿地强调着传染病三个字，随后动作一转，直接大力捏住了孙泉对面女人的手腕。 姜黎当然知道，只是普通的肢体接触，花柳病是不会传染的。 手腕吃痛，女人忍不住惊叫出声，手上刚刚结痂的伤口就这么露了出来。 事情演变成这样，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孙泉的险恶，刚才还盯着西瓜想据为己有的人顿时对姜黎敬而远之。 食堂发生的动静吸引了叶涛，他站在二楼，阻止了想要下去控制局面的小弟。 从刚才开始，叶涛就已经注意到了姜黎。 第三十九章 你想干什么 他想知道这个女人有什么魔力，居然能拿得下性子倨傲的宋霆，现在看来，姜黎好像是有点东西。 一楼食堂，姜黎全然不知道叶涛的视线已经停留在她身上很久了。 她冷笑一声，对孙泉步步紧逼，往常柔弱的小白兔形象顿时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危险的荆棘。 “我、我不知道！是她自己想要害你，跟我可没关系啊！” 孙泉着急撇清关系，眼睛却一直盯着西瓜，好像此时姜黎手里拿的不是西瓜，而是一颗炸弹。 姜黎也不拖泥带水，一脚踹到孙泉肥硕的肚子上，趁着孙泉张嘴大叫时，姜黎直接将西瓜糊在了他的脸上。 西瓜汁液在孙泉脸上爆开，一块一块的红色果肉顺着他的脸留下，孙泉慌忙闭嘴，一边发出惊恐的呜呜声，一边逃似的奔向洗手池。 姜黎冷眼旁观着一切，转头扫视一圈周围，发现刚才还围成一圈的人早就作鸟兽散，离姜黎远远的，不敢上前。 “这女人叫姜黎对吧？” 目睹姜黎反抗全程的叶涛来了兴趣，指着下边的姜黎，对身边人道：“把她带到我办公室，这是个好苗子。” 叶涛志向不在女人。 他对姜黎感兴趣，一来是上次姜黎替宋霆赚到了一个亿，直接扭转了宋霆和阿销的赌局；二来，叶涛从刚才姜黎的举止中看出了她的韧劲，好好培养说不定也能成为园区的一员大将。 小弟得了命令，误以为叶涛看上了姜黎，应了一声后便飞速下楼。 不一会儿的时间，姜黎就被小弟带到了叶涛的办公室。 刚进门，姜黎就被叶涛整整一面的军火墙给震慑到了。 平时园区里头目管教下边的人都是用铁棍，只有极少数控制场面的时候，头目们才会放枪。 姜黎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叶涛的军火墙上，光是比姜黎胳膊还长的狙击枪就有不下五把。 她吞了下口水，下意识地觉得事情不对，站在门口身体僵硬，一步也不敢往里走。 见状，叶涛哈哈一笑，故意做出亲近的样子让姜黎放松。 “姜黎对吧，别害怕，你为园区赚到了这么多钱，我怎么可能伤害你呢？在这里，钱就是实力，就是你的地位！” 叶涛笑了笑，甚至亲自给姜黎倒了杯茶。 在沙发上坐定，姜黎依旧不敢放松警惕，她清楚这里所有人的套路，叶涛只是看上去和蔼，一旦触碰到叶涛的利益，姜黎一定会死无全尸。 与此同时，外出出任务的宋霆带着一身血气回到了园区。 即便宋霆人不在园区，但是园区里发生的事情却件件瞒不过宋霆。 从手下小弟那里得知姜黎最近的所作所为之后，宋霆忍不住挑眉。 毕竟姜黎在他这里，一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菟丝花，宋霆没想到不过是一天没见，姜黎就有胆子当众反抗了。 “霆哥，姜黎被叶总带走了，现在人在叶总办公室。” 小弟环顾四周，发现无人之后，贴在宋霆耳边向他报告了叶涛的动向。 闻言，宋霆瞳孔微缩，内心顿感不妙。 “你先回去，我有事先离开。” 丢下这句话之后，宋霆甚至来不及换下身上染血的衣服，随意披了件外套便径直朝叶涛办公室走去。 路上，宋霆烦躁的掏出香烟塞进嘴里，尼古丁充斥着大脑，却无法让宋霆躁动的心安定下来。 就连宋霆自己也说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姜黎的动向。 在办公室门前站定，宋霆掐灭香烟，抬手敲门。 “进。” 叶涛的回答比宋霆预想的要快上很多，这让宋霆勉强把提着的心放回了肚子。 推门进去，宋霆才发现他想多了。 办公室内，叶涛和姜黎相对而坐，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的茶水，怎么看都不像是叶涛会为难姜黎的样子。 见宋霆进来，姜黎眼睛亮了一瞬，仿佛有了希望。 叶涛并不在意宋霆旁听，他看着姜黎再次开口：“你就安心在园区做事，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跟那帮蠢货不一样，一个亿有些人到死都赚不到，你却这么轻易就办到了。” 这是叶涛洗脑的惯用手段，他最擅长将人高高捧起，让别人觉得他在叶涛这里是特殊的，才能是会被看到的。 只是姜黎并不吃这一套，她不是普通的公司职员，也不会被叶涛洗脑式的套话给pua到。 只是姜黎坐在这里，自然不敢开口反抗叶涛，只能不断点头，对叶涛的话洗耳恭听。 “仔细想想，这里的工作还不错，只要你肯努力，月入百万不是问题！而且每隔一个月我还会让人带你们外出放松，虽然没有手机，但也算是员工福利啊！” 叶涛抽了口烟，似乎对他的管理手段十分满意。 见姜黎只是点头不说话，叶涛眼睛眯了眯，心中暗暗觉得眼前的女人并不是没有脑子，甚至还有些聪明。 “谁一开始都是从最底层往上爬的，辛苦是辛苦了点，但赚够三百万就能升组长，再赚够五百万就能再升一级，园区就是咱们的家，为家庭做贡献，不就是为自己做打算吗？” 叶涛的话，姜黎尽量做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这样洗脑的套话，姜黎已经停了无数遍了，甚至几乎能够猜到叶涛接下来会说什么。 在一边的宋霆有些不耐烦，他想找理由带走姜黎，可无奈根本插不上话。 听着叶涛一套套洗脑的话术，宋霆忍不住再次点了根烟，在叶涛身后不断踱着步子。 察觉到身后动静，叶涛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灵光一闪，打算用宋霆来绑住姜黎：“有钱还管吃管住，如果还不行的话，我把宋霆给你，我不仅给你分配工作，还给你分配男人，如何？” 说完，叶涛便看着姜黎，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听到叶涛为了让姜黎为园区做事，甚至愿意撮合他跟姜黎，在后边的宋霆终于忍不住了。 他掐灭香烟，语气嫌弃：“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还需要问你的意见？你刚回来衣服都不换就过来找她，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 叶涛斜了一眼宋霆，表面是在取笑宋霆太在意姜黎，实际上只有宋霆能听出他话里的威胁。 叶涛在暗暗警告宋霆，不要对女人太上心，否则园区话事人的位置，他就打算换个人坐了。 两人这么一唱一和，让姜黎坐立难安，不知道要怎么敷衍过去。 “还是以后再说吧，她不还没赚够一个亿吗？就当是对她的考验，再说了，我还不愿意后半辈子就绑在一个女人身边。” 宋霆烦躁的抓抓头发，在叶涛身边一屁股坐下，脸上写满抗拒。 “我看你是对姜黎太上心了，嘴上说着不愿意，实际上比谁都关心她，上次是不是你给了她解暑药？” 叶涛不动声色的一句话，便暗示宋霆，他的一切行为都在叶涛的监视之下，甚至是连解暑药这种小动作都瞒不过他。 第四十章 安心做事 宋霆额头上渗出几滴冷汗，转移了话题：“她是我第一个宠物，当然要看好，我一向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染指。” 闻言，叶涛冷笑，眼看着气氛逐渐便僵，叶涛也没有要跟他们两人玩下去的意思，便挥挥手让宋霆带着姜黎离开了。 回去路上，宋霆见周围没人，一把将姜黎按在墙上，语气责怪：“不是让你不要出头吗？我说的话都听狗肚子里去了？” 宋霆说的是食堂那件事，姜黎闻言皱眉，胸中压抑许久的情绪也猛地顶了上来。 “那你是要我白白染上性病吗？凭什么！” 姜黎瞪着一双大眼，直直盯着宋霆的眼睛。 见状，宋霆手上力气稍微松了一瞬，这才明白其中缘由。 宋霆本想告诉姜黎，一旦被叶涛盯上，脱身就难如登天，可满肚子的话到了嘴边，反倒变成了冰冷的讽刺。 “至少比没命强，姜黎，我再警告你最后一遍，凡事想想后果！” 宋霆冷着脸，可话还没说完，眼前的姜黎便奋力挣脱开他的压制，径直离开，连一句赌气的话都不跟留给宋霆。 叶涛办公室内，他挥手叫来心腹：“联系一下国内的人，去查姜黎的背景，看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虽然刚才叶涛一口一个姜黎能力高，但并不代表他真的会不做背调就让姜黎加入园区。 叶涛太谨慎了，即便他拥有可以随时捏死姜黎的能力，他也不会轻举妄动。 派人去查姜黎，叶涛是想确定姜黎是不是国内警察故意派过来的卧底，顺便查查姜黎的家底是不是足够丰厚。 “叶总，国内的人回话了，这姜黎还真有点儿东西，资料我已经发到您手机上了。” 不过是半天时间，叶涛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就有了回信。 挂断电话，叶涛邮箱里果然新收到一封邮件。 姜黎和其他被骗到这里的人明显不一样，且不说刚被骗来时身上穿的衣服都价格不菲，单单是轻易赚到一个亿的能力，就足以引起叶涛的兴趣了。 鼠标点击邮件，关于姜黎及其家世背景的页面便呈现出来。 姜黎是姜家的真千金，她背后的姜家，更是国内江城独占鳌头的首富家族，和姜家有联系的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其中商机不可估量。 看到这里，叶涛心中渐渐有了眉目。 怪不得姜黎如此轻易就赚到了一个亿，现在看来，这点钱对姜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难怪啊，宋霆一直舍不得杀了姜黎，这小子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的背景？” 简单浏览了一遍面前的邮件后，叶涛忍不住喃喃自语。 咔嚓，叶涛手中火苗窜起，他点燃一根香烟，心中盘算着怎么才能物尽其用。 翌日洗脑大会照常进行，但是在本该结束的环节，叶涛忽然临时改变了活动进程。 “今天！咱们园区内要特别提拔一位人才！一位能带领大家赚大钱的大人物！姜黎，你现在到二楼来。” 话筒将叶涛的声音传的很远，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地听到了他的话。 忽然被念到名字，姜黎心中猛地一震，下意识转头看向前边站着的宋霆。 男人唇间咬着香烟，脸上闪过一瞬间的错愕，但随即又恢复如常，他站在叶涛看不到的地方，对姜黎做了个手势。 直到站在叶涛身边，姜黎整个人都是懵的，而身边的叶涛却当着所有人的面，亲切地拍了拍姜黎的肩膀。 “既然提拔了你，那你就得让大家心服口服，姜黎，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我要你完成我的任务，在一个月之内赚够一个亿！” 也不顾姜黎依旧一头雾水，叶涛朝着话筒便下达了命令，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便要姜黎赚够一个小目标。 几乎像是早就排练好了一样，一楼蹲着的人们被巡逻的小弟们逼着开始故鼓掌、起哄，硬是把姜黎推到了风口浪尖。 面前的叶涛眼神染上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威胁，他看着姜黎微笑道：“都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假如你一个月内完不成目标，就会被惩罚。” 听到惩罚二字，姜黎瞳孔微缩，身子也忍不住地开始颤抖。 她知道，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所谓的惩罚一定会让人掉层皮。 运气不好的话甚至可能丧命。 空气中的喧闹声骤然远去，姜黎眉头紧皱，明明身处起哄声中，可她的耳朵好像被蒙上了一层膜，朦朦胧胧的什么也听不清，只剩下如雷的心跳。 姜黎早就引起了众怒，底下的人巴不得看到她粉身碎骨。 叶涛手下的人尚不知情姜黎的身世背景，只当这是叶涛故意给姜黎下套子，便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站在一边。 尤其是萧红，一双丹凤眼被勾画上狭长眼线，搭配红色眼影，看上去既张扬又明艳，此时正戏谑地盯着姜黎，脸上写满不屑。 “一个亿？我看叶总是昏了头吧？” 萧红嗤笑出声，回到房间后对着手下小弟就是一顿牢骚。 小弟们眼观鼻鼻观心，萧红的话只是在耳朵里听听就忘了，根本不敢跟着附和。 末了，萧红跷着脚靠在椅背上，带着薄茧的手掌托着下巴，似乎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没几分钟，萧红便冲小弟招招手，附在他耳边道：“想个办法，把姜黎调到我这边，我要让她一个月连一万块都骗不到！到时候看叶总怎么惩罚她。” 在园区里调个组是很简单的，前脚小弟刚走，后脚姜黎便抱着她为数不多的东西来到了新“工位”。 说是工位，不过就是一张桌子一台电脑，电脑上花花绿绿的页面正是擦边软件。 萧红负责的这部分为整个园区的业绩贡献了不少，毕竟男人精虫上脑的时候花钱是最大方的，当他们反应过来时早已经晚了。 盯着姜黎在凳子上坐下，萧红不等她把东西放好，就咳嗽一声开了口：“给我倒杯水来。” 萧红没有指名道姓，但是房间里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姜黎，似乎早就商量好了一样。 见状，姜黎也不计较，毕竟她也不想尽快投入到诈骗中，还不如干点琐事消磨时间。 姜黎动作慢吞吞的接了水，放在萧红面前，然而对面的女人连看都不看一眼，浅尝一口后就直接摔了杯子。 玻璃残渣迸裂一地，有好几片细小碎片差点滑破姜黎的脚踝。 “让你倒水就给我倒清水？不知道我房间有椰汁吗？” 萧红声音冷的吓人，一双凤眸死死盯着姜黎的后脑勺，房间里的人竟是半句话也不敢说，全都噼里啪啦地忙着敲键盘。 怒火刚刚有了点升起的苗头，姜黎便直接掐灭在心中。 她试探着开口：“那我去帮你拿椰汁？” 姜黎巴不得被萧红使唤着替她拿东西或处理杂事，这样一来，姜黎就不需要去骗钱了。 闻言，萧红只是睨了一眼姜黎，什么话也没说，打定主意要刁难姜黎到底。 只是眼前女人微微一笑，没有任何不情愿，脚步轻快地走出了门。 第四十一章 收起歪心思 萧红脸上表情一僵，连带着鲜红的唇膏都黯淡下来，手掌不自觉的握紧拳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萧红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萧红的房间离上班的地方不算近，姜黎一路上故意拖沓着走，甚至专门绕到了洗手间，只为了能多走一段路。 在所有人都神色匆匆的走廊中，脚步轻松的姜黎十分惹人注意，她进了卫生间，打算在这里洗把脸再出去。 卫生间拐角处，被叶涛派来盯着姜黎的人状似随意地倚靠在墙根抽烟，实则正计算着姜黎在卫生间待的时间。 叶涛不是傻子，他既然干着违法的勾当，自然会考虑这样做被抓的后果。 所以叶涛谨慎至极，在园区目光所及之处装满了监控，即便是厕所里和宿舍内，监控也依旧存在。 毕竟比起整个园区的业绩和安全来说，侵犯几个人的隐私算什么。 叶涛不是法盲，但他蔑视法律。 从姜黎出门开始，叶涛派过去的小弟就一直跟在姜黎身后，只是她完全没有察觉罢了。 但这一切都逃不过宋霆的眼睛。 眼看着姜黎进去的时间已经引起了小弟的注意，宋霆先他一步，动作迅速来到卫生间门口，一拳砸在了门上。 咣当一声，力气之大，甚至让悬在卫生间门口的吊灯都晃了晃。 门内的姜黎正对着镜子整理湿发，门板忽然响起的巨响，让她顿时回神，惊恐地盯着门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开门。 姜黎忍不住自责，怎么就那么容易放松了警惕，要知道这里可是缅北，不是国内安全的商场。 想到这里，姜黎脑内疯狂寻找着理由，试图糊弄过待会儿要面对的询问。 “在里边干什么呢！三声数，立马出来！” 宋霆只觉得姜黎最近是被冲昏了头，干什么事情都不考虑后果。 又是一拳砸在门上，脆弱的门板登时掉落几片木屑。 里边的人终于打开了门，姜黎缩在门后，一双眼睛惊恐地瞅着面前的人，在看到是熟悉的宋霆之后，姜黎心中稍微松了口气。 和这里其他的人不一样，即便随时都有可能见血，宋霆也总是穿着白衬衫。 衬衫下摆被扎进西裤，显露出男人线条完美的腰部，宋霆本就是宽肩窄腰的倒三角身材，这样的穿搭让他看上去不像是缅北的话事人，倒像是影视明星。 如果忽略掉男人脸上此时的愤怒的话。 可能是宋霆这幅模样唤起了姜黎心中的恐惧，她大脑一片空白，竟是躲在门后不敢出来，刚编好的理由也全都忘到了脑后。 “说话，在里边干什么呢？” 余光瞥见旁边的小弟即将上前，宋霆星目微眯，语气里带着不耐烦的危险，直接伸手将人从门后捞了出来。 “我、我来例假了......” 惊慌之余，姜黎只能想到这个理由，试图蒙混过关。 闻言，宋霆微微一愣，随即一巴掌便抽在了姜黎脸上，掐着她的脖子便走到了身后小弟的视线盲区。 见状，本要上前确认情况的小弟脸上露出会意的笑，只当这是两人的小情趣，在手机上飞速打了几个字之后，便重新回到了墙角继续抽烟。 忽然被甩了一巴掌，姜黎左半边脸火辣辣的疼，生理性的泪珠顺着眼眶流下。 她甚至没反应过来宋霆为什么要打她，眼前的男人就从口袋里抽出了几片粉色卫生巾。 把东西塞进姜黎手里后，宋霆飞速瞥了一眼身后，见没有人，这才压低声音，恨铁不成钢道：“你不知道后边有人盯着你吗？还敢在厕所待那么久？” 捏着卫生巾，姜黎这才恍然大悟。 抬头对上宋霆的眼睛，面前男人凌厉的五官在此刻也好像忽然变得柔和起来。 可能是在这里待的太久了，只是如此简单的举动，便让姜黎轻易地对宋霆打开了一点儿防备。 “谢谢你，我知道了。” 姜黎垂下眸子，声音闷闷的。 视线里，宋霆熨烫整齐的裤脚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几点血痕，在往上看，扎进腰间的衬衫下摆也有些凌乱。 姜黎用舌头顶了顶依旧疼痛的脸颊，刚要开口说什么，便被宋霆强行捏住下巴抬起头。 宋霆星目微狭，眼神里写满威胁和愠怒，姜黎目光躲闪，不敢和他对视。 “收起你那点儿歪心思，别以为拖延时间就能逃过惩罚。” 现在姜黎已经不是最底层的人质了，被叶涛亲自提拔后，宋霆对她说话的方式也变了不少。 闻言，姜黎内心一惊，不禁暗暗反思难道她的心思就这么容易被人看穿。 “叶涛很危险，你不知道他身上背着几条人命。” 趁着这会儿无人经过，又是监控死角，宋霆像是提醒一般开了口：“他的手段阴狠毒辣，你想知道上一个没有完成业绩的人是怎么死的吗？” 盯着姜黎小鹿般清澈的眼睛，宋霆忽的笑了。 他有意把事情夸大了一部分，故意想要挑起姜黎的恐惧。 薄唇贴在姜黎耳边，宋霆的低语犹如从地狱传来的幽冥之音。 “在园区后边荒地上，有几处的泥土是红色的，叶涛养了不少藏獒，平时总是吃不饱，你觉得叶涛会怎么处理那些没完成业绩的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姜黎已经明白了宋霆的意思。 宋霆说的那几条藏獒，姜黎偶尔见过。 人类对同伴尸体的恐惧是天生的，即便没有亲眼看到那是人的尸块，陌生的腐臭味还是会让姜黎忍不住浑身战栗。 “你、你是说，那些人的尸体都被叶涛的藏獒吃了？” 姜黎吞了下口水，几乎不敢相信宋霆的话，这些骇人的手段她之前只在凶杀案里听说过，没想到却是在缅北真实上演的事情。 感受到面前女人情绪明显不安起来，宋霆的目的便算是达到了。 他看着姜黎写满恐惧的双眼，轻轻摇头：“不，叶涛挑断了那些人的手脚筋，然后把他们扔到饥饿的藏獒群中。” 姜黎脸色煞白，一双大眼中瞳孔忍不住的震颤，双眼几乎无法聚焦，生理性的恶心从胃里上涌，激的她推开宋霆对着墙角一阵干呕。 “也有不听话想要逃走的人，被叶涛发现后全都被送去割器官，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肚子被剖开，最后活活被疼死。” 宋霆摘下唇角的香烟，朝姜黎的脸上喷了口呛鼻的烟雾，眼神中似乎在说：现在知道为什么不能在厕所待太久了吧。 不过是随便举了两个例子，姜黎便被吓得失了神，干裂的嘴唇不带一丝血色，她怔怔的盯着宋霆，眼神却是飘忽不定的。 第四十二章 帮我一个忙 “听懂了吗？” 末了，宋霆满意勾起唇角。 他的目的不是单纯吓唬姜黎，若是姜家千金因为这点小事出了意外，那才是真不值当。 生着薄茧的虎口卡住姜黎的脖子，宋霆双眼微眯，似乎只要姜黎敢摇头，他就敢把姜黎送去喂藏獒。 “听懂了，我不会再故意消磨时间了！” 面前明显被吓到的姜黎连连点头，不敢说半个不字。 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宋霆偏头瞅了瞅躲在墙根监视两人的小弟，发现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只剩下满地烟蒂。 “行了，走吧。” 警告般的在姜黎肩膀重重拍了两下，宋霆这才把人松开，随后转身离去。 姜黎吞了下口水，刚才宋霆描述的太生动形象了，以至于现在她脑海中还盘算着藏獒生吃活人的血腥画面。 打了个寒战，姜黎算是彻底打消了之前的念头。 心底的害怕驱使着姜黎只能认真考虑，该如何完成叶涛下达的目标。 在一个月内赚够一个亿，对现在的姜黎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她能找到自己的手机。 想起萧红还等着她去拿椰汁，而手机很可能藏在萧红的房间里，姜黎连忙加快脚步。 借着拿椰汁的由头，进入萧红房间之后，姜黎特意留意了之前发现的上锁的柜子。 园区里大部分有价值的手机都在萧红这边保管，尽管上次萧红说姜黎的手机早就丢了，但姜黎不相信。 敲了敲柜子上的指纹锁，姜黎不禁皱起眉头。 她并不确定手机是不是被锁在柜子里，只是猜测而已。 “好了没？红姐柜子里的东西别乱碰啊！不然到时候被发现，别怪我没提醒你！” 萧红手下的人在外边守着，奉命盯着姜黎不准她乱翻，见到姜黎总是往柜子那边靠，小弟有些不满。 “好了，哥你辛苦了，喝瓶椰汁吧。” 姜黎心生一计，从箱子里拎出两瓶椰汁便起了身，还不忘借花献佛丢给男人一瓶：“红姐柜子里都是什么金贵东西啊？平时都不准人靠近吗？” 打探的话刚出口，姜黎心脏便砰砰直跳，甚至开始有些自责说话是不是太没心眼。 男人并不接受姜黎的小恩小惠，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人，忍不住嗤笑出声：“不该问的事别瞎打听，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闻言，姜黎连忙闭上嘴，抱着椰汁关上房间门。 她经历的事情还是太少了，不过是想从男人口中打探些消息，却险些漏了馅儿。 无奈之下，姜黎能求助的人只有一个，便是宋霆。 晚上宋霆房间内，姜黎在沙发上坐立难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能让宋霆答应帮助她。 思索间，房间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宋霆不知道去和那个帮派干架了，刚进房间，身上的血腥味便飘散开来，犹如一滴鲜血滴入水杯，扩散速度迅速。 “你怎么了？” 姜黎慌忙从沙发上站起，两步并做三步上前检查宋霆的伤口，却只看到一条藏在男人额角的伤痕。 宋霆身上的血不是他的，看见姜黎依旧是一副上赶着做保姆的样子，直接面无表情地抬手推开姜黎，自顾自坐在沙发上开始处理伤口。 姜黎有求于宋霆，态度自然要比平时更加殷切。 装作没有感受到宋霆冷漠似的，姜黎转身熟练打开药箱，拿着棉球就要往宋霆额角擦去。 女人忽然的靠近让宋霆动作僵硬了一瞬。 姜黎刚洗过的头发还带着水珠，一滴一滴地落在宋霆大腿上，留下几点水痕。 “你又看不到，还是我来吧。” 姜黎靠的很近，身上沐浴液的香气时有时无地飘进宋霆的鼻子，竟让他无法产生反抗的念头。 任由额角被姜黎贴上创可贴，宋霆这才皱着眉坐正，看着姜黎欲言又止。 姜黎的眼睛写满无辜，咬着唇也不说话，就这么直愣愣地迎上宋霆的视线。 末了，还是宋霆先败下阵来：“有事要说？” 得了允许，姜黎心底松了口气，随后斟酌着开口：“我、我想找回自己的手机，但我没办法，所以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话说到一半，她抬眸去观察宋霆的表情，决定男人稍有不满便立刻住口。 但宋霆像是早就猜到了姜黎要求他去找手机一样，随意地靠在沙发上，松松领带道：“理由？” 见到有戏，姜黎慌忙坐直身子，竟是把叶涛最常用的洗脑套话搬了出来：“我手机上有不少人脉，想找回手机也是为了帮组织提高业绩，只有这样我才能利用人脉为组织赚钱啊。” 听着姜黎一板一眼地背诵着叶涛的套话，宋霆忽的笑了。 他没有拒绝，甚至毫不犹豫的直接答应了姜黎的请求。 翌日一早，宋霆便要手下的人全都停下正在干的事情，全都开始帮姜黎找手机。 “萧红说，手机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这样找能找到吗？” 尽管已经找了宋霆帮忙，可姜黎的心里还是没底儿。 毕竟园区这么大，每天产生的垃圾数量居多，而她的手机早在几个月前就被丢掉了，目前看来找回来的希望不大。 面对姜黎的担忧，宋霆没接腔，但也没有叫停手下人。 他自然知道姜黎的手机根本没有被丢掉，叶涛并不傻，姜家千金的手机自然是最有价值的，所以姜黎的手机一定被萧红保管着。 宋霆这样叫所有人都大张旗鼓的去寻找手机，就是故意把消息散出去，让萧红处在风口浪尖，也让园区上下的人都知道，宋霆十分看重姜黎。 只要她不肯交出姜黎的手机，那萧红就是跟组织作对，不想让组织赚到一个亿。 有了宋霆的帮助，姜黎甚至不需要出门，只是待在他身边，便有源源不断的线索传来，不过是一天时间，宋霆手底下的人便在后山的垃圾堆里找到了已经关机的手机。 至于手机是怎么被萧红不动声色地丢到垃圾堆里，这就不是宋霆需要关心的事情了。 第四十三章 想死可以试试 “手机找到了，你最好是像你说的那样，拿到手机是为了帮园区赚钱。” 把满是脏污的手机丢给姜黎，宋霆的话里也夹杂着提醒。 姜黎点头，随后像是接宝贝般将手机捧在手里，用湿巾仔细地擦去脏污，这才给手机充上电。 拿到手机只是姜黎计划的第一步，接下来，她需要时机不动声色地联系到家里人。 可园区里到处都是监控，就连宿舍和厕所隔间里都装上了探头，园区内稍微有点风吹草动，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叶涛那边。 姜黎苦思冥想，终于在她的记忆里搜寻到一个没有监控的地方——宋霆房间的浴室。 可问题是，姜黎每天只有十分钟的时间洗澡，这点儿时间根本就不够姜黎联系家人的。 看着手机电量一点一点被充满，姜黎决定硬着头皮试一试。 刚刚开机，姜黎的手机便不断传来电信提示音和各种社交软件的叮咚声，图标上的红点不断飙升，很快就显示为99+。 各种各样的消息几乎将她的手机卡爆，但是在信息的海洋中，姜黎没有看到任何一条消息，是来自姜家的，哪怕一句话都没有。 一颗心顿时跌落谷底，从胸腔深处传来的细小疼痛逐渐爬满四肢百骸，姜黎目光有些空洞，不断刷新着社交软件，试图看到来自姜家的消息。 别的人姜黎倒是不在意，只是就连姜父姜母的消息都看不到。 当手机彻底停止提示音后，她依旧没有从界面上看到任何她想看到的消息。 自嘲的勾了勾唇角之后，姜黎只能安慰自己，消息有可能被系统吞掉了，所以手机才会没有提示。 把手机调成静音踹进兜里，姜黎仿佛也把自己悬着的心放回了原处。 不管怎么样，能拿到手机就是个好兆头，只要她能找机会联系到姜家，姜黎就有逃出生天的希望！ 时间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姜黎把手机贴着胸口塞进内衣，已经做好了晚上联系家人的准备。 “姜黎，别忘了帮我在霆哥面前多说两句好话！” 走廊上巡逻的男人见到姜黎神色匆匆往宋霆房间赶，只当她是要去服侍宋霆，脸上不仅露出玩味的笑容，吹了声口哨喊了姜黎的名字。 自从宋霆帮姜黎找回了手机之后，园区里也有了宋霆格外看重她的传言，不论是头目们还是人质们，都对姜黎的态度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猛地被叫住，姜黎脚上步伐一顿，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在听清那人说了什么之后，她随口答应了两句便慌忙转身。 回到房间内，姜黎的动作一刻也不敢耽误，拉开浴室的门就准备进去。 “你要干什么？” 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姜黎手上动作一僵，缓缓转身，正对上宋霆那双冷漠的眼睛。 屋子里没有开灯，宋霆站在门口，背后是走廊昏暗的灯光，他整个人半暗半明，一双星目却在黑暗中散发着危险的味道。 见姜黎不说话，宋霆隐约猜到了什么，他抬手按开灯，关了门。 “我、我浑身出汗，想洗个澡，我很快的。” 姜黎没想到今天宋霆居然这么早就回来了，若是以前的话，不过晚上十二点，宋霆是不会出现的。 “洗澡干嘛要穿衣服？脱了。” 面前的男人看起来根本不相信姜黎的话，眼睛直盯着她，没有半点儿回避的意思。 姜黎不敢反抗，只能颤抖着手去摸上衣的拉链——她暗自庆幸早已经把手机塞进了内衣。 上衣褪去，姜黎遮遮掩掩地捂住胸口，一方面是不好意思，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免宋霆发现手机。 “裤子。” 男人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他岔开腿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上，宛如欣赏颜色秀的财阀。 只是现在宋霆并没有调戏姜黎的意思，他眼睛微眯，目光扫过姜黎的身子，目光落在每一处可能藏匿东西的部位。 “我想进去再脱......” “别让我动手。” 两人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见实在推脱不掉，姜黎只能红着脸拉下裤子，浑身只穿内衣站在浴室门口。 尽管两人早已经做过好几次假戏，可姜黎还是觉得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危险，若是宋霆真的要来硬的，她根本反抗不了。 抬脚踩了踩地上散乱的衣服，发觉没有手机之后，宋霆的目光落在了姜黎遮掩的身体上。 宋霆不傻，他知道手机找回来后，姜黎一定会随身携带，如果衣服里没有，那大概率是被姜黎藏在了身上，打算带进浴室。 想到这里，男人的目光带上几分侵略性，抬手便直接捏住姜黎挡在胸前的胳膊。 白嫩纤细的胳膊被大手攥的生疼，姜黎忍不住吃痛出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宋霆根本就没打算跟她开玩笑。 姜黎的身材不算特别丰满，至少没有丰满到可以把一部手机完整地藏在内衣里。 手臂被迫打开，手机的一角就这么明晃晃地露在了外边。 身体被看到再加上心思被戳穿，双重窘迫让姜黎恨不得现在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她根本无法解释，只能垂眸不去看宋霆。 两人靠的极近，姜黎几乎能听到她如雷的心跳回荡在胸腔。 “姜黎，我是不是警告过你。” 骨节分明的手指毫不避讳地挤进姜黎胸口，将手机夹了出来。 柔软的触感根本没有让宋霆脸红半分，他捏住手机，在姜黎脸上拍了拍：“你以为手机还会完好无损地还给你吗？你的一言一行都逃不过叶涛。”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很明显了，姜黎醍醐灌顶，这才反应过来手机很可能已经被监听了。 “我知道了，你先放开我！” 尽管身上还有遮挡的内衣，但姜黎总觉得她是赤身裸体站在宋霆面前一样，挣扎着就要去捡地上的衣服。 然而男人根本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手上力度甚至更重。 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姜黎跳动的脉搏，宋霆冷着脸把手机塞回原处：“你要是想死，尽管可以试试。” 姜黎想进浴室联系家人的小心思，早就被宋霆识破了。 闻言，姜黎忍不住闭眼，几乎不敢再去看宋霆的眼睛，只觉得自己是被扒干净推到了聚光等下，羞耻感混着尴尬如潮水般向她袭来。 第四十四章 不许再出现 “若是再让我发现你有这种歪心思，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你的手机了。” 两人挨的极近，男人说话间温热鼻息喷吐在姜黎颈间，蒸的她脸颊热热的。 本是暧昧的气氛，宋霆的话却让姜黎如坠冰窟。 她深知宋霆根本不屑于吓唬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话，算是警告，亦是威胁。 “我不会再犯了。” 担心刚刚失而复得的手机再次被抢走，姜黎深深低下头，向宋霆表示着自己的“忠心”。 男人转身离开，脸上的表情冷得吓人。 无奈之下，姜黎只能另寻他法。 想通过手机偷偷联系家里人的想法被掐灭，留给姜黎的后路已经不多了。 缅北宽进严出，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只能选择隐忍。 翌日，将手机贴身放好之后，姜黎来到了“上班”的地方。 说是上班，之前姜黎也不过是坐在电脑面前充数罢了。 但这次不一样，她需要抓住每一个使用电子设备的机会，想尽办法联系上姜月。 看着通讯录中熟悉的号码，姜黎心中生出一丝悲凉。 她是被姜月骗来缅北，可如今她居然还要将逃出生天的希望寄托在姜月身上。 “今天，每个人必须达到五十万的业绩，否则今晚不用睡觉了。” 萧红踩着高跟鞋，坐在办公桌后边漫不经心地敲着键盘，她瞥了一眼双目无神的姑娘们，丝毫不觉得她们可怜。 “除了姜黎，你今天必须完成比她们多一倍的业绩，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否则到月底赚不到一个亿，叶总可是会生气的。” 低低一笑，萧红面上表情戏谑，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尽管萧红话里话外都在阴阳怪气，可她的话的确没错，若是一个月内完不成目标，姜黎的下场不堪设想。 姜黎二话没说，趁着其他姑娘们都开始用电脑暗箱操作小程序的时候，她毅然决然地拨出屏幕上姜月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对面的人似乎根本没有要接电话的意思。 蓦地，被挂断的忙音从听筒传出，紧接着姜月的短信便发了过来。 ——做什么？看来你在那边过得很滋润啊，你该不会真的靠肉体换自由吧？ 仅仅只是简单的一行字，对面人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几乎栩栩如生地呈现在姜黎面前。 姜黎不跟她废话，毕竟每多使用一分钟手机，被监听的风险就多一分。 ——李老二翻供了，姜月，你觉得爸妈若是知道你的真正面目，还会允许你留在姜家吗？ 只用一句话，姜黎便彻底拿捏了这个便宜妹妹。 对姜月来说，她的一切都来自于姜家，无论如何，在姜父姜母面前，她一直都扮演着乖乖女的形象。 姜黎正是掐准了这一点，赌她不敢让爸妈知道真相。 与此同时，姜宅。 脸上贴着面膜的姜月猛地踹翻面前的脚凳，正在帮她做足部美甲的美甲师被吓了一跳，手里捏着挫甲刀一动也不敢动。 轻薄的面膜纸因为姜月脸上的狰狞而往下滑落，姜月本就内心烦躁，一把抓起刚贴上的面膜便丢进了垃圾桶。 “贱人！明明都消失那么久了！为什么还要来骚扰我？” 自从被沈淮安用巨额赎金从缅北接回来之后，姜月便彻底忘记了那段屈辱的经历，完全把她的姐姐抛在了脑后。 对她来说，姜黎早就死在缅北了，现在姜家只能有她姜月一个女儿。 ——不相信吗？那你猜猜我敢不敢在国内直接公布那段录音？ ——姜月，做个选择吧，一个亿，我删掉录音。 手机还在不断振动，来自姜黎的短信一条接一条在屏幕上刷新，宛若数道催命咒。 盯着短信，姜月的大脑几乎无法思考，自然也忽略了姜黎在缅北根本没有机会接触网络的事情。 脸上的精华液还没有洗掉，姜月噌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脚上刚涂好的指甲油也花掉了。 美甲师眼睁睁的看着这位大小姐一边踱步，一边焦虑地撕着嘴皮，一句话也不敢说。 粉嫩的唇马上被扣的血迹斑斑，可并没有缓解姜月一丝的不安。 姜黎盯着手机屏幕，许久不见对面的回答，让姜黎的心也不禁悬了起来。 她发短信的语气固然势在必得，但主动权终究在姜月手里，是否打钱仅在姜月一念之间。 叮—— 沉寂许久的手机终于有了回应，姜黎几乎是毫不犹豫直接端起手机，在看到入账消息的瞬间，她忍不住松了口气。 看来姜月到底还是害怕被姜父姜母得知真相，她宁愿被姜黎当做免费atm，也不愿意去赌姜黎敢不敢爆出证据。 她妹妹的蠢上加坏，算是给姜黎带来了一线生机，尽管这一次入账数目只有十三万，但足以证明姜月已经动摇。 ——剩下的钱我会想办法凑，姜黎，你拿了钱就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和刚才的嚣张语气不同，这会儿姜月很明显弱了下去。 这样的话落在姜黎耳朵里，几乎算不上威胁。 她关掉手机，没有理会姜月。 给姜黎打完款后，姜月卡上余额也不多了，对于本就开销巨大的她来讲，无疑是晴天霹雳。 姜父姜母为了补偿姜月，几乎每隔一周便会往她的卡上打不下七位数的钱。 距离上一次打款，不过才刚刚过去两天。 盯着卡上仅剩四位数的余额，姜月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滚吧，今天没心情了。” 瞥见一边等候的美甲师，姜月心里没由头的一阵烦躁，挥挥手便打发了美甲师。 坐在沙发上越想越气，一想到刚被姜黎骗走的十三万，姜月只觉得满心委屈。 她解锁手机，找到沈淮安的聊天框开始哭诉。 “淮安哥哥，我看上一款包包，可我的钱已经捐给免费午餐计划了......” 扯起谎话姜月脸不红气不喘，内心毫无负担。 沈淮安被哄得团团转，来不及细想姜月为何会忽然给山区儿童捐款，手就已经快脑子一步，先给姜月转去了二十万。 第四十五章 走私军火 作为园区幕后的主理人，叶涛手下有不少其他的业务。 诈骗、贩卖器官、走私军火一系列越过法律红线的事情，叶涛每样都沾了一点。 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违法犯罪，实际上已经形成了一条暗线。 在叶涛这里，被骗来的人如果有用，就加以培养，留在园区里为诈骗事业添砖加瓦。 若是遇上脑子不开窍的蠢货或者是胆大包天想报警的人，一旦被发现便会被叶涛送去割器官，心肝脾肺肾一样不留，将人掏空后往海里一丢算完事。 而既然揽了这么多灰色地带的活儿，叶涛便要保证他的事业不会被威胁，走私军火便是他的保障之一。 小到各种子弹，大到狙击枪，经过叶涛手上流出去的军火不可计量。 和叶涛经常有来往的合作商很神秘，即便是叶涛也仅仅只知道他的代号叫红枭，其余的一律不清楚。 但红枭财大气粗，每次要的东西又多，付钱毫不拖沓，很是对叶涛口味，一来二去的，两人便成了合作关系。 叶涛给红枭提供军火，红枭提供需要器官的人脉。 这天，叶涛抽屉里那台专门用来跟红枭联系的手机收到了短信，毫无疑问是红枭那边需要一匹军火。 这次红枭要的东西有些刁钻，手枪和子弹倒还好说，但在红枭的军火清单里赫然出现了小型冲锋枪，即便是叶涛要搞到这个东西也很困难。 叶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北美那边搞来了一批质量不错的货。 这也代表着这次合作十分重要，而派谁去运送军火，同样需要谨慎。 “宋霆，这次你去。” 似乎思考了许久，最终叶涛还是选择了较为信任的宋霆。 但究竟是叶涛信任他，还是单纯想借这次任务试探宋霆，都不好说。 “这批货很重要，动作要快，身后绝对不能有尾巴跟着！若是成功送到，组织会有相应的表示。” 吐出口香烟，叶涛暗示在场的人，若是圆满完成任务便会得到不菲的奖励，甚至地位从此平步青云也说不定。 闻言，在场的各个头目们都有些心动，可叶涛已经点名了宋霆，再加上宋霆的能力确实比其他人强，便没有人反对。 气氛骤然沉默了几秒，叶涛面上出现了然的表情，指了指桌上保险库的钥匙，刚要说话，却被阿销给打断了。 阿销在角落里已经抽了不少烟，脚下一地的烟头。 他的手刚刚恢复，石膏也拆下来了，整个人的气质比以往毒辣不少。 “叶总，让我去，我比宋霆有能力。” 组织里都知道宋霆和阿销不对付，闻言便都不再说话，全都抱着手立在一旁，等着叶涛如何抉择。 宋霆眯了眯眼睛，就在大家都以为免不了一场争斗的时候，宋霆忽然冷笑一声。 他的声音里带着嗤笑，似乎在嘲讽阿销的愚蠢：“你想去？那就让你去好了。”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包括叶涛都微微一愣，没想到宋霆就这么把能向上升的肥差事让给了阿销。 “宋霆，我看重你，才建议让你去送，你当真要把机会让给他？” 尽管话是这么说，但叶涛并没有非宋霆不可的意思，反倒是隔着烟雾，意味深长的看着宋霆。 “叶总，您这是看不起我吗？宋霆有什么值得您看重的？上次那事儿，不还是我带人去摆平的吗！” 见状，阿销不乐意了，他倒不是在跟宋霆争宠，只是不想被人比下去而已。 他说的，自然是上一次叶涛被两个义子联手陷害的事情，此话一出，叶涛脸上表情就变了。 “阿销，管好你的嘴。” 萧红见状，深深唾弃这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猪队友，只能出声替叶涛教训两句。 把保险库的钥匙丢给阿销之后，叶涛便转身离开，这场会议也算是散了。 保险库位置刁钻，建在园区的地下室，阿销带着几个信得过的小弟，趁着夜色将货物运上面包车。 与红枭的交易时间定在当晚凌晨三点半，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交易地点也是当天临时才告知阿销的，红枭谨慎得很，一旦有风吹草动便会撤回交易的人，而他本人也从不在交易中直接露面。 海边夜晚的风很强劲，吹得阿销衣领呼呼作响，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废旧码头上停靠着几艘破船，很好的掩盖了一行人的身影，中型面包车停在码头上，在夜幕中根本看不出来。 “销哥，已经过了涨潮时间了，咱们不会被耍了吧？” 一边的小弟不敢开灯也不敢亮屏看手机，只能通过月亮跟海水涨幅推测大概时间。 为了掩盖面包车轮胎印，这次交易时间特地选了会涨潮的今晚。 海水一旦上涨，便会覆盖住昨晚的车轮印，替阿销抹消掉当晚行踪。 可眼看着海水逐渐漫过礁石，对面也没有人要来的意思，阿销不禁也有些烦躁。 “叶总跟红枭交易了这么多年了，红枭总不至于用彼此的信任来耍我们。” 将烟头丢在脚下踩灭，阿销压下内心不安。 “再等三分钟，海水漫过女儿礁咱们就撤。” 保险起见，阿销最终还是下了最后通牒，一众人站在冰冷的海风中，冻得几乎流鼻涕。 寂静的海边，只有时不时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而一声尖锐的警笛蓦地打碎沉寂。 红蓝灯光交错着，几乎照亮半边天。 “操！被摆了一道！撤！” 警笛声炸耳的瞬间，阿销就反应过来了。 红枭那小子肯定是临时知道有警察过来，直接中途跑路了，甚至没有通知他们一声！ “站住！警察！不许动！” 赶来的警察举起手枪，操着标准的缅甸语。 阿销像是被端了窝的兔子，当即带着货拔腿就跑。 夜色中，警察们不敢贸然开枪，只能徒步去追。 阿销慌不择路，为了尽快回到码头的面包车里，他心一横，选择抄小路。 小路必经乱石礁滩，黑色的礁石利刃般突出来，划破了阿销的小腿。 第四十六章 他绝对是叛徒 “销哥！这边！” 在面包车上候命的小弟自然听到了警笛声，他算是比较机灵，先把面包车开到了滩涂上。 听到自己人的声音，带着货的阿销心里顿时安定了一些，但身后的警察穷追不舍，活像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乱石礁滩即便是白天，本地人都选择绕着走，更别提晚上了，那地方简直是天然陷阱，稍微一不留神就可能被海浪卷走。 只是为了逃命，阿销根本顾不上那么多了。 “站住！鸣枪警告第一次！” 眼看着黑乎乎的身影备着行李箱即将逃离，后边跟着的警察也着急了，抬手便往天上开了一枪算作警告。 阿销暗骂了句脏话，把行李箱挡在身后充当防弹衣，脚下非但没停，甚至还加快了步伐。 着急忙慌之间，阿销没看请脚下的路，一抬腿便踩在了两块礁石中间，脚腕硬生生被崴了一下，扭得生疼。 巨大的行李箱让阿销顿时失了重心，整个人一下子就消失在乱礁中。 强劲的海水卷着阿销，随着涨潮的幅度一下又一下极重地砸在礁石上，阿销接连不断的惨叫声听上去直让人起鸡皮疙瘩。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从腿上传来，紧接着便是侵入四肢百骸的剧痛。 可阿销必经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断一条腿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 见状，车上的几个小弟慌忙下车去捞阿销，好不容易赶在警察追来之前，把浑身湿透还断了条腿的阿销给捞了上来。 “货！货！别光顾着拉我！” 腿上的剧痛让阿销几乎失了神志，但他还惦记着装着军火的行李箱，一巴掌拍在小弟脑袋上，骂他们是拎不清的蠢货。 面包车门被关上，车厢内一片海水腥气，阿销浑身湿淋淋的靠在行李箱上，头上还挂着几片海带。 “销哥，你、你还好吧？” 开车的小弟猛踩油门，还不忘从后视镜里观察阿销的状态。 “好你奶奶个腿！老子的腿都断了，还在这问问问，不长眼睛吗？” 稍微一用力，腿上便传来钻心的剧痛。 阿销咬着牙从车上找到根铁棍，又把湿透的上衣撕成布条狠狠将断腿和铁棍缠在一起，算作简单处理。 警笛声和警察们的呼喊很快被甩在身后，只要没被抓到，阿销便有的是办法甩掉警察。 至于后来的事情就交给叶涛摆平，园区能在缅北横行霸道这么多年，背后自然少不了保护伞的支持。 面包车颠簸着，疼的阿销龇牙咧嘴，但毫不影响他转的飞快的脑子。 “销哥，你不觉得这次有问题吗？之前跟红枭交易，那次湿了脚？” 车上的小弟看着阿销的惨状，表情忍不住的狰狞，忍不住开口：“销哥，咱们内部不会......” 他没把话说完，但是阿销也已经知道了小弟什么意思。 内鬼？阿销冷笑一声，在心中嗤笑，他早就怀疑有内鬼了。 “红枭也不是什么好鸟，但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次也怪不得他们，就是可惜了这批货，泡了水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阿销颤抖着手点上烟，随后拍了拍身下湿透的行李箱。 回到园区，天已经蒙蒙亮。 也不顾现在是不是工作时间，刚一下车，阿销命令小弟把自己抬去叶涛办公室。 不过是断了条腿而已，阿销不是不会走路，他这么做是故意的。 一众人大张旗鼓的进了叶涛办公室，与阿销一起进来的，还有满是划痕破了皮的行李箱。 “叶总，咱们被人摆了一道。” 刚进门，阿销就开门见山，甚至不需要把昨晚发生了什么说出来，他相信叶涛一看便知。 身边的小弟见状，瞬间就明白了阿销的意思，指着行李箱就开始嚎：“叶总，我们销哥可是对您忠心耿耿啊！自己都快没命了，还让我们看好货！” 话说的倒是没错，只是被小弟添油加醋了一番。 “所以你怀疑组织里出了叛徒？” 叶涛眯了眯眼睛，他最反感的就是叛徒，上次被陷害，叶涛就是被两个义子设了圈套。 如今“叛徒”二字，在叶涛的字典里已然成为禁忌。 “没错，我怀疑组织里的叛徒就是宋霆。” 阿销冷笑一声，腿上的疼也顾不得了，直接将矛头对准宋霆。 早在阿销进门之前，宋霆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在往这边赶的路上了。 尽管他不屑于跟阿销争斗，但不代表宋霆愿意被平白无故泼脏水。 咣当一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满脸冷漠的宋霆就这么出现在大家面前。 “说说吧？” 见状，叶涛也懒得亲自处理，就让阿销自己开口。 “这次交易绝对是宋霆报的信，不然他怎么说不去就不去了？” 言下之意，阿销是认为宋霆故意推脱这次任务，头脑简单的他想当然的就认为宋霆是叛徒。 当然，其中也包括一些阿销的私人恩怨。 闻言，宋霆没忍住嗤笑出声，他不紧不慢地在沙发上坐下来，甚至还点了根烟，整个人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被污蔑的样子。 “说话是要负责任的，别忘了当时是谁自告奋勇，说他能力比我高的。” 宋霆语气平淡，却轻而易举地将祸水东引。 “闭嘴！谁知道这是不是你计划的一部分？要是以前，你不跟我争上半天，肯定不会把这肥差事让给我！” 似乎是没想到宋霆居然有反击的意思，阿销眼睛一瞪就要站起来，结果牵扯到了断腿的伤，顿时又跌回沙发，疼的他嚎啕大叫。 刚摔断腿那会儿，阿销也没有这样惨叫过，他不过是为了在叶涛面前展示自己劳苦功高罢了。 “销哥，你还是坐着别动了，为了保住货，你都断了一条腿了，这叛徒不是宋霆难道还能是你不成？” 小弟和阿销一唱一和，直接将宋霆推到了风口浪尖。 面对两人指责，宋霆丝毫不慌，冷声开口：“假设我是叛徒，我怎么会提前知道你要接下任务？难不成是我用枪指着你逼你接？” 第四十七章 凭什么相信你 气氛骤然陷入沉默。 执掌大局的叶涛坐山观虎斗，非但不着急，甚至还慢条斯理地端起茶壶。 热气氤氲在紫砂壶上，滚烫茶水从衔着铜钱的茶宠头上宣泄而下，一如阿销背上的冷汗。 阿销自然没有反驳的话。 毕竟从一开始，他就是想编造莫须有的罪名污蔑宋霆的。 见阿销不说话，宋霆冷笑一声，抱起双臂：“既然你想听，那我今天就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要说阿销这次离间计演的也太拙劣了，最起码他不应该在这件事上污蔑宋霆。 开会当天，叶涛点名要宋霆去运送那批军火，后来是阿销自告奋勇，声称能力比宋霆高，一定会更完美的将货送到。 这批货交易过程中出了问题，阿销才应该是被怀疑的那个。 只不过叶涛深知阿销的秉性，再加上阿销断了条腿，也不至于用自己的姓名开玩笑，所以叶涛选择暂时相信阿销的话。 “昨晚我在园区根本就没出去，如果消息是从我这边走漏的，时间根本对不上。” 简单分析了昨晚的情况，宋霆十分轻易地就将自己给摘了出去。 信与不信，全在叶涛一念之间。 可抬眼看向叶涛，后者只是慢悠悠地啜饮着杯中热茶，丝毫没有要参与进来的意思。 仿佛昨晚发生的那场意外跟他毫无关系，行李箱里装的也不是军火一样。 噗嗤一声冷笑，阿销十分嚣张的将断腿抬到桌子上，隔空用手指头点着宋霆的鼻子开口：“你他妈什么意思啊？宋霆，合着你是说我断腿是自导自演的呗？” 要说阿销惨是真的惨，可蠢也是实打实的蠢。 一条血肉模糊的腿被摔在桌子上，白森森的骨茬从伤口处隐隐约约地透出一些，混着碎肉和鲜血，看上去吓人极了。 偏偏阿销这会儿故意将伤口暴露在叶涛面前，腿上也没有处理，只是简单的用衣服将断腿缠在铁棍上，充当支撑板。 “宋霆，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句屁话我就得当真？” 阿销脸上不耐烦更甚，一双三白眼在狰狞表情映衬下，显得更加阴狠毒辣。 “要想让我相信你也行。” 不知为何，阿销忽然话锋一转，他盯着面前站着的宋霆，森森然开口：“除非你把手里的权利跟生意让出来。” 话音刚落，整个办公室掉根针都清晰可闻。 即便是一直喝茶的叶涛，在此时也放下了手里的茶盏，眯着眼睛看阿销，说不出脸上是什么表情。 闻言，宋霆低头怒极反笑。 人在感到无语的时候，是会被气笑的。 宋霆没有回答，但只是呼吸之间，面前站着的男人就抽出后腰的枪，直接顶在了阿销脑袋上。 “你干什么！” 一边的小弟见状，吓得屁滚尿流，但出于想在阿销面前表忠心，到底还是哆嗦着手质问宋霆。 然而后者根本就不理会小弟，完全没有将人放在眼里。 牙关紧咬，宋霆腮帮子紧了紧，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别给脸不要脸。” 宋霆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裸露的小臂上青筋暴起，左手正死死掐在阿销的脖子上。 “宋霆，老子给你十个胆子，你敢动老子一下吗？” 尽管被人用枪抵着头，但阿销到底还是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内心尽管惧怕，可面上依旧不显露半分。 “我怎么不敢？张口污蔑我不成又盯上我手下的生意，有命赚钱你得有命花。” 这回宋霆是真的动怒了，他抬手拉下枪后的保险，声音冷得吓人。 眼前这一幕，宋霆的表现有些出于叶涛意料。 但也反而让叶涛打消了一些对他的怀疑。 自从上次叶涛被两个义子设计陷害后，他便一直忌惮着权利越来越大的宋霆。 宋霆心狠手辣，有能力也有野心，身为叶涛的义子，他既是一只有力的臂膀，同时也是一个叶涛埋在身边的炸弹。 “够了！都给我收起来！平时说的话都忘了？打打杀杀的，像什么样子！” 见事情发酵的差不多，叶涛这才一拍桌子，佯怒开口：“我知道你们为了表忠心，都是为了园区，平时我就是这样让你们把枪口对准兄弟的？” 三言两语之间，叶涛便掌控了现在的局面。 在叶涛充满威胁的眼神下，宋霆不得不收起手枪，将枪重新别回后腰。 阿销嗤笑一声，似乎是在嘲笑他是个没胆子的怂货。 “宋霆，你说你没有机会破坏交易，我信，但是你也得让别人相信。” 叶涛说的冠冕堂皇，好像站在宋霆这边。 但在场的明眼人都清楚，叶涛不过是想借这次机会，让宋霆自己证明他没有异心。 宋霆没说话，瞥了一眼沙发上的阿销，后者却得意地翻了个白眼，似乎胜券在握，笃定他没有证据证明清白。 “叶总说话你没听见？在这跟谁装聋子呢？” 见宋霆许久不说话，阿销冷笑一声，完好的那条腿抬脚就踹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烟灰缸乒铃乓啷响。 “我能证明！” 一道熟悉的女声骤然从门外响起，与此同时，叶涛办公室的门也被姜黎推开。 姜黎有些气喘吁吁，很明显是刚刚才得知消息赶过来。 在叶涛面前站定，姜黎忽略掉沙发上阿销眼中几乎能将她捅个对穿目光，斟酌着开口：“昨晚霆哥跟我在一起，确实没机会破坏交易。” 这话刚出口，阿销便想反驳，毕竟只有人证，宋霆的屋子里也没有监控，即便姜黎能给宋霆作证，谁能保证她的话是真的？ 可还不等阿销开口，姜黎便故作害羞，和往常抗拒的样子完全不同。 她嗫嚅着，低声道：“昨晚霆哥和我一直在一起，他很强，所以我们整晚没睡，也不会有时间破坏交易。” 说罢，姜黎如水的眼睛眼波流转，看了叶涛一眼，似乎在等待叶涛的回答。 在场的人都不是初入社会的小白，自然明白姜黎在暗示什么。 宋霆挑眉，但没反驳。 第四十八章 算你侥幸 反应过来的阿销面上表情一变。 回味过姜黎的话，本就好色的阿销即便是拖着断腿，心里也觉得一阵火热。 “都说烈女怕缠郎，你们俩这是反过来了？” 阿销嘿嘿一笑，伸出舌头舔弄一番发黄的牙齿，似乎有些相信姜黎的话。 一旁宋霆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姜黎表演。 “对......从十二点钟一直到天蒙蒙亮，我衣服都还是乱的。” 说着，姜黎便有意扯扯系错扣子的衬衣，语气暧昧。 扯到这档子事，阿销顿时来了兴趣，可转念一想，依照宋霆的性子，难道真的会这样胡来？ 可眼看这小浪蹄子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说不定没撒谎——这么想着，阿销眯缝起眼睛，猥琐的目光在姜黎裸露的肌肤上贪婪地舔舐。 可能是被姜黎的谎话给骗过去了，也可能是叶涛想趁机机会息事宁人，总之他没有质疑任何人，反倒是哈哈一笑，打算大事化小。 “宋霆，你小子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行了，你们都回去吧，这件事到此为止，红枭那边我自会解决。” 叶涛大手一挥，便将几人打发出办公室。 “叶总相信，不代表我也相信。” 路过姜黎的时候，阿销的手不安分，抬手便朝姜黎滚圆的臀部扇了一掌。 清脆响声回荡在走廊，姜黎脸上顿时露出屈辱的愠怒。 她猛地回头，对阿销怒目而视，可也不能开口反驳。 “拜拜了小美人，下次也让我体会体会你的床上功夫。” 说罢，阿销色眯眯地吹了个口哨，然后被小弟搀扶着离开。 面对阿销的调戏，姜黎心里有怒也只能往肚子里咽，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阿销这个人并不好惹。 姜黎亦步亦趋地跟在宋霆身后，自从刚才姜黎替他辩解后，宋霆就一直没再开口。 气氛有些诡异，姜黎无奈皱眉，好几次想要张口解释，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 混乱思绪纠缠在她脑海中，丝毫没有发现前边的男人已经顿住了脚步。 砰一声轻响，姜黎鼻尖猛地装上宋霆宽阔的后背，她吃痛后退，摸着鼻尖抬眸看面前的男人。 说不出宋霆脸上是什么情绪，一双星目此时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姜黎，薄唇紧抿，昏暗灯光打在他脸上，自高挺鼻峰划分为明暗两处。 “谁教你这么说的？” 宋霆骤然开口，语气晦涩不明。 姜黎不明白眼前的人是在生气还是在质问，但至少不是在夸赞她机灵。 “我、我担心你真的被作为叛徒处理了，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 垂下头，姜黎扣着衣角，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她现在和宋霆的关系很微妙，两人互相利用。 假如宋霆真的被阿销除掉，那姜黎的下场也会很惨。 想到这里，姜黎像是内心肯定了什么一样，抿着唇点头：“没错，我帮你也是在帮自己，不然只靠我自己根本无法在这里生存。” 这话倒是宋霆爱听的，至少姜黎学会了收敛锋芒。 只是不等宋霆说话，面前的人又开口了。 “宋霆，你究竟是什么人？” 从一开始，姜黎便隐隐约约觉得宋霆跟这里的人不太一样，不论是穿搭还是行事风格。 每次姜黎陷入危险，宋霆总是能及时出现，尽管剧情并不是俗套的英雄救美，但他也确实无数次解救姜黎于水火之中。 “你真的属于这里吗？” 明知道问出这句话会是什么后果，但姜黎还是想知道真相。 她抬眸，直直对上宋霆那双冰冷的眸子，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倔强：“宋霆，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谁料想，想象中宋霆的惊慌失措并没有出现。 面前的男人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勾起嘴角，对姜黎的问题避而不谈。 他眼神戏谑，嗤笑道：“有时间关心这个，不如关心一下这个月的业绩。” 看着姜黎的眼睛，宋霆上前一步拉进两人的距离，大掌抬起她小巧的下巴，冷笑反问：“这么能说，是一个亿赚到了吗？” 闻言，姜黎顿时通体冰凉，也没心情再去关心宋霆是什么人了，毕竟到时候完不成叶涛的目标，很可能会被他送去喂藏獒。 一想到后院里那几条比姜黎还要高上许多的藏獒，她就瑟瑟发抖。 “我不问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久而久之，姜黎面对宋霆时，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惧怕宋霆。 她挣脱宋霆的手掌，转身一溜烟的离开。 刚才宋霆的话的确给了姜黎一个警醒。 距离上次姜月打钱已经是三天以前，而且姜月只打了十几万而已，和姜黎的目标比起来简直是杯水车薪。 看着电脑，姜黎托着腮帮子思索究竟还有什么理由能用，让她再从姜月那边骗到足够多的钱。 一个接一个的想法从姜黎脑海冒出来，但又被她陆续否定。 就在姜黎一筹莫展的时候，桌子忽然被拍响，头顶忽然响起萧红愠怒的指责：“没长眼睛吗？看不到别人在干嘛？坐在这发呆难道能让钱自己排着队钻进你口袋？” 尖利嗓音在耳边骤然炸开，姜黎头顶发麻，几乎是下意识站了起来。 见状，萧红态度更嚣张，看了一眼姜黎空白的电脑桌面，细长手指戳着她的鼻尖骂：“废物！组织养你干什么！到月底完不成叶总的目标就等着被送去喂鱼吧！” 萧红面目狰狞，眼角因为夸张的表情又挤出几条鱼尾纹，看向姜黎的目光中有嘲讽也有奚落。 “我没在发呆，我只是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赚更多钱。” 不知为何，姜黎居然有种上班摸鱼被领导发现的羞耻，但随即这种情绪便被她给压了下去。 “还狡辩，我看你就是故意拖延时间！” 说罢，萧红根本不听姜黎解释，一巴掌便扇在姜黎头上，随后强行把姜黎摁在了电脑面前。 耳边，萧红阴恻恻的声音低低传来：“开始吧，让我亲眼瞧瞧你有什么赚钱的好法子。” 第四十九章 少装模作样 电脑桌面上，萧红已然帮她打开了一个伪装成不露脸网黄骗钱的美女微信。 对面上钩的大鱼是直播榜一大哥，在直播里砸了八万八才加上名为佳佳的微信。 八万八，对于普通家庭来说简直是天价数字，可能会愁坏某位准新郎，也可能会挽救一条性命。 但在缅北园区里，八万八不过是浩瀚海洋中微不足道的一滴水。 无数个八万八流入账户又从账户中流出，背后是千万个破碎的家庭。 ——佳佳，不是说再刷十个嘉年华就能兑换十分钟视频通话吗？现在方便吗？ ——佳佳？怎么不说话，小甜心，是去洗白白等哥哥了吗？ 电脑不断传来微信提示音，身后萧红在姜黎腰窝拧了一把，钻心的疼。 “快点啊，别告诉我这么多天了，你脑子里一个话术都没有！” 见姜黎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萧红有些着急了。 一方面，她是想看看姜黎的真本事，另一方面，对面这条大鱼确实挺肥的，她不想白白让鱼溜走。 无奈之下，姜黎只能抬手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发送。 ——房间有点乱，我整理一下。 ——没关系宝贝，乱室佳人嘛，难道是害怕哥哥看到你床头的小玩具吗？ 对面几乎是秒回，暗示性的话语刺痛姜黎的眼睛，她几乎要怀疑对面是用下体在打字。 “这种背景没问题？” 指指身后不算整洁的环境，姜黎试图逃避，却不想萧红直接扯了一块纯色背景布挂在姜黎身后，将外边的脏乱差遮了个干净。 她抱着双臂靠在一边的电脑桌上，眼神示意姜黎快点接视频。 电脑上催命般的视频通话不断弹出来，姜黎咬咬牙，硬着头皮接起电话。 预想之中男人的大脸并没有出现，镜头先是一片晃动，随后找了个角度放好。 “佳佳，能听见吗？嘿嘿，有点紧张，但你能给我看看腿吗？” 伴随着电流滋啦声，对面经过变声处理的男声传了出来，同时一个带着美猴王面具的脸便出现在屏幕上。 很明显，榜一大哥并不想被人看到真面目。 姜黎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暗道美猴王若是知道他的面具居然是被用来干这个，肯定会大发雷霆。 萧红在桌子下踹了姜黎一脚，眼神暗示她机会来了。 不知为何，面对精虫上脑的油腻男，姜黎心中居然毫无骗钱的愧疚感。 “支付8888解锁精美腿照。” 不知是故意还是根本就没背过直播话术，姜黎一开口便人机感满满，语调没有任何起伏，眼神盯着电脑屏幕的某个地方发呆。 闻言，萧红顿时急了，她抓起桌上的a4纸在电脑后边抖得哗哗响，用口型威胁姜黎最好按照话术说。 “8888？还有这种好事？等着小宝贝，哥哥直接给你88888，你脱光给哥哥跳个舞怎么样？” 对面的人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身份，上万的数字在他眼中跟毛票分币没什么区别，几乎是下一秒，萧红手机上便收到了榜一大哥的转账。 姜黎还是第一次直观地面对这种情况，明显有些愣住。 她不过是随口一说，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激怒榜一大哥让他挂断视频，却没想到对方如此有实力。 催促着姜黎脱衣服的声音从电脑里不断传来，一层薄汗缓缓濡湿后背衣物。 “快点呀，我快忍不住了。” 对面的声音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姜黎眼神向下一瞥，就看清楚了男人手上的动作，胃中不禁一阵翻江倒海。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姜黎抬手直接按下挂断键，视频界面骤然关闭。 “你脑子有病吗？好不容易钓到一条慷慨的大鱼！你知道你让我们损失了多少吗！” 即使是萧红，也没想到姜黎居然会胆子大到直接挂断视频。 不顾萧红的怒吼，姜黎径直冲向洗手池开始干呕，可没吃多少东西的她什么都吐不出来，嘴巴里不断涌出酸涩的胃液。 嗓子火辣辣的痛，姜黎几乎虚脱一般跌坐在椅子上，刚才视频中画面的冲击性实在太大，以至于直到现在姜黎眼前还不断浮现着榜一大哥的身体。 身边萧红还在咒骂着什么，但是姜黎已经没心情去听她发牢骚了，她现在只想喝口水压下嘴里恶心的味道。 只是不等姜黎起身，萧红直接抓住了她的头发，将人拖到了洗手池边上。 破空声响起，萧红抖了抖手里的鞭子。 鞭子是用牛皮绳拧成的，末端被分成了好几股，每次抽在身上都是加倍的疼。 “姜黎，坏了规矩就得受惩罚，这几鞭子是我替叶总抽的！” 话音落下，萧红抬手便抽，沾了盐水的鞭子咻一声抽在姜黎背上，轻薄的衬衣顿时破了道口子。 鞭子抽在身上，疼的姜黎忍不住惨叫起来，她想要闪身躲开，却被萧红堵在逼仄的角落，身边只有洗手池下勉强可以藏身。 萧红手上毫不留情，几年来的历练让她逐渐掌握了抽人的技巧，知道抽哪里才会最疼。 后背上衬衣早已经被抽的烂成了布条，盐水随着血液渗进伤口，像是有千万柄细小的刀片进入身体，疼的姜黎浑身抽搐。 生理性的泪水从眼中涌出，姜黎呜咽着，几乎是本能的边躲避边求饶，泪水混着鲜血淅淅沥沥地流到地上，粘稠的血糊了满背，远处看上去像是被活剥的动物。 萧红只是抽了几下便草草了事，可姜黎仿佛承受了千百道痛苦。 鞭子被设计的很巧妙，抽在人身上伤口密密麻麻，血流得多，可并不致命。 “记住了没？胆敢有下次，就不是抽鞭子这么简单了！” 瞧着在洗手池下缩成一团的姜黎，萧红只觉得内心畅快，冷哼一声便扬长而去。 背上火辣辣的疼，伤口连成一片，姜黎紧咬牙关，可吃痛声还是从喉咙深处传出，她紧抓着胳膊努力不让自己叫出声，可根本无济于事。 不知道缓了多久，背上夺人心魄的疼痛终于缓解了一些。 第五十章 不帮你怎么办 疼。 背上的伤口如万蚁蚀骨，密密麻麻阵阵的疼。 像是有谁在中利刃不断划着姜黎的皮肤，她咬紧牙关，只觉得整个背部没有一处是能看的。 可直起身子，姜黎鼓起勇气朝镜子看去，发现背上遍布血迹，只是看上去吓人。 萧红的鞭子似乎是特制的，抽在人身上伤口小，却钻心的疼。 姜黎倒吸一口凉气，忍着骨子里的疼开始寻找药箱。 柜子里常年放着药箱，宋霆时不时就会带一身伤回来，姜黎总是会帮他处理伤口。 只是现在看来，两个人的角色好像要换一换了。 姜黎小心翼翼地脱掉上衣，背上皮肉外翻，一些比较小的伤口已经结痂，粘稠血迹糊在衣服上，竟将皮肤和衬衣碎布粘在了一起。 每一次拉扯，姜黎都要承受难以忍受的疼痛。 她背对着镜子，反手轻轻撕扯着碎掉的衣服，身子忍不住的颤抖。 生理性的泪水被逼出，挂在睫毛上颤巍巍地似乎要落下来。 尽管房间里冷气已经开的很足，但姜黎身上还是渗出一层冷汗。 咸味汗珠混在伤口中，化开阵阵血水，刺激的伤口又是阵阵钝疼。 “嘶——好疼！” 一大片布料被揭下来，和皮肤接触的那面已经被染得血红，鲜血干在了衣服上，拿在手上硬邦邦的剌手。 不知为何，姜黎忽然想到了每次帮宋霆处理伤口的时候，他总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现在想来，当时宋霆不知道承受了多大的疼痛。 说曹操曹操到。 姜黎刚刚反手去擦背上的血迹，便从镜子里看到门被人推开。 她为了方便处理伤口，将整个上身剥了个干净，尽管背部血肉模糊，但前面依旧完好无损，皮肤泛着红。 听到声音，姜黎下意识的含胸缩回手臂，用胳膊挡在前胸，在看清来人是宋霆之后，她才缓缓松了口气。 尽管依旧要保持警惕，但是宋霆跟其他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头目们不一样，至少不会随时随地发情。 “怎么回事？” 闻到熟悉的血腥味，宋霆并不意外，但还是象征性的问了一句。 他没有要回避的意思，不顾姜黎抗拒的眼神，径直握住面前人的肩膀，将她翻了个个儿。 入眼一片猩红刺目，血迹已经被擦拭的差不多了，但由于脱衣服的动作，导致不少伤口又开始往外渗血。 外翻的表皮下是粉红的嫩肉，鲜红刺目只是看上去就疼痛万分。 姜黎咬着唇不说话，只是一手挡在胸前，一手去摸桌上的药粉。 见状，宋霆皱眉：“擦干净就上药，你是想感染吗？” 说话间，男人已经攥住姜黎瘦弱的腕子，直接将人拉到了床边。 手上稍稍用力，姜黎便被宋霆面朝下压在了床单上。 看不清背后人的动作，姜黎内心的恐惧渐渐飙升，生怕宋霆趁她不注意在她背上来上一刀。 “你要做什么？” 姜黎声线颤抖，挣扎着想要起身。 对她来说，还是自己处理伤口比较有安全感。 毕竟宋霆看上去就很能忍，万一力气大了又让伤口裂开怎么办？ 这么想着，姜黎额头便渗出些许冷汗。 然而身后的人没说话，只是低头撕开一包湿纸巾。 冰凉触感从背后传来，倒真的缓解了部分火辣辣的痛。 可湿纸巾是含有酒精，擦在伤口上只是带来一瞬间的舒服，刺痛感随之而来，姜黎忍不住惊叫出声。 “忍着，这里可不是医院。” 宋霆淡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手上清洁的动作不停：“我不帮你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你死在我房间？挺晦气的。” 尽管找了个生硬的理由，但姜黎心中还是难免对宋霆生出一丝丝好感。 尽是一丝丝而已。 血迹被擦干净，露出背上小又多的伤口，宋霆忍不住皱眉。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一个月姜黎只能趴着睡觉。 “萧红干的。” 身后男人出口不是询问，反倒是肯定的语气，让姜黎不免有些惊讶。 她的下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声音瓮瓮的：“你怎么知道？” 对于这种低智的问题，宋霆根本不屑于回答。 碘伏药水涂在伤口上，姜黎忍不住皱眉，尽管有些疼，但比起被鞭子抽的疼痛，这点儿还能忍受。 “撒药会疼，你忍住别叫出来。” 手里捏着药粉，宋霆在撒下去的瞬间提醒姜黎。 “什么......啊！疼死了！” 话还没听完，背上伤口便传来剧痛，姜黎实在是没忍住尖叫出声。 察觉到身后人不耐烦的情绪后，她硬生生压下喉咙里的喊声，死死咬住被单。 药粉上完，姜黎整个人像是虚脱一样瘫在床上，额头和身上全是疼出来的冷汗。 她僵着身子爬起，全然忘记自己此时只穿了裤子。 “总得给人个心理准备时间吧！” 尽管心中有怨，但姜黎还是不敢对着宋霆发牢骚，只能小声嘟囔。 宋霆扫了一眼面前含着泪水的人，目光在接触到锁骨的时候骤然收回。 “把衣服穿上。” 没有回答姜黎的话，宋霆随意抓起一件上衣便按在她怀里。 入手柔软，摩挲着宋霆的手指，温热地跳动着。 闻言，姜黎朝下一看，这才反应过来她整个上半身不着寸缕，慌忙接过衣服就要往身上套。 背上贴着绷带，穿上衣服后鼓鼓囊囊的，看上去有些滑稽。 只是现在姜黎可顾不上是否美观，她默默收拾着药箱，纠结要不要跟宋霆道谢。 目光滑到男人俊朗的面孔上，姜黎刚想开口，后者便直直对上她的眼睛。 “有事？”宋霆似乎有些不耐烦。 “没、没有，只是想说,,,,,,谢谢你。” 面对这个内心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凶恶的男人，姜黎头一次表达由衷的感谢。 不论怎么说，今天若是宋霆不帮她，单凭姜黎自己处理后背上的伤还真的不容易。 “谢倒不必了，你还是想想怎么赶紧赚到一个亿吧。” 面对姜黎好不容易流露出的善意，宋霆嗤笑一声转过头去。 第五十一章 曲线救国 房间里发生的一切，早已经被监视的人汇报给了叶涛。 叶涛没想到，像宋霆这样不近女色的凉薄性子，居然也会纡尊降贵地给一个女人处理伤口，甚至还面对裸体毫不动摇。 挥挥手让小弟继续回去盯着，叶涛端起茶盏，用盖子拨弄着茶盏里的茶叶。 “有意思......” 末了，一阵低低的呢喃从叶涛口中传出，他眼神中带着狠厉：“宋霆这小子，最近有些过于沉迷女色了。” 对叶涛来说，平时手底下的人私生活如何混乱，他从不过多插手，但只要有人因为沉迷玩乐荒废了业绩，他就要适当敲打敲打了。 物理意义上的敲打。 只是宋霆业绩能力强，打架也手狠，园区里不少人都服他，再加上宋霆又是叶涛的义子，贸然打击只会令手下的人寒了心。 这样想着，叶涛便心生一计，打算曲线救国。 没十分钟的时间，组织里各大有话语权的头目便聚集在了叶涛办公室里。 与别人不同，姜黎是被叶涛点名过来的，并非靠自己的实力。 瞅着姜黎那副无辜的小百花模样，萧红一双眼睛快翻到天上去了。 “叶总，说要给我们发福利，怎么带一个外人过来？” 萧红心中不满，说话夹枪带棒的。 要知道，她可是听了小弟传话有好消息才过来的，结果刚进门就看到晦气的人，自然脸上表情不太好看。 闻言，叶涛呵呵一笑，状似亲昵地拉拢着人心：“是好消息没错，最近园区业绩上升，和大家的努力分不开，尤其是姜黎，为组织赚取了巨大的利益！” 姜黎表面上低头不说话，实际心中早已乱了阵脚。 上一次叶涛这样大张旗鼓的表扬自己，还是在洗脑大会上，结果刚结束就给姜黎下达了一个月一个亿的目标。 想来这次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但出乎姜黎意料，叶涛并没有再提她的名字。 “半小时的时间去准备，半小时后带你们去亨利演厅。” 撂下这么一句话，叶涛便挥挥手让众人离开。 “叶总，去演厅看什么？” 阿销明知故问，听到要去演厅看秀后，两眼放光，焦黄的大牙呲出嘴唇，脸上带着猥琐的笑。 “废话！你要想的话也不是不行，就得看你有没有那个胆子。” 叶涛笑骂着将手中茶盏丢到阿销身上，众人哄笑着散去。 亨利演厅内，昏暗的粉紫灯光营造着神秘又暧昧的氛围。 “这次的可睁开眼睛看好了，以后可不常见了。” 演厅似乎被叶涛包场了，整个偌大的空间，只有叶涛和他身后的十几个人。 姜黎挨着宋霆坐，一颗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之前总听旅游团说成人秀都是一些尺度巨大的表演项目，但不知为何，姜黎总觉得心里慌慌的。 一边，阿销和一众兄弟已经迫不及待的盯着舞台，期待着美艳的脱衣舞娘上台表演。 起初，表演还算正常，开场的歌舞充满异域风情，就算是姜黎也有被吸引到。 但随着灯光逐渐变得昏暗，整个场馆可视度降到了舞台周围两米左右。 姜黎眯着眼睛，才堪堪能看清楚远处的情况。 但好在她和宋霆的位置被安排在了叶涛身边，距离舞台最近。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响起，众人期待的脱衣舞娘并没有登场，反倒是推上来一个大箱子。 演员身穿三点式演出服，脸上化着浓重的舞台妆，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吓人。 “叶总，不是脱衣舞娘吗？怎么上来个箱子，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可能是气氛使然，众人的态度都比平时松懈了一些，阿销甚至敢对着叶涛开玩笑了。 叶涛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宋霆和姜黎，随后打了个响指。 台上的人接收到信号，抬手揭开盖在箱子上的红布。 只是一眼，姜黎便被吓得丢了魂。 纵使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阿销他们，在看到女人的惨状后，也骤然收声。 有没有可能，这个女人不是一出生就这样的？ 亦或者......她是从外地来的游客？ 念头一经出现，便在姜黎心里疯狂生长。 她颤抖着手，努力不去看台上的女人，可好奇心和猎奇心又逼着她不得不去看。 姜黎在宋霆身边抖成一团，显然真的被吓到了。 一只温暖大掌绕过姜黎的胳膊，覆上她圆睁的眼睛：“不敢看就闭眼。” 话音落下，姜黎心中居然升起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她的牙齿打着颤，根本说不出半个字，只能轻轻点头。 姜黎闭上眼，身边人感受到掌心被纤长睫毛刷到的酥痒感，随后放下了手。 “好看吗？这女人好像是因为不听话被卖到这里的，造化弄人啊，没想到变成这种惨样。” 一边的叶涛忽然开了口，他的话似乎有另外一层意思。 转头瞥了一眼宋霆和被吓得不轻的姜黎，叶涛满意的露出微笑：“放心，你们只要乖乖听话，不会跟她一样的。” 这句话的意思是：只要你们敢不听话，他随时可以把人卖到这里表演畸形秀。 不仅是姜黎，全场一片寂静。 第五十二章 我的未婚夫 “哈哈哈！开个玩笑而已，我真的有那么残忍吗？” 得到满意的反响，叶涛骤然大笑出声。 尽管他一副开玩笑的样子，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真的相信。 叶涛真的有那么残忍吗？ 答案是有。 到底还是萧红心思活络，硬着头皮附和叶涛的话：“叶总真是幽默，刚才真的吓到我了，不过我对组织绝对没有二心，倒也威胁不到我，您说对吧？” 有了萧红的破冰，气氛这才缓和起来。 几个跟在萧红手下的小弟也硬着头皮称是。 设计这次畸形秀，叶涛本就不是为了敲打萧红他们。 他借着转身的动作，瞥了一眼姜黎的表情，满意微笑。 那晚舞台上花瓶女人的惨状，萦绕在姜黎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每每闭眼，那张血肉模糊、没有舌头的嘴巴便会出现在姜黎眼前，惊出一身冷汗。 她不想被丢去喂藏獒，更不想去表演畸形秀。 而逃避这种下场最好的办法，就是想尽办法赚够一个亿。 不、不对——姜黎猛然摇头驱散脑海中这个念头。 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姜黎只觉得自己的思维快要被驯化了。 逃出生天的唯一办法根本就不是为他们赚钱，而是想尽办法远离这个鬼地方！ 想到这里，姜黎心中一阵激荡。 黑暗中，砰砰的心跳声格外明显。 盯着窗子，姜黎趁着宋霆睡觉，悄悄摸出衣服下的手机。 自从被叶涛当众给予了众望之后，姜黎算是从众多猪仔中脱颖而出，勉强跻身到了更高的一层，活动也相对更加自由。 她吞了口唾沫，用被子蒙住头，遮挡住来着手机的光亮。 夜色已深，时间早已经过了凌晨一点。 姜黎掐算着时差，知道国内现在还没有到十二点。 ——姜月，我是姜黎。 ——这周内我要看到剩下的钱，否则你的秘密会败露。 飞速敲出两行字，姜黎点击发送之后马上熄灭手机屏，同时从被子里探头去观察宋霆有没有醒。 好在她操作手机的声音微不可查，宋霆的呼吸声均匀，似乎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很快，姜月那边就回了话，但只有短短四个字——明天再说。 无奈，姜黎只能关机，强逼着自己闭上眼睛休息。 好不容易捱到了午休放饭，姜黎揣着手机来到了相对开阔的露台。 “是我，我要的钱......” 接通电话，姜黎还未把话说完，对面便传来姜月一阵嬉笑。 “听到了嘛，淮安哥哥，姐姐她现在已经变成了唯利是图的女人，这样的女儿姜家不要也罢！” 骤然听到沈淮安的名字，姜黎拳头忍不住攥紧。 当初沈淮安带着赎金，毅然决然地选择带走姜月。 她的未婚夫踢在她心口的那一脚，姜黎永生永世不会忘记。 “沈淮安，你跟姜月在一起？” “关你什么事？月月说得对，你这种跟诈骗犯同流合污的贱人，只适合烂在阴沟里！” 沈淮安的声音中带着凉薄，姜黎几乎能够想象到男人脸上嫌弃的表情。 “姜黎，和你有过婚约，简直是我沈淮安的耻辱！” 啪一声，沈淮安丢下这么一句话，竟直接将电话挂断。 姜黎捏着手机，指节泛白。 晦涩生硬的声音从她喉咙里发出，这时候姜黎才发现，她居然早已经泪流满面。 对于沈淮安，姜黎根本没了任何期待和爱意，她哭的不过是自己这么多年错付的感情罢了。 手上有姜月勾结缅北园区的证据，姜黎并不担心她会不打钱。 不等姜黎把手机关机，手机屏幕上便忽然跳出一个风险弹窗。 弹窗提示机主，手机隐私很可能被泄露。 疑惑间，姜黎关闭手机，又忽然想起之前宋霆的警告。 她的手机很可能被监听了，也就是说叶涛已经知道姜黎给姜月打过电话。 “在这儿啊，叶总，人找到了。” 几乎是在验证姜黎内心想法一样，身后响起一道陌生男音。 姜黎转身的瞬间，便看到一个身穿花衬衫的陌生男人，一边讲电话一边抬手扬起铁棍。 砰—— 姜黎失去了意识。 周围人声嗡嗡作响，吵得她一阵头痛。 片刻之后，脑后被打击的地方疼痛潮水般袭来，侵入姜黎的四肢百骸。 “叶总，人带过来了，这是她的通话记录，除了叫姜月的，就没有其他人了。” 仍旧是那道陌生的声音，姜黎挣扎着从地上抬头，这才发现她被带到了叶涛的办公室。 后脑勺阵阵作痛，双手被麻绳困住反剪在背后，嘴巴也被胶带缠的死死的，只能发出呜呜声。 叶涛抽着烟，正透过烟雾居高临下的看着姜黎，花衬衫男和阿销站在一边，手里还拿着通话记录。 “小妞儿，早提醒过你，你当我闹着玩儿呢？” 叶涛再没了洗脑时候的和善，他蹲下身子，抬手拍拍姜黎的脸颊。 话虽这么说，但姜黎的最近联系人毕竟只有姜月，也并不能证明什么。 到底是舍不得姜黎的骗人能力，叶涛眯眯眼睛，吐掉嘴里咬着的香烟。 “给你时间，说出我不杀你的理由。” 叶涛显然已经动了杀心。 他摆摆手，身边的花衬衫男立刻会意，上前一把撕掉姜黎嘴上的胶带。 胶带从嘴唇一直缠到脑后，被撕掉的时候，连带着扯掉了几根头发。 姜黎嘴唇一阵刺痛，舔到了腥甜的血珠。 “叶总，我绝无二心，我只联系了我妹妹，目的也是为了要钱为组织做贡献啊！” 情急之下，姜黎也顾不上嘴皮跟脑袋的疼了，张口便语速飞快地解释。 这些叶涛当然知道，他甚至知道姜黎的业绩很大一部分就来自名为姜月的账户。 但，今天监听到的电话中出现了另一个男人——沈淮安。 “沈淮安是谁，国内的警察吗？” 叶涛警惕性高的很，他抓起姜黎的头发，强迫女人跟他对视。 姜黎猛地一愣，没想到叶涛居然连沈淮安都知道。 咬咬牙，姜黎开了口：“沈淮安......是我的未婚夫。” 第五十三章 审讯 “未婚夫”这三个字一出，空气沉默了一瞬。 第一个打破沉寂的还是阿销。 他似乎没想到姜黎居然在国内还有个未婚夫，不由得嗤笑一声：“哟，还是个有婚约的人，那你怎么跑到这儿勾引宋霆了？” 很明显，阿销依旧对宋霆怀恨在心，故意在叶涛面前将宋霆塑造成只知道沉迷女色的废物。 闻言，姜黎垂下头。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好笑，当然是被她的未婚夫给丢下，用赎金换了她的妹妹。 “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吗？” 姜黎颤抖着身子，距离仰着头去看面前的男人。 “既然是你的未婚夫，会不会因为你的一通电话报警呢？” 比起男女的情情爱爱，叶涛还是更在意他的园区会不会被一窝端。 “不会。” 姜黎答的笃定，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被察觉的自嘲。 只凭姜黎的一面之词，叶涛自然是不相信。 “叶总，交给我吧，我保证让着小娘们儿把肚子里知道的都吐出来！” 阿销跃跃欲试，眼瞅着地上被捆绑的姜黎，身体居然有了反应。 后者挥挥手，便算是把姜黎丢给了阿销。 最近姜黎跟宋霆走的有些太近了，甚至影响到了园区的业绩。 叶涛坐在沙发上，抬手将香烟碾灭，在心中盘算着如何才能借姜黎试一试宋霆的忠心。 若是这次阿销对姜黎言行逼供的时候，宋霆没有出现，就代表他还没有愚蠢到为了女人背叛园区。 “下手轻点儿，别玩死了。” 于叶涛而言，姜黎不过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小人物，生死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他看中的不过是姜黎身上的才能罢了。 若是这次试探出她和国内警察有联系，杀了便是；倘若没有，那就留下继续洗脑。 “保证完成任务！” 终于等到姜黎落在自己的手上，阿销舔弄一番嘴唇，嬉笑着就伸手去拽姜黎的胳膊。 “叶总！我是因为想未婚夫了才和沈淮安通话的，通话内容你可以随便去查，我根本就没有提过园区的事！” 情急之下，姜黎挣扎着想要逃离阿销的魔爪。 只是叶涛并没有说话，甚至两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通话内容他早就派人去查过了，正如姜黎所说，她确实没有在电话中提到过园区。 可叶涛又不是傻子。 通风报信总是有人家的一套暗号，电视剧里不是都这样演吗？ 无视掉姜黎被拖走的抗拒尖叫，叶涛冲花衬衫招招手：“去盯着宋霆，有任何情况都要告诉我。” 能爬到园区话事人这个地位，宋霆自然是有自己的手段。 姜黎被阿销带走审问逼供的消息，很快在园区内大肆宣扬起来，不过几分钟便传到了宋霆的耳朵。 若是叶涛真的对姜黎动了杀心，神不知鬼不觉做掉便是，为何要这样大张旗鼓的让宋霆知道？ 答案只有一个，叶涛真正对付的人是宋霆。 房间中，宋霆背靠窗户，眼睛看着窗外灰色的天空若有所思。 “不必管，每次提醒都当做耳旁风，这次就让她长长记性。” 宋霆语气平淡，挥挥手便打发走了来传消息的小弟。 天空中乌云逼仄，空气中沉闷至极，让人喘不过气。 阿销房间内，不断传出女人的惨叫声。 为了帮叶涛问出有价值的消息，阿销手上还是留了点力气的。 “不是想你未婚夫了吗？为什么还要通过姜月的手机给他打电话？” 阿销的头脑意外的灵光，即便是面对衣衫凌乱的姜黎，大脑居然也没被下半身控制。 “我说了，我对组织没有二心，跟姜月打电话是为了要钱......啊！” 姜黎翻来覆去承认的只有这两句话，一口咬死她打电话只是为了要钱。 阿销脸上闪过不耐烦，抬脚便踹在姜黎腹部，巨大的疼痛席卷而来，姜黎疼的在地上缩成一圈。 她不断咳嗽着，唇齿间已经有了血液的腥甜。 “不说是吧？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阿销上前抓住姜黎的头发，将人死死压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摸索着去找匕首。 “打电话只是、是为了要钱......” 头发被揪住，姜黎的耳朵一阵嗡鸣，眼睛几乎睁不开，但依旧重复着刚才的话。 阿销暗骂一声，眼看着打了这么久，依旧没问出有用的东西，心中不由得焦躁起来。 无法跟叶涛交代，阿销自己也不会有好下场。 他眼睛滴溜溜一转，想起前些日子被走漏消息的交易。 一想到那天晚上，阿销打着石膏的断腿就隐隐作痛。 他在宋霆这边已经折了一手一脚，这段时间里几乎成了个废人。 “是不是宋霆教唆你这么做的？你只要承认，我立马放了你。” 恶魔般的低语在姜黎耳边响起，阿销露出狰狞的笑容，试图引导着姜黎背刺宋霆。 见姜黎垂着头不说话，阿销又是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嘴角里边被牙齿滑划破，立刻肿起高高一块。 姜黎摇摇头，已然说不出任何话。 但她清楚的知道，在这里，她跟宋霆的命运是捆绑在一起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说什么也要保住宋霆，只有这样，姜黎才有可能活下去。 “不是......” 姜黎扯起残破的嘴角，呸的一声将含着血的唾沫吐在阿销脸上：“自始至终，问姜月要钱都是我的主意，跟宋霆没有任何关系。”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阿销暗骂一声，顿时恼羞成怒。 “嘴硬，我就打到你说为止！” 拳头和巴掌雨点般落下，姜黎只觉得她好像变成了人形沙袋，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只能任由阿销发泄怒气。 趴在地上的女人奄奄一息，眼睛半闭，看上去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即便是阿销，也有些打累了，他喘着粗气在椅子上坐下，居然不知道该拿姜黎怎么办。 叶涛下了死命令，还不能把人弄死。 “妈的，臭婊子。” 阿销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最终叫人把姜黎送去医务室治疗。 被抬出去的时候，姜黎唇角勾起笑容。 第五十四章 到床上睡 园区的医务室，不过是个狭小逼仄的屋子。 这里原来是个关押猪仔的小黑屋，后来被叶涛改成了医务室，美其名曰人文关怀。 姜黎半昏半醒间，只觉得她身上的衣服被扒了个干净，躺在床板上任由人翻来覆去。 不仅是后背火辣辣的疼，姜黎的脑袋、胳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太阳穴突突跳着，只是稍微动一动，整个人便难受的要命。 “啊......” 喉间发出喑哑的声音，姜黎几乎不敢确定这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给她治疗的人估计也是业余医生，处理伤口的时候动作一点儿也不轻柔。 只是在这里根本无法奢求医疗卫生过关，姜黎意识逐渐模糊，也顾不上去嫌弃医生的手法不够精湛了。 再度醒来的时候，姜黎只觉得身下硌得慌。 她被随意地丢在宋霆房间外，正躺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 由于活动的幅度太大，不知道哪里的伤口又崩开了，血混着黄色的药粉滴在地上，猩红一片。 姜黎想努力扶着墙站起来，可一双腿像是被打断了一样，骨头里阵阵的疼。 无奈之下，她只能缓慢地挪动到墙根，倚靠着门板喘着微弱的气息。 姜黎浑身缠着染血的纱布和绷带躺在门外，如果不是胸口还有微微的起伏，别人看了还以为这是一具尸体。 脑袋疼的厉害，姜黎根本无法正常思考，只能等着宋霆回来，期盼着他能大发慈悲把自己给拖进去。 好在这一次老天没有跟姜黎开玩笑。 宋霆很快便回来了。 淡淡的血腥味涌入鼻腔，宋霆看着地上满脸伤痕的姜黎，眸底闪过一丝怜悯。 宋霆不是铁人，看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被人生生打成这样，他到底还是有些唏嘘的。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 “死了没？” 头顶传来男人熟悉的声音。 闻言，姜黎慌忙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又牵扯到伤口，只能痛呼一声又跌坐回去。 见状，宋霆没说话，却朝姜黎伸出了手。 面前的男人逆着光，姜黎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可宋霆伸过来的那只手，仿佛代表着生机。 姜黎咬着牙，努力握住宋霆的手。 她的腿太疼了，以至于仅仅只是站起来，就已经耗费了全部的力气。 眼看着又要倒下，姜黎认命般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接下来的剧痛。 只是几秒后睁眼，姜黎蓦地对上一双璀璨星目。 她落入的不是冰冷的水泥地，而是宋霆温暖的怀抱。 只是男人脸上并没有对她的疼惜，反倒是隐隐藏着不耐和嫌弃。 “不能走就说话，别死我屋里，晦气。” 嘴上这么说，但宋霆还是将面前的人打横抱起，轻轻放在了床上。 姜黎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宋霆早已有所耳闻。 站在窗边良久，他单手插兜，直直伏低身子拉进和姜黎的距离，两人鼻息交缠，近乎暧昧。 “我说过，在这里没有我，你根本活不下去。” 随之响起的不是甜言蜜语，而是宋霆冷漠的警告。 这声警告，把他在姜黎心中好不容易积攒起的一点好感也消磨殆尽。 “所以......你是故意没有出现？” 聪明如姜黎，怎么可能猜不到宋霆的心思。 是了，宋霆几次三番警告她不要懂歪心思，即便拿回了手机，也别妄想跟外界产生联系。 可姜黎偏偏不听。 所以宋霆就放任她被阿销几乎折磨至死。 闭上眼睛，一滴绝望地泪珠划过姜黎脸颊。 “这几天你可以睡在床上。” 或许是于心不忍，又或许是在拉拢人心，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被宋霆演绎的淋漓尽致。 粗糙的手指随意抹掉姜黎腮边的晶莹泪珠，宋霆再次开口，声线淡漠：“这是最后一次，别怪我没提醒你。” “那你睡哪儿？” 嘶哑的声音从姜黎口中发出，她艰难地坐直身子，盯着正在脱衣服的男人。 宋霆的身材锻炼的很好，匀称且修长，肌肉棱角分明，线条流畅，两条人鱼线滑进胯下，被裤子遮挡住。 他没回答姜黎的问题。 末了，宋霆翻身上床，独属于男人身上的气息和炙热贴在姜黎腿边，令她浑身僵硬。 “睡不睡了？” 一语双关，姜黎面上一热，慌忙躺下。 说是同床共枕，可两人中间被宋霆划了警戒线。 姜黎背对着宋霆，试图忽略掉背后人的存在。 浑身翻涌着疼痛，姜黎不仅没有睡意，甚至被刺激的更加精神。 眼看着明月高升，姜黎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这才浑浑噩噩地眯上一会儿。 阿销下手带着巧劲儿，打出来的伤口血刺呼啦的十分吓人，可丝毫没有伤到骨头。 姜黎不过是在床上躺了几天，便堪堪能够下地走路了，只是一瘸一拐的，根本走不快。 都说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便会。 姜黎深以为然，有了上次的经历，她使用手机的频率大大降低。 手机被监听，稍有不慎便会被叶涛怀疑，姜黎不敢再随意用自己的手机打电话发消息。 这样，自然也无法联系到姜月。 一连几天，姜黎的业绩几乎为零。 不出她所料，叶涛很快就又找到了姜黎。 一改之前凶恶的态度，叶涛亲自把姜黎的手机放在她的手里：“之前误会你了，看来你对组织确实没有二心。” 能说出这种话，叶涛自然是派人把姜黎的手机里里外外查了个清楚。 在明白沈淮安的确只是姜黎的未婚夫之后，叶涛这才逐渐打消了疑虑。 他盯着姜黎，笑意却不达眼底：“我知道你手里的大部分业绩来自姜月，放心，只要是对组织有利的事情，你就尽管去做。” 话说到这里，叶涛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了。 他允许姜黎继续使用手机，前提是她得为园区贡献业绩。 见姜黎不说话，叶涛沉吟片刻，拿出了杀手锏：“别忘了，姜黎，我可是对你寄予厚望，一个亿的目标若是达不到，是会有惩罚的。” 姜黎微微颤抖，握紧手机。 第五十五章 为你庆祝 那日叶涛的话烙印在姜黎心中，让她坐立不安。 尽管他已经说了，只要姜黎做的是有利于组织的事，就可以放任她使用手机，但姜黎心中对叶涛已经毫无信任。 好在不过几天，姜月就如约向她的账户打来了第一笔钱。 不知道在短短几周内，姜月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 姜黎账户足足进账三百万。 可......距离叶涛给姜黎定下的一个亿目标还是很远很远。 或许姜月是真的惧怕姜黎某天忽然带着证据回来，将她的秘密公之于众。 在进账的备注处，姜月用简短的几个字表示了她的警告。 ——收钱，永不回来。 她惧怕姜黎带着真相归来，也惧怕有朝一日被姜家扫地出门。 姜黎盯着账户反复查看了好几遍，才确认三百万真真切切地躺在银行卡里，嘴角不由得露出凄惨的笑容。 简简单单三百万，姜月就想买断姜黎跟姜家的情谊。 三百万的进账，让姜黎的业绩猛超数十人，即便是萧红都有些眼红。 当姜黎坐在电脑前发呆的时候，萧红破天荒的没有责骂她，反倒是笑眯眯地走到姜黎身边开口：“恭喜，这个月最佳员工可能就是你的了。” 对于最佳员工，姜黎根本不感冒。 她不明白一个满是诈骗犯的公司有什么好评优评先的，难道要借此激励他们勇往直前吗？ 听着萧红假心假意的话，姜黎只是敷衍的牵起嘴角笑了笑，没接腔。 见姜黎不上钩，萧红伏低身子，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轻轻划过姜黎的脸颊。 “你到底是我组里的员工，这次表现这么好，我是不是得给你庆祝庆祝？” 不知为何，尽管萧红的话并没有什么威胁的意思，可姜黎听了只觉得浑身发毛。 她不自然地躲开萧红的触碰，嘴上客气道：“还是算了吧，有什么好庆祝的。” 可对面的人似乎根本没听到姜黎的话，自顾自的开始规划如何为姜黎庆祝，萧红扭着腰回到办公桌后，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 “都是一家人，你难道不想跟家人们共同欢庆业绩第一吗？” 萧红眯着眼睛，狭长丹凤眼里满是威胁，姜黎吞了下口水，深知若是敢拒绝，今后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姜黎还是咬咬牙点了头。 说是庆祝，不过只是用一间空房间开派对罢了。 萧红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老式迪厅的闪灯球，红蓝紫的灯光交替闪烁，给整个屋子罩上一层朦胧的滤镜。 桌子拼接在一起，上边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啤酒和当地小吃，看上去好像真的只是一场派对而已。 姜黎被萧红按着坐在了沙发上，屁股底下一片黏腻，姜黎探手摸去，手指沾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洒在沙发上的酒。 周围的男男女女跟随着音乐疯狂扭动着身子，桌上啤酒已经空了好几扎。 在姜黎注意不到的角落，散落着一些空了的塑料小包，周围沾着可疑的白粉。 卫生间的地上散乱着几个针筒，旁边的马桶上还坐着表情恍惚的女人。 “今晚大家都放开了玩！知道今天是为了庆祝什么吗？” 萧红踩在桌子上，扯着嗓子大吼。 底下的人说了些什么，姜黎听不清，只能听到炸耳的音乐声。 周围的男人们已经喝的歪七扭八，见到女人就往上扑，甚至角落无人在意的沙发上，已经有男女缠作一团开始大战。 姜黎时刻保持着警惕，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甚至连杯子里的饮料都不喝一口。 见状，萧红有些不满。 她一屁股坐在姜黎身边，强行把一杯混了好几种类型的酒灌进姜黎的嘴巴。 酒液入口辛辣，顺着姜黎的喉咙一路向下，几乎烧进胃里。 “怎么，是看不起你红姐？” 萧红大吼，手卷成喇叭状贴在姜黎耳边劝酒：“敞开了喝！今晚你是主角！你看大家玩的多开心啊！” 顺着萧红手指的方向，姜黎只觉得恶心。 混着汗液和体液味道的空气难以入鼻，闪烁的灯球十分刺眼，周围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可疑的味道充斥着姜黎的鼻腔，她几乎快吐出来了。 “来！玩玩这个，会让你变得很快乐哦。” 身边的萧红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两个针筒，尖锐的针头在昏暗中闪着光亮，针筒中晃动着不知名的液体。 身子本能的开始战栗，姜黎对毒品的抗拒几乎是刻进骨子里。 在这种环境下，她根本不需要细想就知道针筒里装的是什么。 眼看着萧红的手向姜黎的胳膊抓来，姜黎猛地起身，满脸惊恐：“做什么？我不想试！” 沙发上的萧红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也不顾姜黎的挣扎，直接钳制住她，手中推了推针管，森森然道：“这可由不得你，姜黎，放松，你会感谢我的。” 尖锐针头越来越近，姜黎惊恐极了。 她当然知道染上这东西，今后的一辈子就毁了，更别提逃出生天。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姜黎大吼一声直接咬上萧红的手臂，疼的后者一阵尖叫，手中的针筒也掉了。 趁着萧红吃痛，姜黎猛地推开眼前的人，抬脚直接踩碎针筒以绝后患。 她浑身战栗，刚才喝下去的酒开始隐隐上头，但醉意只是萌芽，姜黎甩甩头便恢复了清明。 “妈的，躲什么！你知道这东西有多贵吗？好心带你上天堂，你居然敢躲？” 针筒被踩碎，萧红目眦欲裂，也顾不上被咬的疼痛了，蹭的一声站起来就要打。 周围的人群涌动着，地板上和桌子上已然躺满了醉过去的人。 甚至几个瘾君子已经按捺不住，三五围成一团开始吸食笑气，地上的针头还染着血迹，病毒肆意在空气中蔓延繁殖。 逃！快逃！ 姜黎脑海中只剩下这几个字，她不顾一切地推开萧红，转身就要夺门而出。 然而萧红早有防备，她一把扯住姜黎的长发，语气森然：“往哪儿走？销哥还没来呢！” 第五十六章 趁乱作恶 血液瞬间用上大脑，姜黎耳朵嗡鸣，整个脑袋里只剩下阿销两个字。 之前被阿销带去严刑拷打，姜黎身上的伤口到现在还没恢复。 这两个犹如催命咒的字落在姜黎的耳朵里，那日被压在地上打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你就乖乖在这儿坐好！要是惹恼了销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他手段黑！” 萧红脸上带着幸灾乐祸。 她早就告诉了阿销这次的计划，本身萧红是想在阿销来之前，先给姜黎来上一针管让她乖乖听话。 只是没想到这女人挣扎的力气居然这么大，咬了她一口不说，甚至还踩碎了萧红好不容易搞来的东西。 欣赏着姜黎眼底一点一点涌现的恐惧，萧红开心极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阿销便赤裸着上身进来了。 他身上满是臭汗，不知道刚才干了什么，头发也是湿的，手里拎着散发着海水咸腥味道的上衣。 “人听话不？” 阿销用下巴指指姜黎，猥琐的眼神从头到尾把姜黎看了个遍，最终停留在她裸露的脖颈处。 萧红附在阿销耳边说了什么，两人看姜黎的眼神像是看猎物一般。 “今晚能不能活着出来，就看你自己了。” 一把把姜黎推到阿销身上，萧红嬉笑两声便扭身离开，话里充满了暗示。 腰肢被男人粗糙的手臂拦住，一股汗液混着许久没洗澡的狐臭味钻进姜黎的鼻腔，令她几欲作呕。 阿销舔弄一番嘴唇，眼神贪婪地在姜黎身上舔舐着，像是阴冷的蛇。 顾不上恶心，姜黎直接伸手去推阿销，却被男人直接抓住手腕。 “挣扎什么？被两个人睡是睡，被三个人睡也是睡，给你机会就得把握！” 随着阿销说话，他口腔中难以言喻的味道飘进姜黎的鼻子，熏得她直闭眼。 整个派对进行到现在，已经没了刚开始表面上的正常。 除了地上歪七扭八的醉鬼和瘾君子，剩下的便是裸身大战的男男女女。 萧红举办的根本就不是为姜黎庆祝的派对，而是一场隐藏的淫趴！ “放开我！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姜黎奋起反抗，趁着阿销解皮带的空，直接抬手要扇。 然而此时酒精上头，姜黎扇出去的巴掌轻飘飘的，软绵绵落在阿销脸上，对他根本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玩惯了投怀送抱的妓女，阿销居然被姜黎的烈性子给激的兴致大发。 他嘿嘿一笑，独属于男人的征服欲便涌上心头。 园区里所有人都知道，姜黎现在是宋霆的女人。 那若是阿销让她哭着求饶，岂不是能在宋霆面前找回场子？ 想到这里，往日里被宋霆处处压一头的屈辱画面浮现在阿销眼前。 他啪一巴掌扇在姜黎脑袋上，力气之大让后者直接捂着脸倒在地上。 “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别怪老子弄死你！” 惊慌之间，姜黎忙抬头去观察周围的情况，试图找到一线生机。 身后，阿销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撕扯她的衣物。 惊慌害怕之际，姜黎动作快过大脑，眼睛在看到桌上烟灰缸的同时手已经抬起抓住，随后用力朝阿销的后脑勺砸去。 姜黎害怕极了，手上也没了分寸，只想着赶快挣脱阿销的钳制。 烟灰缸十分沉重，是大理石边角料打磨成的，入手又凉又沉。 阿销眼神空洞了一瞬，随后两眼一翻便晕倒在地，脑后有鲜血潺潺流出，在地上汇聚成片。 烟灰缸已然有了裂纹，姜黎担心阿销很快又会醒来，想也不想抬手又砸，手中烟灰缸彻底碎裂。 哄闹音乐中，根本没有人在意这边的惨剧。 肾上腺素刺激着姜黎把阿销从自己身上扒拉下去，随便拉了两把衣服算作整理，随后姜黎慌不择路地跑向大门。 酒精后知后觉地上头，昏沉的醉意逐渐侵占姜黎的大脑，令她行动迟缓。 “不行，不能晕倒，不能......” 似乎是在给自己心理暗示，姜黎一边用力掐着大腿，一边喃喃自语，祈祷着千万不能在这里晕过去。 路过洗手池，姜黎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泼上去打开水龙头。 她把整个脑袋塞进水龙头下，任凭冷冽的冰水冲着脸颊，水珠糊的姜黎睁不开眼，但也给她带来了一丝清明。 稍微恢复了理智之后，姜黎几乎是凭借本能在往外走。 “哟，美女，往哪儿走啊？” 派对不乏有其他好色之徒，陌生男人口齿不清，脸上醉意明显，在看到落单的姜黎时两眼放光，大踏步向她走去。 刚逃过一劫的姜黎警惕性依旧，她抬脚便狠狠朝男人裆下踢去，重心不稳差点儿摔倒在地。 姜黎角度刁钻，只是一脚就痛的男人蜷缩在地上打滚，嘴里嘶吼着意义不明的咒骂。 这里太危险了，多待一秒钟就多一分的不确定。 姜黎甩甩脑袋，也不知道萧红给她喝下去的东西是什么，怎么后劲儿这样大。 短暂的清明过后是铺天盖地的晕眩，姜黎扶着墙，堪堪能够走直线，她摸索着朝大门走去，想尽快逃离地狱。 身后的音乐声逐渐远去，可周围还是会有倒在地上的醉鬼，明明只过了几分钟，姜黎却感觉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时间粘稠地几乎停滞。 扑通—— 额头猛地撞上坚硬又炙热的胸膛，姜黎下意识地抬手去推，却在恍惚中看清了宋霆的脸。 不知为何，刚才还神经紧绷的她在遇到宋霆之后，居然能放心的任由醉意将自己吞噬。 眼前的女人眨眨眼，径直倒下。 第五十七章 处理后续 “没事就站好。” 眼看着姜黎两腿一软就要往自己怀里倒，宋霆面露不耐，后撤两步就准备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然而姜黎此时已经没了意识，大脑完全被酒精侵占，直直就往地上倒去。 到底还是没忍心让她跟地板来个亲密接触，宋霆长臂一捞变把人带到了自己怀中。 “以为这是酒吧？到底要说多少次你才能往心里去？” 宋霆恨铁不成钢，根本不知道姜黎是被灌成这样的。 刚用凉水猛冲脑袋，姜黎整个人都是冷的，湿发贴在脸颊上，水珠不断地滴落滑进衣领。 酒精作用下，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抱着的人是谁，只当回到了温暖的被窝。 “好冷......这被子怎么揪不起来？” 怀中的人呢喃一句，浓重的酒味喷涌而来，令宋霆忍不住皱眉。 姜黎葱白的手指泛着和脸颊一样的红，用力抓着宋霆的衣领就开始往外扯，俨然把他的上衣当成了被子。 “别乱动，信不信我把你扔地上？” 眼瞅着扣子被解开几颗，姜黎毛茸茸的脑袋就要往他赤裸的怀里钻，宋霆冷喝一声就要推开，然而却发现姜黎的脸热得很。 宋霆的话落在姜黎耳朵里，她只是听了个音儿，根本无法理解什么意思。 “别说话，嘘——没见过被子能讲话的。” 说着，姜黎便将火热的脸贴在面前结实有力的胸肌上，甚至还蹭了两下：“咦？光滑的嘞。” 被缠住的宋霆一脑袋黑线，恨不得现在把姜黎拎起来扔到海里喂鱼。 可他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手上用力将人打横抱起，重新回到派对现场。 寻了个干净地方把人放下，姜黎恋恋不舍地扯着宋霆的胳膊，嘴里不知道咕哝着什么。 勉强把姜黎从自己手臂上扒拉下来，宋霆冷着脸扣好衣领，随后一脚踹翻电脑旁的大音响。 滋啦—— 电流声响起，震耳欲聋的音乐戛然而止。 电脑插头被宋霆毫不留情的拔掉，屋子里骤然陷入沉寂。 此时派对中只有零星几个人是清醒的，其他人要不歪倒在地上鼾声大作，要不倒在卫生间昏迷不醒。 “三秒钟，滚出去。” 无需多言，只需要六个字，宋霆便控制住了混乱的场面。 醒着的人察觉到宋霆脸上的难看表情，二话没说就溜之大吉，根本不管地上昏睡的同伴。 瞥见脑袋下一大滩干涸鲜血的阿销，宋霆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阿销浑身赤裸，此时的样子实在是狼狈。 可能是姜黎下手太狠，以至于现在阿销还没有醒过来。 上前踢了两脚地上的人，宋霆发出一声冷哼：“就凭你这种货色，还想接管我手上的生意？” “被子成精了？不是说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吗？快回来！我要冻死了。” 身后再次响起姜黎不安分的声音，她面色潮红，眼神微眯，很明显已经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姜黎树袋熊一般挂在宋霆后背，一边伸手在宋霆胸口乱抓，一边抹掉嘴边的口水。 温热的小手在锻炼得当的胸肌处捏了两把，姜黎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被子”居然还有肌肉。 良久，怀中的“被子”说话了。 “你最好知道你在干什么。” 尽管醉着，但姜黎还是明显的感受到一阵凉意，哆嗦了下身子就默默松开宋霆，嘴里连连嘟囔他小气。 “谁带你过来的？” “红......萧红！” 醉了酒的姜黎，心智仿佛回到了幼年时期，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 得知这一切都是萧红一手策划，宋霆脸上浮现一丝冷笑。 难怪刚才没有在屋子里看见萧红的影子，敢情是早就溜之大吉了。 “走，回房间睡觉。” 冷下声音，宋霆抬手就将姜黎扛在了肩上。 肩上的人很轻，存在感却不弱，她挣扎着，一边拍打宋霆的手背，一边嘴里不断地叫喊：“你谁啊你？放我下来！凭什么带我回房间？你是不是想对我做羞羞的事？” 实在无法忍受姜黎的聒噪，宋霆恨不得用胶布封住她的嘴巴。 直到现在宋霆才发觉，原来姜黎是个这么爱说话的人。 一把将人摔在床上，宋霆头也不回就要走。 姜黎在松软的大床上弹了两下，随后开始摸索找被子。 “你别走啊，没被子怎么睡，你、你不是被子精吗？变个被子出、出来呗？” 打了个哈欠，姜黎已经有些累了。 她抬手抓住宋霆的小臂，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是把人直接拉到了自己身上。 姜黎皱皱眉，在宋霆怀里找着合适的角度，似乎是在嫌弃这床被子有些太厚重了。 身下的人扭来扭去，免不了会碰到些不该碰的地方。 在姜黎大腿顶到某一点的时候，宋霆面色一沉，猛地起身。 然而床上的人已经闭上眼睛彻底安静下来，宋霆咬了咬牙，强迫自己压下想把姜黎从窗户丢进海里的想法。 这是第一次，宋霆睡沙发，姜黎睡床。 翌日一早，萧红便心情大好，就连阳光也比平时明媚。 她尚且不知道昨晚宋霆出现提前结束了派对，手下的小弟也没敢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毕竟昨晚宋霆出现的时候，脸色实在不怎么好看，小弟生怕得罪这个话事人，硬是把话憋了回去。 萧红只当是一切顺利，哼着曲儿便打开了电脑。 好事成双，萧红的博彩小程序最近钓到了一条大鱼。 为了让客户陷得更深，萧红特意调低了赔率，将他的中奖率直接拉高到98%，现在在客户眼中，只需要再充值三万八，便能赢走奖池中所有的奖金。 ——您好，我是您的金牌客服lily，内部消息今晚奖池中奖率拉满，八点十八分全压小，百万奖金带回家~ 她勾起唇，十指翻飞在键盘上敲下一行话，随后发送给星标客户。 ——放心，我把房子也抵押了，我妈的养老钱也被我骗过来了，就等今晚上暴富！ 对面的人似乎十分着急，恨不得现在把时间快进，立刻到晚上八点十八。 第五十八章 警告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萧红盯着墙上挂钟，似乎这样就能让时间快进。 “红姐，叶总喊您过去。” 门外小弟探进半个脑袋，示意萧红出去。 坐在办工作后边的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随后这才起身。 宋霆就是趁这个时候进的萧红办公室。 电脑还开着，桌面同时挂着十几个社交软件，每时每刻消息都在闪动，大大小小的金额不断入账。 宋霆目的明确，萧红口中的大客户已经被养了半个多月，园区上下的人早有耳闻。 找到星标客户，宋霆毫不犹豫地敲下一行话。 ——计划出错了，今晚奖池会清零，下注的最好时机就是现在。 他是故意引客户上钩的，博彩小程序的后台都被这台电脑操作，宋霆想让他什么时候中奖，客户就得什么时候中奖。 ——真的？我准备一下，这次要押多少？ 另一边客户的消息几乎是秒回。 盯着电脑屏幕，宋霆慢条斯理地敲下两个字——全部。 小程序奖池转动，客户果真将所有的家当全都投了进来。 宋霆只消动动鼠标，便将萧红提前设置好的中奖率清零，随后调整至对半开。 小程序是被绑来的猪仔们自己自己研发的，稳定性不是那么高，几乎很容易崩溃。 宋霆暗箱操作，让对面的客户输一赢一，手中金额的总数几乎不变，当时机成熟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将容纳人数拉到最高。 瞬间，全球各地几千万甚至上亿的人同时涌入小程序，导致奖池很快崩盘，原本被锁在账户里的钱尽数回到原主手中。 不惜拉低园区的业绩，宋霆也要毁掉萧红即将到手的大鱼。 他眸底闪过一丝决绝，随后不顾窗口不断弹出的风险框，直接将小程序所有的数据重置，这样一来，博彩程序相当于残废。 ——lily，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钱一分不多？ 客户不断发来消息，明显已经上瘾，丝毫不怕本金全部亏完。 然而目的已经达到，宋霆连理都不理，直接删光了社交软件上所有的客户，随后注销账号。 一番操作下来，萧红手中非但没有多一分钱，甚至还作废了不少账号，就连原本吞进去的钱款也损失了不少。 做完这一切，宋霆甚至懒得销毁自己来过的证据，转身径直离开。 不巧的是，前脚宋霆刚出门，后脚便撞上回来的萧红。 瞅见宋霆一脸冷淡的从自己房间出来，萧红呵呵一笑，水蛇般灵巧的胳膊便缠上了眼前的男人。 她尚且不知道正是宋霆毁了她的大客户，依旧嬉笑着调戏宋霆。 “霆哥，没见到我人就要走吗？不留下做一做？” 萧红暗示性明显，手指打着圈顺着宋霆的胸膛一路向下，正打算探进男人的腰带，结果被宋霆先一步钳住了手。 不等萧红再度开口，姗姗来迟的小弟一脸惨白，哆嗦着身子刚跑过来直接就跪了下去。 见状，萧红面色一变。 “红姐，完了，我该死，您要不打我吧！” 小弟得了萧红的命令在房间看守，可奈何人有三急，他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从早上开始一直往厕所跑。 结果一个不留神，再进屋时就看到了电脑上的惨状，小弟几乎吓得站不住脚。 他身体打着摆子，结结巴巴地把屋子里的情况说了一遍。 起初萧红还不相信，可当她亲眼确认大客户被一个不留地全部删掉后，顿时急了眼。 结合方才宋霆意味深长的眼神，她瞬间便猜这是谁干的。 罪魁祸首也不着急，坐在沙发上上下打量着萧红，缓声开口：“这次算是警告，从今往后，你最好不要再招惹姜黎。” 道出原因，萧红忍不住跳脚。 她不明白姜黎究竟有什么好的，居然迷得宋霆连业绩都不要了，宁愿损失上千万也要为姜黎找回场子。 “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你知道这样做让组织损失了多少吗？” 萧红气得浑身颤抖，一张俏脸几乎发白。 方才她还缠着宋霆诉说爱意，这会儿恨不得把眼前若无其事的男人给生吞活剥了。 沙发上的人抬眸，眼底没有任何惧怕的意思，反倒冷声警告萧红离姜黎远一些。 闻言，萧红叉着腰气极反笑。 “宋霆，你不会真的爱上那个女人了吧？你可想清楚这是哪儿。” 盯着宋霆，萧红想得到否定的回答。 宋霆半个字都没说，甚至不给萧红一个正眼，他起身，摔门离去，一气呵成。 房间内，姜黎由于醉酒一直昏睡到现在，旷工几乎整个上午。 躺在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嘴里不知道呢喃了句什么，随后猛地弹起来坐直身子。 酒精的作用太强大了，更何况昨晚萧红灌她喝的还是混合酒，以至于姜黎根本记不起来昨晚她是怎么回来的。 发觉身下是宋霆的床，姜黎顿时清醒过来，也不顾还在隐隐作痛的脑袋，直接迅速穿好衣服回到了属于她的沙发上。 眼神不经意间瞥到了床头放着的醒酒汤，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带着热气钻进姜黎的鼻子。 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最终还是没忍住端起碗大快朵颐。 醉后的难受被冲淡大半，姜黎小口啜饮着碗里的汤，心中忍不住升腾起一个念头——好像宋霆最近对她的态度变了许多。 来不及细想，喝完汤之后，姜黎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她被调来萧红手下，每天“上班”都提心吊胆，这次无辜缺席，自然是免不了一顿责骂。 果然，姜黎刚坐下，便觉得身后有一道阴狠的目光射了过来。 由于大客户被毁，萧红脸上的表情阴沉的几乎滴出水来，可她毕竟没有宋霆地位高，不可能以下犯上。 盯着姜黎，满心的怒火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她身上。 宋霆不是要她别再招惹姜黎吗？ 萧红嗤笑，她偏不。 起身，萧红一巴掌拍在姜黎后脑，力度之大让她差点儿磕到桌角：“给我滚过来。” 第五十九章 算计 被强行按在电脑面前，姜黎心中有些忐忑。 她不明所以，根本不知道宋霆上午都做了什么，只是听了一些风言风语，说是宋霆动了萧红的利益。 “红姐，需要我做什么？” 经过几次三番的教训，姜黎已经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这个地方，该低头的时候就要低头。 可能是看姜黎恭顺的不像从前，萧红冷哼一声，直接将一沓资料甩在她脸上，命令简短：“一个小时，我要看到账户入账。” 资料显示，对方客户是个刚大学毕业还未工作的女生，她的母亲患有白血病，急需做手术，可高额的手术费女生根本负担不起，便找到了贷款公司。 而姜黎目前扮演的，就是贷款公司的客服。 她需要做的，便是引导女生签下阴阳合同，然后卷款跑路。 “宋霆让我损失了多少，你应该已经听说了，现在我要你补上漏洞。” 头顶传来萧红近乎威胁的声音，她手掌死死压在姜黎肩膀：“若是补不了，就等着叶总惩罚吧。” 闻言，姜黎浑身一震，本能的害怕让她双手搭在键盘上，可半天都敲不出一句话。 ——您好，贷款可以批下来了吗？我已经把房子都抵押过去了，可为什么过了周三钱还没有到？ 对面的女生有些着急，按照约定，她已经把所有的家底都抵押在了这家贷款公司，可贷款依旧没有到她的账户中。 医院中，她的母亲已经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住院费一拖再拖，若是月底之前交不上前，好不容易匹配到了骨髓源便会顺延给其他病人。 姜黎吞了下口水，手指微微颤抖，明明面前的资料上已经特别标注了她要发送的话术，可她这会儿就像是大脑宕机一般，竟是一个字都打不出来。 “动作快点儿！你想被送去割器官吗！” 身后萧红显然没有陪她做思想斗争的空，看着姜黎久久不开始，萧红一巴掌便扇在姜黎脸颊。 姜黎被扇的偏过头去，她死死咬住牙，舌头从里顶了顶被扇的地方。 一个不成熟的念头在姜黎脑海中形成，她鼓起勇气缩回手，随后仰头看向萧红：“红姐，这点儿钱算什么，我手上有大单子，为什么要在这儿浪费时间？” 她忍住心底的惧意，眼疾手快直接关闭了聊天框。 闻言萧红挑眉，她倒不是不相信姜黎的话，这女人确实有点东西，之前她可是在短时间内骗到了一个亿。 半信半疑间，萧红只能冷哼一声，选择暂时相信她的话。 “若是被我发现你说谎，我就把你送给销哥处置。” 冷声丢下一句话，萧红便扭身离开。 逃过一劫的姜黎如释重负，见萧红出门后，她悄悄寻找着房间里的监控，在死角处飞速给刚才的女生发送了一句话。 ——快跑，贷款公司是假的，祝阿姨早日康复。 发送完这句话，姜黎心脏砰砰直跳，期待着能挽救一个家庭。 删掉证据后，她关闭电脑出了房间。 与此同时，阿销房间内。 男人脑袋上缠着纱布，后脑勺有血迹隐隐约约透出，他目光阴狠，手里握着酒瓶。 仰头猛灌几口酒，阿销往地上呸了一口，唾骂道：“别让姜黎那贱人再落到我手里，老子迟早要杀了她！” 身为园区里几乎人人惧怕的狠角色，阿销向来是在这里横着走。 被他看中的女人没人能逃过她的手掌心。 可现在，他居然被姜黎这朵柔弱小白花戏弄于股掌之间，对阿销来说，这无疑于骑在他头上拉屎。 酒瓶子被摔在墙上，劣质的酒精味顿时在屋内散开。 萧红刚进门，就忍不住掩住鼻子皱眉，见到阿销这幅惨样子，她也不敢随意开玩笑。 “销哥，我改主意了。” 面前女人扭着腰坐在阿销身边，纤长手指揽上阿销的胳膊：“我不想要宋霆了，那小子毁了我的声音，我要他以死谢罪。” 园区上下谁不知道萧红做梦都想爬上宋霆的床，现在听到她这番话，即便是杀人不眨眼的阿销，也不由得挑眉。 “你这是......由爱生恨？” “算是吧。” 萧红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她对宋霆本就不是真心，不过是瘸子里挑将军，在一众男人中看中了宋霆的身材和脸。 如今宋霆翻脸不认人，不仅让萧红损失了上千万，甚至还敢反过来警告她不准再招惹姜黎，萧红想杀了宋霆的心都有了。 “销哥，有什么主意你尽管说，一声令下，我保证听你的。” 打定主意跟阿销一起设计宋霆，萧红自然不准备手下留情。 闻言，阿销呵呵一笑，捏上萧红柔软腰间，道出了他的计划。 阿销心里还记挂着上次那场失败的交易，尽管其中夹杂着一些私心，但阿销始终怀疑宋霆就是组织里的叛徒。 无奈叶涛根本不信，甚至还隐隐约约有站在宋霆那边的意思。 一想到那天，他那条为了交易而断掉的腿就生生的疼，疼的刻骨铭心。 “我买通了彭强。” 阿销眼神晦暗不明，打算通过宋霆身边的小弟下手：“彭强一向受宋霆器重，若是他亲口指证宋霆就是叛徒，到时候叶总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听完阿销的整个计划，萧红不由得夸张拍手：“不愧是销哥！就是心思缜密，这次宋霆不死也得脱层皮！” 宋霆办公室，被买通的彭强正偷眼瞧着宋霆的脸色，试探着开口：“霆哥，你不觉得最近叶总都不给咱们派活儿了吗？” 彭强到底还是经历的事情没有宋霆多，他一开口，就勾起了宋霆的疑心。 “这话怎么说？” 不动声色间，宋霆打开了手机的录音。 彭强引导着宋霆，想让他说出对叶涛有二心的话，可宋霆左右不上当，急的彭强脑门儿直冒虚汗。 “霆哥，等以后您到了叶总那个位置，您吃肉，别忘了给小弟喝点儿汤。” 眼看着宋霆不上当，彭强一咬牙，阿谀奉承的话张口就来。 第六十章 好戏开场 房间内落针可闻，彭强一颗心几乎跳出胸腔。 他跟着宋霆这么多年，自以为已经忠心耿耿了。 可是阿销给的太多了。 “彭强，说这话是要负责任的。” 敲敲桌子，宋霆眸底的情绪晦涩难懂，但后者已经了然，不敢再多嘴。 盯着头冒虚汗的忠实手下，宋霆不禁疑惑。 他身边的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腐蚀掉的？ 这么想着，宋霆便斟酌着开了口：“还没到哪一步，但也不远了。” 他在故意试探彭强，果然，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刚一出口，彭强脸上便闪烁着计谋得逞的狡黠。 尽管只是一瞬，但也足以让宋霆看清眼前的人。 几乎是在映证他心中的想法，不过是短短一天时间，宋霆便被人按着强行带到了叶涛办公室。 和宋霆一起过来的，还有阿销和彭强。 只是这次跟以往不同，一向跟在宋霆身后的彭强，此时正低着头站在阿销身边，眼睛目光躲闪，根本不敢跟宋霆对视。 反观阿销，则是得意洋洋，抱着双臂坐在沙发上，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宋霆，有人说你是叛徒，你怎么说？” 叶涛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样子，似乎这个消息他早就知道。 身为叶涛的义子，宋霆的一举一动尽在他的监视之下，宋霆是不是叛徒，其实叶涛心中早就有数。 只是他生性多疑，既然阿销非要挑拨起这个话题，他也愿意试一试宋霆究竟是真的忠心，还是演技逼真到已经骗过了叶涛。 凛冽的目光径直瞪向彭强，这个情况下，宋霆即便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是彭强出卖了自己。 但他丝毫不慌，即便是被人压着坐下，宋霆依旧一副安然自若的模样。 “叛徒？呵，有证据吗？” 说来也可笑，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居然有时候也会讲证据。 几乎就是在等着宋霆这句话，阿销大笑一声，直接将身边的彭强给退了出去。 “证据？老子有的是！人证还是物证？” 说罢，一段沙沙响的录音便被放了出来。 录音明显经过剪辑拼接，可其中宋霆的声音清晰可闻——“还没到哪一步，但也不远了。” 这的确是那天宋霆说的话没错，可是经过剪辑，这句话显然有了别的意思。 叶涛唇间咬着烟，笑骂道：“没看出来，你小子挺有野心，已经盯上了我这个位置是不是？” 此话一出，压着宋霆的人直接从后腰抽出手枪，死死抵在他的脑门儿上。 很明显，叶涛今天并不是过来开玩笑的。 见状，阿销忍不住拍腿嘲讽：“你他妈也有这一天，当初折我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老子能赢过你啊？” 本以为宋霆会极力撇清关系，然而就算被用枪指着脑袋，宋霆依旧不紧不慢。 他抬眸瞅了一眼叶涛，开了口：“录音对吧，正好，我这里也有一份录音打算拿给叶总听。” 说话间，宋霆的手机已经摆在了桌上，当天两人的对话被完完整整的播放出来。 叶涛不是傻子，他一下便听出，录音中是彭强先挑起的话题。 其中引导意味明显，和经过剪辑的录音比起来，显然是宋霆的更具有说服力。 见到宋霆居然还留有后手，阿销瞳孔微缩，直接抬手把彭强推到了屋子中间，冷声道：“不过是录音而已，我可是有人证！彭强，你说，宋霆究竟是不是叛徒？” 盯着彭强，阿销无声地用口型说了几个字——别忘你收了钱。 受到威胁，彭强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 早知现在，当初他就不该被利益蒙蔽双眼！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彭强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霆哥早就私下里跟我们提起过，有朝一日他做到了叶总那个位置，就带领我们一起赚大钱。” 莫须有的罪名被扣到头上，惹得宋霆怒极反笑。 “有这回事？” 叶涛吐掉嘴里的香烟，睨了一眼旁边的宋霆。 比语言更有说服力的是行动。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宋霆已然暴起，反手扣住身后持枪那人的小臂，劈手就夺下了枪。 宋霆的举动让阿销也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误打误撞猜到了宋霆的秘密，结果接下来宋霆的枪口便直接对准彭强。 砰—— 一声枪响，彭强的双眼还没来得及闭上，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子弹贯穿太阳穴。 到死，彭强都没能明白他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尸体歪倒在地，彭强脑袋下红白相间，浓重的血腥味顿时充斥着整个房间。 “叶总如果还不相信，手机、电脑都可以派人去查，能查到一个字证明我有二心，我半句怨言都没有，立刻以死谢罪。” 刚杀过人，宋霆面不改色，甚至声音都不抖一下。 说着，他将手枪丢给身后愣住的小弟，随后将手机搁在叶涛桌上。 他盯着叶涛的眼睛，后者却忽的笑了。 “行了！不是就好，干嘛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知道我洗一次地毯有多麻烦吗？” 叶涛话锋一转，不再去计较叛徒的事情。 一条人命，在叶涛眼中还没他脚下的地毯重要。 “叶总，这事儿还没完......” 眼看着宋霆非但没被处决，甚至反而赢得了叶涛的信任，阿销急的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 他看看宋霆，又看看一丝怒意都没有的叶涛，忍不住又道：“凭什么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叶总您不是最痛恨叛徒吗？不再继续查查了？” “我还没笨到需要你教我做事。” 叶涛脸上微笑瞬间收起，语气阴冷：“还是说，你也想坐在我这个位置试试？” “不敢。” 一句话，把阿销吓得不敢再出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叶涛又把手机还给宋霆。 转身，叶涛盯着沙发上的人，似是提醒又似是在威胁。 “倒是你，阿销，最近失败的有点多，还得继续努力啊！” 听上去像是上级对下级的鼓励，但是阿销知道这是叶涛在变相敲打自己，后背已然满是冷汗。 第六十一章 这么惜命吗 “是！叶总，今后不会再犯了！” 一层薄汗瞬间浸湿阿销背后的衣衫，他也不顾在宋霆面前丢脸了，噌的一声站直身子在叶涛面前低下头。 在生命面前，尊严根本不值一提。 阿销脸上全然没了刚才的镇定自若。 或许是阿销火速认错的态度不错，叶涛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都是一家人，我明白你们也是为了表明忠心，但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 似乎话里有话，叶涛目光在宋霆身上停留几秒后，又开了口：“把这儿收拾一下，然后各自走吧。” 闹剧最终散去。 被叶涛敲打一二，阿销最终还是有些着急了。 他明白叶涛心中一惊对自己隐隐产生了不满，为了证明他对组织是有用的，阿销几乎满世界疯狂赚钱，甚至不惜将手身上贩卖器官这条线。 园区上下，各自分工明确，谁负责那一条线都是提前分配好的。 比如萧红负责网聊、裸贷等网络诈骗，阿销则负责园区内猪仔的管理和软件诈骗等，至于宋霆，他身为园区的话事人，负责统筹安排整个园区的事务。 看似吃人不吐骨头的缅北园区，实际上内部却有着不输于正规公司的流程和规章制度。 只不过更加血腥罢了。 阿销的越线赚钱，已然在背地里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 好不容易捱到午休时间，姜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关掉电脑，前脚萧红刚离开，后脚她便随之溜了出去。 原本姜黎是打算用手机联系姜月，催促她尽快将剩下的钱打到账户上。 可姜黎握住手机，正准备寻一个没人的房间时，却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此时被绑来的猪仔们都被赶到了食堂吃饭，走廊中一片寂静。 血腥味如同一滴墨水滴入水池般，在空气中逐渐弥漫开来。 姜黎蹙眉，她对血腥味有种本能的抗拒，可心底一个声音却在驱使着她去寻找源头。 走廊两边分布着许多房间，有的房间安装着铁门，有的则只是用铁栅栏拦着，像是简易的牢房。 她将手机塞回口袋，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 血腥味逐渐浓郁起来，仔细听去，甚至还有切割东西的嗤啦声。 姜黎吞了下口水，悄悄扒上门框。 只是一眼，便几乎将她的三魂六魄给吓没。 房间内安静得很，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低着头专心切割着手术台上人的胸腔。 手术台已然被血染红，映在眼中猩红刺目。 那人已经死了，任由胸腔被打开，医生将手探进血洞般的人体，捧出一颗还冒着热气的肾脏。 “动作快点！不能被人发现！” 是阿销的声音。 姜黎瞳孔微缩，目光转而看向一边的阿销。 他似乎是背着组织里其他人在割器官，此时阿销正蹲在地上，手上不知道摆弄着什么，面前一滩血红。 定睛一看，姜黎几乎惊叫出声。 横在阿销面前的那里是血肉，那分明是一个被活活剥皮的人！ 那人似乎还没死，但也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 阿销手中拿着杀猪刀，抬手便一刀结果这人的姓名。 姜黎被吓得跌坐在地，捂住嘴巴努力不发出声音。 她之前就听说过一些海外的变态收藏家喜欢人皮制品，什么人皮灯笼、人皮书衣，都逃不过收藏家的手掌心。 起初，姜黎只当这是恐怖故事听听也就罢了。 可是现在姜黎才发现，这样的鬼故事每天都在上演。 阿销手里拎着刚剥下来的完整人皮，放在灯下照了照，似乎在确认人皮的完整度。 “销哥，这俩人忽然消失，不会被发现吧？” 姜黎听到有个陌生的男人说话。 紧接着阿销便压低声音责骂：“发现个屁！这里有多少猪仔你能记得清吗？” 听完这话，姜黎恍然大悟。 原来在房间里死去的两人，正是阿销从园区被骗来的人中随机挑选的。 在阿销眼中，人，和可以剥皮吃肉的牲口没什么区别。 压抑不住胃中生理性的恶心，姜黎几乎干呕出声，她不敢再听也不敢再看下去，转身慌不择路逃离。 房间里发生的事情冲击性实在太大，一连几天，姜黎甚至都不敢吃肉，只能喝粥度日。 只要看到血红色的东西或者是闻到肉味，姜黎就忍不住的反胃。 她从心底里开始惧怕阿销，甚至只要听到阿销的名字，便会浑身颤抖，甚至极力避免跟阿销见面。 当姜黎再次听到阿销要过来，直接逃走的时候，被宋霆拦了下来。 “之前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还有胆量用烟灰缸砸他的脑袋，怎么现在跟见了鬼一样躲着他？” 宋霆不知道姜黎曾经看到了什么，只当她是忽然开窍。 闻言，姜黎压下胃里的恶心，吞吞吐吐道：“之前不懂事，现在脑子转过来了，我还是躲着他比较好。” “哟，这么惜命啊。” 面前的男人嗤笑一声，似乎不以为然。 他只是觉得姜黎前后转变的速度也太快了，明明只是过了两天而已。 见到宋霆反应平淡，甚至还嘲讽自己，姜黎忍不住想反驳，但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她只能脸色苍白地捂住嘴巴。 “什么都没活着重要。” 顿了顿，姜黎抬眸看向宋霆，欲言又止：“你、你最好还是看好手底下的生意吧，别被阿销抢走了。” 被困在这里这么久，姜黎多少也摸清了这里的生存规则，懂得园区里头目们分工不同。 况且那天，阿销神色匆匆，明显是背着宋霆在贩卖器官。 看在宋霆这段时间对自己不错的份上，姜黎才好心好意提醒他。 结果后者不仅不领情，甚至还面露嫌弃：“呵，看来你跟这儿已经融为一体了，还知道维护我的生意。” 姜黎眉头一皱，心中有些愠怒，可又不敢公然跟宋霆争吵，只能丢下一句“好心当作驴肝肺”后扭头就走。 第六十二章 任务 许久没有消息的红枭，近来忽然联系上了叶涛。 自从上次交易失败，红枭没有打招呼就独自跑路之后，叶涛便心存怨恨，觉得这个合作伙伴是个靠不住的人。 只是无奈这次红枭再次跟叶涛合作，给的实在太多了，叶涛又视财如命，最终还是拜倒在金钱脚下。 ——三天之后，到边界交易。 和之前不同，或许是之前的交易地点已经暴露，所以红枭选择了新的地方进行交易。 消息被发送到叶涛手机上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模糊的地址。 叶涛眯了眯眼，忍不住啐了口唾沫：“狗崽子，这会儿倒挺有警惕性！” 嘴上这么说，但是收了钱就要办事。 叶涛火速置办好了红枭需要的货物，可是到了交易的那天，他还是犯了难。 身边有力的左膀右臂一只手都数得过来，阿销最近忙的不见人影，叶涛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了宋霆陪他一起去交货。 有了前车之鉴，叶涛亲自上阵，势必要将货物安全送到红枭手上。 只是天不遂人愿。 交易当天还是出了意外。 不知当地哪位地头蛇得到了消息，眼红叶涛手中的货，便浑水摸鱼想黑吃黑。 红枭警惕性本身就高，见到交易地点出现了第三波人，当即收钱撤退。 地头蛇带领一众小弟到了边界掏出枪就是干，根本不顾对面的死活，只想着全部杀光好抢走货物。 这次出来，叶涛身边只带了几个人，毕竟交易还是越低调越好，没想到就出了岔子。 枪炮不长眼，混乱中，子弹贯穿了叶涛的一条腿，膝盖骨几乎被打了个粉碎，根本无法走路。 叶涛受伤，小弟们死的死伤的伤，就连准备的货物都被抢走。 一言以蔽之，人财两空。 好在叶涛身边留了宋霆，他是个打架不手软的狠角色，尽管身上只有一把手枪，硬是带着叶涛这个伤员以少敌多，勉强逃进了热带雨林。 边界处雨林巨大又茂盛，正值盛夏，太阳光晒得人机会睁不开眼睛。 为了躲避子弹，宋霆背着叶涛穿梭在蚊虫众多的植被中，好不容易利用地形之便甩掉了对面。 可相应的，两人也被困在了雨林中。 与此同时，园区这边尚没有收到叶涛发出的求救消息。 阿销忙着杀人越货，几乎不在园区内，宋霆外出，剩下地位高的只有萧红和另一位头目。 身边没了宋霆，姜黎行事更加谨慎。 只是眼瞧着距离目标截止日期越来越近，姜月还是没有把剩下的钱给打过来，姜黎心中有些慌了。 左思右想之下，她觉得不能再仅仅寄希望于姜月。 她的身后，还有姜父姜母。 姜黎心想，或许这么久了，父母不来一个电话也不派人来找她是事出有因。 虎毒不食子，姜父姜母总归是认她这个女儿的——这么想着，姜黎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她寻了个没人的地方，这次姜黎有了心眼，选的地方又偏僻又刁钻，这个房间几乎没人用过，并且也没有监控。 心脏砰砰直跳，姜黎从怀里拿出手机，开机的过程中，她不断祈祷着父母会大发善心，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派人来找自己。 由于叶涛不在，姜黎也不担心手机会被监听了。 假若被抓到现行，她就用借钱的理由糊弄过去。 万事俱备，姜黎嗓子眼痒痒的，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第一次在缅北园区壮着胆子给家里打视频，可画面闪烁了很久，对面还是无人接听。 就好像，姜家从来没有过姜黎这个人一样。 她有些慌乱，眼眶中的泪珠几乎落下，不断拨打着父母的电话。 “喂？谁？” 电话终于接通，是母亲熟悉的声音。 尽管姜母的话里带着不耐烦，但姜黎还是选择性忽视了。 “妈！是我！我是姜黎！妈，我好害怕，能不能派人拿赎金来......” 听到母亲的声音，姜黎泪如雨下。 再怎么坚强的人，在自己母亲面前都会露出脆弱的一面。 可话还没说完，对面姜母开口了：“姜黎？你居然还活着？” 闻言，犹如一道闪电从空中落下，直击姜黎心脏。 她抓着手机，眼泪骤然停止，嘴角牵起僵硬的笑。 什么叫......居然还活着？ 明明她才是姜家的亲生女儿！ “妈，您听我说，快拿赎金来救我回去，我实在受不了这里了——” “闭嘴！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恶毒的女儿？简直是蛇蝎心肠！当初我就不该同意月月跟你去东南亚！” 另一边姜母话里带着责怪和疏远。 不知道姜月回去后跟他们说了什么，姜黎竟不知道她在父母眼中已经被塑造成了这幅狠毒模样。 “哼！你跟她说那么多做什么！人又回不来！咱们姜家从今往后，就只有姜月一个女儿！” 电话那段，隐约传来姜父的声音。 “听见了吗？从今往后也不要打电话给我，我们也不会浪费钱去赎你！” 丢下一句话，姜母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将电话挂断。 听着耳边传来的阵阵忙音，姜黎面如死灰。 她颓废地关掉手机，蹲在墙角不知道该怎么办。 耳边一片嗡鸣，姜黎几乎不能正常思考，她甚至不知道父母是为什么，忽然就转了性子。 姜黎甚至没有发现，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伸进来一个探头，萧红拿着手机，把刚才姜黎通话的内容全都录了下来。 收起手机，萧红不由得开始怀疑，说不定组织里的叛徒就是姜黎。 想到这里，她嘴角勾起阴恻恻的笑。 如果能趁此直接杀了姜黎，说不定宋霆还会回心转意，到时候如果求求她，萧红也不是不能考虑。 只是无奈现在叶涛不在园区，即便是要告状，也得等叶涛回来再说。 萧红将视频保存在私密相册，随后转身离开。 姜黎蹲在地上，眼泪几乎流干。 她本以为父母会是她的最后一道防线，可没想到，把她推下深渊的，正是她的亲生父母。 第六十三章 没必要装下去 走在路上，姜黎脚步都有些虚浮。 她脑海中回荡着电话挂断之前，父母对她的责骂和质问。 她的亲生父母，隔着电话口口声声说没有这个女儿，把姜黎丢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缅北放任自流。 鼻尖一阵酸涩，两行眼泪忍不住从姜黎眼中流出。 “挺巧啊，宋霆不在还敢明目张胆的出来，是当我不存在吗？” 迎面撞上阿销，对面的男人眼中流露出一丝猥琐。 姜黎三番五次逃过阿销的魔爪，非但没有让他打消念头，反倒是心更加痒痒。 嘴边有肉吃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销这几天憋闷的几乎要疯了。 他身上还带着血腥味，似乎刚做完某件脏事回来。 刺鼻味道飘进姜黎鼻中，那天房间里不小心窥探到的秘密再次涌上心头。 姜黎几乎是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双目圆睁，满脸写着惊恐。 面对阿销的调戏，姜黎没了以往的刚烈，反倒垂下眸子顺着他的意思走。 “销哥，我不知道会在这里碰见你，我这就走。” 说罢，姜黎转身就逃。 她可不想平白无故惹一身腥。 然而阿销并没有要放过姜黎的意思，一块肥肉送到嘴边，他岂会轻易让到手的鸭子飞走？ “想走啊？问过我了吗？” 阿销得寸进尺，仗着没了宋霆给她撑腰，直接上手便捏住姜黎白嫩的胳膊。 他的力气很大，让姜黎忍不住皱眉，浑身颤抖着对上男人的眼睛。 眼看着阿销伸手就要去解皮带，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姜黎眼底涌出绝望。 急中生智间，姜黎猛然覆上阿销的大手，脸上露出一个惧怕的笑容：“销哥，在这里不、不好吧，不如我们到房间去。” 阿销顿时笑了，手上一用力，便将皮带抽了出来。 他搓搓脖子，嬉笑道：“挺上道儿啊，平时没少跟宋霆那小子做吧？” 话音落下，阿销抬脚就踹开身边房间的门。 一阵潮湿发霉的味道从房间内涌出，姜黎忍不住皱眉，随后大脑飞速运转。 “销哥，沙发哪儿好像有老鼠，咬到我就算了，万一让您不开心了，岂不是坏了气氛？” 姜黎指着沙发底下，说的振振有词。 “妈的，真磨叽。” 唾骂一声后，阿销放松警惕，转身进屋子去抓所谓的老鼠。 见状，姜黎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用力抓住铁门直接把阿销反锁在房间里。 咣当一声巨响，门框上的灰尘扑簌簌落下。 阿销愣了愣，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又被耍了。 “你给我滚回来！姜黎！把门打开！老子要把你碎尸万段！” 门内，阿销疯狂摇晃着门把手，整个门板咣当咣当直响。 姜黎吓得浑身颤抖，哆嗦着手去拔钥匙，拔了好几次才把钥匙抽出来。 她根本不敢回应房间里阿销的话，随便将钥匙丢到地上后便转身逃走。 姜黎跑的飞快，生怕身后一个不留神，阿销就会追上来弄死他。 难闻的空气挤压着姜黎的呼吸道，裹挟着灰尘进入姜黎的鼻腔，呛的她一阵咳嗽。 一直跑到宋霆的房间锁上门，姜黎才渐渐平静下来。 她胸膛不断起伏着，大口贪婪地吞噬着空气。 姜黎从来没觉得这个房间如此安全，也从来没有这样希望宋霆在她身边。 说起来，距离叶涛带宋霆去出任务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可他们还没有回来。 叶涛倒是无所谓，只是经过刚才阿销的吓唬，姜黎只希望宋霆能够安全活着回来。 她喘息着掏出手机，拨通宋霆的号码。 不断地忙音从电话中传来，随后便是一阵关机提示。 宋霆关机了？ 姜黎一头雾水，但也不敢再接着打，担心他正在办正事。 与此同时，热带雨林内。 叶涛浑身发热，腿上的伤口已经被简单处理过，但子弹依旧留在他的膝盖中。 跟叶涛相比，宋霆的情况要好上许多。 至少他没有受伤。 宋霆看上去很有野外生存的技巧，他将上衣脱下撕成布条，又捡了一些野果和树枝，做成了简单的捕猎装置。 两人中间生起了一堆小小的火，在潮湿的环境中艰难的跳动着。 “呵，没想到，最后居然是你救了我。” 叶涛捂着伤口坐起，他口干舌燥，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喝水。 身边的人没说话，只是自顾自的从树叶上收集着雨水。 热带雨林里来路不明的水不能喝，否则会被寄生虫挤满内脏。 “少说话，别浪费体力，我已经给园区的人发了求救信息。” 也不知道宋霆是怎么办到的，即便是被困在这种极端环境，他居然还能向外界发出信号。 “宋霆，你小子有能力，等回去后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生死都被宋霆掌握在手中，叶涛自然是要说些稳定军心的话。 然而宋霆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画饼行为，只是点头不说话。 临交易之前，宋霆在手机邮箱上设置了定时发动的求救信息，若是在48小时之内没有主动取消，消息便会被直接发送到园区电脑上。 园区内被叶涛留下看守的人正百无聊赖的抽烟聊天，忽然被手下小弟叫过去。 “大哥，电脑收到霆哥发来的消息了，看情况不太妙。” 小弟捧着笔记本，向他展示刚收到的邮件。 见状，那人瞬间从座位上弹起来，吐掉嘴里的烟吼道：“你他妈不认字啊！这不是明摆着出事儿了吗？告诉所有人，抄家伙走！” 把邮件里的定位发送到手机上后，那人便带领一众小弟，带着枪和铁棍浩浩荡荡的上了面包车。 听到动静，姜黎从窗户好奇的往下看，正瞧见几个人端着枪上车，她便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姜黎下意识地将这件事跟宋霆联系不上想到了一起，只觉得心脏被人从里边握住，几乎喘不上气。 若是宋霆出了事，姜黎肯定会被阿销弄死。 她闭上眼，忍不住为宋霆祈祷。 园区的人办事很快，不出一天时间，便把两人接了回来。 第六十四章 叛徒 刺鼻腥味萦绕在姜黎鼻尖，她忍不住蹙眉，压下想要抬起扇风的手。 宋霆身上不知道被什么虫给咬了一口，整个后腰处皮肤都有些溃烂。 尽管火并的时候，宋霆身手好，基本没受什么致命伤，可在热带雨林中逃了三天，身体免不了会有些磕磕碰碰。 他身上的伤口小又多，处理起来十分麻烦。 更何况处于雨林那种极端环境下，不少伤口都有些发炎红肿。 “会有一点疼，你忍一忍。” 姜黎手里握着棉棒，小心翼翼地提醒趴在沙发上的男人。 黄褐色碘伏轻轻擦去伤口渗出的血水，刺激性的药沁入皮肤，宋霆肌肉本能的一阵紧缩。 这种程度的疼他还是能忍的，可耐不住浑身上下都在阵阵的疼，骨头也像泡了醋般酸软，即便是宋霆也忍不住闷哼一声。 “怎么会想到跑进雨林里，身上的伤口都感染了。” 叹了口气，姜黎又拿起药粉撕开，像是撒孜然一样将药粉撒在眼前人腰后的伤口处。 人在危险的情况下是不会考虑那么多的，面对姜黎的埋怨，宋霆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热带雨林中有许多带毒性的蚊虫，被咬一口都会红肿几天。 得亏宋霆野外生存的能力高，这三天以来即便是伤口再闷再疼，他也咬着牙给遮挡起来。 否则血腥味引来雨林中蚂蟥蜱虫什么的，简直是要人性命。 后背不方便自理的伤口处理完，姜黎拍拍宋霆，示意他转过身来。 然而下一秒，手中的棉棒跟消毒药水就被眼前男人给抢走了。 “剩下的我自己来。” 单从声音来讲，丝毫听不出宋霆是死里逃生。 他垂眸，语气冷淡：“你闲的没事就把地上垃圾收拾一下。” 沾着血迹烂掉的衣服，被刀划破的裤子，还有一大堆吸满鲜血的棉球绷带，全都在地上乱成一团。 见状，姜黎也不说话，闷着头蹲下身子开始收拾。 或许是房间里气氛有些奇怪，又或许是姜黎想打听一些这三天的消息。 将垃圾都扫到一堆后，姜黎斟酌着开口：“这次交易......又失败了？” 话一出口，姜黎就忍不住自责，交易失败根本就是明摆着的事实。 闻言，沙发上的人果然嗤笑一声，随后边往腹部缠绷带边说：“是，交易地点暴露了，有其他人盯上了这批货。” 盯着姜黎看了好一会儿，宋霆顿了顿又开口：“这次回来，叶涛估计要清理一波身边的人，你最近小心点。” 到底是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宋霆心底对姜黎还是稍微产生了一丁点的信任，他垂下眸子不去看身边的人，也不再开口多说其他。 不过一句提醒已经够了，姜黎心中默道原来这人的心不是石头，也会被焐热。 办公室，叶涛腿上已经打上了厚厚的石膏。 这次人货两失，让叶涛面上无光，说出去都嫌丢人。 更别提他还被对方不知名的小弟打碎了膝盖，一路上只能靠着宋霆活命。 如今回来，叶涛心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就像宋霆说的那样，叶涛几乎是刚修养好身子，便火速召开了组织里的会议。 众头目齐聚办公室内，面面相觑根本不敢说话。 最终还是叶涛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跟之前开场不一样，这次叶涛脸上没了嬉笑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惧怕的愤怒。 “把你们叫过来，是要说一件事，咱们内部出了叛徒。” 叶涛不拐弯抹角，开口便直击要害，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面前一众人，竟然每一个人敢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叶总，我有怀疑的人。” 一道女声骤然想起，站在最后的萧红扭着腰肢走到了众人面前：“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您亲手带出来的，除了——她。” 抬手一指，萧红细长尖锐的手指几乎戳到姜黎额头上。 她看着姜黎，冷笑一声：“只有姜黎是个外人，并且还是被绑过来的，要说内部出问题我是不信的，除非混进来了其他人。” 说罢，萧红狭长丹凤眼微眯，浑身散发出危险的味道。 她对姜黎步步紧逼，抬手便掐住了姜黎的脖子：“现在乖乖坦白，说不定叶总会留你一条性命。” 仗着姜黎是外来人，萧红笃定她就是叛徒，周围人脸上出现恍然大悟的表情，不由得被萧红带着走。 “不是我！我对组织绝对没有二心！从我的业绩就能看出来，自从我被叶总提上来，咱们园区的业绩整整上升了五个点啊！” 深知如果被当成叛徒，自己绝对活不下去，姜黎也顾不上躁动不安的良心了，张口便向叶涛表明自己的忠心。 姜黎的话说的倒是没错，因为姜月给的一个亿打进了她的账户，整个园区业绩确实提高了不少。 闻言，叶涛挑眉，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 “呵，业绩？你还有脸说？每天上班对着电脑就是发呆，除了姜月的一个亿，你手里还有什么业绩？” 萧红身为姜黎那组的组长，自然是知道每天她都在浑水摸鱼，对诈骗的话术根本不背一个字。 姜黎咬唇，她没想到萧红会从这一点上污蔑自己。 毕竟她对抗不过良心去骗老实人的钱。 眼看姜黎哑口无言，萧红冷笑着，故意面向众人问道：“她说的话你们相信吗？你们选择相信外人，还是选择相信我？” 果然，在场的所有人全都闭口不言，甚至阿销还面带戏谑，抱着双臂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姜黎的心逐渐陷入绝望。 绝望到她甚至完全忽视了一个点，为什么萧红居然会知道姜月的名字。 “不是我，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查，我早就拿到了手机，如果叛徒真的是我，为什么我还要乖乖站在这里不逃走？” 不论姜黎如何力争，可周围没有一个人相信她。 眼看着面前的女人依旧嘴硬，萧红阴恻恻地笑了，打算直接来一剂猛药。 “不承认是吧，那你怎么解释这个？” 说话间，萧红拿出手机。 第六十五章 杀了就是 手机上的内容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就连叶涛也忍不住眯起眼睛去看。 萧红调出的是一段录像，录像的内容正是姜黎跟父母打电话的场景！ 她将音量开到了最大，大到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清姜黎的话。 姜黎手指冰凉，脸色苍白。 那天她跟父母说了什么她当然还记得，她求着父母带她回家。 “这么想走吗？也难怪萧红会怀疑你，现在我都有点儿动摇了。” 尽管录像内容并没有直接表示姜黎曾跟外界泄露过交易的地点，但是她和姜父姜母的对话，已经足以引起叶涛的怀疑。 “不、不是我，我只是求父母带我回去，可他们却说根本没有我这个女儿！” 伤疤被当中揭露，姜黎的情绪几乎再一次崩溃。 但可惜的是，站在这里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恶魔，是不会跟她共情的。 “看来你父母的眼界很开阔，但你为什么就这么想不清呢？” 叶涛面沉如水，语气也阴冷下去。 此时姜黎双耳嗡鸣，已经听不清叶涛在说什么，更看不清萧红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 对叶涛这种人来说，不论姜黎是不是叛徒都已经无所谓了，只要对他和他手下的生意有一丁点的威胁，直接杀了就是。 宁错杀一万，不漏杀一个。 不需要叶涛说话，他只消抬手冲阿销做个抹脖子的动作，阿销已经心领神会。 “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一天吧？当初你要是乖乖从了我，说不定老子今天还能给你求求情，让你留个全尸。” 嬉笑一声，阿销挑眉从后腰处抽出一把尖锐的砍骨刀。 刀刃在白织灯下闪着寒光，阿销不知道给这把刀喂了多少血，刀柄已经被鲜血糊成黑红色，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姜黎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两行清泪顿时从眼眶滑出。 在直面死亡的时候，人骨子里对死亡本能的恐惧便宣泄而出，夺走了姜黎说话和逃走的权利。 “不，不是我，我还不想死......” 姜黎口中呢喃着，双手紧抓地面，指尖泛白，指甲几乎断裂。 “叶总，就这么杀了有点儿太可惜了，不能等我玩了再杀吗？” 瞅着姜黎眼神空洞浑身颤抖的样子，阿销的兴致居然被激了起来。 他手腕抖了抖，尖锐剁骨刀顿时架在了姜黎细嫩的脖颈上。 肌肤猛地贴上冰凉，随之姜黎便感到脖颈间一股温热涌出，似乎皮肤已经被划破。 她哆嗦着嘴唇，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锋利的刀刃对着脖子，姜黎稍微一动就有细细的血流出，她一动也不敢动，眼神本能的滑向宋霆。 说来也可笑，在这个地狱般的地方，姜黎唯一的救命稻草居然是宋霆。 救我——姜黎眼中无声地传递出求救信号。 她双目圆睁，晶莹泪花蓄在眼眶中摇摇欲坠。 然而被她视为救命稻草的男人，此时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隔岸观火，他不救我。 这么想着，姜黎几乎绝望地闭上眼睛，几滴泪珠砸落在地，溅起一片尘埃。 “别动，刀不长眼，万一真被抹脖子就完喽。”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在等待叶涛下的最后命令。 阿销嬉笑着又把刀往姜黎脖子上松了松，脸上表情十分愉悦，似乎在欣赏姜黎慢慢陷入绝望。 姜黎哆嗦着，想抬手推开阿销，可感受到脖子上的凉意，又畏惧的缩回来。 “动手。” 叶涛放下茶盏，眼中没有一丝犹豫。 手起，刀还未落，办公室的门便猛地被推开。 “霆哥，东西我、我带来了！” 一个男人喘着粗气，明显刚刚是跑过来的。 叶涛脸上有些不满，转头就看向宋霆。 他还在这里，他不发话，居然还有让宋霆称大王的道理？ 宋霆一手插兜，状似随意地从小弟手中接过一个u盘。 “叶总，我这儿有个好东西，要不要一起看看？” 人命关天的时刻，姜黎几乎被吓到昏厥，可他却依旧慢条斯理，不紧不慢地打开电脑，将u盘插了进去。 叶涛不是傻子，见到宋霆这样，自然知道事情有反转。 他默许了宋霆的行为，直到宋霆打开一个监控视频，叶涛这才感兴趣的坐直身子。 电脑屏幕上，黑白的监控视频中正是萧红的办公室，而萧红对着电脑不知道敲下了什么，随后对面的人便转来一笔不小的钱。 “解释一下吧，萧红。” 叶涛冷下声音，锐利目光看向萧红。 园区的监控设备都是最先进的，画面高清，清晰到足以看到萧红正在跟名为桑刀的人对话，而钱也是桑刀转给萧红的。 见状，萧红面如土色，强颜欢笑着解释：“这、这是我跟桑刀在闲聊呢，我们......” 眼瞅着编不下去，萧红只能闭嘴。 她甚至不敢去看叶涛的表情。 桑刀就是那日抢货的地头蛇，这个节骨眼上说她跟桑刀在闲聊，鬼都不相信。 “所以消息是你走漏的？” 一提起那天的火并，叶涛就一阵牙酸，膝盖被子弹击碎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甚至他膝盖中要永远留下一块子弹碎屑。 姜黎此时也缓过来了，她大口呼吸着空气，但依旧没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来。 她看到萧红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边扇自己巴掌边忏悔：“我有罪！叶总，我不该贪图那两万块钱，但您相信我，我绝没有走漏消息！” 叶涛明显不相信，腮帮子的肌肉紧了又紧。 “叶总，说不定萧红私下跟桑刀做了什么皮肉生意，你知道，这女人一直都浪荡，一天睡不到男人就浑身痒痒。” 一边的阿销见事情反转，连忙上前帮萧红说话，同时还暗暗踢了一脚地上的女人。 接收到他的信号，萧红顿时会意，手上扇巴掌的动作更大：“对对对！我下贱，我只是图钱跟桑刀上床了，叛徒不是我！” 只听叶涛嗤笑一声，声音里带着讽刺：“空口白牙的，我怎么相信？” 闻言，阿销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猛地抽出剁骨刀。 第六十六章 丢到海里 锋利的刀子被阿销用力砍进木头桌，距离他按在桌子上的左手只有两寸远。 “叶总，我用左手担保，萧红绝不是叛徒！” 毕竟阿销跟萧红是同一条战线的，若是就这么失去了盟友，今后单凭阿销自己是绝对斗不过宋霆的。 很显然，阿销意外的有脑子。 前提是萧红真的不是叛徒。 他是个赌徒，决定押上左手和今后的荣华富贵。 组织里很少有闹到今天这种地步的情况，即便是叶涛也忍不住沉思几秒。 对他来说，他不能一次失去两员大将。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依旧有人替我盯着你们。” 冷声丢下一句话，叶涛被人搀扶着起身离去。 尽管半信半疑，但这次叶涛不得不暂时放过萧红。 众人作鸟兽散，姜黎撑住地面，缓缓站起身子。 劫后余生，姜黎忍不住松了口气，前几天宋霆还挺提醒她要小心点，结果今天就差点儿没命。 看来这个地方处处是看不到的陷阱，一步行差踏错，余生追悔莫及。 姜黎只顾着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全然没有发觉身后有人正阴恻恻地盯着自己。 萧红磨了磨牙根，她已经感受到了宋霆带来的压迫感和危险。 她身为园区里的老人，地位不知道比姜黎高多少，可是今天，宋霆居然愿意为了一个外人，去背刺自家的兄弟姐妹。 既然宋霆陷她于不仁，就不要怪萧红不义了。 盯着逐渐消失在走廊的姜黎背影，萧红快走两步跟上阿销，挑唆着阿销跟她干一件大事。 “明天我会让姜黎出园区采买东西，你埋伏在回来的路上，趁着晚上，直接把这贱人扔到海里喂鱼！” 丢下一句话，萧红便愤愤离开。 次日，临近晚上九点，萧红忽的找上了姜黎。 “咱们组最近缺这些东西，你去买回来。” 将一笔用信封包着的钱和一张清单塞进姜黎手中，萧红的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 “现在？” 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姜黎不仅咂舌：“这个时间店铺应该都已经关门了吧......” 然而不等姜黎把话说完，萧红就不耐烦的把人推出了门外。 她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让姜黎买东西回来，自然不管店铺会不会关门。 “少他妈废话，让你去你就去，敢少买一个回来我扒了你的皮！” 一巴掌拍在姜黎背上，萧红冷着声音放下狠话。 被推出园区，走上大路的时候，姜黎心里还是懵的。 她看了看手上的清单，心道难懂就不怕她直接溜走？ 即便敢这样想，姜黎也没有这样做的胆子。 她不觉得园区就这么大剌剌地放任出去采买而不派人跟着。 清单上，萧红要的东西无非是订书机、a4纸这样普通的办公用品，临近晚上，商店基本都关了门，姜黎辗转好几个地方才把清单上的东西置办完成。 这里即便是晚上，外边也又闷又热，没有一点儿风。 姜黎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她随意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打算就此回去。 园区的位置十分偏僻，计程车只能走到外围，再往里边只能靠步行。 手里拎着一大袋子东西，姜黎费力的辨认着脚下的路。 时间太晚了，以至于她几乎看不清楚前边的路况，生怕一不小心就栽进沟里。 没有风，但是身后的草丛有窸窣声，似乎是衣服摩擦灌木的声音。 姜黎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在园区的时候，至少有宋霆可以护着她，一旦出了园区，姜黎就像是暴露在荒野上的肥肉，等待着猛兽们袭击。 不知怎么，姜黎忽然想到那日叶涛带他们去看的畸形秀，脑子里控制不住的开始闪回花瓶女人可怕的外观。 她脚下加快速度，恨不得小跑回去，可路上偏偏有不少浅坑和碎石，迫使姜黎只能快走。 随着姜黎脚步加快，身后窸窣声也越来越近，内心巨大的恐惧让她尖叫出声，丢下手里的袋子就往前跑。 可脑后的长发被人拽住了，惯性使然，姜黎猛地向后倒去，眼前一黑，脑袋上便被套上麻袋。 一股刺鼻的味道传来，有人握着一块占满乙醚的毛巾，从麻袋口伸进来，死死地悟在姜黎口鼻处。 不消一会儿，姜黎挣扎的力度便小了下去，身子瘫软在地。 “动作真慢，速度快！一会儿被发现就难搞了！” 萧红满脸嫌弃的从一边灌木丛中走出来，胳膊上已然被蚊子叮出好几个红疙瘩。 闻言，阿销眉头一皱，肩上用力便把姜黎扛了起来。 “闭嘴吧，要不是老子用一只手担保，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乱葬岗呢！” 只是一句话，阿销便成功让萧红闭了嘴。 女人撇撇嘴，嫌弃的看了看姜黎软成泥巴的身子，不禁问道：“你用的东西力度够吗？别半路正走着呢，这边人先醒了。” 阿销没说话，只是径直将姜黎随意地丢进车后座。 见状，萧红也不再废话，迅速跟着爬上车子。 姜黎意识已经完全消失，双手双脚也被捆上了，脑袋上套着麻袋，就连嘴巴也被胶布死死缠了好几圈。 车子一路颠簸，来到了空无一人的废弃码头。 以往阿销割完人的器官，总是会把被掏空的尸体带到这来销毁。 大海奔涌翻滚，丢进去的尸体顷刻就被吞没，根本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 “把人弄死再扔进去。” 萧红踹了踹依旧昏迷的姜黎，从后腰抽出刀子。 “不行，弄得码头上全是血，没时间清理，依我看倒不如趁她没死，先给我玩玩。” 事到如今，阿销还惦记着姜黎的身子。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个！全天下女人是死光了？一个个的都争着要睡她！” 闻言，萧红顿时发了怒，恨不得一脚把阿销给踹到海里。 “左右都是死，别浪费啊！” 阿销不满，劈手夺下萧红的刀子，后者则冷笑一声，抱起双臂对他怒目而视。 紧要关头，两人产生了争执。 第六十七章 事真多 “你别忘了，老子拿什么给你做了担保！” “这件事儿没完了是吧！要不是看在你帮我的份上，我早就把你跟这贱女人一起扔进海里喂鱼了！” 耳边嗡嗡作响，姜黎眼前模糊一片。 阿销跟萧红争吵的声音太大，把她吵醒了。 两人之间气氛剑拔弩张，显然谁都不想退让。 彼此间的隔阂越来越大，阿销看向萧红的眼神中带上一丝杀意。 废旧的码头静悄悄的，背后是翻涌的海浪，波光粼粼的海面反射着银白的月光，冷意十足。 据说，人类对海洋的探索还不足10%，幽深海底究竟隐藏着什么，没人知道。 但现在萧红知道，若是两人再争执不断，说不定阿销会在这里把她跟姜黎一起解决了。 萧红不是没见识过阿销的手段。 最终，她吞了下唾沫选择妥协：“算了，你速战速决吧。” 说着，萧红便转身让开一条道，背对着阿销。 “呵，任何时候都不能对一个男人说，让他快点。” 阿销不安分的手直接捏上姜黎的臀部，随后扯掉眼前人头上套着的麻袋。 清冽的空气夹杂着海风的咸腥，一并涌入姜黎的鼻腔，此时她也顾不上海边的腥味了，疯狂的吸入氧气。 抬手拍拍姜黎的脸，阿销抓住她的头发将人给提了起来。 “老实点儿，想叫就随便叫吧，反正这里半个人都没有。” 嬉笑一声，想要追求更多快感的阿销一把撕下姜黎嘴巴上的胶带。 码头上除了他们三人再无第四人，仗着位置偏僻，能多点儿乐趣阿销肯定是愿意的。 嘴巴被胶带撕扯的生疼，唇上也渗出淡淡的血珠，姜黎忍着心底的惧意，强颜欢笑起来：“销哥，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都顺着你，但我我不想被别人看着。” 眼下姜黎别无他法，只能暂时服软。 见状，阿销眼底闪过一丝得意，仿佛觊觎已久的东西终于被他拿到手了。 听出身后姜黎话中的暗示，背对着他们的萧红冷哼一声，唾骂道：“吃的杂玩挺花，你最好别耍歪心眼！” 说罢，萧红便忿忿钻进旁边的破船，给阿销和姜黎留出一片空间。 阿销早已经迫不及待，一手抽掉皮带便狞笑着朝姜黎走来。 一双猥琐又贪婪的眼睛在姜黎裸露的肌肤上不断游走，目光中的侵犯意味明显至极。 姜黎忍不住往后蹭了两下，蜷起身子低低道：“销哥，我手脚都被帮着，你也施展不开对不对？能不能把绳子给解了，我主动伺候你。” 以往姜黎对阿销来说，就是一匹难以降服的烈马，自然是让他有些得意忘形。 “挺上道儿，跟宋霆那小子睡了几回了这么熟练？” 阿销身形强壮，心想再怎么也不会被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给阴了，便两三下割开了姜黎手脚上的绳子。 他喘着粗气，一把抱住姜黎，怀中温软让阿销几乎发了狂。 跟平时玩的女人不一样，姜黎更干净也更紧致，他甚至已经起了反应，只等着侵入对方的领地。 忍住发自内心的反胃，姜黎也不去反抗，只是顺着阿销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护住自己的私密部位。 “销哥，我想上厕所。” 姜黎渐渐拿捏住了精虫上脑的阿销，附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不然一会儿太猛烈，我忍不住怎么办？” 这番话简直是给阿销打了一针鸡血，他双目赤红，一巴掌就打在了姜黎的屁股上，嘴里笑骂道：“我早就看出来你浪得很，三十秒动作快点！” 目的得逞，姜黎背过身去，慌忙拿出手机给宋霆发送了定位。 但阿销的耐心只有三十秒，他在外边数着数，大有时间一到就重新来的气势。 紧张之下，姜黎也担心被阿销发现手机屏幕亮起，发送完位置只能按下sos便将手机塞回兜里。 她磨蹭着，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该如何拖延时间。 这个点姜黎还没回来，宋霆心中早已经有了疑惑。 定位刚发送到宋霆手机上，他只是扫了一眼便叫了信任的手下出了园区。 叫人、上车、到达目的地。 期间只用了不过十分钟。 但是对姜黎来说简直像过去了一整年那样难熬。 她心脏砰砰直跳。 “跪下。”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道道的手电筒亮光跟不断的怒骂。 刚才还满脸淫笑的男人这会儿几乎被吓得软掉，萧红也从破船里冲了出来，看到阿销居然还没完事，脸上一阵愤怒。 她一巴掌呼在阿销脑袋上，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姜黎了，为了不被宋霆抓个现行，萧红抓起地上的衣服就推着阿销钻进灌木丛消失不见。 姜黎浑身瘫软在地，这个时候恶心的感觉才后知后觉的涌上来，她一边干呕，一边把手在地上来回蹭，试图蹭掉刚才难以言喻的触感。 “找到了！人在这儿！” 一道强光照了过来，姜黎的眼睛被晃的几乎睁不开。 刚从死亡边缘捡回来一条命，她目前对任何男人都很抗拒。 除了宋霆。 姜黎任由宋霆把她从地上提起来塞进车子，整个过程就像被吓傻了一样，一句话也不说。 “谁干的？”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但宋霆还是想听姜黎亲口指认。 第六十八章 窃听器 尽管把姜黎给救了出来，但宋霆到底还是糙汉子一个。 回房间后，他把姜黎往浴室一丢就不管了，甚至不愿意给她倒杯热茶。 姜黎头发还在往下滴水，刚从浴室出来，就被宋霆抓住劈头盖脸一顿质问。 “我有没有说过让你凡事小心？不是都躲着阿销走吗怎么还被绑架了？你以为你是电视剧女主吗？” 平时一整天下来，宋霆的话都没有现在这么多。 姜黎心中委屈，她明明只是被强迫着外出采买东西，结果就被绑架了，怎么现在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一贯性子沉稳的姜黎，不知为何又想起那日父母亲口说的话，眼眶一阵通红，鼻头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萧、萧红让我去买、买东西，我回来就这样了——” 抽噎的声音越来越大，姜黎甚至不能说出完整的话。 她不顾宋霆还在说话，直接转身窝在沙发上，用浴巾盖住脑袋，试图逃避过一切。 见状，即便是宋霆，也拿她没有办法。 他烦躁的抓抓头发，随后坐在了姜黎身边。 沙发陷下去一些，姜黎无法控制的滑到了宋霆身边。 男人身上炙热的体温灼烧着两人相碰的肌肤，姜黎像是赌气一般，挪动着身子远离了几厘米。 可在惯性的作用下，她又不可避免地向宋霆那边滑去。 几次三番，宋霆最终没了耐心。 大手一把扣住姜黎细软的腰身，宋霆直接将人脑袋上的浴巾给扯了下来。 姜黎里边没穿衣服，被这么一扯整个上身几乎暴露在男人眼前。 她迅速抓住胸口，头发半干，几根发丝还倔强的翘在脑袋上，姜黎的眼眶通红，明显刚刚偷偷哭过。 “是萧红干的，她跟阿销绑架我，要把我丢进海里喂鱼。” 言简意赅的阐述完事情经过，姜黎就这么盯着宋霆，脸上的愠怒表情似乎在说：我就算说了真相又如何，你能帮我讨回公道吗？ 答案自然是不能的。 宋霆不过是园区话事人而已，真正掌握生杀大权的还是叶涛。 “总之小心。” 宋霆顿了顿，似乎觉得这种叮嘱对姜黎来说没什么用，最终还是再度开口：“以后让索吞跟着你，他是我的人，可以信任，但也别太信任。” 可能是在这里生活了太久，导致宋霆说什么话都不敢说满。 “你说了好像没说。” 姜黎心中有些不满，但转念一想，好像跟刚见面时比起来，宋霆对她要宽容多了。 说不上好，只能算是宽容。 “索吞跟着你，主要是为了搜集萧红是叛徒的证据。” 似乎是为了避免姜黎多想，宋霆又丢下一句话，随后直接关灯上床睡觉，丝毫不管姜黎头发还是湿的。 受了宋霆的指示，姜黎次日一早，便揣着窃听器到了“工位”。 就像是国内最普通不过的公司一样，姜黎每天是需要按时上班的，而萧红也就相当于她的顶头上司。 尽管昨晚萧红还要置姜黎于死地，但转头她又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姜黎，冲她招招手。 “昨晚的事若是有第四个人知道，下场你知道的。” 萧红掐住姜黎的后脖颈，脸上带笑，但话里却是满满的威胁。 姜黎并没有心情去反驳萧红，因为她正忙着不动声色地把窃听器给藏在萧红的抽屉中。 上一次宋霆拿出的监控视频，尽管画面清晰，但苦于没有声音，根本无法判断萧红是在跟桑刀做交易，还是在通风报信。 所以这一次宋霆索性一次到位，监控和窃听器齐上阵，势必要坐实萧红是叛徒。 放置好窃听器，姜黎心中忍不住犯了嘀咕。 按理来说，宋霆应该是跟萧红他们站在一起的，可是现在为什么要反过来内讧呢？ 她想不明白，两人的立场应该是一致的。 除非......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姜黎脑中闪过，可随即又被她给否决。 不可能的，一定不会是，否则怎么解释之前宋霆的杀人行为？ 姜黎不是没有当面质疑过宋霆的身份，但只是一次便被宋霆警告了。 现在想想，姜黎的命真大，宋霆要杀了她，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收集证据需要时间，即便是宋霆也不确定能不能录到有用的信息。 但好在，萧红并没有让他失望。 萧红的性子太急了，根本学不会按兵不动。 明明前些日子叶涛还差点儿杀了她，结果刚过了没几天，萧红就又动了歪心思。 锁上办公室的门，萧红这次留了心眼，特意拔掉了室内的监控，随后这才拨通了通讯录中的未知号码。 “姜黎死了没？” 对面的人一开口便带着浓浓的戾气，隐约听去，那人所处的背景中还有悠扬的钢琴声。 萧红嗤笑一声，开口道：“姜小姐好兴致，买凶杀自己的姐姐还不够尽兴，这会儿又跑去跟姐姐的未婚夫约会？” “闭嘴，拿了钱就给我好好办事，否则我不会结尾款的！” 姜月被戳中痛处，抬眸瞅了一眼不远处走过来的沈淮安，语速飞快：“你最好赶快替我解决姜黎，我可不想她活着回来！” “别急啊，我们先谈谈钱的事。” ...... 电话持续了多久，抽屉里的窃听器就工作了多久。 萧红和姜月完整的对话内容同时被上传至宋霆的电脑，自动保存在私密文件夹中。 手上有了证据，宋霆几乎是一刻也不停歇，上一秒刚完成文件的拷贝，下一秒便带着u盘直接冲到了叶涛的办公室。 最近手底下的人很不太平，让叶涛心烦意乱，此时正一边用软布擦拭着手中的左轮，一边对着窗外若有所思。 “叶总，我知道叛徒是谁，这是证据。” 宋霆毫不客气，进门就坐在了沙发上。 身后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叶涛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要举枪，可在看清是宋霆之后，又不动声色地放下了还没举起的手。 “有意思，把人都给我叫来，一起来看看到底谁才是叛徒！” 叶涛眼眸微眯，一把将左轮排在桌子上。 第六十九章 你取代她 手底下大大小小的头目很快急匆匆的赶来。 有的人满脸茫然，从头到尾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有的人心思深重，暗暗谋算着怎么能够浑水摸鱼除掉对手；还有的人面色苍白，从一进门开始便止不住的冒汗。 萧红就属于后者。 她心里不太能藏得住事情，在听到宋霆说他有证据的时候，整个心都被揪了起来。 “都到齐了，说说吧？” 叶涛只觉得可笑，这么大一个组织，居然连一个小小的叛徒都排查不出来。 坐在沙发上慢条细理喝茶的男人这才站起身，随后审视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在萧红脸上停留地尤其久。 宋霆从不拖泥带水，他冲人群中格格不入的姜黎招招手，后者便捧着笔记本出来了。 u盘插在笔记本上，桌面顿时弹出窗口，宋霆不紧不慢地点开u盘内唯一的文件，像是精明的猎人在欣赏垂死挣扎的猎物。 萧红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她想赌一把宋霆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其实从一开始，宋霆就没说叛徒是谁，但是所有人在看到萧红的反应之后，心里就已经明白了。 那天萧红跟姜月的对话被完整的播放出来，甚至宋霆还贴心的给视频配上了字幕。 把证据呈现在叶涛面前，宋霆又添了一把火：“叶总，现在敢为了钱杀姜黎，之后说不定就敢为了利益杀您。” 闻言，叶涛浑身一震，脸上的怒火再也隐藏不住，平时里装出来的和蔼模样也消失不见。 “把她给我绑起来。” 话音落下，萧红顿时尖叫出声，一边抵抗着上前拉她的人，一边大声辩解。 “叶总！您听我说！我只是因为嫉妒姜黎才会这么做，我没想到这样小的事情都会被您发现啊！” 萧红也顾不上形象了，双腿一软便跪了下去，膝行着来到叶涛腿边，乞求他相信自己。 “我如果知道这个下场，当初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敢这么做啊！” 只是可惜，人生没有重来一次。 萧红被叶涛抓着头发推开。 很显然，在确凿的证据面前，叶涛不管萧红是因为什么，早已经动了杀心。 “叶总，我不是想要害园区，我就是嫉妒姜黎，没错，我就是嫉妒......” 不知是演的还是真的，萧红甚至有些神经质，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 见状，叶涛也没了耐心，挥挥手便决定了萧红今后的命运。 “拖下去，告诉亨利的老总，他的表演可以增加新演员了。” 熟悉的名字一说出口，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寒战。 尤其是姜黎，她从来没有忘记过那天晚上看到的畸形秀，举办方就是亨利集团。 很显然，在听到自己的下场之后，萧红惨叫一声便晕了过去，随后就被人抓着胳膊拖出房间。 办公室里寂静一片，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 叶涛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冷笑着从某个小弟手里夺过砍骨刀，随后啪的一声丢在地上。 刀刃跟地面接触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姜黎甚至不敢去看闪着寒光的利刃。 “我记得，当初是谁用左手替她担保来着？” 叶涛的声音响起，夹杂着玩味和戏谑。 人群中缄默一片，却纷纷让出了一条道路。 阿销面色苍白，盯着地上的砍骨刀止不住的发抖。 之前他断过手也断过腿，可都是修养一段时间后便会恢复。 可眼下，叶涛是摆明了要让他自己砍掉自己的左手。 阿销脸上表情精彩极了，似乎是没想到萧红临死之前，居然还要拉上他垫背。 “叶总，我、我当时不知道她是叛徒。” 阿销说话都有些结巴，全然没了之前的蛮横和嚣张。 坐在老板椅上的人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中却带着威胁。 半晌，阿销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猛地上前捡起砍骨刀，在自己的左手腕处不断比划着，始终不敢下手。 叶涛没了耐心，冲身边的人挥挥手：“去帮帮你销哥。” 似乎是不想丢脸，阿销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索性大吼一声直接用力砍了下去。 姜黎没来得及闭眼，眼睁睁的目睹一只鲜活的手跳动着掉在地上，阿销一声惨叫，抓住小臂止不住的颤抖。 鲜血不断喷涌而出，只断一只手是死不了的，但是疼痛不会放过阿销。 身形高大的汉子捏着手腕，左手处已然空空如也，只有不断喷涌而出的鲜血，地上的断掉的左手还在抽动着，刺鼻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姜黎捂住嘴巴一阵干呕，慌忙别过身不想再看。 地上阿销已经活生生疼晕过去，被人抬到了医务室。 解决掉心里一个顽疾，叶涛脸上又出现以往的笑容，只是看上去有些阴森恐怖。 他看了看姜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从今往后，萧红的位置由姜黎代替。” 叶涛沉吟片刻，看向人群中面色苍白的瘦弱女子，阴恻恻地笑了：“园区里再也没有红姐，只有黎姐。” 闻言，在场有的人心存不满，当场犯起了嘀咕，可看到地上的鲜血，最终还是选择闭嘴。 姜黎呆愣着，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就被“委以重任”。 “还愣着干嘛？赶快谢谢叶总啊！” 叶涛身边的花衬衫忽然出声，脸上带着欣喜的表情，举起双手第一个开始鼓掌。 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得到了什么奇怪的指令，纷纷开始跟着鼓掌。 稀稀拉拉的掌声逐渐整齐起来，混着地上的断肢的鲜血，看起来十分怪诞荒唐。 “谢、谢谢叶总。” 在众人压迫般的目光下，姜黎发出一阵干涩的声音。 “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就得互帮互助。” 叶涛似乎十分满意姜黎的反应，嘴上夸赞着她的才能，可话里的威胁意味却几乎溢出来。 “你要为园区的业绩做贡献，赚钱多少决定着你能获得的尊重有多少，如果有二心的话......” 话没说完，但姜黎已经浑身颤抖。 第七十章 人心 “放心吧叶总，我一定会忠于组织。” 姜黎声线颤抖，但还是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对叶涛表示了忠诚。 不过两天时间，亨利那边就传来了萧红的下场。 听说萧红被送到亨利集团之后便疯了，每天又哭又笑的，沦为亨利集团谁都能上的公交车。 硕大一个集团，足足养了四五百号人，男人占了三分之二。 被丢到亨利之后，萧红每天的生活就是不断接待各种各样的男人，直至死亡。 死的时候就连尸体都是烂的，从腰部往下基本没办法看了，用草席一卷丢进海里便草草了事。 得知萧红的结局，姜黎并不觉得大快人心。 她只是觉得可悲。 在这里，没有人是可以得到尊重的。 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更别提还是女人的命了。 前些天还嚣张跋扈地说着要把姜黎丢进海里喂鱼，可如今萧红自己反倒是落得了这个下场。 姜黎对着眼前的电脑发呆，放在键盘上的手指忍不住的颤抖。 她想要离开这里。 逃走的念头一天比一天坚定，在此时几乎达到顶峰。 姜黎确信，如果不抓紧时间逃离地狱的话，她的下场只会跟萧红一样凄惨、潦草。 取代萧红坐在网络组组长的位置上，姜黎一时间有些不习惯。 昨天为止，她还跟这里的人质们一样，都是被骗过来的可怜人。 可一夜之间，姜黎摇身一变，成为了管理猪仔们的组长。 人心本就深不可测，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对权力的渴望会驱使着他们做出更加极端的举动。 不知道从哪里听来姜黎升为网络组的组长，张奇几乎嫉妒的要发了疯。 他从一开始被骗过来的无奈和恐惧，逐渐发展为现在的适应。 因为张奇发现自己的才能在这个地方可以得到施展，经过叶涛不断的洗脑，张奇已经认定园区就是自己的家。 他不能容忍一个能力比不过他的女人去当这个家的管理者。 “同样都是被骗过来的人，凭什么她能步步高升？就因为她是女人吗！” 午休时间，张奇仗着食堂人多嘈杂，不断跟孙泉咒骂着姜黎该死。 “奇哥，看不惯她咱们就弄她呗，反正这个地方缺胳膊少腿儿的都挺正常。” 孙泉往自己嘴里塞着大米饭，怂恿着张奇对姜黎下手。 两人脑袋凑在一起，不一会儿便想出了几个损招儿。 姜黎现在是组长，他们暂时做不了什么伤害她姓名性命的事。 但他们可以耍一些不致命但恶心的下三滥手段。 午休结束，姜黎如往常一样回到办公桌边。 她继承了萧红的办公室，室内还算干净，甚至还有一把破旧的老板椅。 脑子里盘算着如何尽快逃走，姜黎没怎么注意，拉开老板椅就要往下坐。 一阵尖锐的痛从大腿传来，她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猛地跳起来，低头却发现椅子上不知道被谁放满了大大小小的图钉。 幸好姜黎体重轻，只是刚挨到钉子便察觉到了痛，若是她一屁股坐上去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图钉是随处可见的大头钉，全都钉子向上，闪着寒光朝着姜黎。 很明显，这是被人故意放上去的，并且密密麻麻，放图钉的人心里一定怀着巨大恨意。 姜黎咬唇，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把这件事闹大，只是将图钉清理掉。 她的不作为，反倒引起了张奇和孙泉的大胆。 下午，姜黎中途被叶涛叫走，临走太着急，忘记把办公室的门锁上。 当她回到座位上打算喝口水的时候，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臭感扑面而来。 这里气温本身就比较高，一旦有什么难闻的味道马上就会扩散开来。 难闻的味道被吸入鼻腔，逼得姜黎连连干呕，只能开窗通风。 她掩住口鼻，开始寻找酸臭味的来源，最终锁定了桌上的杯子。 杯子是姜黎的，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越是靠近，臭味就越是浓烈。 扭开杯盖，本该干净的杯子里此时被人倒满了泔水。 泔水中混着呕吐物，隐约还能看到番茄皮跟豆芽菜，只是一眼，姜黎便立马冲进卫生间呕吐。 她忍住恶心丢掉了杯子，随后把办公桌里里外外擦了三遍，气味才堪堪散去。 往她杯子里灌泔水的人很快就被姜黎找到了。 是个刚被骗来不久的女生，昨天才被头目打了一顿塞到姜黎手下的网络组。 此时坐在姜黎面前，女生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她浑身颤抖着，在沙发上缩成一团，双手挡在头顶，嘴里不断发出呜咽。 “不、不要打我，我知道、知道错了，都是他们逼我这么做的......” 姜黎疑惑，刚靠近女生便听到这么一句话，心中顿时了然。 想象中的巴掌并没有落下，女生反倒是觉得有只温暖的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一张洁白的纸巾被姜黎递了过去。 姜黎心底的良心告诉她，眼前这个女生并不是出于自愿。 “是张奇跟孙泉吗？” 姜黎耐着性子跟女生对话，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刚被骗过来那时的自己。 女生不知道两人的名字，但是从描述来看，确实是他们没错。 得知真相，姜黎忍不住蹙眉，她没想到张奇和孙泉这么久了，居然还记恨着自己。 眼前的女生到底是经历的事情少，姜黎只不过是给她递了张纸巾而已，她便觉得姜黎是个可以托付的人。 “黎姐，你是个好人，你能帮我逃出去吗？我发誓我绝对不报警，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女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拉着姜黎的手不肯放。 奇怪的是，面对女生的乞求，姜黎第一反应并不是答应，而是反思她是不是被故意派来套自己话的诱饵。 对上女生哭到红肿的眼睛，姜黎斟酌着开口：“会过去的。” 模棱两可的回答，让女生彻底心灰意冷，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姜黎愣住，只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个地方同化，居然也变得狡诈起来。 第七十一章 忌惮 月末业绩结算，宋霆一如既往地稳居第一。 叶涛在洗脑大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对他大肆赞扬。 表面上叶涛十分看重宋霆，可心底却对宋霆无比忌惮。 宋霆太独了，且能力高强，几乎让叶涛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他嘴上毫不吝啬对宋霆的信任，可派去监视宋霆的人一天比一天多。 派给宋霆的任务也越来越危险和难办。 “这批货要转手，中途会经过桑刀的地盘。” 办公室内，叶涛站在落地窗前负手而立，盯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桑刀是上次截胡红枭军火的地头蛇。 自从发生了那档子事，桑刀和园区的梁子就算结下了。 尽管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之久，但各自手下的小弟们还是会时不时地聚众械斗。 叶涛的话并没有挑明，但宋霆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样危险的任务，叶涛明明有很多人选，可他偏偏就是选中了宋霆。 “你身手好，打架也厉害，最重要的是，我足够信任你。所以派你去是最合适的。” 像是看出宋霆的疑惑，叶涛说着冠冕堂皇的大话。 随后他转身，看着宋霆，似乎在等他他的回答。 可留给宋霆的只有一个字——好。 他接下了这个任务，带着货物和一众小弟横穿桑刀的地盘，直奔码头。 彼此好好坐下商谈这件事肯定是不可能的，宋霆也没打算跟桑刀玩这些弯弯绕。 摆明了两者之间根本无法妥协，他索性硬闯。 械斗持续了整整一夜。 宋霆回来的时候，带着一身寒气和血腥味，血水稀稀拉拉地拖了一地，一路蔓延至他的房间。 姜黎几乎吓坏了。 眼前的男人刚进门一句话不说就倒在沙发上，直到这时，姜黎才发现宋霆伤的有多重。 最致命的当属背上那道几乎横跨整个脊背的刀伤。 自左边肩膀开始一直到右边肋骨下方，持刀的人砍得极重，伤口皮肉外翻，露出里边血肉模糊的粉色嫩肉，正生理性的不断抽搐着，只是一眼便让人头皮发麻。 隐约看去看能窥见血肉下白森森的骨头。 姜黎忍住喉咙里的尖叫，慌忙去找药箱。 正如叶涛所说，宋霆身手好，打架基本不会吃亏。 可这次伤得这么重，足以见得昨晚那场械斗有多么严重。 若不是宋霆手下的小弟拼死护着他，说不定这次他真的就折在桑刀那里了。 手上动作丝毫不敢迟疑，姜黎迅速抓起棉片就想擦掉眼前人身上的血迹，可伤口出流血的速度太快了，小小的棉片根本无济于事。 姜黎紧皱眉头，几乎不知道下一步要干嘛。 她看着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的男人，忍不住嘟囔道：“霆哥，你不觉得叶总拍给你的任务一次比一次危险了吗？” 话音刚落，男人微凉的手掌便直接堵住了姜黎的嘴巴。 抬眸看去，宋霆眼中带着无奈。 他面无血色，嘴唇也有些干裂，下巴上还带着淤青。 看着奖励，宋霆有些恨铁不成钢，可警告的话到了嘴边，却是有气无力的：“别乱说话。” 随后，他只张嘴不出声，用口型告诉姜黎门外有人。 无奈下，姜黎只能默默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避开刀伤处理其他伤口，姜黎小心翼翼地擦消毒药水、敷药粉，最后缠上绷带。 即便是宋霆，也被疼的额头冒虚汗，背部肌肉一紧一紧的僵硬。 刀伤不断流出血迹，刚刚才缠上的绷带很快就被血液浸湿，粘稠血浆淅淅沥沥地顺着宋霆手臂流下，在地上汇聚成一滩血水。 “不行，我得找医生过来！” 见状，姜黎实在是着急，起身就要往外走。 一只大掌扣上她的腕子，竟是直接把人拉了回来。 “你是嫌我死的不够快吗？” 男人虚弱的声音从胸腔传来，他趴在沙发上，盯着姜黎的眼中有些许的无奈。 叶涛的人就在外边守着，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宋霆受了这么重的伤？ 可医生迟迟不来，根本就不是没人去叫的缘故。 掌权者最惧怕手下人越发强大，叶涛也是如此。 他不断派给宋霆危险的任务，很难说他不是想要宋霆就此死在外边。 若是叶涛真正关心看重宋霆的话，现在根本轮不到姜黎去找医生，宋霆也不会连伤口都不处理直接回房间了。 坐回宋霆身边，姜黎看着不断渗血的伤口，心里愈发的不安起来。 “你来帮我缝。” 姜黎猛地回神，手中已经多了一卷针线。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手中不过是普通针线而已，根本不是医用的，姜黎也不是手稳的医生，怎么可能会这个。 “怎、怎么缝？” 她有些被吓到了。 趴在沙发上的宋霆低笑一声，仿佛根本不畏惧死亡：“缝衣服会吗？就当我是破掉的玩具熊。” 话是这么说，可玩具熊破了露出来的是棉花，宋霆背上可是血肉模糊的刀伤！ 左右等不来医生，姜黎索性心一横，抬腿跨坐在宋霆背上。 她的手有些颤抖，落针之前提醒道：“你忍住不要叫。” 皮肉被针线扯起又落下，每次扎进皮肤，宋霆的肌肉便会一阵紧绷，可他真的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雪白的棉线穿进皮肉，再被拉出时已经沁满鲜血，血珠砸在姜黎手指上，黏糊糊的。 姜黎几乎麻木了。 缝起来的伤口歪七扭八，但出血量真的比刚才要少很多。 直到这时，门才被一脚踹开，叶涛身边的小弟拽着医生，脸上挂着假模假样的担心。 “霆哥，受这么重的伤怎么也不说一声？要不是叶总给你叫了医生，你说不定就失血过多死啦！” 说罢，他一把把被吓傻的医生推到宋霆身边，要他赶快医治。 刚被缝上不过一分钟的针线又被拆出，宋霆平白无故遭受了两次相同的痛苦。 叶涛仿佛是掐准了时间，才让人把医生送过来。 小弟走后，姜黎咬着唇，一言不发地帮宋霆擦着身上的汗水和血水，眼中噙着泪珠。 第七十二章 毒虫缸 “宋霆，以后这种危险的任务能不能不要接？” 关灯之后，沙发上的姜黎沉默良久，在黑暗中忽的开了口。 她也说不清自己对宋霆究竟怀着怎么样的感情。 一开始，她确实害怕宋霆离开，因为姜黎的性命几乎捆绑在宋霆身上，如果不是宋霆，姜黎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 可是现在，姜黎有些迷茫了，她和宋霆之间的关系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闻言，床上趴着的人笑了。 又低又哑的声音从宋霆胸口传来：“不能。” 姜黎心中几乎控制不住的情绪瞬间消失，她盯着床上隆起的黑影，忿忿翻了个身不再说话。 本以为宋霆都伤成那样了，这几天会乖乖待在房间好好休养。 可第二天早上，姜黎睁开眼习惯性的往床上看，那里却空无一人。 宋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被单上甚至还有昨晚染上的鲜血，此时已经干涸在床上，呈现出褐色。 默默换上新被单后，姜黎这才收拾好出了房间。 和往常不一样，姜黎刚走进网络组，便觉得气氛有些奇怪。 由于网络组需要不断通过聊天来进行诈骗，所以每天房间里都是吵闹的，语音声和敲键盘的声音此起彼伏。 但今天十分安静，几个女生面色惨白，正呆坐在电脑后边，见姜黎进来，纷纷向她投去求助的目光。 “怎么了？” “还有脸问呢？一个个的都干什么吃的？这个月业绩还没上个月一半高！” 姜黎询问的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便被踹开了。 身穿背心的男人晃晃悠悠地从办公室走出来，手里还提着一根木棍。 姜黎对他好像有点印象，之前萧红还在的时候，这男人总是出现在萧红周围，名字似乎叫...... 她微微蹙眉，斟酌着开口：“王哥，今天怎么想起到这儿来了？” 王哥是萧红的姘头之一，没了萧红，王哥再也找不到跟她一样对自己胃口的女人。 知道姜黎取代萧红当了组长，再加上网络组这月业绩走低，王哥登时发了火，提着木棍就找上门来。 他并不是为萧红鸣不平。 王哥失去萧红，就像失去了趁手的玩具，让他心中不爽，只想随便找个人发泄。 而手无缚鸡之力的姜黎十分适合。 “别管老子，要不是上边有霆哥的生意拉着你们，叶总早就请你们喝珍珠奶茶了！” 王哥往地上啐了一口，随手一巴掌扇在某个女生脸上。 女生唯唯诺诺的捂着脸，尽管被扇的嘴角出血，也只能忍着。 闻言，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愣，姜黎面色苍白，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女人被电击到大小便失禁的画面。 珍珠奶茶并不是饮料，而是这里的惩罚手段。 姜黎吞了下唾沫，盘算着要怎么才能把王哥打发走：“业绩降低确实是我们的错，这个月我们保证会......” 话还没说完，眼前的男人便一阵嗤笑，一脚踹翻了几台电脑。 “画什么大饼呢？你以为现在还跟原来一样啊？老子最烦这种冠冕堂皇的套话！” 说罢，王哥伸手便抓上姜黎的长发，拖着她就往外走。 室内的女生们被吓得捂着脑袋蹲在地上，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更别提去在意姜黎了。 “今天我就替叶总好好教训教训你，看你这个组长是怎么当的！” 王哥面色狰狞，似乎今天要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姜黎头上。 他不好色，但以折磨别人为乐。 园区里十有八九的酷刑都是王哥想出来的，平时关押的猪仔们要是有谁不听话，就会被送到王哥这里好好“调教”一番。 姜黎不是没听过王哥的名声，被王哥折磨完的人非死即残，稍微好点的也被送去割了器官。 想到这里，姜黎浑身颤抖，忍不住挣扎：“要惩罚也是叶总发话，要是被叶总知道你替他做决定，你觉得叶总会同意吗？” 最近组织里刚解决了叛徒，正是风声紧张的时候。 叶涛独揽大权，收回了不少头目手中的权力。 这番话，倒还真的唬住了王哥，他手上用力，一把把姜黎推到了房间里。 “少用叶总压我，这点儿小事还传不到他耳朵里。” 狞笑一声，王哥拽着姜黎的胳膊便强行把她拉到了一口大缸前。 姜黎不明所以，只顾着挣扎，全然没有发现王哥已经掀开了缸上的盖子。 登时，细小的碰撞声和毒蛇吐信子的嘶嘶声便从缸里传了出来。 定睛一看，硕大的缸中养着不计其数的毒虫和蛇，密密麻麻的蠕动着，姜黎头皮发麻，尖叫一声就疯狂的往后退。 然而王哥手上用力，硬是按着姜黎的脑袋便把她往缸里送。 缸里腥臭的血肉腐烂味直冲天灵盖，姜黎清楚的看到有几条蛇正在啃食人的手指，红黑相间的环形花纹布满蛇身，密密麻麻的鳞片收缩着，毒蛇顿时昂起头。 姜黎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她甚至不敢张嘴尖叫，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毒虫钻进嘴巴。 脖子上的钳制猛的一轻，姜黎得了空子，也顾不上脏了，双手按在缸沿便向后仰身，疯狂后退想要远离毒虫缸。 耳边传来沉闷的肉体坠地声，再转头看去，刚才还面目狰狞的王哥已经翻着白眼倒在了地上，后脑勺肿起高高一块，似乎被人从后边偷袭了。 “没事吧，你。” 生涩蹩脚的汉语从身后传来，姜黎猛地一惊，慌忙转身去看，却发现身后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他不是中国人，手里正握着木棒，很显然刚才是他救了姜黎。 似乎是察觉到姜黎身上的敌意和警惕，男人丢下木棒，边做手势边继续用调子十分奇怪的汉语跟姜黎对话。 “我，索吞，看着你，霆哥派的。” 从他拗口的发音中，姜黎逐渐拼凑出一个信息，得知原来他就是宋霆派过来跟着自己的小弟索吞。 尽管姜黎对这里的人都随时保持警惕，但毕竟索吞刚救了她，再加上又是宋霆的人，姜黎忍不住放松了一些警惕性。 第七十三章 降糖药 毒虫缸内沙沙作响，姜黎猛地反应过来，不仅后退两步看着地上的王哥。 “他，你，伤不了。” 索吞指指地上仍旧昏迷的王哥，又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铁棍。 意思是告诉姜黎不用害怕，有他在，王哥伤不了她。 见状姜黎逐渐放下防备心。 把王哥锁在房间内，姜黎试着跟索吞交流。 然而索吞只会简单的汉语，面对复杂的问话，只是摆手摇头。 但是当姜黎说谢谢的时候，索吞连忙双手合十说不客气。 房间内，姜黎坐在沙发上有些愣神。 她知道萧红死之后，之前追随萧红的人会有不满，但姜黎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严重。 当着所有人的面，王哥都敢在监控底下光明正大地把她拉走。 可想而知今后的生活有多危险。 姜黎像身在万米高空，脚踩钢索，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索吞说，今天你差点儿被喂毒虫。” 身后门响，是宋霆回来了。 提起毒虫缸，姜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缸里边密密麻麻蠕动的毒虫和蛇，姜黎根本不敢再看第二眼。 “还好你派了索吞跟着我，要不然就......” 想到当初还是宋霆提出来派人跟着自己，姜黎语气中不免流露出半点儿感谢之意。 然而后者不等她说完，直接开口打断：“你要是自己不小心，我派一万个人盯着你都没用。” 宋霆的语气中，隐隐有责怪的意思。 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把姜黎心中仅存的感激也熄灭了。 “嗯。” 姜黎没接腔，顿了顿忽的转移话题：“索吞人挺好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觉得，或许是今天被索吞救下，又或许是但从外表看，索吞不像是坏人。 闻言，宋霆冷笑一声，脸上露出轻蔑的神情。 “你是安逸太久忘了这里有多危险了吧，所以看谁都像好人？” 宋霆猛地靠近姜黎，一把掐住姜黎的脖子，力气不像是在开玩笑。 “姜黎，索吞是因为我发话才跟着你的，这里没有永远的盟友，甚至某天我也会在背后给你一刀。” 男人脸上的表情阴狠，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 姜黎的的确确被吓到了，甚至忘记去反抗，只是呆呆地愣在原地，一双眼睛已经下意识地渗出泪水。 几秒后，宋霆猛地松开姜黎。 直到这时，姜黎才后知后觉到刚才宋霆说的话有多么可怕。 她捂住喉咙猛烈地咳嗽着，眼中有泪花闪过。 “这是我教你的第二课。” 宋霆冷着脸，完全没有去扶姜黎的意思。 但不一会儿，一张带着清香的面巾纸便递到了姜黎眼前。 姜黎只觉得浑身发抖，宋霆说的没错，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翌日中午，姜黎打过饭在食堂找位置坐下。 饭菜千篇一律，并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 姜黎几乎是机械般往嘴里塞着食物。 说不上好吃，但也不算难吃，足够填饱肚子为园区赚钱。 只是今天饭菜的味道好像有些怪，姜黎皱眉，总觉得嘴巴里一阵苦苦的味道。 喝了两口水压下奇怪味道，姜黎也没了继续吃的兴趣，随即端起饭盘就要倒掉。 可刚起身，一阵陌生的眩晕感便冲上姜黎脑袋。 眼前的桌椅板凳还有吃饭的人，全都开始奇怪的扭曲变形，脚步也逐渐变得虚浮，姜黎撑着桌子摇摇头，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上一秒姜黎还睁着眼睛，下一秒人直接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像是电脑被强制关机。 混沌的意识逐渐回归，姜黎首先有的感觉便是饿。 非常非常饿。 可明明她晕倒之前是吃过饭的。 嘴巴里有黏腻的感觉，甜丝丝的，像是劣质的巧克力。 还没睁眼，姜黎便下意识地卷舌舔舐唇边的巧克力。 宋霆皱眉，捏着巧克力塞进姜黎的嘴中，在眼前人的舌头接触到手指的一瞬间，马上缩回手，像是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一样。 “醒醒。” 宋霆随意地吮掉手指头上沾的巧克力，用手背拍了拍眼前人的脸颊。 身体得到糖分和能量，姜黎的意识回笼，猛地睁开眼睛。 她一时间有些迷糊，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人脸，猛地惊叫起来。 “闭嘴，自己低血糖不知道随身带吃的吗？” 宋霆只觉得姜黎聒噪，见人醒了，索性起身，直接把姜黎丢在了沙发上。 闻言，姜黎眉头轻蹙。 她之前从不会低血糖，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晕倒过。 电光火石之间，姜黎想到晕倒前吃的饭。 会不会是饭里被人下了药？ 念头冒出来的瞬间，姜黎便打了个寒战。 这是明晃晃的警告。 那人在告诉姜黎，他随时可以在姜黎的饭中下药毒死她，但这次只是警告，所以没有吓死手。 “姜黎，这里没人陪你玩过家家，你也不是身子娇弱的小公主。” 宋霆不明所以，只当姜黎是患了富贵病。 正在垂眸沉思的人猛地抬头，唇边还沾着褐色的巧克力。 “不，我的饭里被人下了降糖药。” 姜黎又不傻，既然之前她从来没有低血糖晕倒过，那一定是有人在她的饭菜里动了手脚。 话音落下，两人之间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 良久，宋霆低声开口：“你也被下药了？” 也？ 姜黎挑眉，看向身边的人，可后者脸上的表情严肃，很明显今天中午宋霆的饭也被动了手脚。 “可你怎么没晕？” 姜黎脱口而出，却被宋霆翻了个白眼。 手指粗暴地敲上姜黎的额头，宋霆没好气道：“我要是连被下药都不知道，在这儿早死几百回了！” 言外之意，宋霆是在嫌弃姜黎警惕性差。 “这次还算侥幸，那万一下次给我们下的是毒药怎么办？” 事到如今，姜黎也顾不上被宋霆骂了。 思索片刻，她提议道：“不如我们以后自己做饭？至少盯得紧一点，想动手脚的话很难。” 本想开口反驳，可宋霆转念一想，不得不承认姜黎的提议还不错。 第七十四章 同情心泛滥 食堂人多眼杂，如果有意买通厨师想要在饭里动手脚的话，园区里任何一个头目都可以做到。 宋霆思忖片刻，还是点头同意了姜黎的话。 当晚，姜黎便抱着一筐白菜土豆进了房间。 条件有限，房间里放个电磁炉和一口锅就算作简易厨房。 当拿着菜刀给土豆切丝的时候，姜黎忍不住觉得好笑。 她放油、放土豆丝、抡起锅铲开始炒菜。 一切的一切都十分正常。 可背景居然是在缅北的某个房间。 “没想到被绑来东南亚，还能自己做饭吃。” 当把简单的饭菜放在桌上之后，姜黎自嘲的勾起唇角。 她的确该反思一下在这里的生活是不是有些太稀松平常了。 平常到姜黎已经很久没有动过要逃走的念头。 闻言，宋霆忍不住嗤笑。 “你简直就是劳碌命，难不成在家里也是这样？” 随口一句无心之言，倒是不小心碰到了姜黎心底的伤疤。 她垂眸，白齿轻咬下唇，并没有接话。 气氛一时间陷入沉默。 若是以往，姜黎肯定会反驳两句，可今天一改往常，只是默默往嘴里送着米饭。 见状，宋霆也不再说什么。 最近园区又从世界各地骗来一批新的猪仔。 他们有的是梦想在这里找到高薪轻松的工作；有的是旅游途中被洗脑主动留下；更有甚者是被家人亲手卖到了园区。 其中有个让园区头目都有些头疼的人，叫刘兴旺。 他脑子聪明，被骗来之前是个it工程师，只要加以利用，随随便便就能帮助园区赚上几千万。 所以叶涛特别叮嘱，要留他活口。 刘兴旺得知这里是诈骗园区，没日没夜都想着逃跑。 逃一次，被打一次。 但刘兴旺依旧不死心，足足跟头目们拉扯了半个多月。 姜黎略有耳闻，也曾经不小心撞见过头目们折磨刘兴旺，可最后只能乖乖听叶涛的话，把人送到医务室救治。 走廊惨叫声不绝于耳，这里的房间大多逼仄狭窄，阴暗潮湿的小黑屋里滋生不少老鼠和蜈蚣，在地上乱窜。 刘兴旺就被人绑在这里。 姜黎路过的时候，正巧碰上他被按上电击椅。 几个小弟拿着老虎钳吓唬刘兴旺，一提裤脚便蹲在了他眼前。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信不信老子用钳子把你二十个指甲盖都拔了？” 说归说，但小弟到底是不敢动刘兴旺那双手，毕竟叶总发过话了，以后还指望着他的大脑跟双手赚钱。 只听呸一声，一口唾沫混着鲜血被吐到了小弟脸上。 这个举动彻底激怒了他，小弟抬手就一钳子抽在刘兴旺脸上。 随着一声惨叫，几颗断齿混着血沫从刘兴旺口中吐出。 “电击椅功率加到最大！我就不信他下回还敢跑！” “你来啊！” 尽管牙齿断了，说话有些漏风，但刘兴旺依旧昂着头颅不肯低头。 眼看着电击椅上的人已经成了血人，几番点击下来甚至大小便都失禁了，姜黎胃里一阵翻涌。 相比于之前那些看到老虎钳就已经犯怂的人，刘兴旺被打的太惨了。 “等等。” 姜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可能是同情心泛滥，居然上前一步直接叫停了小弟的动作。 转头，小弟看到是个陌生女人，只觉得好笑。 把手里沾血的老虎钳往地上一丢，他抬手就要抽姜黎耳光。 结果被一边的男人给拦下了。 “她好像是霆哥的女人，叫姜黎，你敢动她你不要命了？” “霆哥女人啊，早说，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滚，我当没看见你。” 说罢，小弟挥挥手，就要转身去开电击椅。 “把这人调到我这边吧，我有办法治他。” 姜黎深吸一口气。 其实她有什么办法就连自己也没想好，但眼下还是救人要紧。 闻言，小弟忍不住摸摸秃了的脑袋，似乎有些鄙夷：“什么时候也轮到你来跟我要人了？” “我问过霆哥了，他说可以。” 深知宋霆的名头在这里有多好使，姜黎心一横，索性狐假虎威到底。 果然，宋霆的名字一出，小弟还真得掂量掂量。 左右刘兴旺也让他们头疼，倒不如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姜黎，到时候叶涛要是闻起来，就把责任全都算在她头上。 这么想着，小弟眼睛滴溜溜一转，随后招招手就带着一众人离开了房间。 被绑着的刘兴旺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两眼上翻满脸血迹。 如果不是胸膛还有微微的起伏，姜黎几乎以为电击椅上坐着的是个死人。 抬手在刘兴旺鼻子底下试了试，感受到微弱的气息，姜黎也顾不上脏了，小心翼翼地将人拖到了医务室。 刘兴旺算是这里的常客，就连医生都要认识他了。 草草包扎了事，医生便拿了钱匆匆离开。 看着缠着绷带的人，姜黎缓缓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 “刘兴旺，这是几？” 绷带下的眼睛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在这个鬼地方居然还能有正常人。 “我还没傻，姜黎是吧，你比他们有良心。” 或许知道对面的姜黎没有恶意，刘兴旺明显放松了一些警惕，但身体依旧紧绷。 见状，姜黎便把止痛药塞到刘兴旺手中，随口叮嘱两句后，就提醒他最近不要再想着逃走了。 听到这句话，刘兴旺再次警惕起来，他瞪着姜黎：“原来你跟他们一样。” 姜黎没说话，只是引着他去了网络组，顺便给刘兴旺腾出一张空桌子。 本以为救下一条性命，算是给自己积了德。 可姜黎没想到，这天她做出的决定，居然会让她自己身陷囹圄。 经过几天观察，刘兴旺或许发现姜黎是个可以信任的人，在某天午休，他悄悄地潜入姜黎的办公室。 一张带着药粉味的手径直捂上姜黎的嘴巴，却不用力。 “你愿意帮我逃走吗？” 刘兴旺眼神中带着希冀。 第七十五章 意外 眼前的男人眼底闪烁着对生存的向往。 姜黎张了张嘴，想开口拒绝，可实在不忍心。 她从刘兴旺身上见识到了野草一般的野蛮力量。 即便是被人丢进了阴沟里，也要凭自己努力向上爬。 刘兴旺从来没有放弃过离开这里，姜黎也是一样。 或许是同病相怜，又或许是良心过意不去。 姜黎的心脏怦怦直跳，不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干涩的声音已然响起。 “好，我帮你。” 闻言，刘兴旺整个人仿佛顿时被染上颜色。 他猛地紧抓住姜黎的双手，语气激动到有些破音：“好！今晚一点半，不见不散。” 很显然，经过几次出逃，刘兴旺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 他知道东边的大门由于年久失修，栏杆上通的电网已经失效了，只要避开耳目穿过东门，他逃走的希望就会很大。 东门很高，最上边还带着尖刺，刘兴旺无法徒手翻越，只能求助姜黎帮他开门。 盯着刘兴旺离开的背影，姜黎也来不及细想她的决定是否正确，心中不自觉忐忑起来。 对于姜黎来说，她需要做的，只是在凌晨一点半之前潜入控制室，按下开门按钮就可以了。 至于剩余的事情，便交给命运和刘兴旺自己。 当晚，姜黎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钻进走廊，丝毫没有注意到床上宋霆呼吸一滞，已然睁开了眼。 假借宋霆的名义，姜黎很快进入了控制室。 眼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逼近一点半，姜黎后背冒出一层冷汗，手指也止不住的颤抖。 刘兴旺会出现吗？他会不会联合叶涛在试探我？ 等待的这段时间，姜黎坐立难安，喉咙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啃食。 好在刘兴旺准时出现。 见到熟悉的身影，姜黎深吸一口气，按下开门键。 “祝你一切顺利......” 话音未落，雪白刺目的探照灯便噌一声亮起，打在刘兴旺身上。 他刚抬手拉开铁门，身子还没出去。 探照灯亮起的瞬间，照亮了刘兴旺脸上的惊恐和害怕。 血洞猛然出现在他脑门儿上，只是一瞬间，刘兴旺便被子弹贯穿头部。 倒地的那刻，他的眼睛甚至都没来得及闭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周围的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消音键，姜黎看着眼前的惨剧，仿佛在观看默片。 刘兴旺距离出现到死亡，不过两分钟而已。 他到死为止，都不知道是被人发现了，还是被姜黎背叛了。 亲眼目睹了刘兴旺的死，姜黎胃里止不住的抽搐。 她捂着嘴巴瘫倒在地，当手掌接触脸颊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脸上已然被眼泪打湿。 下边有人端着枪上前查看，探照灯隐隐有往控制室这边来的趋势。 姜黎来不及自责和恐惧，迅速伏低身子，夺门而出。 钻进尚存有体温的被窝，姜黎浑身颤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 殊不知在黑暗中，宋霆根本没有闭眼。 他盯着沙发上抖如筛糠的人，一言不发，嘴角抿起危险的弧度。 从姜黎出门那刻起，宋霆就猜到了她心中有鬼。 再结合最近姜黎借着他的名头保下了刘兴旺，宋霆几乎不用多想，就明白了姜黎心中的小九九。 但他并没有拆穿。 甚至还亲自删掉了那段的监控。 姜黎在监控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人知道她曾经跟刘兴旺达成过合作。 左右查不出究竟是谁帮刘兴旺开的东门，叶涛大发雷霆。 他把所有人都叫到了办公室，大有逼问的意思。 “我以为，杀了萧红叛徒就没有了，但现在组织里依旧有蛀虫！” 叶涛情绪激动。 最近手底下人几次三番地出问题，让他感到了权利被撼动的危机。 所有人低着头，不敢说话。 除了阿销。 他没了一只手，整个人看上去反倒更阴狠了。 “叶总，我知道是谁。” 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姜黎只是听着就浑身发颤。 不出所料，阿销的矛头直指姜黎。 她心底一凉，不知道阿销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刘兴旺被姜黎救了之后，就再也没惹过事，结果今晚忽然出逃，很难说是不是受了别人的挑唆。” 阿销眯着眼睛，毒蛇一般的目光在姜黎身上来回打量着。 刘兴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太倔了，叶涛根本驯服不了。 下手杀他，也是叶涛的无奈之举。 “可惜了。” 叶涛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惋惜，但不是在怜惜人才，他只是在心疼那些即将进入口袋的钞票。 “监控被人删了，组织里有这种权限的人不多，宋霆就算一个。” 阿销冷笑一声，又加了剂猛药。 他咬定是宋霆跟姜黎联手，帮助姜黎删掉了监控。 碰巧的是，这次真的被阿销给猜对了，可惜他没有证据。 见脏水被泼到自己身上，宋霆非但不慌，甚至等了一会儿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上次你笃定萧红不是叛徒，结果大家有目共睹。” 说着，宋霆故意用左手打了个响指。 清脆的响声让阿销顿时变了脸色。 他那天被砍掉的正是左手。 面对宋霆的有意羞辱，阿销嗤笑道：“人都会犯错，但这次我绝对不会错！” “你怎么确定不是刘兴旺自己删的监控呢？”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背后一凉。 监控被删掉的时间是刘兴旺死之后，难不成是诈尸了？ “放你妈的屁！宋霆，你狡辩也得有个度！” 阿销当场啐了口唾沫，只觉得宋霆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然而后者根本不看阿销，反倒是转向叶涛。 “刘兴旺技术高超，组织看重的就是他聪明的大脑。” 宋霆故意买了个关子，顿了顿说：“他这样聪明的人，难道不会设计自动删除的程序吗？” 阿销脑子转的飞快，却想不出反驳的话。 叶涛眯了眯眼睛，开口道：“人已经死了，删监控是为了掩饰跟他合作的人吗？” 闻言，姜黎顿时紧张起来，心道这不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吗？ 她看向宋霆，目光中充满无助。 第七十六章 噩梦 “是。” 没想到宋霆干脆利索地接了下来。 阿销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刚才谁最着急把脏水泼到别人身上，谁就是跟刘兴旺合作的人。” 宋霆沉声开口。 就连姜黎也被宋霆引导人的能力给震惊到了。 如果不是姜黎亲身经历过的话，她很可能已经跟着宋霆的思路走了。 很显然，叶涛也是这样。 但他毕竟在缅北摸爬滚打到了这个位置，只是稍微一反应便跳脱出了思维怪圈。 眼前监控被删，刘兴旺死无对证，事情居然陷入了僵局。 “叶总，他简直是在胡说八道！” 阿销有点脑子但不多，张口便继续叫嚣，却被叶涛一个眼神给瞪了回来。 这里毕竟不是警局，悬案也不用非说出个所以然来。 叶涛沉吟片刻，最后还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垂眸，姜黎心中充满愧疚和自责。 且不说把锅全都推到了死人身上。 当时刘兴旺中枪后他的眼神，深深烙印在姜黎心中。 那是一双充满绝望和遗憾的眼睛。 如果不曾见过希望，或许刘兴旺也不会那样遗憾。 他明明距离逃离只有一步之遥。 染着血的苍白面孔在姜黎脑海中闪回不断，压迫着她的神经。 叶涛说了什么，姜黎完全没有听到，耳边只剩下突突跳个不停的怦怦声。 办公室里的人逐渐散去。 姜黎被宋霆拽着手腕拉了出去。 经过阿销的时候，姜黎被人一把拉住。 “臭娘们儿手段还挺多，我一直在盯着你，别想耍花招。” 阿销呸了一口，冲姜黎放下狠话。 原本就惊魂未定的她，在忽然对上阿销阴狠的目光时，一个没忍住差点儿尖叫出声。 姜黎下意识地缩到宋霆身后。 本以为男人会嫌弃的推开她，可这次宋霆却死死把姜黎护在了身后，隔绝阿销的视线。 “这句话也原话奉还给你。” 宋霆盯着阿销，脸上杀意丝毫不收敛。 后者冷笑一声，扭头就走。 直到走出好远，姜黎才缓缓回神，这才发现她的手一只无意识的攥着宋霆的衣袖，已经将人雪白的衣袖揉成了一团。 “不好意思。” 姜黎面色苍白，稳住心神道歉。 只是宋霆淡淡瞥了一眼皱巴巴的衣袖，转而低声道：“最好离阿销远一点，能躲多远躲多远，你饭里的药就是他放的。” 得知降糖药是阿销的手笔，姜黎经不住打了个寒战。 自从刘兴旺死后，姜黎便逐渐悟出道理。 不要依靠任何人，只有自保才是最明智的。 如果重来一次，姜黎绝对不会答应刘兴旺的请求。 尽管姜黎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人总是会过度美化自己没走过的那条路。 一连几天，姜黎都提不起力气，面色虚弱。 对于刘兴旺，姜黎始终是愧疚的，甚至有些害怕。 缩进被窝里，眼眶中又忍不住蓄满泪水，姜黎微微眨眼，滚烫的泪珠便顺着眼角流下。 她小声啜泣着，努力闭上眼睛逼自己睡着。 朦胧之间，姜黎意识模糊，仿佛进入了梦乡。 但她眉头微皱，明显睡得不安稳。 东门血泊中，刘兴旺双目圆睁，脑门儿正中央一个黑洞洞的血洞，正潺潺往外冒着鲜血。 姜黎颤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 刘兴旺原本空洞的散瞳猛然聚焦，一瞬间变得血红，他整个人从地上僵尸般弹起来，动作僵硬。 每动一下，刘兴旺的骨骼就传来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他脑门儿上的血洞和七窍都开始流血，刺目的红成了姜黎眼中唯一的颜色。 她几乎吓得瘫软在地。 “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背叛我！” “都是因为你！” 刘兴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或是悲怆或是怨恨，最终化为凄惨的尖叫。 她知道自己是做噩梦了，可手脚动弹不得，像是被梦魇压身。 刘兴旺冰凉的手指掐上姜黎的脖子，力气之大几乎抠进她的动脉。 梦里是没有痛觉的，姜黎清楚地感到自己的脖子被撕扯开，巨大的惊恐油然而生。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姜黎猛地睁眼。 她太害怕了，几乎忘记这是在宋霆的房间。 沙发逼仄又狭小，姜黎抽噎着爬上宋霆的床。 顾不上其他，她分不清做梦还是醒着。 但眼前男人宽阔炙热的身体仿佛能给她带来安心。 宋霆身上的温暖顺着肌肤接触的地方渐渐传过来，包裹住姜黎，让她忍不住闭着眼睛战栗。 泪水不断从眼皮下涌出，打湿耳边的鬓发。 宋霆早就醒了。 察觉到有人爬过来，他肌肉瞬间紧绷，手已经摸上了压在枕头下的匕首。 但是当感觉到一团温暖的柔软贴在手臂上时，他最终还是松开了匕首。 “醒醒，做噩梦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刚醒来的沙哑，他拍拍姜黎的脸颊，入手却一片湿滑。 无奈中，宋霆只好调整姿势，肌肉明显的手臂揽上姜黎的腰，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她背上轻轻拍着，一如哄孩子睡觉的母亲。 宋霆脸上写满不耐烦。 可他好像听说，如果强行叫醒的话，可能会让人变成痴呆。 随着宋霆的轻拍，姜黎倒真的不再呜咽。 她像是终于寻找到栖息地的候鸟，缩着脖子又往他的怀里挤了挤，毛茸茸的脑袋甚至还在宋霆的胸膛上蹭了两下，这才安静下来。 除了一开始的噩梦，姜黎接下来睡得十分安稳。 次日睁眼时，宋霆已经出门了。 姜黎看着身下的床，呆愣愣地抓抓头发，心道她昨晚明明是在沙发上睡着的。 一如既往，姜黎带着自己做的简易早饭出门。 刚到走廊，便迎面撞上阿销。 想到昨晚宋霆叮嘱的话，姜黎直接刹住脚步，打算换个方向。 “站住，手里拿的什么？警惕性挺高的？宋霆那小子教你的？” 阿销没打算放过落单的姜黎，嬉笑着一把打翻姜黎手中的饭盒。 白煮蛋、咸菜和清粥洒落一地，还冒着热气。 见状，阿销嗤笑一声：“过得挺滋润，是不是早就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了？” 第七十七章 圈套 滚烫的粥溅落在姜黎脚踝，烫出一片红痕。 她连连后退，心道绝对不能激怒眼前的人。 然而阿销根本就不打算放过姜黎，看着她脸上流露出的恐惧，阿销反倒兴奋起来。 “算你侥幸逃过一劫，但改变不了你是叛徒的事实！”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阿销勾勾嘴角，眼中射出奸诈的光。 他看姜黎的眼神，就像是饿狼在看猎物，随时可能出击。 “姜黎，叶总相信你不代表我也相信你，就算你咬死不承认，我也有一百种办法让你承认你是叛徒！” 屈打成招这种事在园区里并不罕见。 阿销和王哥的手段一个赛一个地黑，姜黎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了。 被阿销的话勾起回忆，姜黎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布满鲜血的小黑屋。 粘脚的地板、黑红交错的血迹，拿着铁棍狞笑的阿销以及......奄奄一息的她。 喉咙像是被谁给捏住了，姜黎喘不过气。 她有些应激，盯着阿销连眨眼都不敢眨，生怕一瞬间，眼前的恶鬼就会把她重新拖回地狱。 “别、别过来。” 姜黎嘴唇发紧，想要逃走却两膝发软，居然扑通一声瘫软在地。 见状，阿销哈哈大笑，眼泪几乎要笑出来了。 他似乎对姜黎这种惧怕的反应很满意。 “怕了吗？怕就对了！老子不把你弄死就算我心软！” 说罢，阿销面上冷笑忽的收敛，一张本就凶神恶煞的脸在昏暗灯光映衬下，显得更像怪物。 两行清泪挂在姜黎脸上，她现在才明白原来电视剧里演的不是假的。 人在极度害怕的时候，是真的双腿发软一动也动不了的。 阿销抬手拽住姜黎的腕子，拖拽着将人拎了起来。 姜黎缩着脖子不敢看他，整个人像是软弱无力的小鸡仔。 “放开！” 蹩脚的汉语发音传来，索吞一棒子敲在阿销后脑勺。 他到底是收了力气的，毕竟阿销地位比王哥高，即便是索吞也不敢贸然下手，只能吓唬吓唬他。 阿销吃痛，捂住后脑勺对索吞怒目而视。 他手上泄力，姜黎顺着墙壁便滑倒在地，脸上鼻涕眼泪流的到处都是，看起来惨兮兮的。 索吞挡在姜黎面前，满脸戒备：“霆哥，她，不能打。” 可能是畏惧宋霆的手段，阿销啧了一声，歪过身子看向索吞身后的姜黎，他阴恻恻地笑了笑，手指隔空点了点她。 “我不会放过你。” 丢下一句话，阿销啐了一口浓痰，随后转身就走。 直到索吞也离开，姜黎这才稍微缓过来一些。 她捂着喉咙，贪婪地吞噬着浑浊的空气，两眼泪花。 在这一刻，姜黎只想赶快找到逃离这里的办法。 叶涛办公室内。 黑色办公桌前站着阿销，他垂着脑袋，脸上再没了刚才的嚣张，取而代之的是谄媚的笑。 “叶总，监控到底是被谁删的，您当真不知道吗？” 叶涛冷嗤一声，似乎意有所指：“你当老子跟你们一样蠢？” 话点到为止，叶涛也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出是谁，但阿销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叶总，要是您想试试宋霆的话，为什么不把这次交易派给他？” 阿销脸上带着隐隐的期待，似乎在等着叶涛点头同意。 他说的交易，是最近叶涛手下最不起眼但是最危险的任务。 因为金额也不是很大，叶涛不想冒着暴露的风险，本想推掉。 但被阿销这么一挑拨，叶涛还真觉得，可以用这次任务来试试宋霆。 他沉吟片刻，最终还是采纳了阿销的意见：“把宋霆叫来。” 得了命令，阿销像是得了便宜的狗，二话没说就让小弟把宋霆给拉了过来。 叶涛上下打量了一下宋霆，眼前男人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威胁到他。 心底莫名其妙涌起一股邪火，叶涛微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今晚你替我去送个东西，交易地点一会儿发你。” 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当宋霆看到手机上的交易地点之后，心中了然这次任务有多危险。 他面不改色，直接应下。 “宋霆，我信任你，但这次任务很容易暴露，所以——” 叶涛顿了顿，似乎在思忖什么：“你一个人去。” 闻言，阿销脸上出现一抹笑容，盯着宋霆在心底暗暗诅咒他最好永远别回来。 “知道了。” 临走前，宋霆深深地看了叶涛一眼，欲言又止。 回房间后，宋霆一言不发便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这次交易地点很容易暴露，他自己去要轻装上阵。 手枪、子弹、军用匕首...... 大概清点过装备后，宋霆起身便要离开，但是在经过沙发上的姜黎时，他脚步一顿。 鬼使神差的，宋霆伸手晃醒了刚入睡的人。 “我今晚出任务，可能......要很久才会回来。” 有了上次在雨林逃亡的经历，宋霆自己也掐不住这次任务是否顺利。 如果出了意外的话，运气好点会晚几天回来，运气差点，可能就永远回不来了。 闻言，姜黎猛地坐直，睡意全无。 “去哪儿......” 话还没说完，姜黎便知道自己就算问了宋霆也不会回答，只能咬唇，转移了话题：“那你要小心些，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对于宋霆忽然的离开，姜黎满心的惶恐和不安。 夹杂的，似乎还有些不舍。 她深知自己的命运和宋霆紧紧捆绑在一起，除此之外，她也是真的担心宋霆的安危。 光线昏昧，姜黎的眼睛又黑又亮，她死死地盯着宋霆，在等待一个肯定的回答。 这么多年来，宋霆风里来雨里去，过的都是刀尖上行走的生活。 他如同荒野行走的孤狼，性命安危、受伤与否从不会有人牵挂。 可自从姜黎被骗来缅北，宋霆的生活好像一点点的被她侵入渗透，不知不觉间宋霆甚至早已经习惯被人牵挂的感觉。 良久，眼前面目冷峻的男人目光好像忽然柔和了一瞬。 他抬手轻轻抚下姜黎紧抓着他的手指，缓声开口：“我会的，你也小心。” 第七十八章 高烧不退 宋霆一去，再回来已经是第三天深夜。 恍恍惚惚间，姜黎猛地被身边动静惊醒。 她压抑住喉间的惊叫，反手便从枕头下抽出准备好的匕首，颤抖着身子缩在沙发上。 然而身边的黑色人影却没有动作，只是走到床边瘫倒在床上。 见状，姜黎心底生出疑惑，小心翼翼地挪到门口，抬手揿下开关。 室内白织灯瞬间亮起，姜黎这才看清是宋霆回来了。 但他的情况好像并不乐观，淡淡的血腥味钻进姜黎鼻腔，她知道宋霆又受伤了。 原以为是小伤，姜黎翻出药箱，轻轻坐在男人身边。 “先别睡，把伤口清理一下......” 抬手去推宋霆，入手滚烫。 姜黎被吓了一跳，她噌地起身，声音也变了调子：“宋霆！醒醒，你在发烧你知道吗？” 床上的人皱皱眉，似乎觉得她十分聒噪，不耐烦地侧过脸去。 这个时候，姜黎才发现宋霆的脸色难看的吓人，下巴上也冒出不少青色胡茬，外套不知道被丢到哪儿了，上衣背后一片血红。 姜黎小心翼翼地用手背去探他的额头，却在接触到宋霆皮肤的瞬间缩回。 太烫了，宋霆绝对发了高烧。 目光转向宋霆背部被鲜血濡湿的上衣，姜黎抬手想要掀起查看，结果手腕却被男人反手扣住。 “放松，我就是想帮你清理一下。” 姜黎只当是宋霆的本能防御，然而后者闷闷的声音夹着无奈，从胸腔传来。 “上次的伤口崩开了，粘着衣服，你要是想让我脱一层皮就只管脱。” 宋霆头痛的快要炸开了，整个人呼吸都是滚烫的，口鼻干燥的几乎冒出火。 闻言，姜黎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去找剪刀。 衣服被血糊在背上，干涸后便跟皮肉粘连在一起，姜黎深呼吸，尽量稳住手去把衣服剪开。 宋霆一阵闷哼，手背隐隐显露出青筋，此时正死死抓住身下的被单。 后背的刀口部分已经崩开，上次医生缝合的线有的已经被溶解在血肉中，姜黎皱眉，几乎不敢去看。 “这次任务很危险吗？” 姜黎知道这个问题很傻，但是她想通过聊天来分散宋霆的注意力。 “嗯，差点儿死在那。” 话音落下，姜黎看准时机把沾了消毒药水的棉球按在伤口上。 宋霆咬着牙，呼吸顿时急促起来，肌肉紧绷。 见状，姜黎慌忙缩回手，下意识地便俯下身子吹气：“你忍一忍，我去叫医生过来吧。” 床上的人没说话，似乎烧的难受。 姜黎草草放下药箱，转身就直奔医务室。 只是她太天真了，根本不知道阿销早已经把医生赶走，此时医务室大门紧闭，姜黎想进去拿些药都没办法。 房间里宋霆还在等着她回去，如果拿不到药，宋霆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第二天。 姜黎后背一层冷汗，目光毫无目的地四处搜寻，可仍旧一无所获。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心中升起。 她看着上次刘兴旺未能逃走的东门，吞了下口水。 东门电网没通电，她也知道控制室在哪里，只是...... 想到刘兴旺被枪爆头的瞬间，姜黎忍不住一阵反胃。 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姜黎索性赌一把，转头就往控制室奔去。 可阿销似乎提前预知到事情发展一样，正等在控制室门口。 见到姜黎跌跌撞撞跑来，阿销脸上出现得意的笑。 “轻车熟路啊，上次给刘兴旺开门的也是你吧？” 话音落下，姜黎面色苍白，顾不上其他转身就跑。 身后阿销早就有了准备，两三步便追上了姜黎。 大手从后边扯住姜黎的头发，阿销手上用力，面前的人便被他拽倒在地。 一脚踩上姜黎的脸颊，阿销笑得狰狞：“你猜为什么医生都走了？因为老子就是故意的！宋霆不是能耐大吗？我倒要看看这次他怎么活！” 闻言，姜黎眼中一点一点浮现出绝望，整个人也不再挣扎了。 脸颊处和头皮上阵阵的疼痛提醒着她不能耽误，姜黎眼中闪着泪花，语气恭敬：“销哥，我求你了，你就让我出去这一次，我保证不逃走。” 面对姜黎的乞求，阿销毫不心软。 “我凭什么相信你？” 说罢，阿销挥挥手，叫来身后的小弟，当着姜黎的面对她下了禁止令：“给我把她看紧了！封锁园区，谁都不准出去。” 随着话音落下，姜黎的一颗心也跟着沉入谷底。 出不去，园区也没有医生，医务室大门紧闭，根本拿不到药。 她和宋霆好像被丢到了孤岛上，掌控着唯一出路的阿销生生掐断了他们的后路。 奇怪的是，踩着她的阿销似乎并不打算跟她继续纠缠下去。 可能是算计住了宋霆让他心情大好，阿销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拖着铁棍继续巡逻，只丢下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姜黎。 从地上爬起来，姜黎顾不上脸上的鞋印，随意拍了拍身上的污迹后便直奔厨房。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中午好像见到有人往冰桶里填满了冰块。 没有退烧药，用冰块降温也是行的吧？ 这么想着，姜黎加快步伐，趁着没人直接溜进了厨房。 冰桶里果然有不少冰块，正冒着寒气。 低温把姜黎的手指冻出不少红痕，指腹通红一片，她却像是完全没感觉一样，只顾着往盆里捡着冰块。 快、快、快。 双眼视线被泪水模糊，掌心接触冰块的地方被划出几道血痕，鲜红血丝站在冰块上，在晶莹剔透的表面印上点点殷红。 回房间时，宋霆整个人皮肤已经红了起来，身后的刀口鲜血不断，刚缠上的绷带也被浸湿，看上去触目惊心。 “宋霆？醒醒，不能睡。” 拍拍宋霆火热的肩膀，姜黎一边用毛巾包裹住冰块，一边试图唤回他的意识。 “太慢了......” 宋霆勉强掀起眼皮，目光中姜黎的身影已经有些模糊，散发着阵阵光晕。 闻言，姜黎一阵鼻酸。 冰凉的毛巾裹住冰块贴在他面颊和额头上，倒真的给宋霆驱散了一些燥热和难受。 第七十九章 保险子 抬手贴在宋霆额头上试温，姜黎只感受到一片火热。 她的手刚拿完冰块，现在冰凉冰凉的，贴在宋霆身上却感受不出准确的问题。 看眼前男人的脸色是缓和了一些，但整张脸依旧红的不正常。 咬咬牙，姜黎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了，撩开宋霆的额发便将自己的额头贴上他的。 宋霆依旧在发烧。 冰块的作用只是暂时降温而已。 毛巾里的冰块被热气熏得快要融化，几滴水珠顺着宋霆高挺的鼻梁滑落至唇缝，悬在男人唇上欲落未落。 不知什么时候，宋霆已经半睁开了眼。 本以为他会一把推开自己，结果宋霆只是掀起眼皮无力地瞅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姜黎，随后再次阖上眼睛。 见状，姜黎喉咙一阵发紧，莫名的情绪堵在嗓子眼儿，说不上来自己对宋霆的担心究竟是发自内心还是出于其他。 “宋霆，你再坚持一下......我记得药箱里有退烧药的。” 之前帮助宋霆处理伤口，用到最多的就是纱布跟绷带，退烧药姜黎只是偶尔瞥见过。 不知道还在不在药箱。 转身站起，姜黎抬手就要去在药箱里翻找。 然而手腕却被一只温度异常高的大掌扣住，姜黎垂眸，发现瘫在床上的人在无意识间居然拉住了她的手。 掰了两下掰不下来，姜黎索性放弃，就这么跪在床边开始翻找。 好消息是，找到了退烧药。 坏消息是，退烧药过期了。 “才刚过期了三天......应该还有用吧？” 姜黎自言自语地嘟囔着，索性死马当作活马医，一边捞起宋霆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一边将药送到他嘴边。 宋霆稍微有了点儿意识，似乎是觉得一个大男人就这么虚弱的靠在女人怀里，有些丢脸，他扭了扭身子，居然强撑着坐了起来。 “药、给我水。” 宋霆用舌头抵了抵嘴巴里的胶囊，修长手指指向桌上的水杯。 好不容易吞下退烧药，宋霆口鼻处呼吸更加炙热，喷洒在姜黎手臂上几乎将她皮肤灼伤。 “你躺下休息会儿，我去给你换冰袋。” 说是冰袋，不过只是用毛巾把冰块卷起来而已。 姜黎迅速换好新的冰块，再次把毛巾压在宋霆已经泛红的皮肤上。 由于背部伤口感染，他只能趴在床上，呼吸不畅让男人的喘息声愈发的粗重。 姜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可眼下阿销故意刁难，姜黎根本出不去，更别提带医生回来了。 床上宋霆在退烧药的作用下，堪堪有了一丝微薄的睡意。就这么趴在床边昏昏睡去。 姜黎坐立难安，在药箱里翻找着其他可以救命的药。 药箱底层的角落里，放着一瓶快要用空的云南白药粉。 姜黎鬼使神差地将药瓶捏在手里晃了晃，听到瓶子顶部传来轻微的咣当声。 她好像记得每瓶云南白都会带一颗救命的保险子，不管是流血还是感染，只要吃了就能缓解症状。 尽管这种说法像是编造出来吓唬人的，但姜黎还是想试一试。 “宋霆，你把这个吃了。” 掰过宋霆热乎乎的脑袋，姜黎捧着红色的保险子，像是捧着好不容易得到的宝贝。 此时男人的意识已经模糊不清，听话只听音理解不了话里的意思，姜黎让他张嘴他就张嘴，让他吞咽他就吞咽。 说来倒也奇怪，不知道是保险子还是退烧药的作用，宋霆的呼吸声真的平稳了不少，脸上的红晕也消退了一些。 但姜黎伸手去摸，额头温度依旧不正常。 整天围在宋霆身边，姜黎甚至已经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肚子传来咕咕叫声，她抬眸去看，发现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晚上十点。 再怎么样也不能不吃饭，况且现在宋霆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 想到这里，姜黎索性强打起精神，开始淘米煮粥。 当端着清粥坐在宋霆身边的时候，姜黎忍不住庆幸房间里有简易的厨具。 “能听到我说话吗？张嘴，啊——” 用勺子把粥送到宋霆嘴边，姜黎像是哄小孩子一样，边叫他张嘴边提醒别烫着。 趴在床上的人有些无奈，由于烧退了一些，宋霆的意识比刚才清醒了很多。 “我自己来。” 说着，宋霆就要伸手来接，却牵扯到背上的伤口，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见状，姜黎慌忙按住宋霆躁动的手，忙不迭劝道：“还是我来吧，你现在发着烧，最好吃的清淡些。” 尽管嘴巴里几乎没有味觉，但宋霆还是强逼着自己喝下了一整碗。 盆里的冰块有的已经融化，宋霆身上的毛巾也不再冰凉，眨眼间他整个人的皮肤又开始泛红。 无奈下，姜黎只能起身，打算趁着晚上没人，再去厨房拿一些冰块回来。 可手拧了几下门把手，面前的门却纹丝不动。 姜黎忍不住蹙眉。 她昨天回来的时候，明明没有锁门。 可能是外边的人听到里边的动静，咣当一声踹在门上。 姜黎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宋霆房间外还有人把把守。 “趁早死了这条心！没有销哥命令，谁都不准出来！” 听声音，看守的人是阿销手下的小弟。 闻言姜黎气不打一处来，尽管对阿销依旧恐惧，可此时满心的愤怒还是占了上风。 “不让我出去，你们是想让宋霆死在这儿吗？” 以往，搬出宋霆的名号几乎可以在园区里横着走，但是今天显然失效了。 门外的人嗤笑一声，敲敲门板，似乎在挑衅：“我实话告诉你吧，销哥这次就是要耗死你们两个叛徒！” 说完，姜黎只听到一阵刺耳的铁链声，好像有人从外边把门给拴上了。 去厨房拿冰块的念头刚升起就被浇灭，姜黎整个人的表情都有些灰扑扑的。 她垂头丧气地瘫坐在沙发上，不知道现在还能用什么办法让宋霆降温。 可能是保险子的时效过了，也可能是宋霆身上刀口感染再度引发高烧，到了后半夜，姜黎是被宋霆的咳嗽声吵醒的。 第八十章 脱离危险 憋闷又压抑的咳嗽声在黑暗中分外明显。 很显然，宋霆不想在姜黎面前暴露自己的虚弱，他用被子捂住口鼻，想尽量不发出声音。 “忍得很辛苦吧？” 下一秒，房间里的灯便被姜黎打开了。 她一双眼睛又红又肿，一看便知道刚才偷偷哭过。 宋霆又开始发烧，背上的刀伤崩开，染红一片绷带。 尽管已经是后半夜，但姜黎似乎睡意全无，她一点儿也不嫌麻烦，不断帮宋霆擦掉背上的血迹，随后缠上干净的绷带。 手上毛巾沾的水冰凉凉的，一如姜黎沉寂的心。 床上的人呼吸声时断时续，与其说是睡过去了，倒不如说是烧的没有了意识。 退烧药过期药效减退，姜黎不知道究竟能不能起作用，但还是按时给宋霆喂了药。 “阿销要你死，我偏要你活。” 姜黎咬着唇，眼底通红一片。 她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眼下早已经挂上了浓重的乌青。 姜黎已经一连两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拧干手上的毛巾，姜黎盯着水池，忽然心生一计。 她接了满满一大盆冷水，跌跌撞撞地挪到宋霆床边。 她想，或许用冷水擦洗身子能降降温呢？ “宋霆，我帮你擦擦身子，你放松。” 说着，姜黎便轻轻拉过宋霆的胳膊，抬手用毛巾开始擦拭身子。 她也不管现在宋霆能不能听见，边擦边自言自语为眼前的人加油鼓气。 “阿销说要耗死我们两个，我绝不可能让他如愿以偿，加油，我们会挺过来的。” 小声地呢喃在宋霆耳边不断碎碎念着，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的缘故，宋霆紧绷的肌肉真的放松了一些。 湿毛巾沾着冷水擦过宋霆身上每一寸肌肤，却又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 宋霆锻炼的很好，肌肉线条姣好，宽阔的肩膀被匀称的肌肉包裹，该多的不多，该少的不少。 将人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子，姜黎一边要注意着不能压到他背后的刀口，一边还要腾出手来去擦宋霆的前身。 为了方便上药，宋霆没穿上衣。 毛巾顺着从锁骨一路滑到腹肌处，姜黎的耳朵尖也越来越红。 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下擦洗，姜黎的手腕忽的被大手拦住，宋霆眼皮微闭，薄唇吐出无奈的一句话：“再往下就不礼貌了。” 闻言，姜黎迅速缩回手，又将人恢复到刚才的趴姿。 “擦完身体有没有好点儿？” 姜黎转移话题，拧干毛巾后又开始帮他擦脸颊渗出的细密汗珠。 面前的人没说话，但是点了点头。 “我感觉好多了。” 低哑的声音从宋霆胸腔传来，他的脸色确实好转了一些。 姜黎把她知道的能够降温的办法用了个遍，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步骤起了作用，但无疑结果是好的。 “我有点儿累了。” 宋霆的声音里，带着微不可查的脆弱。 说完，他也不等姜黎回答，便扭过头沉沉睡去。 姜黎不禁有些慌，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有人说在临死之前会回光返照，显得一切都很好；也有人说临死前会很瞌睡，一闭眼便是永恒。 她越想越怕，不断伸手摇晃着宋霆的肩膀，可又暗戳戳地想会不会睡一觉就好了。 眼看着宋霆呼吸起伏变得稳定，姜黎这才放下心来。 三天。 宋霆一睡便是三天三夜，期间有醒过，但吃完饭和药又陷入沉睡。 姜黎守在宋霆身边整整三天，也努力了三天。 好在命运这次不打算跟她开玩笑，宋霆的烧逐渐退去。 饭桌上一片狼藉，姜黎趁着宋霆睡觉，迅速收拾了一下，随后便一如既往地打算给他擦洗身子。 只是这次刚抬手，一只大掌便稳稳捉住了姜黎的手腕。 “我昏迷了多久？” 和之前的虚弱声音不同，这次宋霆的声音听上去好多了。 见到床上的人坐直身子，姜黎眼底猛地闪烁出光亮。 她丢下手中的毛巾，也不管宋霆身上还沾着血，一下子便扑进眼前人的怀中，双臂环在他脖子上，声音里都带着颤抖。 “你、你醒了！” 说话间，两行清泪便顺着姜黎的脸颊滴在宋霆颈窝，一片湿凉。 她喜极而泣，捧着宋霆的脸左看右看，像是在检查失而复得的宝物。 原本沉寂的心好像忽然亮了一瞬间。 宋霆胸腔深处那颗已经电量耗尽的心脏，在看到姜黎哭泣的瞬间连接上电源，只是顷刻便充电百分之百。 砰砰——砰砰—— 有力的心跳在两人之间跳动着，一时分不清是宋霆的心跳太过急促，还是两人彼此心跳交织。 宋霆轻咳一声，压下刚才轻微的心动，随后便推开姜黎。 “你说是阿销故意想要耗死我们？” 面前宋霆起身简单洗漱，随后便要出门。 见状，姜黎忍不住点点头，开口提醒：“那个，门被阿销堵住了，我们出不......” 话音未落，只见宋霆脸上出现愠怒，抬腿直接踹上门板。 轰一声，本就不牢固的门锁应声断裂，连带着旁边的墙皮都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姜黎从善如流地闭上嘴不再说话。 烧刚退下来，身上的绷带还没有换，宋霆便直奔叶涛办公室。 他有想过直接找阿销算账。 但内斗是叶涛最忌讳的，与其两败俱伤，倒不如直接捅到叶涛那边让他降罪于阿销。 在办公室门前站定，宋霆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 刚才的他有些冲动了，直到现在宋霆才反应过来。 为什么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他跟姜黎像是被隔绝的孤岛？他手下的小弟呢？索吞为什么不出现？ 这些疑问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宋霆看着满脸平静的叶涛，明白他故意放任不管是想试试自己的忠心。 “你说阿销故意扣下你的人，甚至还想耗死你们两个？” 听完宋霆的阐述，叶涛来了兴趣，他眯了眯眼睛随意地点上香烟：“把阿销叫来，你们当面对质吧。” 语气轻描淡写的，仿佛他对宋霆能否活下来并不关心。 第八十一章 演戏 进门的时候，阿销就察觉气氛不对。 这些天他仗着宋霆高烧不退，趁他病想要他命。 只是阿销千算万算没想到，姜黎居然是他计划中的变量。 “说说吧。” 座位上的叶涛永远慢条斯理，似乎在没有真正触动到他利益之前，什么都是不重要的，包括手底下人的性命。 “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我早就说过了，叶总，姜黎跟宋霆绝对是叛徒！” 一如既往，阿销一口咬死宋霆跟姜黎是一伙儿的。 这套说辞叶涛已经听得够多了，可阿销总是空口白牙，根本没有证据，让他有些厌烦。 反观宋霆，今天的他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阿销的话音落下，宋霆几乎是从沙发上暴起，猛地将人踹倒在地。 砰！ 肉体撞地发出巨大的沉闷响声。 被踩在身下的人没想到宋霆今天居然直接动手，阿销一双眼睛几乎喷出怒火，挣扎着要起身。 可宋霆力气很大，他死死的踩在阿销脖子上，脚尖稍微用力便能让脚下的人喘不过气。 阿销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他呼哧呼哧穿着粗气，面色通红。 “宋霆！你放开老子！有种就别来阴的！” 愤怒至极，阿销的声音都有些变调。 办公椅上，叶涛缓缓吐出一口烟，烟雾缭绕在他脸边，给人罩上一层灰蒙蒙的滤镜：“有话好好说，一家人动什么手？” 话虽如此，可他坐的四平八稳，没有半点儿上前劝架的意思。 “一家人？兄弟之间可做不出背后捅刀的事！” 宋霆咬着牙，似乎这次真的动了怒。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今天这场戏必须做足、做真。 “哟，宋霆，你还拿我当兄弟呢？你帮姜黎删监控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身后这帮兄弟？” 闻言，阿销冷笑一声，尖锐声音几乎破了音。 他被死死踩在宋霆脚下，脚尖正抵在致命的咽喉处，只要宋霆愿意，随时都可以踹断他的气管。 即便如此，阿销依旧不肯低头，他抬手抓住宋霆的脚踝，力气之大几乎生生将人骨捏断。 宋霆面不改色，脚尖缓缓用力。 窒息感涌上心头，阿销忍不住手上泄力，猛地咳嗽起来。 抬脚，宋霆起身二话没说，直接将上衣脱掉。 他身上除了刚缠上的绷带，还混杂着不少旧伤。 一道伤疤压着一道伤疤，老伤未愈又添新伤，绷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血染红了。 宋霆声音微颤，转身看向叶涛。 “这道，是我为了把货保下来生生被人砍的。” “这里，是被警察追我给兄弟们挡了一枪。” 修长手指抚过身上每一道伤口，几乎都是致命伤。 宋霆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发自内心还是装出来给叶涛看的。 “这里，是跟红枭交易那天伤的。” 闻言，叶涛脸上表情总算有些松动。 这道伤他记得。 如果不是宋霆推了他一下，这伤疤现在应该在叶涛的后心口。 “我知道。” 可能是唤起了叶涛心底仅存的良心，刚才稳如泰山的人现在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烟：“这么多年，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 叶涛并没有流露过多感情，仅仅只是一句话便刹住了车。 但对于宋霆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穿好衣服，在无人看到的角度勾起唇角。 “苦肉计？你敢说帮姜黎删监控的不是你吗！” 阿销气得浑身颤抖，从地上爬起来两三步就冲到宋霆面前。 两人剑拔弩张，宋霆更是悄悄把手伸到后腰。 嗖—— 一道寒光闪过。 阿销脸颊处蓦地出现细密的血线。 伤口不深，甚至根本不疼，但已经让阿销出了一身冷汗。 宋霆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缓缓道：“如果再让我听到你背刺兄弟的话，下回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他认定叶涛最看重彼此之间的轻易，三言两语便把挑拨离间的罪名扣到了阿销头上。 尽管阿销想要解释，但却发现他根本无从说起。 愤怒、屈辱和怨恨涌上心头，阿销眼底渐渐弥漫起杀意。 他森然开口：“宋霆，这是你逼我的。” 说着，阿销就要去摸枪。 见状，叶涛这才假惺惺的起身劝和。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误会解开就好了，何必动刀动枪的呢？” 嘴上说的好听，但叶涛从没有完全信任过眼前的两人。 宋霆冷哼一声，直接转身就走。 今天这场戏演的进行，也足够真，让叶涛误以为宋霆对组织确实忠心耿耿。 唯一不足的就是对阿销动手的时候，动作幅度太大，以至于背后的刀口有隐隐有崩开的趋势。 黏腻炙热的血顺着背脊线往后腰流，粘的宋霆有些不适。 他本想自己处理，可对着镜子左右施展不开。 见状，姜黎忙上前，直接夺下宋霆手中的棉球。 “你再瞎戳一会儿，伤口就算不流血也得被你捅开。” 嘴上埋怨，但姜黎还是拽着宋霆趴在沙发上，低头细致的为他清理着血迹。 腰窝被棉球擦拭着，传来阵阵异样。 宋霆下半张脸埋在臂弯处没说话，正复盘着今天在办公室发生的事。 身后姜黎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见宋霆不说话，姜黎有些不悦。 “我说，你还是得小心点儿，本身伤口就感染了，这样反复崩开不利于伤口愈合！” 或许是照顾了宋霆几天，让姜黎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也没什么好怕的，所以不免有些多管闲事。 闻言，宋霆不仅没生气，反倒动了动身子：“没死就行。” 没死就行。 这是宋霆一贯的做事风格。 “等哪天真的出问题，你后悔都来不及！” 姜黎脸上闪过一丝无奈，起身去拿药箱里的纱布。 给宋霆处理伤口她已经轻车熟路，但她也只是进行简单的清理和包扎，至于伤口感染要怎么办，姜黎还真的不知道。 看着眼前越来越严重的刀口，姜黎咬咬牙，索性说出了心里话。 “霆哥，这里哪儿有医生？” 姜黎知道这个问题很蠢，但她还是问了。 第八十二章 少打听 趴在沙发上的男人没说话。 姜黎咬咬唇，起身便往外走。 “我去给你找医生。” 走到门口时，姜黎顿了顿，还是转头看了一眼宋霆：“只出门五分钟没关系吧？” 宋霆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姜黎说的出门是出园区。 “回来！” 宋霆一声低喝，起身便赤着上身到了姜黎面前。 大手扣住眼前人细白的手腕，直接将她给拉了回来。 砰的一声，宋霆直接把门关上了。 “我之前说的话都当耳旁风是吗？” 刚才姜黎的举动，把宋霆气得够呛。 他曾经三番五次地告诉姜黎，这里有多么危险，必须学会自保。 “可......这次是有原因的，我不会逃走。” 姜黎垂下脑袋，但也反应过来刚才她的想法有多么幼稚。 本以为宋霆会像之前一样对她发脾气，却没想到这一次，眼前的男人异常的有耐心。 可能是前些天昏迷，都是姜黎不离不弃在照顾宋霆，让他实在不忍心对眼前的女人发火。 “你觉得，如果叶涛真的站在我这边，这里还会缺医生吗？” 跟之前那次一样，宋霆受伤，看似是阿销挑唆的。 实际上，如果没有叶涛的允许，事情根本不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叶涛喜欢坐山观虎斗，也想试试宋霆的忠诚度，恰好阿销出现，自愿充当了叶涛的枪。 坐在沙发上垂眸思忖片刻，姜黎终于转过来了这个弯。 想起前些天阿销故意把两人锁在房间里，又故意把园区所有的出口都封闭不准她出门，姜黎就一阵气愤。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他们怎么这么坏啊！” 尽管感到生气，但姜黎也分外无奈。 这里是缅北，又不是过家家。 叶涛和阿销两个人随便拎一个出来，想要碾死她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坏？何止是坏。” 宋霆脸上表情变幻莫测，随后嗤笑出声：“你是第一天到这儿吗？” 闻言，姜黎脸上一热，不由得闭嘴不再说话。 为了照顾宋霆，姜黎已经一连几天没有去暗示“上班”了。 她手底下的网络组暂由黑胖子接管。 见到姜黎重新回来，黑胖子脸上出现轻蔑的神情。 早在几个月之前，姜黎还是他手底下任人宰割的猪仔，然而这几个月摇身一变，居然成了跟他地位相当的组长。 黑胖子在园区里摸爬滚打了两年，才勉强被抬到了这个位置。 我辛辛苦苦这么久，甚至好几次差点儿没命，你却只需要张开腿就能得到跟我一样的待遇，凭什么！ 这么想着，黑胖子冷哼一声，故意坐在姜黎的位置上，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们几个！新的话术一小时之内背不完就等着挨棍子吧！” 说罢，黑胖子甩了甩手中坚硬的铁棍，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姜黎忍不住皱眉，上前正要说话，结果黑胖子就完全无视她，起身开始在众人身后转悠，监督谁没有认真背话术。 本以为这样就能让姜黎知难而退，没想到黑胖子还是失算了。 几乎是同时，身后的门忽然被人踹开，索吞手里把玩着蝴蝶刀，一双三白眼直直的盯着黑胖子。 他一句话没说，但已经让黑胖子浑身颤抖。 索吞是宋霆的人，姜黎也是宋霆的人。 他敢得罪姜黎，是因为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即便动起手来黑胖子也不吃亏。 但是索吞就不一样了。 他吞了口唾沫，全然没了刚才目中无人的态度。 “走。” 索吞手中飞舞的蝴蝶刀停下，刀尖直指黑胖子的鼻子。 后者被吓得忙不迭点头，也顾不上在姜黎面前逞威风了，抓起铁棍转身就走。 姜黎本想对索吞表示感谢，但想起宋霆的警告，最终还是咽下了嘴里的话。 眼前的人见黑胖子走远，便收起蝴蝶刀径直走到姜黎面前。 直到这时，姜黎才看清原来索吞手里还拎着两个大塑料袋。 他把塑料袋塞进姜黎手中，做了个吃饭的动作。 索吞走后，姜黎打开袋子，发现里边居然装着跟这里格格不入的新鲜食材。 尽管没有大鱼大肉，但是也足够姜黎两人吃上一段了。 上次阿销在姜黎饭里下药的事情，一直让她心有余悸。 更别提现在宋霆处于养伤期，阿销和他前两天又刚闹过矛盾，万事还是小心为好。 午饭时间，姜黎趁着没人，将两袋子食材都拎回房间。 宋霆在桌子上不知道查看着什么，见姜黎进来，他不动声色地把手中文件全都藏好。 眼前的人并没有注意到宋霆的小动作，转而起锅烧水。 养伤的人不能吃的太辛辣刺激，姜黎迁就着宋霆的口味，一连几天饭菜都做的十分清淡。 她细细地切着案板上的菜，一边的锅里正咕嘟咕嘟煮着粥。 被包裹在这样有烟火气息的氛围里，即便是姜黎自己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你好像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还想着逃走吗？” 宋霆似乎话里有话，看着姜黎把手中面条下锅，冷不丁的问了这么一句。 站在锅前的女人背影一僵，随后垂头。 “都是为了活着出去而已。” 姜黎想要逃离这里的念头，一分一秒都没有熄灭过。 一阵叹息被吞没在切菜的声音里，姜黎盯着案板上的菜，眼神里无比坚毅。 她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这不过是被逼无奈。 饭菜很简单，清粥和一碗阳春面。 阳春面是姜黎的拿手菜，并且口味清淡，需要的食材也很简单，正好符合现在两人的处境。 “尝尝吧，我在家的时候经常做。” 把筷子递给宋霆，姜黎脸上忍不住带上一抹期待。 香气氤氲着对面人的脸，宋霆的眼神有些恍惚。 不得不承认，他有些想家了。 似乎是洞穿了宋霆的内心，姜黎忽然开口：“霆哥，你还没说过，你的家在哪儿呢？” 尽管气氛使然，但宋霆依旧保持着警惕性。 他抬手搅散面条，语气冷淡：“少打听，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第八十三章 起争执 “下周二边境那场交易准备的怎么样了？” 身上带伤，宋霆手下的生意却一点儿也不马虎。 可当宋霆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一边候着的小弟只是把头低的更深，却不说话。 看情况不对，座位上的男人猛地拧眉。 “霆、霆哥，您昏迷这几天，手底下一些生意都被销哥给......” 说到这里，小弟已经不敢再说下去，只能闭嘴偷眼观察着宋霆的表情。 宋霆受伤到现在，已经足足过了一个多月，手下的生意被阿销抢走了不少。 闻言，宋霆腮边紧了紧：“周扬呢？” 周扬跟在宋霆身边不过三个月，对他宋霆还算器重，也让他着手做了一些生意。 “霆哥，周扬他不仗义，跟兄弟们闹掰了，带着手里的生意投奔了阿销。” 提起周扬，小弟心里就一阵怒火，恨不得当场把人揪回来认罪。 话音落下，宋霆办公室的门便被踹开了。 进来的人正是阿销，身后还跟着宋霆并不陌生的面孔。 “哟，还有脸回来呢？赶紧把霆哥的生意还回来！” 小弟着急在宋霆面前表现，见到周扬便迈步上前，手也摸向了一边的铁棍。 然而还不等周扬开口，阿销就冷笑一声，抬腿踹在小弟心窝。 “主人都还没发话，当狗的就上赶着咬人？” 往地上啐了一口，阿销晃悠着来到宋霆眼前。 他眉眼间挂着挑衅，语气得意：“宋霆，没想到吧？你手底下的人嫌你太懦弱，知道跟着谁有前途，专门带着生意来找我投诚了。” 此次阿销上门就是故意挑衅宋霆的。 他要让宋霆看看，究竟谁才最适合当园区的话事人。 见状，宋霆不怒反笑。 背上的刀口还在隐隐作痛，可宋霆气势上不输半分，甚至隐隐有压阿销一头的趋势。 “手底下的生意可以让给你，但我还是那句话，阿销，你能吞的下吗？” 男人眼眸微眯，折射出危险的光芒。 本身阿销就因为处处矮宋霆一截就心中有怨，现在听到宋霆暗讽他能力不够，脸上表情更是愠怒。 “宋霆！别给脸不要脸！我会取代你，让叶总看清究竟谁才是他身边最忠诚的兄弟！” “哦？最忠诚的狗才对吧？” 宋霆轻笑，似乎阿销上门挑衅的能力弱得很，根本没有让他动怒半分。 他缓缓从位置上起身，直视阿销的眼睛：“打个赌吧，这批货从你手上走不了。” 宋霆的话不像是在开玩笑。 即便是从来不怵任何事的阿销，现在也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他隔空点了点宋霆的鼻子，冷着脸扭头离开。 正如宋霆所说，阿销手里的生意很快就出了问题。 这条线最近几年一直是宋霆在跟进交易，对方跟宋霆早已经打成一片。 这次忽然换了人，并且阿销的态度始终趾高气扬的，让对方心中不忿。 宋霆只用了一句话，便成功动用了部分关系网，故意截下了阿销手中的货。 姜黎对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并不知情，更不知道阿销手中货出问题，是宋霆的手笔。 她只是偶尔听说，因为交易出现问题，阿销最近心情差到极致。 为了不触霉头，姜黎特意躲着阿销走，生怕把自己也牵连下水。 可命运之神很喜欢跟姜黎开玩笑。 中午的走廊很安静，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姜黎步履匆匆，总觉得身后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 “去哪儿啊？” 她本想回头确认有没有人，结果耳边猛地响起令她心惊胆战的声音。 阿销的问话犹如炸雷，激的姜黎头皮发麻。 身后的人像是早有准备一样，趁着姜黎分神，抬手就将手中的麻布套在了她头上。 “放开我！” 姜黎挣扎着想要扯掉脑袋上难闻的麻布袋，可后腰忽然被抵上一个冰凉的东西。 “别乱动，我的刀可不长眼。” 锐利的刀锋散发着寒意，贴在姜黎的肌肤上让她忍不住战栗起来。 阿销的声音里带着怒意，经历过阿销严刑拷打的手段，姜黎十分清楚他下手有多黑，也明白身后的人不是说说而已。 吞了口唾沫，姜黎为了自保，只能缓缓点头，随后乖乖闭上了嘴。 本以为这次又免不了挨一顿毒打，可姜黎没想到阿销居然直接把她绑到了叶涛的办公室。 “叶总，我手里的生意被宋霆截胡了，这难道还不能证明宋霆是叛徒吗？” 抬手把姜黎脑袋上的麻布套扯掉，阿销手上毫不留情，拽着姜黎的头发就把人给推搡到了地上，甚至还用绳子死死地捆住她的手脚。 宋霆在截下货物之后，第一时间就把货送回到叶涛手中。 只是阿销并不知道。 看着眼前情绪激动指控宋霆的人，叶涛有些厌烦他们之间接连不断的争斗。 “宋霆截的货，你帮她干什么？” 只不过是一句话，便成功堵住了阿销喋喋不休的嘴巴。 眼前的人愣了愣，随后抬脚踩住姜黎的肩膀，脚尖用力：“这女人蛊惑人心，只要杀了她，宋霆的重心一定会重新回到组织里。” 阿销磨了磨后槽牙，他深知叶涛最是忌惮宋霆，也最注重手下的利益。 肩膀传来钝钝的疼，姜黎忍不住吃痛出声。 她抬头，声音里已经带上颤抖：“叶总，我对组织的忠心您是知道的，如果我是叛徒，我还会为组织赚钱吗？” 经过无数次的洗脑大会，姜黎对叶涛那一套套的话术早已经铭记于心。 她并不是真的臣服于叶涛，现在说出这番话，不过是为了自保。 见叶涛不说话，姜黎咬咬牙，下了剂猛药：“一个亿！叶总，如果没有我，咱们园区能增加一个亿的业绩吗？” 此话一出，就连阿销也愣在了原地。 看着叶涛脸上逐渐松动的表情，阿销忍不住懊恼：他怎么就忘了姜黎还留了这么一招。 “叶总，我早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只要您相信我，我一定尽心尽力为组织赚钱！” 说话间，不知道是出于真心还是演出来的，姜黎已然泪眼朦胧。 第八十四章 毒蛇 “一个亿......” 叶涛缓缓吐出口中的烟，不由得呢喃出声。 不得不承认，一个亿对叶涛来说，吸引力还是很大的。 更何况眼前这个女人，还是江城姜氏的千金，如果能好好利用，那以后能得到的，可就不止一个亿这么少了。 想到这里，叶涛挥挥手，身边的花衬衫瞬间会意，上前便帮姜黎割断了手上的绳子。 阿销见状，顿时脸上出现惊讶。 “叶总，您这是在干什么？留着她后患无穷，您难道忘了刘兴旺是怎么逃出去的吗？” 话音落下，阿销却被叶涛投过来的威胁目光也吓得闭上了嘴。 姜黎知道有戏，被松绑之后甚至来不及拍拍身上的土，转身就跪在了叶涛面前。 “叶总，感谢您对我的信任，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努力赚钱，为组织做贡献！” 嘴上说着套话，姜黎心中却在不断向上帝祈求原谅。 违心的话说多了，即便是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究竟她是真的被洗脑了，还是仅为了自保。 “空话大话就不用说了。” 叶涛抬手打断了姜黎，随后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女人：“距离上次给你定下目标已经过了多久了？” 看似只是在询问，实际上姜黎知道，这是叶涛在故意敲打自己。 她吞了口唾沫，慌忙抬头保证：“叶总，您的话我都记在心里，您定下的目标我已经快完成了！” 左右时间还不到规定的日子，叶涛点点头，便没有继续逼问下去，反倒是话锋一转：“完不成的话，惩罚你是知道的。” 闻言，姜黎浑身一震，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被割器官或是被喂藏獒的血腥场景。 “叶总，我还是......” 眼睁睁的看着姜黎被松绑，阿销实在气不过，张口就要继续再说。 “阿销，你最好反思一下手里的货为什么会被截胡。” 只是一瞬间，叶涛的声音便带上了杀意。 眼前刚才还嚣张至极的男人顿时没了气势，垂头站在叶涛面前，阿销只能点头称是。 跟在姜黎身后出了办公室，阿销心中有气，盘算着要怎么给她点儿颜色看看。 既然宋霆动不了，阿销的目光自然盯上了姜黎。 翌日，姜黎在办公桌前站定，正犹豫着要不要给姜月打一通催钱电话。 距离姜月上次打钱已经是两个月之前。 可距离一个亿的目标，姜黎还有六百万的差距没有补上。 发愁间，姜黎伸手去拉抽屉，打算用自己的手机联系姜月。 抽屉刚拉开，几只大的异常的黑皮老鼠便吱吱叫着窜了出来，顺着姜黎的手就往上爬。 这里的老鼠体型比普通老鼠大上一倍，连眼睛都发着红，平时靠啃食人的尸体为生，呲出嘴巴的尖牙泛着骇人的寒光。 “啊！哪来的老鼠！” 下意识间，姜黎甩着手就往后退，可情急之下却撞到了身后的座椅。 扑通！ 姜黎跌倒在地，身上的老鼠踩着她的手臂乱窜，但好在并没有咬她的意思。 据说老鼠的智商都很高，甚至会把老鼠药叼到人的饭里。 想到这里，姜黎硬生生忍住咒骂的念头，随后忍痛起身。 抽屉黑洞洞的，好像里边已经没有了其他东西，但姜黎依旧不敢伸手去碰。 她随手捡起一根木棍，伸着去勾抽屉。 霎时间，一条黑红环纹的蛇闪电般窜出，顺着木棍便攀上了姜黎的胳膊。 嘶嘶—— 蛇吐信子的声音顿时让姜黎想起那日房间里的毒虫缸。 她僵直着身子，跟高昂着头颅的蛇对视着，一动也不敢动。 冰凉黏腻的触感从姜黎的胳膊盘旋而上，蛇嘴中发出的腥臭味萦绕在她鼻尖。 只是眨眼间，刚才还在手臂上的蛇已经缠在了她的肩头。 姜黎清楚的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和吞口水的声音。 不知道姜黎身上有什么吸引蛇的味道，那条蛇不断吐出的信子几乎触碰到姜黎的脸颊。 高举的手臂已经有些充血酸痛，姜黎几乎快哭出来了。 也不知算是幸运还是不幸，那条蛇猛地昂头摆出进攻姿势，随后狠狠咬在姜黎肩头，眨眼间便窜向墙角。 被咬之后，姜黎清楚地感觉到肩膀内好像有什么东西猛地扩散开来。 她不知道这种蛇有没有毒性，毒性大不大。 但从蛇的花纹来看，姜黎觉得应该是毒蛇。 不过几秒，姜黎被咬的肩膀便僵硬起来，甚至不敢做出幅度大的动作。 她心下惊慌，扭头去看肩膀的伤口，却发现一片黑紫，两个血孔明晃晃地出现在肩头，看起来十分恐怖。 发自内心的恐惧爬上姜黎的大脑，她顾不上其他，转身就往房间跑。 房间的药箱里，姜黎似乎见到过血清。 被蛇咬伤不是小事，更何况还是毒蛇。 翻找药箱之际，姜黎脸颊处已经爬满泪痕。 不过几分钟间，她甚至已经幻想过了好几种死法。 “找什么？” 身后传来宋霆的声音。 “霆、霆哥，我被蛇咬了！” 被骗来缅北之前，姜黎哪里经受过这样的惊吓，她从小到大甚至连蛇都没见过。 惊慌失措下，姜黎的声音都有些变了调子。 见状，宋霆面上一紧，表情顿时严肃起来。 上前直接掀开姜黎的衣服，肩头愈发黑紫的咬伤就这么暴露在宋霆眼前。 这样的伤宋霆曾经在其他兄弟身上见过，是一种毒性不大的蛇，但也需要及时注射血清。 “是不是需要打血清？” 两行清泪挂在姜黎脸上，她虽然没被咬过，但也知道一些简单的应对措施。 “是，但现在需要把毒挤出来。” 说话间，宋霆已然将眼前人按在了沙发上，把姜黎的胳膊按在身侧便凑了上去。 已经麻木的肩头没了任何感觉，姜黎甚至不知道宋霆已经把嘴贴了上去。 男人附在姜黎颈窝，碎发搔刮的她痒痒的，心里也泛起异样的感觉。 好像宋霆也不是看上去那么凶神恶煞？ 这么想着，姜黎心中的恐惧确实被冲淡不少。 随着毒血被吸出，姜黎的肩膀渐渐恢复知觉。 第八十五章 亲眼目睹 麻木的神经缓缓有了痛意，姜黎手指忍不住紧抓衣服，眉头也皱了起来。 温热的舌头贴在姜黎肩膀上，反倒给冰凉的肌肤带来少许温度。 她偏头去看正在帮自己吸出毒血的男人，目光中恐惧慢慢退去：“霆哥，毒被吸出来就没事了吗？” 伏在她肩头的男人掀起眼皮瞅了一眼姜黎，并没说话。 呸的一声，几乎是纯黑色的血混着毒素被宋霆吐在地上，弄脏一片地板。 “活动一下。” 宋霆喝了口水漱口，碰了碰姜黎的胳膊示意她感受一下肩膀的状态。 被咬的地方隐隐作痛，肌肉也好像是僵住了一样，姜黎的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只在心中祈祷着自己不要有事。 “过来。” 盯着姜黎活动了两下肩膀，宋霆上前扣住姜黎的手腕，便将人拉到了身边。 他手中拿着注射器，不等姜黎准备好，便直接扎进了她的胳膊。 眼瞅着血清被注射进去，姜黎一颗心也缓缓放回了肚子里。 “谢、谢谢。” 一阵微不可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吸引了宋霆的注意力。 在意识到姜黎说了什么之后，宋霆冷笑一声。 他丢掉手中的注射器，冷着脸坐在姜黎身边：“你的防备心就这么点？” 听出宋霆话中的讽刺，姜黎忍不住低头。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宋霆奚落自己没有防备心了。 可除了下次会注意这种套话，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回答什么。 与此同时，阿销办公室。 “没死？她不是被咬了吗？” 得知姜黎非但没死甚至还好好地回到了上班的地方，阿销脸上表情精彩极了。 面前的小弟低着头，嘴里不知道嗫嚅了什么，引得他又是一阵怒火：“说话啊！哑巴了？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 “销哥，宋、宋霆帮姜黎吸了毒血，还打了血清。” 小弟缩着脖子，生怕阿销迁怒于自己。 闻言，阿销磨了磨后槽牙。 他想到宋霆会帮姜黎，甚至还提前支走了园区的医生。 可阿销没想到那小子房间里居然会备着血清。 “下午是不是有场手术？” 阿销问的是手下的肾脏生意。 见到小弟点头，阿销表情阴狠，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那就请姜组长来观摩一下。” 阴冷潮湿的房间内，正中央放着一张手术床，旁边甚至还有看上去很正规的手术灯和手术台。 手术台上摆着的器械一应俱全，床边还站着穿白大褂的医生。 只是除了这一角，周围的卫生条件实在堪忧。 这个狭小逼仄的房间，不知道葬送了多少条无辜的生命。 地板早已经被鲜血侵蚀，门一打开，浓郁刺鼻的血腥味混着各种药剂的味道扑面而来。 姜黎就是被这种味道熏醒的。 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姜黎眼睛缓缓睁开了一条缝。 宋霆总说她没有防备心和警惕心，但其实不然。 姜黎稳住呼吸，不动声色地眯缝着眼睛观察周围的情景。 屋子里此时轻悄悄的，除了某种液体滴答滴答落在地上的声音外，便是姜黎的心跳和呼吸。 观察了几秒，姜黎忍不住皱眉。 这个地方......为什么这么熟悉？ “动作快点，今天多了一个。” 一道被刻意压低的声音猛地传进姜黎的耳朵，她慌忙闭上眼睛装昏迷。 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阿销。 姜黎想起来了，她曾经误入过这个房间，这里是阿销做器官生意的地方！ 脚步声由远及近。 模糊的视线中，姜黎率先看到阿销的鞋，他身后跟着的应该是割器官的医生，脚上套着鞋套。 本想继续装晕，可下一秒姜黎便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猛然的凉意让她大脑瞬间清醒，姜黎喘息着，不得不睁开眼去瞪阿销。 “醒了？” 阿销今天的话意外的少，他嬉笑着抓起姜黎的头发，直接把人按在了椅子上。 姜黎双手双脚被绑着，坐在椅子上根本动弹不得。 “来看看不听话的下场。” 呢喃般的低语在姜黎耳边响起，阿销沾着血的手掰过她的下巴，强迫着她盯着手术台上的情景。 眨眼间，刚才还空无一物的手术台上，已经被放了个全身赤裸的男人。 男人紧闭着双眼，嘴唇乌青，脸上身上都是被鞭子抽出来的血痕，伤口血淋淋的，甚至还在往下滴着血。 “你们想干什么？” 姜黎的呼吸有些急促，她挣扎了一下，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 手术台上的男人还活着，姜黎明显的看到他的胸膛还在上下起伏。 阿销嘿嘿笑了一声，似乎觉得姜黎的话十分多余：“还能干什么？赚钱啊。” 说罢，阿销摆摆手，示意医生可以开始了。 手术台上的男人似乎感受到了危险，他猛地睁开眼，可奈何早已经被紧紧绑住了手脚，嘴巴也被堵上。 男人不断发出哀戚的呜呜声，似乎在求饶。 “你、你们不能这样......” 即便是一向冷静的姜黎，此时直面恐惧也有些慌乱，她吞了口唾沫，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处地狱。 “不能这样？那怎么赚钱？” 阿销脸上闪过一抹阴狠，手起刀落，一柄锋利的手术刀便划开了男人的皮肤。 但他好像是故意的，刀锋只是堪堪扫过胸膛，留下一道细密的血线。 医生接过手术刀，戴着口罩一言不发，似乎已经跟阿销合作了多年。 “不、不，你们不能这样。” 姜黎挣扎的动作幅度逐渐大了起来，她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巨大的恐惧瞬间将她淹没。 手术刀狠狠刺入男人的胸膛，医生手上用力，血肉被剖开的声音顿时传进姜黎的大脑。 犹如一道闪电贯穿天灵盖，姜黎这个人都愣在了椅子上。 男人还活着，并没有打麻药，被剖开的巨大痛苦让男人青筋暴起，惨叫声隔着胶带几乎响彻天际。 那声音，几乎不像是从人类能发出的惨叫。 男人不断挣扎着，一双眼睛瞪到极致，血丝爬满眼球，看起来可怖极了。 姜黎几乎被吓傻，两道眼里唰的流下来。 第八十六章 关键时刻 似乎觉得男人太吵，阿销啧了一声，劈手夺下医生手中的手术刀。 手术刀十分锋利，只一刀便见血封喉。 气管被割开，男人呼哧呼哧想吞噬空气，可却像是搁浅的鱼，两只眼球突出眼眶，血沫挂在嘴巴和被割开的喉咙处。 姜黎双脚蹬着地面，本能的想要远离眼前的血腥场面。 见状，阿销的目的便达到了。 他呵呵一笑，上前直接把姜黎的椅子推到了男人身边。 男人逐渐不动了，咕嘟咕嘟冒出的血沫缓缓没了热气，整个躯体像是迅速腐败一样，顿时瘪了下去。 没了生命的光泽，男人圆睁的眼睛像是冰冷的鱼眼，折射着头顶刺目的手术灯光。 “不、不要，拿开！” 姜黎哭叫着，不断摇着头。 对于同类尸体本能的恐惧几乎把姜黎包裹，她嘶吼着，几乎挣断手脚上的粗麻绳。 “开始吧。” 阿销满意的笑了笑，这才松开姜黎，丢在一边不再理会，反倒是催促医生赶紧动手。 医生松了口气，拿起手术刀便开始将男人体内有用的器官割下。 随着一团又一团血红的器官被摘出来，男人的胸膛缓缓凹陷下去。 姜黎有些麻木的盯着眼前，大脑中紧绷的弦几乎崩断。 房间里只剩下医生割器官的动作声，姜黎的呼吸微不可查，浑身颤抖。 随着器官被取出，男人也没了利用价值。 阿销瞥了一眼手术台上几乎不成人形的尸体，脸上出现一丝嫌弃，随后便让小弟把人给拖下去扔海里。 一条生命就此陨落。 手术台甚至来不及清理，一个头上套着麻布的女人便被放了上去。 血迹沾在女人身上，她却一动不动。 看到小弟们甚至不屑于用束缚带把她绑起来，姜黎便明白估计这女人早已经凉透了。 “差点儿忘了你了。” 随手擦了擦手上的血迹，阿销拿起手术刀来到了姜黎身边。 摘姜黎的器官，阿销倒也不是不敢。 只是现在阿销有别的目的。 “害怕吗？” 阿销蹲在姜黎面前，可后者眼中已经没了光亮，只是愣愣地盯着前方。 见到面前女人这幅死鱼模样，阿销顿时没了耐心。 他索性上前用刀柄拍了拍姜黎的脸，在姜黎眼前伸出一根手指。 下意识的，姜黎的目光随着手指转动。 “当初放走刘兴旺的是不是你？” 冰冷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带着极强的引导性。 闻言，姜黎浑身一颤，但依旧强撑着精神摇头：“刘兴旺不是已经死了吗？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 话音落下，阿销脸上顿时出现愠怒。 他没想到姜黎亲眼目睹了一场血腥之后，居然还能正常思考。 “妈的，贱骨头！” 唾骂了一句，阿销转而换了个角度：“删监控的是宋霆吗？你只需要点点头，我马上就放了你。” 阿销的目的暴露无遗。 见到无法套出姜黎的话，他便想引导着姜黎背刺宋霆。 只要得到了姜黎指认宋霆的证据，叛徒这项罪名就算是被宋霆坐实了。 可眼前女人缓缓眨了眨眼，目光渐渐在阿销脸上凝实。 “宋霆，不、是、叛徒。” 姜黎一字一顿，着重强调了不是二字。 啪一声，阿销恼羞成怒，一巴掌甩在姜黎脸上。 她被扇的连人带凳子直接摔在地上，整个右脸都是火辣辣的疼。 但这疼痛也正提醒着姜黎，现在她还处于危险中。 姜黎晃晃脑袋，尽量维持清醒。 阿销的手劲儿太大了，扇的姜黎眼冒金星，她歪头，一口混着血的唾沫被吐在地上。 “不说是吧，今天老子就把你的肾也割了！” 说话间，阿销已经动手割开了姜黎手脚上的绳子，一把抓起她的头发来到手术台边。 阿销问话期间，医生已经动作迅速摘好了女人的器官。 手术台几乎被染成血红色，粘稠的血迹顺着床腿直往下流。 姜黎到底还是没能忍住，胃里一阵翻涌，捂着嘴巴就要干呕。 阿销拎着姜黎，活像是在拎着小鸡仔，手上稍微用力，姜黎便被死死按在了手术台上。 恐惧在这一刻忽然有了实感。 来自心底的恐慌不断啃食着姜黎的理智，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和变调。 “不！放开我！你不能这样对我！” 惨叫声从姜黎口中发出，喑哑的嘶喊充斥着整个房间。 又是一巴掌甩在脸上，姜黎顿时哑了声，整个口腔全是被打出来的血，铁锈的味道弥漫缠绕在舌头上，引得姜黎一阵反胃。 “让开！老子亲自动手！” 一把推开站着的医生，阿销径直站在手术台边上。 泛着寒光的手术刀逐渐逼近，姜黎动也不敢动，死死地盯着阿销的手，脸颊上早已经爬满泪水。 “销哥，情况不对。” 一边的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溜走了，小弟凑到阿销耳边低语：“外边看守的人已经十分钟没报平安了。” 话音刚落，小黑屋的门便被人暴力踹开。 阿销转头便看到一脸怒火的宋霆。 他活像是干坏事被抓了现行，手上一哆嗦，手术刀便掉在了姜黎裸露的小腹上。 一阵冰凉从小腹传遍全身，姜黎大气不敢喘一个，拼命吸着肚子，生怕手术刀不长眼伤到自己。 本以为能解释两句，没想到宋霆一言不发，上前直接踹在阿销心口处。 疼痛和窒息感顿时爬满阿销整个大脑。 宋霆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踹的阿销在地上半天缓不过来。 阿销低咳着，想寻找周围趁手的工具，可下一秒，宋霆便踩上他唯一完好的右手。 “你剩下的这只手是不是也不想要了？” 低沉沙哑的嗓音从宋霆胸腔传来，他星目微狭，整个人周身气压低到了极致。 不等阿销说话，坚硬的拳头便直直打在阿销下颌处，阿销的脸几乎皱成包子，下颌登时出现一片乌青，骨骼嘎吱作响，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被压在身下暴揍，阿销心里也不服气，抬腿就要去踹宋霆的下三路。 可等待阿销的，却是一根铁棍。 第八十七章 测试 数几年的的园区生活，让宋霆下手已经没了分寸。 这一棍，他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坚硬的铁棍敲在阿销迎面骨上，疼的他再也顾不得形象，抱着小腿就吱哇乱叫起来。 骨骼碎裂的声音令姜黎一阵牙酸，她缓慢转动头颅，瞅了一眼在地上滚作一团的阿销。 阿销也已经全然没了意识，只顾着抱着腿大呼小叫，一张脸扭曲得不成人样。 “宋霆！你不得好死！” 地上人嘴里不知道叫骂着什么，但对于宋霆来说已经成了背景音。 他丢下铁棍冷哼一声，认定阿销已经没了反抗的能力。 上前，宋霆拈起手术刀，不过几秒间便割断了姜黎手脚上的束缚带。 直到此时，姜黎才逐渐缓过神来，她冰凉的手脚好一阵子没有知觉，甚至得靠着宋霆把她抱下手术台。 “幸、幸好有你...... 劫后余生让姜黎觉得活着十分幸福。 这句话发自内心，并不是恭维宋霆。 在这一刻，姜黎终于感觉到了安全感三个字的具象化。 扶着墙壁跟在宋霆身后，她脸上早已经爬满泪水。 即便是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但好像只要宋霆在身边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盯着眼前步履匆匆的背影，她不由得鼻头一酸。 姜黎垂下头，尽量不去看宋霆的背影。 怎么回事？难道我有斯德哥尔摩吗...... 牵起嘴角露出自嘲的笑，姜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刚才她那可笑的心思。 无论如何，姜黎都要逃离这个地方，尽管逃出地狱后很可能再也见不到宋霆。 又一次洗脑大会。 叶涛照例在广播召集了所有头目，命令他们带着手底下的猪仔们到广场上来。 和之前不同，姜黎这次作为网络组的组长，和宋霆站在了同一片位置。 姜黎站在宋霆身边，看着面前走过一群又一群被头目们押着的猪仔们，心中只觉得可悲。 人群中有男有女，甚至还有面孔比较年轻的刚成年大学生，也有满脸疲态的中年人。 但所有人此时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伤痕累累。 进入园区，首先要经过的第一道关卡便是毒打一顿，没有任何理由的毒打。 姜黎打了个哆嗦，甚至不敢去看一些人身上的伤口。 深可见骨、血肉模糊。 “把那批不听话的猪仔带上来！” 今天，叶涛仿佛不再沉迷于激情演讲，反倒是转换了重心。 姜黎有所听闻，上周园区里新送来一批人质，想必叶涛说的就是这群人里，想要逃走的那部分。 说话间，几个头目手中拿着棍棒，像是赶猪一样把一群浑身赤裸的男女给赶到了中央。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清了这群不听话的人的下场。 他们不知道被关在小黑屋了多久，身上脏兮兮的，混着泥污和鲜血，甚至部分血迹已经干涸成痂，黑褐色一片粘在身上。 和刚被骗进来那时候的嚣张不忿不同，此时所有人的脸上都只有一种表情——惊恐。 姜黎知道这种折磨方式。 先把人毒打一顿，之后扒光衣服，该丢水牢的丢水牢，该电击的电击。 随后把衣服扒光，从心理上彻底击溃他们的防线。 不仅是身体上的折磨，更是精神上的折磨。 很显然，现在这群人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 “姜黎，给你个机会，给手里的人立立威。” 发呆间，姜黎忽然被叫了名字。 她懵着一张脸，勉强把目光从眼前惨状转移到叶涛脸上。 叶涛笑了笑，似乎有意要试探姜黎的忠心和底线：“电击枪还是高压水枪，你自己选一个吧。” 手底下这群头目里，只有姜黎是叶涛后来提上来的。 萧红死之前的话，叶涛并不是没听在心里。 他明白姜黎是堂堂姜家千金，心中肯定是不屑跟诈骗犯为伍的，所以叶涛就是要试试她的忠心，若是不诚...... 姜氏千金又怎样，杀了一样能赚钱。 这么想着，叶涛的目光便阴狠起来，毒蛇一般黏在姜黎身上，不容拒绝：“快，别让我催你第二遍。” 身边宋霆不动声色地碰了碰姜黎的胳膊。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姜黎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这群猪仔面前。 人群里没人敢说话，即便害怕到了极致，也只是剧烈的颤抖着身子，死咬着嘴唇不肯发出声音。 接触到某个人惊恐又无助的目光时，姜黎实在不忍心，下意识地挪开目光。 这一幕却被叶涛捕捉在眼底。 良久，姜黎在电击枪和高压水枪之间不断纠结。 她不想让这群可怜人再经受更大的折磨，可面前的两个选择都不怎么好。 “没想好？我替你选吧。” 观察了姜黎半晌，叶涛心中有些不耐烦，说话间便把手边的电击枪扔到姜黎面前。 冰凉沉重的电击枪握在手里，姜黎只觉得恐惧。 她颤抖着手，去寻找电击枪最低的档位。 “姜黎，这是对你的考验。” 叶涛眯起眼睛，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姜黎咬咬牙，心一横将电击枪档位偷偷调到最低，抬脚便来到了一个看似强壮的男人面前。 她略过浑身颤抖的女生和年纪较大的中年人，看着面前不断求饶的男人，姜黎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低着声音，微不可查地对男人道歉。 可抬手按下开关的时候，滋滋作响的电流还是让姜黎退缩。 “叶总，我就说姜黎是叛徒！她太有同情心了，难道您现在还不相信，之前给刘兴旺开门的是她？” 阿销借题发挥，尽管刘兴旺已经成了孤魂野鬼，但依旧有人不愿意放过他。 刘兴旺三个字在姜黎心中几乎成了最短的咒，她眼眶中逐渐蓄满泪水，放下的电击枪再次举起。 “抱歉、抱歉......” 姜黎闭着眼，直直的将电击枪捅在男人肩膀处。 只是一秒，姜黎便松了手，但男人还是浑身抽搐着倒在地上，嘴巴溢出的白沫弄湿一片地板。 “太短了！” 叶涛似乎有些生气。 第八十八章 报应 见到叶涛生气，阿销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上前，一把抓住姜黎的头发就把她往后扯。 头皮传来的剧痛让她忍不住尖叫出声，不断反手去推阿销。 男人一直把姜黎拖到叶涛面前才肯罢休，他面上带笑，嘴上却毫不留情：“叶总，谁是叛徒您心里应该清楚了吧？” 很明显，阿销并不打算放过姜黎。 说话间，姜黎目光扫过面前赤裸的猪仔们，却意外地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张奇。 姜黎不禁有些惊讶。 记得她被萧红调走之前，张奇一直是黑胖子那一组的优秀员工，甚至还开发了博彩小程序给园区赚了不少钱。 现在怎么会...... 想到这里，姜黎混沌的大脑顿时清明起来。 她想到了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轻咳一声，姜黎朗声开口，声音中已经没了刚才的怯懦。 “叶总，他是犯了什么事？” 抬手直直指向满脸伤痕的张奇，姜黎语气故意带上愠怒：“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优秀员工，难道是因为业绩落后才被抓起来的？” 闻言，叶涛倒也不屑于隐瞒。 叶涛随意地歪头，倾听着小弟的话，随后冷笑道：“是赚了不少钱，但是这蠢货居然用博彩程序向外边求救！你当我们都是吃干饭的发现不了啊！” 可能是张奇的行为又引起了叶涛的愤怒，说话间他已经来到张奇身边，一脚踹在他肩头。 姜黎嘴角微勾，心中有了计划。 “叶总，还是交给我来吧。” 说罢，姜黎便重新捡起地上的电击枪，手中电流滋啦作响。 “你、你想干什么？” 张奇的声音因为恐惧已经变了调子，眼看着之前被自己欺负过的姜黎正向自己走来，手里甚至还掂着电击枪，张奇被吓得几乎尿了裤子。 与其惩罚那些跟姜黎素不相识的可怜人，倒不如让姜黎惩罚张奇。 毕竟姜黎知道，这也是张奇罪有应得。 以暴制暴固然不好，但胜在有用。 “园区每天少你吃还是少你喝了？身为优秀员工你甚至每个月还能外出一天，你就这么回报园区跟叶总的吗？” 姜黎怒喝一声，演的太过逼真以至于她自己都要相信了。 好在每次洗脑大会上，叶涛的套话姜黎都学的差不多，也能唬一唬张奇这种货色。 “姜、姜黎，别以为你升了组长我就怕你，你就是个贱货！” 刚才叶涛踹张奇，他不敢反抗，是因为他知道在这里，叶涛就是完完全全的上位者。 但是面对姜黎，张奇心中的恐惧居然减淡了不少，甚至还有种不忿。 姜黎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女人，靠着张开腿上位当了组长，背地里不知道被玩了多少遍，现在手里拿个电击枪，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想到这里，张奇跪在地上的腰板又挺了挺，脸上写满鄙夷。 见到张奇这样的反应，姜黎心里原本的负罪感也被冲淡不少。 “张奇，这是你罪有应得。” 来到张奇面前，姜黎轻声细语，像是在呢喃。 但她依旧十分有良心的把电击枪的档位调到最低。 抬手毫不留情的将电击枪刺上张奇的胳膊，姜黎内心数着秒数，在张奇被电晕之前及时松开了手。 倒也不是为了折磨他，毕竟是一条生命，姜黎还是忍不下心肆意折磨。 本就满是淤青的皮肤此时青筋暴涨，张奇双眼翻白，像是砧板上的死鱼一样倒在地上，只有出气的空儿。 他呼哧呼哧穿着粗气，一口牙几乎咬碎。 身后叶涛没叫停，但也没让姜黎继续，似乎是正饶有兴致的欣赏着这张精妙绝伦的“测试”。 缓了好久，张奇眼中渐渐恢复了神志。 但他反应过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不是服软，反而是猛地暴起要咬上姜黎的手腕。 那副模样，和被逼上绝路的疯狗没什么区别。 然而张奇还没站起来，身边看守的小弟便骂了一声，一脚踹在张奇腰眼儿，抄起手边的棍棒便往张奇脑袋上招呼。 刚才还扬言要弄死姜黎的男人，此时被揍的只剩下惨叫的份儿。 姜黎不觉得畅快，反倒是生出一丝怜悯。 或许是环境激发了人性心底的恶，可张奇本质里早已经坏透，也不值得同情。 “有种弄死我！姜黎，你这个烂货！” 听着张奇的怒吼咆哮，姜黎摇摇头，不禁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有些荒诞。 明明是园区囚禁了张奇，折断他的骨头，拔掉他的羽翼。 可张奇第一个怨恨的不是园区，反倒是和他之前毫无干系的姜黎。 “扔小黑屋三天，看他还有没有力气喊。” 似乎被张奇吵得有些烦躁，叶涛挥挥手，叫人把他给拖了下去。 洗脑大会结束，姜黎浑身一阵脱力，走路也有些轻飘飘的。 回房间路上，姜黎眼前不注意，闷头便撞上一个坚硬的后背。 摸摸被撞疼的鼻子，姜黎抬眸便对上宋霆那双闪着戏谑的眼睛。 “用电击枪电人的感觉怎么样？” 面前的男人语气里说不上是什么情绪。 姜黎哭丧着一张脸，在宋霆面前她倒是不用伪装的多么忠心于园区。 “没感觉，但我再也不想这么做了。” 空气中，姜黎微弱的话微不可闻。 然而面前的男人却轻笑一声，似乎带了些嘲讽：“是吗？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有良心，不愿意跟这群人同流合污，到最后不还是拿起了电击枪？” 宋霆说的是张奇那件事。 姜黎微微皱眉，想要辩驳，可内心另一个声音也在谴责自己：不论张奇是否可恶，现在的你跟这群诈骗犯又有什么区别？ “张奇不一样！他罪有应得......” 似乎越说越没底气，到最后几个字，姜黎只剩下气音，几乎不敢抬头看宋霆。 “他和孙泉往我饭里吐口水，在我凳子上撒图钉，还害得我差点染上......那种病。” 话音落下，空气寂静了一秒。 宋霆竟不知道，在他不曾看到的地方，居然有人这样折辱她。 男人没说话，但在转身的瞬间似乎叹了口气？ 姜黎不确定。 第八十九章 再次联系 阿销办公室内。 光线明亮，烟雾缭绕。 真皮沙发上，阿销正翘着二郎腿抽烟。 他眉头紧皱，不知道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周围的小弟可能是察觉到了阿销的心事，几个人抵着头讨论了一会儿，一个穿着背心的男人凑到了阿销面前。 “销哥，这几天咱总被宋霆压着，兄弟们都看不下去了，真就这么坐着什么都不干？” 背心男明显心有不忿，叼着烟满脸的阴狠。 见阿销不说话，背心男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销哥，只要你一声令下，弟兄们上刀山下火海也得给你把这事儿给办了。” 话是这么说，但阿销心里明白，除了几个跟他有过命交情的小弟，其他人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而已。 “怎么说？” 阿销掀起眼皮瞅了一眼背心男。 “销哥，宋霆手里握着那么多生意，您心里真的能看得下去？不如咱们直接把生意抢过来，咱自己赚钱！” “上次手里那批货怎么断的你忘了？” 背心男话音刚落，阿销直接上手扇了他一巴掌。 挨了一巴掌，背心男贼心不死，语气中甚至带上了点委屈，继续怂恿道：“销哥，弟兄们这不是替你生气吗？抢不过来直接杀了他，叶总看的是实力，可不是情谊。” 背心男说的话对阿销的确有吸引力。 自从阿销没了一只手，园区里的生意几乎被宋霆垄断，阿销只能跟在他身后喝点汤。 阿销内心积怨已久，背心男稍微一说，他便动摇了：“只要杀了宋霆，园区的继承人一定是我。” 话音落下，背心男十分狗腿地打开火机，给阿销点上新的烟。 与此同时，网络组内。 坐在电脑前，姜黎内心有些焦躁。 距离叶涛给的截止日期只剩下半个月，可姜黎距离一个亿的目标还差足足四百万。 姜月之前陆陆续续打来的钱，加起来根本不到一个亿，和她之前承诺的数额完全不符。 她自己的手机就在抽屉里锁着，姜黎心一横，索性打算再试着联系姜月。 ——姜月，还有四百万。 一条消息发出去，犹如石沉大海。 抱着手机，姜黎手速飞快。 ——萧红已经死了。 这条消息像是给姜月下了一剂猛药，不出几分钟，对面的人便回复了。 ——你究竟想干什么？ 见到有人回复，姜黎抬手一个视频通话拨了过去。 铃声响了好几遍，姜月才接了起来。 视频框中，姜月的背景十分熟悉。 奶油色的被单，松软的枕头和墙上昂贵的油画，姜黎再熟悉不过，因为这是她的房间。 看来在姜黎身处地狱的这段日子，她的妹妹鸠占鹊巢，心安理得地将属于姜黎的东西据为己有。 “姜月，四百万。” 闭了闭眼睛，姜黎将眼底险些涌出来的泪逼了回去，语气简洁。 没想到对方嗤笑一声，冷声道：“我的好姐姐，你现在简直跟诈骗犯一模一样！” 心中刺痛了一下，她怎么也没想到，把她从舒适的小家骗到东南亚的妹妹，此时居然在义正言辞地指责她是诈骗犯！ 姜黎稳住心神，换上略带威胁的语气：“萧红因你而死，姜月，我说过我手里有你跟这里勾结的证据，见不到四百万，你等着下地狱吧。” 话是这么说，但姜黎此时根本没有所谓的证据，她在狐假虎威。 萧红死无对证，姜月面色明显一变，只当姜黎说的是真的。 “萧红死之前，把什么都交代了，姜月，你难道就不害怕萧红晚上去找你吗？” 勾唇笑了笑，姜黎语气森然。 毕竟做贼心虚，姜月真的被吓到了。 她吞了下口水，生平还是第一次在姐姐面前这样软弱：“两星期，再给我两星期时间。” 姜月花钱大手大脚，手中根本就没有四百万。 之前打给姜黎的钱，还是她从沈淮安那边骗过来的。 盯着姜月背后熟悉的装潢，姜黎神情不禁有些恍惚。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但在姜黎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开口了：“可以，但我要见见爸妈。” 之前跟姜父姜母的通话，他们的言辞像是利刃把姜黎贯穿，可姜黎倔强的不肯相信，非要亲眼求证。 闻言，姜月脸上出现轻蔑之色，冷嗤一声道：“好啊，姐姐，看来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姜黎的要求，正中姜月下怀，她拿着手机二话没说便起身到了客厅。 说来也巧，昨天姜父姜母才答应了姜月，今天陪她去看艺术展，此时两口子正穿戴整齐准备出门了。 见到姜月，姜父姜母脸上顿时出现笑容。 姜母正要开口说话，抬眸便猝不及防的跟手机中的姜黎对视。 原本慈眉善目的母亲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姜黎？你怎么、怎么还......” 你怎么还活着？ 可这句话还没被她说出口，就被身边的丈夫给打断了。 但姜黎还是从母亲的口型和表情中猜了出来。 她咬咬唇，压下心底的酸涩：“爸、妈，你们真的没有想过救我吗？” 这是姜黎的真心话，此时四百万不重要了，是否身在园区也不重要了。 姜黎只想知道，她的亲生父母究竟是不是真的放弃了自己。 回答姜黎的，却是姜父冷着脸的决绝。 “姜家没有你这样心肠狠毒的女儿，我们宁愿对外界宣称姜黎死了！” 话音落下，姜月脸上明显的出现得意表情，她把手机对准自己，笑眯眯地又补了一刀：“姐姐，看来爸爸妈妈更喜欢我。” 说罢，姜月甚至不等姜黎回答，直接挂断了视频。 盯着逐渐熄灭的手机屏，黑屏里映照出姜黎落寞的神情。 明明已经知道了答案，可姜黎非要亲眼求证，换来的只是一身伤。 经历了那么多次打击都没有想着放弃的姜黎，在被亲生父母亲手推进深渊的一瞬间，忽然产生了“不如就死在这里算了”的念头。 豆大的泪珠奔涌而出，姜黎擦都擦不净，她对自己失望极了。 第九十章 转念 捂住嘴巴，压抑的哭泣声依旧从掌缝中挤出。 内心奔涌而出的酸涩和悲伤，姜黎根本压制不住。 几个月前跟父母通话之后，她本以为自己已经释怀了这样糟糕的结果。 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姜黎的郁郁寡欢，很快便被宋霆察觉到了。 房间内，宋霆看着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姜黎，觉得气氛十分压抑。 他还是第一次会这样注意到姜黎的情绪。 说不上来究竟是关心还是装样子，宋霆缓缓坐在了姜黎身边，可并没有说话。 姜黎现在需要一个宣泄口，不论是谁。 “我爸妈不要我了......” 身边女人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阐述着刚才电话里发生的事情。 这种柔软的情绪，从来没有在宋霆心里生出过。 不论从前还是以后。 所以宋霆不太能感同身受。 “不如死在这算了。” 之前被阿销打到奄奄一息的时候，姜黎没想着去死；被萧红算计差点被扔到海里的时候，姜黎也没想着去死。 但是现在，那个总昂着头信誓旦旦说要逃离的女人，正状态萎靡地瘫在沙发上。 宋霆心底涌出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愠怒。 炙热的手掌抓住姜黎的肩膀，力气极大，捏的姜黎不断皱眉。 面前的男人冷着脸，二话没说直接抬手一巴掌扇在姜黎脸上。 他收敛了不少力气，可落在姜黎脸上依旧火辣辣的疼。 “有些人就是见不得你好，把你往泥潭里踩，但是姜黎。” 宋霆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沙发上的人，他逆着光，脸上的表情有些看不清：“你不能让他们如愿，他们要你烂在淤泥里，你就偏要靠着烂泥生出花。” 不知道是在鼓励姜黎，还是在变相的和自己说话，宋霆的语气十分严肃。 坚定又温柔的话语落在姜黎耳中，原本已经被烧成灰烬的希望重新亮了一瞬，大有死灰复燃的趋势。 “宋霆，你究竟是什么人？” 之前姜黎问过他好几次，可宋霆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这次也是一样。 她知道，宋霆跟这里的诈骗犯不一样，但他的身份是好是坏，就连姜黎自己也猜不透。 和姜月约定的两周时间，她并没有遵守。 四百万的钱款，姜月足足拖了三周才打进姜黎的账户。 也就是说，姜黎并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赚够目标规定的一个亿。 叶涛办公室内，阿销正借题发挥。 “叶总，没有完成规定的目标，按理说是要接受惩罚的。” 他目光落在姜黎身上，满脸写着幸灾乐祸。 没有完成目标，即便是宋霆也没办法帮姜黎说话。 “目标没完成，没有业绩，在这里你就是废物一个。” 和想象的不同，叶涛的语气似乎并没有姜黎想象中那样愤怒，反倒是带着一丝悠闲：“但毕竟之前你给园区做过不少贡献，惩罚可以减半。” 闻言，阿销第一个不同意。 他没了左手的手腕隐隐作痛，只觉得不公平。 他为园区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到最后剁手的时候，叶涛甚至连戏都不愿意做。 可现在姜黎作为一个外来人，三番五次在叶涛的底线试探，现在没有完成目标居然还能惩罚减半。 “叶总，您说过一视同仁。” 站在叶涛面前，阿销仅剩的那只右手紧握成拳，似乎下一秒就要砸在桌子上。 “本身是打算把你关进水牢三天的，现在只需要关一天半就可以了，收拾收拾去吧。” 叶涛并没有理会阿销，反倒是转头对上姜黎的目光。 说这话的语气轻描淡写，似乎在催促姜黎去吃饭一样简单。 听到水牢两个字，姜黎顿时冷汗布满全身。 她曾听说过这种惩罚，刚被骗进园区的时候，她甚至直面过经历了水牢的人的惨状。 叶涛挥挥手，身边的小弟便会意，上前架住姜黎的胳膊便把她拖了下去。 姜黎几乎被吓傻了，任由自己被拖进水牢。 阴冷潮湿的环境里，时不时还能听到老鼠逃窜的声音和吱吱叫的声音。 背后的小弟们正找着水牢的钥匙，姜黎双脚发软，却不敢转身逃走。 已经被水滋生出水锈的铁门被拉开，发出沉闷又牙酸的摩擦声，姜黎哆嗦着身子，水牢中阴冷的寒气几乎逼进骨头里。 不等姜黎准备好，小弟抬脚便把她踹进了水中。 或许是知道姜黎没胆子逃走，小弟们甚至不屑于用绳子把她手脚绑上，只是压上水牢顶部的铁栅栏便转身离开。 水很浑浊，冷气渗进骨头缝，钻心的疼。 姜黎牙齿开始忍不住打颤，她尝试呼气取暖，张嘴却连呼气的力气都没有。 冷、太冷了。 寒气从四面八方顺着毛孔渗进身体，侵入姜黎的四肢百骸，她从胸口往下，整个身子都被迫泡在水里。 水腥味混着淡淡的血腥和恶臭萦绕在姜黎鼻尖，充斥着她整个大脑。 整个水牢寂静的可怕，除了哗啦哗啦的水声，便是不断跑过的老鼠叫声。 浑浊的水甚至连姜黎的身影都映照不出，水下根本不知道有什么。 姜黎喘息声逐渐粗重，盯着浑浊的水面看了两秒，她便胸腔发紧，整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 下意识地，姜黎眼眶中渗出生理性的泪水。 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深海恐惧症。 尽管这里只是小小的水牢。 水牢的底很浅，姜黎稍微一动便能踩到最下边的地板。 她缩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手脚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碰到尸体。 据说有时候水牢里死了人，小弟们图省事，便会丢在这里不管，时间久了，尸体便沦为老鼠和其他生物的食物。 姜黎发自内心的打了个寒战，她浑身肌肉发紧，腮边僵硬地几乎说不出话。 “加油，会挺过去的。” 闭眼不去看周围越来越可怕的环境，姜黎不禁呢喃出声。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姜黎两条腿都被泡的发胀，她头脑昏沉，饥肠辘辘。 头顶忽然传来有人走动的脚步声，姜黎猛地惊醒，抬头看去。 第九十一章 冷与暖 水牢里光线很暗，姜黎看不清来人是谁。 那人步履平缓，走的很稳当。 沾着泥土的军靴踩在冰冷的铁栅栏上，宋霆缓缓蹲下身子。 “死了没？” 依旧是冰冷的语气，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心。 姜黎哆嗦着身子，搓了搓手。 在水里泡了一下午，她腮边的肌肉早已经僵硬，此时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低低咳嗽两声，姜黎这才哑声道：“还、还没......” 但也差不多了。 知道那人是宋霆后，姜黎心中稍微松了口气。 头顶传来包装纸被撕开的声音，姜黎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人在极度寒冷和饥饿的时候，感官都变得十分迟钝。 知道宋霆把松软的面包戳到了姜黎的脸上，后者才意识到张嘴去咬。 姜黎尝不出来面包是什么味道，嚼在嘴里像是在嚼海绵。 但求生的本能还是驱使着她下意识的吞咽，不知不觉间眼泪已经爬满脸颊。 面包有些干，但姜黎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直到吃下第三个小面包，她的大脑才勉强可以正常思考。 “你......送东西过来不会被发现吗？” 她隔着铁栏杆去咬宋霆递过来的吸管——缝隙太小了，宋霆只能在矿泉水瓶里插上吸管。 “会。” 简短的一个字。 事实上，现在两人的一举一动都尽收远处小弟眼中。 闻言姜黎顿时紧张起来，吐掉嘴里的吸管慌忙催着宋霆离开。 “快走，阿销现在咬死我们是叛徒，我不能再连累了你。” 话音落下，头顶的男人却传来不屑的嗤笑。 他隔着栏杆把几个憋掉的充气浮板和暖宝宝塞到姜黎手中，随后起身。 “自己吹气，走了。” 宋霆总是这样，说话像办事一样雷厉风行。 尽管没吃饱，但姜黎已经很满足了。 她盯着图案在手中的充气浮板，心中不由得犯了难。 用嘴吹，得吹到猴年马月啊。 但她还是照做了，姜黎也顾不上充气口是不是脏，张嘴便咬了上去。 浮板不算太大，但是也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姜黎的腮帮子吹得都酸痛无比。 不过有了浮板，至少能保证姜黎不用再泡在水里。 吹气不是很充足，浮板并不是很饱满，但支撑姜黎已经足够了。 她轻手轻脚的爬上浮板，努力把身子缩成一团，但手脚还是不可避免的会浸泡在水里。 刺骨的寒意侵入姜黎的骨头缝，恨不得把她冻成冰块。 贴在衣服上的暖宝宝开始发热，给黑冷水牢中的姜黎带来了一丝温暖。 靠着宋霆带来的东西，姜黎勉强在水牢度过了一整个夜晚。 好在她只被关了一天半，临近中午的时候，姜黎便听到有人过来了。 听到钥匙哗啦哗啦的声音，姜黎慌忙去扣身下浮板的放气口——她可不想被人误以为在水牢里也很舒服。 但好像宋霆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过来放姜黎出去的是一个熟悉面孔。 索吞瞥了一眼姜黎藏在身后的浮板，并没有说话。 路过垃圾桶时，不等姜黎反应过来，索吞就先一步抬手抢过浮板，丢进了垃圾堆。 “叶总办公室。” 蹩脚的中文在耳边响起，姜黎明白他这是要带自己到叶涛办公室。 正午头顶的太阳十分炙热，可洒在姜黎身上，她并不觉得热。 身体里积攒的水牢寒气似乎凝结成冰，在她体内久久不能散去。 高达40c的天气里，她甚至缩手缩脚的，不论手脚都一片冰凉。 被推进叶涛办公室的时候，里边空调的冷气让姜黎连打三个喷嚏。 她浑身都湿透了，脏污的水顺着衣服往下滴，在地上留下湿淋淋的一片，身上散发着水牢的腥臭，头发湿哒哒的黏在脸上。 姜黎面色苍白，嘴唇干裂，眼下挂着大片的乌青。 不过是走了两步路，姜黎便感到体内一阵虚弱，竟直接跌坐在地上。 叶涛并没有说话，也没让姜黎坐下。 “还不招吗？叶总早就知道你是叛徒了，要不怎么会把你关进水牢？” 一边的阿销脸上挂着幸灾乐祸，想趁着姜黎最虚弱的时候混淆视听。 没想到在地上缩成一团的人大脑清醒得很，她的声音打着摆子，异常冷静：“被关水牢，是因为我、我没完成业绩，不是因为......叛徒。” 牙齿上下打着颤，姜黎甚至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闻言，阿销冷哼一声。 他还是低估姜黎了。 本以为被关了一天半水牢，姜黎的心理防线早就被击溃，如果能趁这时候诈出她跟宋霆是叛徒，说不定就能直接解决这两个大麻烦。 阿销冷着脸坐在沙发上不再说话。 倒是一直端坐的叶涛眯了眯眼睛，似乎对姜黎的回答很感兴趣。 他也以为，姜黎一个小女生，被关了水牢出来只剩下哭的份，却没想到头脑依旧清醒。 看着地上不断颤抖的姜黎，叶涛笑了。 这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如果加以利用，姜黎说不定能成为今后园区的摇钱树。 想到这里，叶涛假惺惺的笑了，他拿起桌上的遥控器，“贴心”地把空调温度调高了几度。 “姜黎，相信你也明白了我的良苦用心，你完成了业绩，我重重有赏，你没完成业绩，那我是不是要小小的惩罚你一下？” 坐在老板椅上的叶涛深谙“打一巴掌给一甜枣”的精神控制套路，他见姜黎抿着嘴不说话，起身就来到阿销身边，反手抽了他一嘴巴。 “挑拨离间！阿销你最近松懈得很！” 叶涛装模作样的惩罚阿销，声称从今往后不准再针对姜黎。 但也只是说说而已。 姜黎透过湿透的刘海儿去看眼前笑得狰狞的人，心中冷意更甚。 “我明白，叶总，都是为了组织嘛。” 姜黎拼命掐住自己的大腿，努力不让眼泪落下，学着叶涛的套话回答。 果然，叶涛脸上顿时出现得意的微笑，他大手一挥，把一张门禁卡丢到了姜黎面前。 “去吧，到vip区洗洗澡，吃吃饭，想放松一下的话哪里还有八块腹肌的男人任你挑选。” 第九十二章 感冒 手指紧抓地面，蓝色的门禁小圆片几乎被姜黎弯折。 “谢谢叶总。” 她垂下头，仿佛佣金了全身的力气。 离开叶涛办公室，姜黎只觉得踹在兜里的门禁卡像是一块正在燃烧的炭火。 身后叶涛派来的人依旧在盯着姜黎，她深吸一口气，装作轻松的样子刷开了vip区的铁门。 vip区跟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样。 按摩室、棋牌室、电竞房应有尽有，甚至还有24小时不间断营业的餐厅。 而这里的饭菜，跟姜黎之前吃到的也不一样。 如果说这里的饭是普通家常菜的话，那姜黎之前吃的，就是猪食。 纵使心中还没有从水牢的阴影中走出来，但姜黎整个人都已经身心俱疲。 她盯着浴池，心中压抑许久的念头再也忍不住。 既然叶涛派人盯着她，那姜黎索性就假戏真做，趁着这一次好好放松一下。 但也仅限于洗澡吃饭，至于其他地方，姜黎连一眼都不曾看过。 “这就结束了？” 派来盯着姜黎的小弟有些震惊，当姜黎把门禁卡重新还给他的时候，小弟不由得疑问出声：“不、不找男技师按按摩？” 姜黎缓缓摇头，刚准备走，就被身后的人拉住了胳膊。 “别急着走，叶总让我给你带句话。” 小弟把门禁卡握在手里甩来甩去，语气轻描淡写：“叶总说了，只要业绩好，来这里潇洒是常态，但只要达不到业绩，就得关水牢。” 说罢，小弟还凑近姜黎，语气里带着引诱意味：“是不是觉得这里还挺好的？你在国内都不一定能有这种待遇！” 看着小弟已经完全被洗脑的表情，姜黎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是，我会努力的。” 她丢下假惺惺的一句话，便径直回了房间。 被关在水牢里一天半，刚从湿冷的环境出来就立刻走进骄阳中，强烈的冷热让姜黎头脑有些昏沉。 她吸了吸完全堵塞的鼻子，深知自己是感冒了。 药箱里好像有上次剩下的感冒药。 这么想着，姜黎便拖着有些累的身躯去摸索药箱。 眼睛痒痒的，鼻子完全喘不过气，姜黎只能微张开嘴用嘴巴呼吸，粗重的呼吸带着干燥的火气，喷在姜黎口唇处掠夺走她所剩无几的水分。 视线像是被人蒙了一层模糊的滤镜，姜黎左翻右翻，就是找不到之前的感冒药。 她有些不耐烦了，恨不得把鼻子割下来，好让空气进入浑浊的大脑。 药片好不容易被翻找出来，姜黎粗略地瞥了一眼药名，确定是感冒药便直接抠出几粒吞了下去。 她歪到在沙发上，身体冷热交替，身上的毛毯盖也不是不盖也不是。 呼哧呼哧的呼吸声逐渐平稳，姜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 昏沉之间，她好像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脸，耳边也嗡嗡作响，似乎有人在说话。 姜黎完全不知道现在是凌晨，也不知道她烧的厉害。 “醒醒，你发烧了，得吃药。” 宋霆有些无奈，可想到之前自己受伤，姜黎也是这样照顾了他三天三夜，宋霆便只能耐着性子去推姜黎。 沙发上的人整个身子热烘烘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酡红，额发被冷汗浸湿，正黏腻地粘在她脸颊处。 姜黎勉强掀开一点儿眼皮，从缝隙里去看是谁在骚扰自己的美梦。 “我好困......让我睡、睡觉。” 她黏糊糊的声音带着鼻音，伸手去赶宋霆，结果手软软的没有力气，只是轻轻的、像羽毛一样抚在宋霆胸口，毫无杀伤力。 宋霆有些犯难。 叫不醒人吃药，只能打针了。 他刚回来，身上衣服还没来得及换，起身便又走出房间。 大概过了十分钟，宋霆身上带着外边干燥的空气，领着睡眼惺忪的医生进来了。 医生似乎是被迫的，操着一口缅语不知道在说什么，可能是在抱怨宋霆大半夜把他叫醒。 宋霆脸上出现不耐烦，反手塞给医生一大笔钱，随后指了指沙发上烧的不省人事的姜黎。 “退烧针。” 宋霆的缅语意外的熟练。 医生耸耸肩，在金钱的诱惑下最终还是打开了随身药箱。 他探手摸了摸姜黎的额头，随后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什么，便给姜黎打了退烧针。 留下几包药之后，医生带着钱离开了。 打过针，沙发上迷糊的人似乎好多了，脸颊上的酡红减弱了不少。 只不过还没有退烧，宋霆想了想，用毛巾沾了凉水贴在姜黎额头散热。 如此反复，直到姜黎呼吸逐渐平稳，体温也缓缓恢复正常。 宋霆瞥了一眼挂钟，已经是凌晨三点半。 姜黎的睡眠一贯很浅，但昨晚睡得格外安心。 眼皮轻颤，羽毛般浓密的睫毛动了动，姜黎悠悠转醒。 昨晚的事情她几乎不怎么记得，只知道宋霆好像叫了医生过来给自己打针。 烧果然已经退了，姜黎深呼吸几下，鼻子也勉强能够通气，不像昨晚那样堵死。 喝下桌上医生给的感冒药，姜黎忍不住心道或许宋霆跟这里的人真的不一样。 不论是为人还是行事风格，宋霆总带着一种淡淡的......割裂感。 仿佛跟完全不属于这里。 猛地想起宋霆的警告，姜黎连忙甩甩脑子，把不切实际的想法扔到了九霄云外。 宋霆说得对，多听少问，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才过了一天，叶涛就又召集了所有头目跟组长，要他们到办公室来。 姜黎站在一群人中间，像是误入狼群的小白兔。 “最近来了个任务。” 叶涛的表情跟之前不一样，这次意外的严肃。 他压低声音：“我需要挑几个人，替我到海上交易。” 简单听完叶涛的阐述，姜黎明白，这次的交易需要跟法国的毒枭碰头，交易地点选在某艘游轮上。 在游轮上寻找机会，毒枭派来的人交货，叶涛派去的人交钱。 听着简单，但危险至极。 叶涛眯了眯眼睛：“别想着逃走，整艘游轮都是法国佬的，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眼皮底下。” 第九十三章 游轮 话音落下，整个办公室都有些寂静，只剩下周围人屏住的呼吸声。 叶涛似乎很满意手下这样的反应。 他扭动了一下身子，在座椅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这项任务是个肥差事，但也很危险，随时可能会被发现，我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折在那儿。” 话是这么说，但姜黎能听出来他不过是套话而已。 说完，叶涛便闭上了嘴，目光巡视在每个人脸上。 阿销咬了咬牙，向前一步自告奋勇道：“叶总，我能去！” 在场的人都知道，自从阿销断了左手，他手里的生意相比于之间直接减半。 其他人不说话，是因为在等待叶涛开口点名，可现在阿销忽然出声要去，能看出来他有些着急了。 他想在叶涛面前证明自己是有用的。 叶涛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的光亮，点了头。 随后，见无人说话，叶涛沉吟片刻，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让谁去。 “宋霆、姜黎、花逸，带上你们的人一起去。” 要点名让谁去，叶涛心中早已经有了打算。 花逸是一直跟在叶涛身边的花衬衫，让他去或许是打算盯着宋霆几个人。 听到自己的名字，姜黎猛地抬头。 她没想到叶涛居然会让自己去，按理说这种事情应该怎么样都轮不到她才对。 手底下的人并没有多大反应，姜黎的震惊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显眼。 叶涛没说话，唇角却勾起微笑。 他心中早已经有了打算。 宋霆和阿销，一直是叶涛手下最有力的两只臂膀，可现在因为姜黎这个女人，这两只臂膀开始打架了。 趁着这次任务，叶涛就是要故意把他们三个放在一条船上。 换句话来说，他想看看究竟谁更有实力，而姜黎就是导火索。 “时间定在什么时候？” 在一边的宋霆忽然出声。 叶涛摆摆手，伸出两根手指：“明天下午两点，你们打扮成游客，随着旅游团一起上船。” 自始至终，叶涛都没有透露对方交易人的样貌，只说对方是个大胡子法国佬。 次日下午，姜黎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跟着宋霆他们几个上了船。 为了不引人注目，一行人已经打扮成了普通游客的样子，混入人群中并不显眼。 上船的人流量很大，姜黎手里拎着掩人耳目用的行李箱，被人群挤来挤去。 忽然间，一只大手揽上姜黎的腰间，她惊慌转头，却发现带着墨镜的宋霆对她做了个“别乱动”的口型。 无奈下，姜黎只能乖乖拎着箱子，依偎在宋霆身边。 身边的男人今天换了身完全不同的行头，白底的衬衫上印着大片的椰子树影，一层压着一层，和游轮十分相配。 衬衫里内搭白色紧身背心，身下则是浅色米白直筒裤，脚上穿着便于行动的白色板鞋，和平时的宋霆判若两人。 似乎是察觉到姜黎的目光，宋霆墨镜下的薄唇微抿，随后将墨镜推向头顶。 浓密的额发被压在头顶，从墨镜缝隙中漏出几缕碎发，随着游艇上的海风微微晃动。 “船上鱼龙混杂，凡事小心。” 贴在姜黎耳边，外人看似是情侣在亲昵耳语，实际上只有姜黎能听到宋霆不带任何感情的低语。 姜黎握紧手指，轻轻点了点头。 游轮很大，呜呜的船声回荡在整个船身，提醒着游客们有序上船。 “咱们要跟谁接头？” 困在园区里久违的外出，并没有让姜黎觉得轻松，反倒无形中给她施加了一层压力。 叶涛那句“时刻有人盯着你们”一直盘旋在姜黎脑海中，让她无时无刻不敢放松。 闻言，宋霆脸上表情微变，忽的收紧揽在姜黎腰间的手。 “在外边说话要小心。” 重新将墨镜扣回脸上，宋霆一边低声警告，一边抬手把姜黎宽大的遮阳帽又往下按了按。 隐藏在帽檐下，姜黎只能乖乖闭嘴。 为了融入旅行团，姜黎被迫换上一身白色雪纺连衣裙，浑身上下十分素气，只有颈间挂着一串珍珠项链作装饰。 还是假的珍珠。 环顾四周，见周围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宋霆贴在姜黎耳边，几乎是在用气音提醒姜黎。 这次交易，叶涛根本就没有告诉他们和谁接头。 当时在办公室的时候，叶涛只说了交易人是个大胡子的法国佬。 可现在...... 姜黎抬起一点帽檐儿往周围看了看。 游轮上各种国籍的人都有，放眼望去，所谓的大胡子至少有十几个人。 姜黎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没再说话。 “你去哪儿？” 花逸的声音蓦地从两人身后响起。 被吸引住目光，姜黎转头去看，却发现一身游客打扮的阿销正拎着酒瓶打算去船舱。 “还能去哪儿？刚上船，当然是去酒吧啊。” 阿销一脸的无所谓，他晃晃手里的酒瓶，琥珀色的酒液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 听到花逸阻拦，阿销仰脖喝光手里的酒，随意地把杯子扔到了海里。 “是让你来玩的吗！” 闻言，花逸一张脸气得几乎扭曲，两三步上前，抓住阿销的胳膊就把人拉到了宋霆面前。 见到面前人站定，宋霆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脸上出现鄙夷的表情。 “想在叶总面前表现，就是用这种方式？” 临出发之前，阿销心里的小九九就被宋霆看穿了。 听到宋霆的话，阿销脸上表情微变。 尽管心里觉得宋霆的话有道理，但阿销还是想跟这人对着干。 “赶在下船前交易完不就行了？现在船还没开呢，这么紧张干什么？” 说罢，阿销白了宋霆一眼，转身又要走。 不知为何，只要站在阿销身边，姜黎整个人都不怎么舒服，她悄悄地后退两步，躲在宋霆身后。 “任务要尽快完成，免得夜长梦多。” 墨镜掩盖住宋霆的眉眼，看不出他脸上是什么表情，但语气森然。 “时间还早。” 周围的人逐渐多了起来，阿销仗着宋霆不敢在人群中对自己动手，嗤笑一声便扭身离开。 第九十四章 威胁 见状，花逸耸耸肩，并没有出手的打算。 尽管刚才他把阿销拉到宋霆面前，看似想让宋霆做定夺，但其实花逸根本不想管两人之间的事情。 他直接听命于叶涛，这次交易他的主要任务，就是确保交易顺利的同时，尽量挑起阿销和宋霆两人的争端。 目送着阿销离开，宋霆腮边的肌肉紧了紧，随后拽着姜黎便跟上。 姜黎有些担心，游轮还没启动，他们就已经起了争端，看起来接下来的三天并不好过。 船舱内的走廊没多少人，船体还算隔音，把外边甲板上的哄哄闹闹隔绝在外，走廊内只能听见低低的嗡嗡声。 “站住！” 面前阿销还没来得及进酒吧，就被宋霆给拉了回来。 他斜睨了宋霆一眼，面上不屑。 “宋霆，你不会以为这儿还是园区吧？你以为你真能一手遮天啊？” 说罢，阿销猛地抽出自己的手，推了宋霆肩膀一把。 山高皇帝远，叶涛现在不在船上。 而宋霆跟他的地位算是平起平坐，现在被宋霆压着教训，阿销心中自然不服气。 眼看着面前人越来越嚣张，宋霆冷笑一声，也不跟他多费口舌，抬手一拳打在阿销的胃部。 动作太快，以至于阿销根本没来得及防备。 胃部猛然传来疼痛，抽搐着泛起生理性的恶心。 “宋、宋霆！你他妈的敢打......老子？” 干呕几声，尽管声音还带着挑衅，但阿销身上的气势已经弱了下来。 能动手尽量不动口，这是宋霆一贯的行事风格。 他居高临下的睨着捂住肚子蹲在地上的阿销，嗤笑一声道：“你最好收敛一点儿，别做出对组织不利的事。” 目睹宋霆动手，姜黎拎着行李箱躲在他身后一动也不敢动。 这是她第二次亲眼看到宋霆是怎么教训别人的了。 上一次还是好久之前，姜黎不小心撞破了宋霆在小黑屋将人打得半死的场面。 眨眨眼睛，姜黎猛地回神。 她拽住宋霆的衣袖，小声道：“我听到走廊好像有人过来了。” 她并不是在给阿销求情，姜黎耳朵灵，是真的听到走廊的脚步声。 闻言，宋霆甩甩手，算是放过了阿销。 地上的人捂住肚子，好不容易缓了过来。 对姜黎的解围，阿销并不感激，反倒用一种阴狠的目光在她身上不断打量。 “呵。” 阿销忽的笑了一声，目光绕过宋霆，捏起手指在空中虚点了两下姜黎，威胁道：“我动不了宋霆，我还动不了你吗？” 眼前人的话，犹如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忽的劈进姜黎的天灵盖。 恐惧渐渐泛起，侵袭着四肢百骸。 姜黎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下意识地往宋霆身后又缩了缩。 撂下狠话，阿销扭头就走。 似乎是察觉到了身后人的恐惧，宋霆偏头思索了两秒，扣住姜黎的手腕便往客房处走。 说心里不害怕是假的，姜黎脑中不断闪回着阿销折磨人的手段，往日里透进骨子里的疼痛再次涌起，姜黎脸色有些苍白。 客房内此时聚集了不少游客。 船似乎已经启动了，游客们纷纷拎着行李到客房安置。 在自己的房间面前，姜黎轻轻站住脚，胳膊被宋霆扯得有些痛。 “我的房间在这里。” 抬眸看了一眼宋霆，姜黎将行李箱放下，忍住声音里的惧意：“我晚上......会锁好门的。” 她倒是不害怕其他游客，只是阿销刚放了狠话，姜黎不得不提起警惕。 然而眼前的人没说话，抬手抢过姜黎脚边的行李箱。 “你跟我一间房。” 声音低缓沉稳，没有半分起伏，仿佛两个人睡一间房是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 闻言，姜黎猛地抬头。 她没想到宋霆居然还会考虑到自己。 权衡了一下利弊，姜黎果断抬脚跟上。 船身晃动，姜黎坐在床边绞着手指，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被困在园区里久了，她每天的日常活动就是房间和办公室两点一线，忽然到了船上，姜黎还有些不适应。 而身边的男人却一直在看手机，似乎在等待着有关交易的消息。 时间一直到了晚上，宋霆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猛地亮了一瞬。 是未知号码发来的信息。 ——交易时间晚上十二点，地点舞池中央。开门，拿装备。 语气简练，像是交易人发来的信息。 姜黎凑过去看了一眼，不禁有些疑惑：“舞池中央？可是......” 话音未落，房间内的广播便适时地响起，似乎是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广播用法语、英语和汉语分别告知游客们，今晚十点会在甲板上举行假面舞会。 刻意加上的中文播报，像是特意为宋霆他们准备的。 姜黎心中了然，闭上嘴不再询问。 读完信息后，宋霆当即删掉了短信，几步走到门前。 门外果然放着两个盒子。 掀开盒子，里边俨然放着男女款的两款礼服，衣服上还压着两副面具。 距离舞会开始还有两个小时，姜黎手指摸上顺滑的布料，心中忍不住怦怦直跳。 她之前在电视剧里看到过这种交易场景，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参与其中。 可......姜黎扮演的却是违禁品的买方。 想到这里，她的思绪忍不住飘远。 回国之后这段经历会不会被查出来？如果被查出来了会不会坐牢？这种交易会被判多少年？ 无数不切实际的问题涌入姜黎的脑海，她愣愣地抱着衣服，盯着窗外的海景发呆。 手臂忽然被人碰了碰，姜黎猛地回神，发现宋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好了礼服。 很简单的服装，布料不怎么舒服，但尺寸是合适的。 燕尾服套在宋霆身上，配上饱含西方韵味的高礼帽，让姜黎忍不住眼前一亮。 “宋霆，你穿上礼服还真不像个......诈骗犯。” 后三个字被姜黎咬的很轻，她起身，抱着衣服进了卫生间。 而后者却抿紧嘴唇，并没有半分喜悦：“知人知面不知心，别以貌取人。” 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距离舞会开始还有半个小时。 第九十五章 交易 伴随着悠扬钢琴声，甲板上汇聚了不少来自不同国家的游客们。 女人们或是身穿晚礼服，或是简单的吊带裙；男人们头戴高礼帽，与各自的女伴侃侃而谈。 但所有人都有同一个特点，脸上带着各式各样的假面。 扣上简单的素色面假面，姜黎心中也多了些安全感。 至少谁也不知道谁的身份。 本以为参加舞会的游客们都是上流人士，可姜黎没想到，这场舞会暗流涌动。 就像是一场各国籍各阶层的大杂烩。 前一秒姜黎还能看到身穿隆重晚礼服的女士正优雅的攀谈，下一秒姜黎转头，却碰巧看到身穿背心短裤的男人正偷偷摸摸的往兜里塞着昂贵的酒。 有普通游客在沙滩以上谈笑看风景，也有小偷打算趁乱捞一笔，更有像宋霆他们这样的交易。 姜黎抿了抿嘴唇，觉得自己还是把凡事都想得太简单了。 凑近身边靠在吧台上的男人，姜黎用手掩在嘴边，轻声询问：“霆哥，这里这么多人，咱们究竟要跟谁交易？” 如果是之前，宋霆一定会警告姜黎不要问那么多。 可是现在面对现场这样多的人，里边法国籍的大胡子光是姜黎看到的就有十来个，根本无法确定究竟谁才是跟他们交易的人。 宋霆隐隐皱了皱眉，不断瞥向怀里的手机。 可叶涛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发来过消息。 见状，姜黎便也闭上嘴巴没再多说。 就像是事先安排好的一样，两人刚打算混入人群中寻找交易目标，结果甲板上的广播便响了起来。 说话的人用的是法语，可伴有中文同声传译。 大概意思是，他是这艘游轮的主人，他希望能让前来参加舞会的游客们尽情舞蹈，放肆欢笑。 姜黎和宋霆对视一眼，同时向船舱看去。 再出发之前，叶涛曾经提到过一嘴，游轮的主人就是他们要交易的对象。 无奈周围的人太多，再加上游轮的主人刚出来，便被一群人簇拥着到了舞池中央，即便是宋霆也找不到办法接近。 更别说在众人目光中，悄无声息的完成交易了。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舞会氛围正浓，周围不少人都已经喝大了。 姜黎侧身躲过身边酒味冲天的醉汉，忍不住往宋霆那边靠了靠。 眼前身穿燕尾服的男人，脸上是跟舞会相悖的不耐。 骨节分明的手指松了松颈间的领带，宋霆腮边的肌肉紧了紧，目光一直盯在舞池中央，游轮主人的身上。 “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去去就回。” 抬腕看了一眼时间，宋霆心中闪过一个计划。 略带薄茧的手掌在姜黎肩膀上按了按，似乎在提醒她不要乱跑。 姜黎不明白叶涛让自己跟过来的目的，明明她什么也帮不上。 身边几个小弟随着宋霆的指挥四散开来，分布在周围充当人形探测器，时刻确保交易的顺利。 无奈下，姜黎只能转身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 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在人群中穿梭的宋霆。 那件燕尾服穿在宋霆身上，从背影看就像是西方城堡中矜贵的上流人士，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疏离和淡然。 如果不看脸的话。 姜黎回想起宋霆那张时刻黑着的扑克脸，忍不住抬眸再去看。 然而刚才一个恍惚间，混在人流中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不见。 姜黎心中猛地一惊，忍不住从桌椅上站了起来。 但随即想到这可能是宋霆计划的一部分，只能按捺住狂跳不止的心脏，重新坐了回去。 然而身体刚挨到凳子，姜黎耳边便传来一阵轻佻的口哨声。 起初她皱了皱眉，并没在意。 可一只粗糙的手掌忽然贴上姜黎的腰，激的她胳膊上爬满鸡皮疙瘩。 姜黎猛地转头，却对上一双饱含调戏意味的眼睛。 摸她腰的是个皮肤黝黑，身材矮小的印度人。 他身上体味浓重，熏得姜黎下意识的掩住口鼻。 面前的印度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发音十分奇怪拗口。 姜黎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便摆摆手打算离开。 见到姜黎转身就走，身后的人十分不满，大吼一声便直接拽住了姜黎的胳膊。 他力气很大，攥的姜黎胳膊生疼。 见语言不通，那人索性放弃了沟通，直接上手去摸姜黎裸露在外的肩膀，暗示意味明显。 尽管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姜黎能从眼前人的表情动作中解读出危险的意思。 她惊声尖叫，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可无奈胳膊上的手像是铁爪一样，死死箍在她身上，几乎攥出红印。 情急之下，姜黎换了英文怒吼，厉喝声倒真的让印度人愣了愣。 但随即他脸上便出现猥琐的表情，同样用英文回应道：“原来不是哑巴啊，我只是想认识一下你。” 闻言，姜黎眼中恐惧更甚。 不等姜黎说话，印度人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 姜黎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抬头去看他身后的人，却恰巧对上阿销的眼睛。 不过是几秒之间，姜黎的心就凉了一半。 阿销嬉笑着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了翻译器。 他揽过印度人的肩膀，用翻译器说道：“兄弟，跟我过来一下。” 见状，姜黎本以为阿销忽然良心发现，转身就要逃回房间。 可披在背后的长发忽然被人猛地拽住，姜黎头皮生疼，只能被迫停下，顺着身后人的力气转身，以免头发被生生拽下来。 印度人脸上笑容更甚，从兜里掏出几张美钞便塞进了姜黎的衣领，随后强拉硬拽着要把姜黎拉进船舱。 “我告诉他你就是干这一行的，要是反抗不了，不如躺下闭眼享受。” 眼前的阿销收回手机，语气中带着阴狠。 一句话，直接把姜黎踹回了地狱。 她通体冰凉，身后的印度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脱裤子。 闻着鼻尖越发浓烈的体味，姜黎一阵反胃，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趁着那人没站稳，直接抓起一旁的凳子，狠狠抡在他的后背。 第九十六章 盯梢 后背猛然被椅子砸到，印度人脚下不稳，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地。 椅子压在他身上，一时半会儿根本站不起来。 趁这个空隙，姜黎毫不犹豫转身就跑，一直混入人群才敢悄悄回头观察那人的情况。 视线被人群遮挡，姜黎已经看不到那边的情况。 听着舞池中央舒缓的钢琴曲，姜黎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至少现在周围都是人，刚才那人就算贼心再大，也不敢在这里动手。 这么想着，姜黎深吸一口气，端起香槟装作普通游客的样子，混入人群中在舞池边找了位置坐下。 不一会儿的时间，宋霆便出现在姜黎视线中。 和离开时候不同，他手中多了一个皮箱子。 看样子，这次交易算是成功了。 不知为何，姜黎心中居然松了口气。 她忙迎上前，想催促着宋霆回房间。 “交易完成，现在是不是回房间躲着就可以了？” 周围人多眼杂，姜黎明白不能乱说话，便一把勾住宋霆胸前的领结，将人拉到了自己怀里，微凉的嘴唇抵着眼前人炙热的耳廓，用气声说道：“或者把箱子藏到房间里再出来？” 姜黎到底是没经验，她的建议对宋霆来说简直是小孩子的玩笑话。 提着箱子的人喉头一动，本想开口反驳，可夜风把身边人身上莫名的馨香吹拂过来，竟让他忍不住软下了声音。 “有别的人盯梢，如果拿到东西就走，太显眼。” 宋霆的话说的很隐蔽，但姜黎大概明白了意思。 原来跟法国佬交易的只有他们，可盯上这批货的人却很多。 宋霆生性敏锐，在昨天上游轮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伙儿熟悉的人。 桑刀派来的。 但那群人并没有十分张扬，只是如荒野上的鬣狗一样，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像是想分一杯羹。 闻言，姜黎顿时不再多说，只是用眼神询问：那怎么办？ 手里一直提着箱子也不是办法，况且行动也不方便。 宋霆垂眸想了想，思绪却随着姜黎飞扬的乱发忍不住的跑偏。 他甩甩脑子，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宋霆上船的时候，带了几个身边能信任的小弟。 他随意的倚靠在吧台上，一手端起桌上的香槟一饮而尽。 看似在喝酒，其实借着仰脖的动作瞟向了桑刀的手下。 那群人并没有注意到这边，或许是没想到宋霆还敢带着箱子大剌剌地出现在舞池中。 抬手招来几个小弟，宋霆借着人群的掩饰，把箱子塞到了小弟手中，同时附在他耳边又叮嘱了什么。 小弟意会，拎着箱子便消失在人群中。 目睹宋霆这一系列操作，姜黎心中有疑惑，但并没有问出口。 下一秒，眼前的男人表情忽然柔和灵动起来，炙热的手掌贴在姜黎后腰，冲她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愿意和我跳一支舞吗？” 和宋霆平时冰冷没有起伏的语调不同，眼前这个人好像忽然被夺舍了一样，语调抑扬顿挫，眉眼间含着笑意。 但姜黎知道，一般宋霆出现这种完美到像是在演戏的状态，多半情况下，是周围有盯梢的人注意到了这边。 想到这里，姜黎默契领会，抬手搭在宋霆修长的手指上，轻轻点头。 借着起身的动作，宋霆语速飞快又极低地在她耳边提醒道：“别回头，有人盯着看。” 原本有些雀跃的心情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姜黎不动声色地点头，随后被宋霆拉着出现在了最显眼的舞池中央。 他故意暴露在桑刀小弟的视线中，给对方营造出一种他沉迷于美色根本无心交易的假象。 姜黎听了宋霆的提醒，始终没有转头往身后看去。 也导致肩膀身体都有些僵硬。 和周围翩翩起舞的人群相比，倒是有些过于显眼和刻意了。 “放松，演戏要演的像一些。” 面前人低稳沉缓的嗓音从胸腔传来，透过姜黎的耳膜直击心脏。 耳边是节奏感渐强的舞曲，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酒香和海洋的咸腥，姜黎的耳朵尖不知什么时候就爬上一抹红霞，一如映照在她脸上的红色灯光。 尽管知道这是在演戏，可姜黎的身体还是下意识的分泌多巴胺，迷惑着她，让她忍不住沉溺在暧昧的潮汐。 两人面颊贴的稍微有些近了，姜黎甚至能闻到宋霆呼吸中隐隐约约的气泡香槟清香，她明明没有喝太多酒，可现在已经有些微醺。 似乎是感受到了姜黎的局促，宋霆有些无奈。 “你在国内......没学过跳舞吗？” 当初姜黎被她妹妹骗来东南亚的时候，宋霆第一眼就知道她并非出身普通家庭，可现在居然连最简单的交际舞都不会跳？ 闻言，姜黎本就泛红的脸颊红晕更甚，夹杂着一丝羞赧。 她只觉得现在身处的一切有些荒诞。 她原本应该是在国内的上流舞会中轻快地跳着华尔兹，可是现在姜黎居然是在一艘进行违禁品交易的船上，为了伪装而跳舞。 想到这里，姜黎心中忍不住有些酸涩。 被宋霆引导着踩上节拍，她学着周围人的样子开始舞蹈。 不过是些简单的交际舞，之前在姜家她也学过，很快便熟练起来。 只是宋霆居然也会跳这种舞，倒是让姜黎有些刮目相看。 他们这些生活在缅北，以诈骗为生的人们，居然也曾接触过这样的事情吗？ 似乎是看出了姜黎眼中的疑问，宋霆微微躬身，在她耳边轻声耳语：“做我们这行的，什么都得会一点儿，没必要惊讶。” 一瞬间，姜黎有些恍惚，仿佛身处舞池中央、穿着素雅礼裙的她和普通的游客没有什么区别。 就好像三天旅行结束，姜黎就能回到朝思暮想的国内，而不是那个压抑的园区。 舞曲减弱，一曲完毕。 周围桑刀的人似乎真的相信了宋霆的障眼法，此时已经不在原位盯梢。 退出舞池，姜黎刚才悸动的心也被一阵冰冷的海风吹醒，逐渐归于沉寂。 她依旧身处地狱，没有逃离。 第九十七章 下意识保护 海面波光粼粼，折射着皎洁月光。 无边深海在黑夜中涌动，原本碧蓝的颜色被侵蚀成如团的墨，只是一眼就让姜黎有些喘不上气。 她猛地收回目光，甲板上歌舞升平的景象像是最真实的迷幻剂，让她差点儿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镶着银边的海浪拍打着船身，不断发出阵阵击打声，随后又被音乐声覆盖。 晚上的海风很凉，夹杂着大海独有的咸腥味道，整艘船像是被隔绝的孤岛。 “差不多了，回去吧。” 环顾四周，发现桑刀的人已经不见，宋霆这才松开按在姜黎后腰处的手掌，贴在她耳边低语。 后者没说话，只是点点头，跟在宋霆身后默默走着。 假面舞会还没结束，身后节奏感逐渐加强的音乐声冲击着姜黎的耳膜，宏伟喧闹的舞曲却无法在她沉寂的心湖掀起半分波浪。 “你！站住！” 一阵蹩脚的中文忽然响起，姜黎下意识的停下脚步。 周围的中国人只有她跟宋霆，猛地听到母语，姜黎心中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转头，她却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这张脸在半小时以前她才见过，甚至还抡起凳子砸在了这人的脑袋上。 面前吃过瘪的印度人额头上已经缠了绷带，看来姜黎那一凳子下手不轻。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好几个小弟模样的同伴。 叽里呱啦一阵交流之后，小弟们纷纷对姜黎怒目而视，愤怒的目光中似乎还夹杂了一些猥琐。 见到来者不善，宋霆面色阴沉，抬手将姜黎挡在了身后。 尽管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但从那人头上的伤口来看，宋霆大概能猜到一些。 总之不是好事就对了。 “什么人？” 令姜黎奇怪的是，宋霆居然会说印度语。 只是一些罢了。 印度的语言很多，宋霆只学过印地语的皮毛。 那几人愣了愣，随即便开始一顿输出。 宋霆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明显不乐意听下去，他背过手冲姜黎做了个手势，要她先回房间。 见到姜黎转身欲走，被她砸了一凳子的印度人顿时不乐意了，带着身后的人就像绕过宋霆去抓她。 见状，宋霆二话没说抬手攥住了印度人的手腕。 他目光凛冽，似乎根本不想跟这群人废话。 趁着印度人愣神的功夫，宋霆抬脚便踹向那人的心窝。 他还是收了力气的，毕竟是在别人的游轮上，闹出太大的事情也不好。 没想到印度人只是个纸老虎，雷声大雨点小，根本经不住宋霆的一脚，直接仰躺在地上开始哼哼。 周围的小弟也顿时怂了，只是等着宋霆不知道咒骂着什么，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宋霆啧了一声，似乎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解决了眼前的麻烦。 他还以为对面五六个人，多少要干上一架。 结果一脚就解决了。 顿感无聊，宋霆转身便跟上姜黎。 身后的印度人脸上出现惊恐，不断用英语吼着“chinesekungfu”，被小弟们搀扶起来之后，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怎么回事？” 解决了身后的几人，宋霆不免有些疑惑。 他就去跟法国佬交易的功夫，姜黎怎么就惹上了这些人？ 眼前的人背影一僵，随后转过身来。 姜黎的声音很轻，她垂下眼眸，声线颤抖地把之前的事情陈述了一遍。 “本以为阿销良心发现会来救我，没想到他告诉那人，我是......是援交女。” 说到最后一句话，姜黎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本以为宋霆又会嗤之以鼻，甚至嘲讽她没有警惕性。 可这次宋霆却一句话没说。 眼前的男人沉默良久，像是在肚子里默默思忖着安慰的话。 最终宋霆放弃了语言安慰，上前用大手拍了拍姜黎的发顶。 略有粗糙的手指抚过柔顺的头发，几缕顺滑发丝搔刮着宋霆的手掌心，他好像清楚的听到，自己脑子里有跟弦被嗡的一声拨动。 不知过了多久，甲板上喧闹的音乐声也渐渐停止，整个船舱被包裹在寂静之中。 窗外是无边的大海，姜黎看的憋闷，索性把窗帘拉了上去。 房间里光线顿时暗了几分。 姜黎坐在床边，绞着手指。 房间里设有独立卫浴，宋霆正在冲澡。 寂静的房间内只剩下姜黎的心跳声，和隐隐传来的淋浴声。 整个房间，只有一张床，墙上挂着海洋风的装饰，床边是蓝白色的地毯。 末了，浴室的水声忽然停了。 不知为何，姜黎突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她猛地从床上起身，随后抓起自己的衣服等在一边。 氤氲的热气从浴室门缝透出，宋霆边擦头发边出来。 他身上严严实实的裹着浴袍，甚至连锁骨都看不到，整个身体露在外边的只有两条线条结实的小腿。 姜黎收回目光，如一尾鱼一般灵巧的钻进浴室。 空气里弥漫着不知名洗发水的香味，跟宋霆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她吞了下口水，压下喉咙里莫名的异痒。 当姜黎出来的时候，宋霆已经调低了灯光，正靠在床板上看着手机。 人造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在暗处给宋霆又平添几分凛冽。 姜黎越是靠近宋霆，手脚就越是忍不住的颤抖。 她看了看几乎被宋霆占据一半的床，随后果断抱起自己的衣服，扯下房间里备用的被子，在地毯上给自己铺了个简易小窝。 把整个人塞进被子里，姜黎这才稍微平复了心情。 “这两天到床上来睡。” 低沉微哑的嗓音忽的从背后响起，如电流般穿过姜黎的四肢百骸。 似乎怕她误会，宋霆扭动了下身子，床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万一有人进来不好解释。” 也对了，毕竟现在两人的人设是外出旅游的情侣。 这么想着，姜黎磨磨蹭蹭地起身，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蚕蛹，这才慢吞吞的坐在床边。 她小心翼翼地跨过宋霆，尽量避免跟他有肢体接触，随后扑通一声在男人身边躺下。 身边人热烘烘的体温，存在感极强。 第九十八章 思乡 床有些小。 再加上宋霆身形挺拔，显得床上空间更加逼仄。 好在两人分别盖着自己的被子，倒也不至于产生肢体触碰。 姜黎一张脸几乎红透。 之前在园区里，不也曾经这样睡过吗？怎么现在想起害羞了？ 一连串的自责从姜黎心底生出，她蒙住脸，幽幽叹了口气。 身后的人动了动，似乎自觉地背过了身。 灯被关上，两人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相背而眠，姜黎几乎失眠了整晚。 奇怪的是，尽管昨晚只睡了几个小时，但姜黎并不觉得瞌睡。 相反，在睁开眼的时候，她甚至有些精神。 “交易完成，接下来的两天就伪装成真正的游客在游轮上度假，但注意不要露出马脚。” 身后的人已经穿戴整齐，见到姜黎从床上坐起，宋霆别开目光叮嘱着她。 刚起床，姜黎的声音带着些迷瞪，黏糊糊的从鼻腔嗯了一声。 “从现在开始到中午，你可以自由活动。” 总归在船上，姜黎又没有任何通讯设备，宋霆便心软打算放她半天假：“就当做是优秀员工的福利了。” 这种事情在园区常有，每月的优秀员工不仅可以得到额外奖金，甚至还能获得一天自由活动的假期。 姜黎为园区赚了不少钱，享受这些待遇是应该的。 闻言，她的眼睛亮了一瞬：“真的吗？不会有人跟着我？” “你觉得可能吗？” 一句话，宋霆便轻而易举的击碎了眼前人天真的梦想。 姜黎有些失落的垂下头，但随即便起身去了卫生间洗漱。 无论如何，她现在有了半天的自由活动时间。 游轮上各种设施应有尽有，如果不想待在船舱，还能到甲板上享受日光浴。 巧的是，今天天气正好，迎着海风，太阳光也不算特别晒。 三层有室外泳池，姜黎在阳光下眯了眯眼睛，选了个有遮阳伞的躺椅。 吧台上的果汁和酒水免费供应，甚至还有小吃拼盘。 尽管姜黎心里清楚，在三天之后她还是要回到园区，可眼下的场景过于舒服，以至于让姜黎无法分出心神去想之后的事情。 早起肚子空空，姜黎在甲板晒了会儿太阳，便起身到了船上餐厅。 为了照顾到各国籍游客的胃口，船舱内的餐厅有来自不同国家的美食。 姜黎一一看去，本想尝尝不同国家的食物，可她在看到国内菜肴的时候，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了过去。 琳琅满目的饭菜，在柜子里冒着热气。 姜黎看着看着，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 她有些想家了。 自从被骗到东南亚，姜黎无时无刻都想回去。 她目光盯着眼前的饭菜，内心的思乡之情再也压抑不住，自心底喷薄而出。 餐厅是自助的，没人看到姜黎对着几道中国菜流泪。 她自觉有些丢脸，慌忙擦去腮边晶莹的泪珠，随后拿起盘子开始装菜。 盘子里堆了满满一盘，姜黎找了个角落不显眼的位置坐下。 麻婆豆腐入口香辣，只是一口就让姜黎眼眶蓄满泪珠。 她努力忍住，不肯让眼泪流下。 脑子里忽然回响起父母的话。 ——我们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你最好永远也别回来！ 几乎是一瞬间，姜黎便被悲伤淹没。 手中的筷子啪的掉在桌子上，发出轻响，姜黎捂住脸颊隐忍着哭泣。 从宋霆的角度看去，她瘦削的肩膀不断耸着，却听不到任何哭声。 说是放她半天假，其实宋霆一直跟在姜黎身后。 既是保护，也是监视。 在原地愣了两秒，宋霆脸上第一次出现纠结的表情。 最终他还是没能敌过心中本能，起身坐在了姜黎身边。 洁白的面巾纸被他沉默的递过去，自始至终没有再多一个动作。 可这一切都被花逸看在眼里。 ——叶总，跟您猜的一样。 他手指轻敲，在手机上编辑短信，把眼前的一切如实报告给了叶涛。 那边没有回信，花逸收起手机，叉子狠狠扎进面前的香肠，可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不远处的二人。 “哭够了吗？” 良久，宋霆忽的出声，把姜黎吓了一跳。 她擦去眼泪，抽噎着点头。 姜黎有些自暴自弃，怎么最狼狈的样子偏偏被宋霆看在了眼里。 她埋头专心对付面前的食物，把嘴塞得满满的，一句话也不说。 刚喝了口水压下嘴里的饭菜，姜黎心中便莫名其妙闪过一丝不妙。 砰！ 一阵近在咫尺的枪声炸雷般响起。 宋霆几乎是本能反应，抬手便按在了姜黎后脑勺上，把人直接塞进怀里。 他呼吸声有些粗重，瞳孔微缩，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爆发枪击。 姜黎被宋霆禁锢的死死的，只能被迫缩在他的怀里。 借着桌子做掩护，宋霆透过缝隙去观察外边的情况。 怀里的人被吓得浑身颤抖，从小到大生活在安全的国内，姜黎只在影视剧里见过枪声。 她缩瑟着，下意识地抓紧宋霆的衣服。 爆发枪击的那处已经有人倒在了地上，胸口一片血红，看上去一枪毙命。 凶手不知道逃到了哪里，似乎是有预谋的枪杀。 餐厅里不少人都被吓得尖叫出声，可躲在桌子下等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异常，便纷纷往外边逃。 宋霆松了口气，看来他们只是倒霉碰巧目睹了枪击。 怀里的人双腿软的根本没办法走路，无奈下，宋霆手上用力，打横抱起了姜黎。 “怎、怎么回事？” 姜黎声线颤抖，整个人几乎缩成一团。 “跟我们没关系。” 宋霆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把她抱出船舱后便直接把人放下。 劫后余生的姜黎喘息着，转头看向四周。 奇怪的是，船舱内刚发生了枪击，甲板上的游客们像是习以为常一般，该干嘛干嘛，只有一些普通游客打扮的人在大呼小叫着，嚷嚷着要报警。 但很快，那几个想要报警的游客便被身穿船员制服的人给带走了。 头顶明明是烈日，但姜黎却浑身生出一丝凉意。 这艘船上，并不只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第九十九章 突生异变 甲板很快恢复到井然有序的模样。 刚才发生枪击案的餐厅也很快被清理，地上大片的血迹被高压水枪冲刷，消失的无影无踪。 各国游客脸上重新出现笑容，互相交谈着相约去吃饭或者游玩。 只是他们脸上的笑容似笑非笑，落在姜黎眼里，几乎生出恐怖谷效应，她搓了搓裸露在外的胳膊，下意识地往宋霆身后缩了缩。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一场梦。 如果不是姜黎在餐厅亲身经历了枪击，她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刚才梦游了。 “这里好像不太安全，我想回去。” 缩在宋霆身后，姜黎捏着眼前人的一片衣角，声音小的可怜。 环顾四周，身边的游客们已经没人在注意餐厅这边，刚才说要报警的几个人也消失不见。 宋霆抿抿唇，他生性敏锐，或许这艘游轮本身就不太对劲。 只是枪击的双方跟自己没有关系，宋霆也不想节外生枝。 转身揽住姜黎瘦削的肩膀，宋霆垂头贴在了她耳边：“接下来两天不要离开我半步。” 这句话，以往姜黎可能会觉得是威胁，但是现在听来，却好像是一颗定心丸，让她安全感倍增。 借着姜黎宽大遮阳帽檐儿的遮挡，两人在外人眼中，像是彼此亲昵的小情侣，并不引人注意。 接下来的两人，姜黎几乎全天都跟在宋霆身后，内心只盼望着这场荒诞的游轮旅行赶快结束。 可能是姜黎没出房间不知道，也可能是剩下的两天确实风平浪静。 总之到了结束那天，姜黎再也没有听到过像枪击案那天的喧闹。 “亲爱的旅客们，为期三天的游轮旅行已经结束，欢迎您下次再来......” 随着游客们纷纷带着行李下游轮，头顶的广播也开始循环播放机械的女声。 姜黎攥紧手中的行李箱——尽管里边只是演戏用的行李，但宋霆却总提醒她别忘了带走。 她跟在宋霆一行人身后，尽量在人群中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身边人们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姜黎一手紧握着行李箱把手，一手悄悄地捏紧宋霆的衣角，生怕人群将他们冲散。 “借过！借过一下！” 在大家都争先恐后下船的同时，有个船员打扮的人却从下边要上来。 他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一边高声吼着，一边拨开人群上行。 游客们纷纷皱眉。 本就拥挤的单行道上，这人却非要逆流而上。 但是在抬眼看到那人身穿船员制服之后，便又垂下头，只当做是船员要赶回去工作。 姜黎习惯性忽视掉逆行的人。 可是眼前的人却直愣愣地朝着自己过来，姜黎心中一紧，悄悄躲在了宋霆身后。 那人的异常行为很快引起了宋霆的注意。 在一行下船的人中，这人逆行的行为显得格格不入，就好像原本流畅的单行线，忽然遇到了阻碍的小圆点一样。 人群被迫在那人面前分开，后又在他身后汇聚成河。 花逸瞥了一眼船员打扮的人，侧身让开没说话。 只是宋霆的眼睛一直盯在那人身上。 “抱歉，请让一下。” 船员打扮的人抬眸看了一眼宋霆的眼睛，随后便从他身边挤了过去。 整个过程十分正常。 宋霆忍不住皱眉，可心里那股隐隐的不安并没有消退。 就在宋霆凝神的时候，身边不知道谁忽然推了他一把，使得宋霆忽然分心。 等在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左手中的箱子已经不见了。 内心一凛，宋霆的背上当即就出了一层薄汗。 他手里拎着的可是交易的箱子！ 他慌忙转头看去，身后的人群中却再无那人的身影。 先是有个船员打扮的人过来吸引宋霆的注意，之后又有人趁他不注意抢走箱子，让宋霆很难不联想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偷窃。 “怎么了？” 察觉到宋霆身上的异常，身后的姜黎疑惑出声。 她双眉微皱，不明白宋霆为什么忽然这么严肃，内心不禁跟着有些紧张。 然而面前的男人只是抿嘴摇头，轻声道：“小事而已。” 挤出人群下了船，阿销被花逸拽着过来跟宋霆汇合。 “哎呦，疼！都是一家人，你下手这么黑干什么？” 花逸死死拽着阿销的右胳膊，如同铁爪一样箍在阿销胳膊上，像是生怕阿销逃走一样。 正嚷嚷着叫疼，结果下一秒阿销就发现了宋霆的异常。 “不对啊，宋霆，交易的箱子呢？不是你保管吗？” 见到面前然两手空空，甚至还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阿销当即就着急了。 但他转念一想，如果因为货丢了，宋霆被叶涛惩罚，那他自己是不是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取代宋霆了？ 想到这里，阿销脸上带上阴恻恻的笑，摸着下巴道：“该不会是把箱子给弄丢了吧？宋霆你小子蠢的可以啊，看叶总回去怎么收拾你！” 话音落下，就连身边的花逸表情都有些紧张。 叶涛派他过来，就是为了保证交易的顺利完成，结果现在临近结束，宋霆把箱子给丢了，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宋霆，你最好别跟我开玩笑。” 花逸的脸顿时阴沉下来，上前一步拽着宋霆的衣领。 姜黎被眼前这一幕吓得抖了抖，还没明白过来为什么几人会忽然内讧。 明明这三天以来，在船上几人都相处的还算正常——除了阿销想要谋害姜黎那次。 “我是那么蠢的人吗？” 面对花逸的质问，宋霆不气不恼，甚至慢条斯理的摘下了花逸拽在自己领子上的手。 他抬眸瞥了一眼不远处来接他们的车，缓声道：“箱子交给我手下的人了，急什么？” 闻言，花逸这才半信半疑的松开了宋霆，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又捏起手指隔空冲他点了点。 “宋霆，你别想耍花招，这货可是叶总点名要的。出了差错，你担当不起！” 话音落下，身边的阿销顿时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他双手插兜，走在宋霆面前：“谁知道呢？等到了园区就见分晓了。” 第一百章 告状 车内气氛异常的诡异和安静。 姜黎把行李箱放在膝盖上，胳膊轻轻地搭在上边。 这箱子是个小皮箱，没有拉杆。 不起眼的黑棕色箱皮搭配卡其色皮带，再普通不过的小手提箱。 整个车上除了姜黎其余全是男性，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她只能抱着箱子寻求一些安慰。 好在身边的宋霆座位十分巧妙，隔在姜黎和阿销他们中间，像是保护姜黎的铜墙铁壁。 不知为何，姜黎的思绪莫名其妙的飘远，盯着宋霆宽阔的肩膀，眼神顺着优越的背肌往下走，落在劲瘦的腰间。 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高坚果——姜黎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她有些想笑，但此时车内的气氛实在不像是能开玩笑的样子，她只能硬生生压下自己的嘴角。 “宋霆，箱子呢？” 刚上车，阿销就迫不及待问起箱子的下落。 和身边焦急的花逸不同，阿销单纯只是想落井下石。 至于货有没有真的丢，他不在乎。 听到阿销的追问，宋霆只是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随后便阖上眼睛不再说话，一副不想理会阿销的模样。 见状，一边的花逸也有些生气了：“宋霆，你知道这不是能开玩笑的事。” “我的人在另一辆车上。” 除此之外，宋霆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花逸只能皱皱眉，就算心中有再多不满和疑问，只能压了下去。 车子很快驶入园区。 下了车第一件事，阿销便是冲到另一辆车边上，挨个看宋霆小弟手里有没有提着箱子。 可所有的人都下了车，阿销还是没见到装着货的箱子。 交易时的箱子阿销见到过，是个做了标记的黑色行李箱。 可眼前宋霆小弟手中哪有黑行李箱的影子？一个个的不是旅行包就是空着手。 挨个检查完，阿销脸上出现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转身，对上宋霆的眼睛：“呵，宋霆，看你还嘴硬，你应该知道叶总惩罚的手段。” 说罢，阿销转身便向叶涛办公室走去。 跟在宋霆身后，姜黎的一颗心也忍不住提了起来。 “箱子呢？被你藏起来了？” 尽管心中抵触这种违禁品交易，姜黎也不想让自己卷入没必要的麻烦。 可宋霆和她的命运毕竟是捆绑在一起，姜黎此时不得不担心宋霆是不是真的弄丢了货物。 然而身边的男人面无表情，就算是面对姜黎的追问，也只是沉默，并不说话。 宋霆跟在阿销身后，一步一步往叶涛办公室走去。 越是靠近，阿销脸上的表情就越是狰狞，恨不得现在就把宋霆从园区话事人的位置上拉下来，自己坐上去。 “叶总！交易顺利完成！但是......” 阿销也学会了故意卖关子，特意等着身后的两人进来，他才嗤笑一声，指着宋霆道：“但是被宋霆弄丢了，叶总，这都是他们的计谋！想让您财货两空！” 三言两语间，阿销便再次把宋霆和姜黎捆绑在了一切。 看来，他并没有放弃过怀疑两人是叛徒。 闻言，身后的姜黎身体忍不住颤了颤，手中抓行李箱的力度更紧。 “怎么回事儿？” 听到交易完成但是货丢了，一直不动如山的叶涛顿时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等着宋霆的一双眼几乎射出火来。 “宋霆，你最好给叶总解释清楚。” 阿销摸着下巴，笑嘻嘻的坐在沙发上，两条胳膊大剌剌地搭在沙发背上，跷着二郎腿，神情别提有多嚣张了。 站在办公桌后边的叶涛脸色黑如锅底，手里的烟也不抽了，已经被他狠狠捻灭在烟灰缸中。 他盯着宋霆，要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阿销说的没错，交易确实完成的很顺利。” 面对逐步逼近的危险，宋霆不慌不忙，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悠闲。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装什么？宋霆，我现在怀疑你是故意把货转手卖了出去，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沙发上悠然自得的人张口变本加厉地污蔑的眼前的两人。 “我的耐心只有这么点儿。” 很明显，叶涛并不打算跟这两人打哑谜，一双三白眼死死地盯着宋霆。 后者嗤笑一声：“我说过货丢了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叶涛都愣了一下。 到底还是老江湖，叶涛顿时收敛起脸上残忍的表情，转而放缓了语气：“所以货呢？” 他不敢赌宋霆是不是真的叛变。 姜黎正缩在他身后忐忑不安，下一秒宋霆便抬手夺下了她手中的行李箱。 “货在这儿。” 不徐不疾的声音，宋霆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箱子上叩了叩，随后亲手把箱子打开摊在叶涛面前。 就连姜黎都惊呆了。 这箱子她出发之前看过，里边无非是一些掩人耳目的衣服。 可是现在，箱子里装着的赫然是交易的货物！ 姜黎猛地抬头看向宋霆，眼中充满疑惑。 “这不可能！你是什么时候换的？” 阿销从沙发上蹭的一声站了起来，仅剩的那只右手指着宋霆，连声质问：“那下船的时候，撞你那人从你手里抢走的是什么？” 闻言，宋霆一挑眉，脸上出现戏谑的表情。 他本身没想设圈套的，但是没想到阿销居然蠢到自己撞上来。 “你怎么知道当时有人撞我还顺走的箱子？你既然看到了，为什么不出声阻拦？阿销，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一连串的质问，宋霆顿时反客为主，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霎时间降到冰点。 叶涛审视的目光落在阿销身上，带着威胁。 “我、我不知道！我就是看见了......而已。” 阿销没想到在这里宋霆居然会给自己挖坑，他尬笑两声，随后转向叶涛，果断认怂：“叶总，是我看错了，我就是随口一说！” 在几人对峙的后边，姜黎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箱子。 这些天以来，她的行李箱都在视线之内，宋霆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调换了货物的？ 想到这里，姜黎看向宋霆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 第一百零一章 去沙发 不仅是姜黎，一边口口声声说着宋霆是叛徒的阿销也当即闭了嘴。 他看看脸色微变的叶涛，又看了看胜券在握的宋霆。 “叶、叶总，这怎么可能呢......” 话虽这么说，可不论阿销怎么不相信，事实就是这样。 眼神在面前两员大将身上来回流转几下，叶涛最终冲宋霆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反观阿销，再没了刚才信誓旦旦的样子。 盯着阿销垂下的脑袋，叶涛心中已经有了定夺。 眼前这两人之间，到底还是宋霆更胜一筹。 “销子你最近有点儿松懈。” 叶涛沉吟片刻，面向阿销，脸上似笑非笑：“要多努力啊。” 在别人听来只是激励他的简单话语，落在阿销耳朵里，却像是催命符。 几滴冷汗顿时顺着阿销的额头悄然流下：“叶总，我知道了。” 在叶涛面前是这么说，可阿销心中却不这么想。 离开办公室之后，阿销盯着眼前并肩而行的两人，一双三白眼中几乎喷溅出火星子。 “笑吧，再过几天你们就笑不出来了。” 咬牙冷哼出一句狠话，阿销面色狰狞，错开身子便朝办公室走去。 前边走的好好的姜黎，忽然觉得从身后生出一股寒意。 她下意识偏头去看，只看到了阿销离开的背影。 不知为何，姜黎的心中总有隐隐的不安。 办公室内，阿销桌上的酒瓶子歪七扭八，大多是被撕了标签的烈性酒。 阿销心中憋闷，目前又找不到任何对付宋霆的办法，他心中积攒的火气几乎要顺着脑袋喷薄而出。 几杯烈酒下肚，阿销脸上逐渐有了红意。 他的酒量很好，这点儿酒还不至于让阿销醉的不省人事。 “妈的！这次算他运气好！宋霆那小子，是不是故意给老子设了圈套？” 一声怒吼，阿销扬手便拎起酒瓶砸向墙壁。 一声脆响，酒瓶叮咣落地，四分五裂。 守在外边的小弟们没一个人敢进去劝说，站在门外面面相觑。 宋霆那张得意的脸在阿销眼前闪回，他烦躁的吞下杯中的酒液，抬手狠狠擦了一把嘴角。 “销哥，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啊？” 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消息，王哥面上带笑，手背到身后踱着步子过来，俨然一副看笑话的模样。 阿销掀起眼皮看了看欠揍的人，心道如果不是平时跟你走得近，早抡起酒瓶砸你头上了。 他耐住性子，唾骂道：“王岭开，你故意过来看老子笑话是不是？” 话音落下，被唤作王岭开的男人连忙在阿销面前坐下，十分自然的给自己倒上就：“不就是个宋霆吗？咱俩联手，还怕斗不过他？” 凑到阿销身边耳语一阵，阿销脸上愤怒的表情，居然罕见的收敛起来。 与此同时，宋霆房间内。 他揉揉鼻子，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诡异的沉默。 姜黎正做着一些可有可无的事情，比如把药箱里的东西全倒出来，然后再收拾回去。 动静不大不小，似乎是故意想在寂静的房间里弄出一点儿声音。 时间已经不早，还是宋霆率先打破了沉默。 啪嗒—— 室内的灯被关上，随之响起的是宋霆略带疲惫的声音：“睡觉，别收拾了。” 经过三天三夜的游轮旅行，宋霆并没有得到身心上的放松。 对游客们来说，这或许是治愈心灵放松身体的三天；可对他来说，不过是外出执行任务。 黑暗中，宋霆把自己扔到床上，无声地舒展着身体。 他的床不算太软，甚至躺上去还有些硬。 某个人影就这么抱着被子，悄悄地摸到了宋霆的床边。 一只微凉的小手摸索着，忽然碰到宋霆裸露在外的肌肤，像是触电一般又重新缩了回去。 宋霆微微皱眉，脑门上蓦地冒出一个问号。 “你干嘛？” 当看到姜黎把被子甩到床上，甚至正撑着床边小心翼翼的爬上来的时候，宋霆终于忍不住开口。 黑暗中，姜黎屏住呼吸，男人微哑低沉的嗓音忽的在身边响起，把她吓了一跳。 两人挨得不算近，但是被宋霆这么一说，姜黎猛地顿住了身形，撑在宋霆身上像是一座拱桥。 她有些局促，吞了下口水缓慢道：“睡、睡觉啊。” 姜黎不懂为什么他忽然叫住自己。 关灯、上床、睡觉，明明每一步都没有出错，在船上的时候也是这样。 两人鼻息微微交融，黑暗中宋霆的感官要比平时更敏锐一些。 借着微弱的光亮，他清楚的看到姜黎挺翘的小鼻子，和鼻子下饱满的唇瓣。 姜黎没有睡衣，晚上睡觉便穿着宋霆淘汰的宽大t恤。 此时她身上的味道，和宋霆身上的一模一样，两人几乎是复制粘贴。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味道，甚至还夹杂着一些独属于女性的淡淡柔香，即便是一贯冷静的宋霆，大脑中的某根弦也好像被嗡的一声拨响。 他喉头滚动，到底还是理智压抑住了本能。 大手猛地攥住姜黎的胳膊，宋霆的声音冷淡的可怕：“谁让你到床上睡了？去沙发！” 说罢，他丝毫不怜香惜玉，甚至不管姜黎有没有做好准备，直接把人从自己身上掀了下去。 扑通一声闷响，随后便是姜黎倒抽一口凉气的吃痛声。 宋霆的手上没了轻重，她被掀下去的时候没站稳，一屁股摔在了地板上，尾巴骨此时正隐隐作痛，像是要跟上半身分裂开来。 姜黎皱眉，反手轻轻揉着自己受伤的地方，随后提着被子默默地回到沙发上。 “说一声就好了，干嘛非要把人扔下来......” 把头埋在被子里，姜黎的声音有些委屈。 床上的人没说话，翻了个身只当做没听到。 沉默片刻，一道平稳的男声忽然响起：“男女有别，之前睡一张床是为了演戏。” “哦。” 姜黎又往被子里拱了拱。 睡在床上肯定是比睡沙发要舒服许多，姜黎伸手揉着自己的尾巴骨，心中忍不住犯嘀咕，只觉得宋霆莫名其妙。 第一百零二章 猪仔 萧红生前的办公室很大，里边放着不少保险柜和装有各种资料的柜子。 在刚接手办公室的时候，姜黎就已经逐个查看过了，没有上锁的柜子里，放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可上了锁的柜子和保险柜，钥匙跟密码只有叶涛知道。 姜黎只能作罢。 办公桌后边有扇挺大的窗户，阳光正好的时候，恰好能照在办公桌上。 甚至在窗台上，还放有几颗绿植。 如果这里不是东南亚某个诈骗园区的话，姜黎甚至都有些喜欢这个办公环境。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刚要在椅子上坐下，便听到身后窗户传来一阵喧闹。 按理来说，园区里管得很严。 在这个“上班”时间段，除了头目们，其余的猪仔们是绝对不允许在外边出现的。 姜黎忍不住调转椅子，通过窗户往下看。 烈日炎炎下，偌大的没有遮挡物的大广场上，正乌泱泱的蹲着一片人。 办公室在二楼，距离大广场很近，姜黎甚至能听到底下的人在说什么。 “都给我老实点儿！护照、身份证、手机通通交上来！” 某个跻拉着拖鞋的男人正拎着一根黑乎乎的电棍，站在遮阳伞地下拍了拍身边的纸箱子。 姜黎认得这幅场景，她刚被姜月骗过来的时候，也是被这样押着交出了身上的东西。 不知为何，在艳阳高照的天气，姜黎浑身居然生出了一丝寒意。 “凭什么给你？你知道这是犯法的吗？” 在被骗来的这群猪仔里，总有一两个愣头青，硬是不肯乖乖照办。 看到蹲着的人中，某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猛地站起来反抗，姜黎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倒不是担心诈骗犯们会受伤，她早已经预见了下场。 那男人仗着身强力壮，趁身边的人不注意，抬脚就要踢向头目。 然而园区里的诈骗犯都是人精，对被绑来的人早有防备。 电棍直接捅在了男人的肋下，足足有一米八多的人顿时倒地，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来。 盯着地上不断抽搐的男人，姜黎摇摇头，心中对这片预园区的恨意更甚。 “看见了吗？这就是反抗的下场！现在把你们的东西都放在这个箱子里！” 电棍男冷声笑着，把电棍的档位调到了最高。 在二楼，姜黎甚至能清楚的看到电棍上流淌的电流。 目光扫过地下那群刚被骗来的猪仔，姜黎忽然凝神，盯在某个人脸上看了一会儿。 这人她有些熟悉，但属于姜黎认识他，但他不认识姜黎的程度。 皱眉想了一会儿，姜黎猛然想起，下边蹲着的那个无比熟悉的人，好像就是消失了很久的某男网红。 认出他之后，姜黎心中顿时震惊。 东南亚诈骗的手段无非是高薪工作或者免费旅游，难道网红也会被这些东西吸引吗？ 这想着，下边的大广场又出现了动静。 “你的手机呢？” 电棍男嘴里咬着牙签，拖拉着步子走到了某个瘦弱眼镜男身边。 眼镜男看起来像是理工科的毕业生，觉得自己聪明，便把手机藏了起来。 “没、没带。” 眼镜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后背几乎被冷汗浸湿。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狠狠踹在他肩膀的一脚。 “没带？说这话你自己信吗？出来旅游不带手机？” 电棍男不是傻子，他抡起电棍在肩膀上敲了敲，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忽然皱眉：“给我搜！这小子是不是录像了？” 闻言，眼镜男脸色微变，挣扎着就要起身逃走。 可守在旁边的小弟众多，根本没有给他留逃走的机会。 “往哪儿跑？” 一声怒吼，不知道是谁一脚踹到了眼镜男的后背，他哀嚎一声摔倒在地。 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眼镜男本就瘦弱，看起来也不像是锻炼身体的料，此时正趴在地上叫喊着疼。 他不忘用法律威胁这群毫无人性的诈骗犯，可落在周围人眼中，就像是跳梁小丑。 “没人反抗吗？你们就甘心留在这里？” 眼镜男见自己无法逃脱，便向煽动着和他一起被骗来的猪仔。 可这群人都被吓坏了，不管是男是女，此时都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生怕自己被眼镜男连累。 “别装了，现在把手机交出来，还能留你一命。” 电棍男的声音明显带上了杀意，听得姜黎内心一阵发毛。 “不可能，你们不会逃脱法律制裁的！” 话音刚落，眼镜男便从地上被拽起来，两个壮汉分别架住他的左右胳膊，像是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 电棍男随手扔掉手中的电棍，接过小弟递过来的老虎钳。 冰凉的钳子强制敲开了眼镜男的嘴巴，牢牢地箍在门牙上。 “最后一次机会。” “滚！” 一阵含糊不清的咒骂，连带着一口唾沫被吐在电棍男脸上。 他登时泛起怒火，手上用力直接生生拔下了眼镜男的门牙。 惨叫声响彻整个广场，令人牙酸的吼叫传进姜黎的耳朵，让她忍不住挪开了目光。 从二楼的视角来看，只能看到电棍男的背后。 随着一声接一声的惨叫，电棍男最终扔掉了手中沾满鲜血的老虎钳，抛在地上叮咣作响。 姜黎有些看不清，但地上那一大团的血泊中，似乎有数十颗白森森的小石子。 眼镜男彻底没了声音，周围被绑来的猪仔们再也没人敢反抗。 姜黎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牙齿，口腔里莫名也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她颤抖着手指拉上窗帘，把自己跟外边的广场隔绝开来。 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人类能对同伴做出来的事情。 可想想这里是东南亚的诈骗园区，好像......一切又有了合理的解释。 晚上路过大广场的时候，地上的血迹还没被清理，一团一团的血已经干涸在地上由鲜红变成了黑褐色，混着十几颗残缺的牙齿，只是一眼便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血迹就这么大剌剌地留在地板上，像是在警惕来来往往的猪仔们。 ——只要不听话，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第一百零三章 花瓶 白天受到的冲击影响太大，导致姜黎一整天都有些浑浑噩噩。 直到晚上躺在沙发上抱着被子才有了些许实感，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迎着月光，姜黎鼓起勇气转头，望着对面床上的背影犹豫开口。 “你说，真的有人能从这里活着出去吗？” 宋霆没有回答，房间里除了姜黎的说话声，只剩下二人平稳的呼吸。 不过姜黎没有放弃，她脑海里有太多想法，如果再不找机会说出来，她怕自己有一天会把自己憋死。 “我今天看到园区里又进来了一批人，而且和之前过来的有些不同。” 虽然说不清楚，但姜黎总觉得在被困在园区的这段时间里，外面似乎有了什么变化。 她担心自己身处陷阱之中却不自知，担心自己再一次被骗。 更担心……下一个倒在血泊中的人就是她自己。 良久，宋霆终于有了反应，语气一如既往的不耐烦。 “想那么多做什么，这里没有不可能。” 他这是，在安慰她？ 这个想法太过离谱，只出现一瞬就被姜黎赶出了脑海。 安慰这两个字和宋霆实在是不搭。 可不知为何，姜黎还是觉得心安定了几分，就这么对着宋霆的背影睡了一夜。 次日，叶涛再一次将姜黎叫了过去。 他所在的房间布置极其简单，也没有什么变态的标语，衬得叶涛都有些像个正常生意人。 除了......那面存在感极强的军火墙。 然而下一秒他开口说的话，就将其本性暴露无遗。 “你取代萧红也有段时间了吧？悠闲日子过够了，要紧事可千万别忘了，如果忘了那我就再提醒提醒你，一个亿。” 说着，叶涛伸出手晃了晃，食指上的鸽血红戒指刺目的璀璨。 宝石耀眼的红晃得姜黎有些出神，近乎麻木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等姜黎缓过神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答应了什么，不由得心下一紧。 一个亿不是个小数，普通人一辈子都接触不到这个数字。 她不久前好不容易才完成一次，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又开始了？ 虽然知道问了也不会有什么用，但姜黎还是想问问。 最起码让她死也死个明白。 “不过叶总，之前一个亿不是已经给了吗？怎么突然又要？” 姜黎的嗓音异常沙哑，一开口连她自己都被吓到了。 闻言，叶涛居然笑了。 不过常年烟酒入喉让他的牙齿都开始发黄变黑，笑容算不上好看，甚至有些骇人。 “问你要自然是有原因的，你自己好好想想，上次那一个亿你按时完成了吗？也就我心善还留你到现在，若是换到旁处，你早就不知道在哪儿了。” 话里的威胁之意太过明显，姜黎不敢深思，只得老实应下。 看着她这幅乖顺的模样，叶涛眼中再次泛起笑意。 “这次就当是给你定的新目标，只要完成好处少不了你的。” 他瞥了姜黎一眼，意有所指。 “正好今晚我准备带着大家出去放松放松，你也跟着一起过去吧。”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姜黎清楚自己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 就算她不同意，叶涛也能有一万个办法把她绑去。 还不如老实答应，也算给双方免些麻烦。 “多谢叶总。” 从叶涛那儿出来，姜黎头脑还有些发懵。 一个亿，她该上哪再去给叶涛变一个亿出来。 难道这次她真的要交代在这儿了？ 留给姜黎思考的时间并不多，夜幕很快悄然降临。 一群手下跟着叶涛坐车离开园区，姜黎和宋霆都在其中，只不过坐的不是同一辆车。 姜黎全程紧靠着车窗，即便身旁人跟她搭话她也不作回答。 久而久之身旁人也没了兴趣，转头去寻找更刺激的玩法。 今天来看的依旧是亨利集团成人秀，只不过主题换了一轮，不再是猎奇的畸形秀表演，转而上演了大家都更感兴趣的十八禁。 上次的畸形秀表演给姜黎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导致现在她一进这个地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赶忙就近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 宋霆没说话，但坐在跟她隔了个位置的同一排。 其余人基本都去了前排，毕竟离得越近福利越大。 随着现场音乐声响起，形形色色的演员依次登场，开始用自己的身体做一些常人无法想象的活动。 姜黎只看了一眼，就赶忙将视线移到了别处。 画面太过刺激，她实在承受不住。 表演开始没多久，就已经有姜黎眼熟的人被邀请上台互动。 众目睽睽之下，观众和演员一起完成了生命的大和谐。 “我去下卫生间。” 姜黎强忍着胃里传来的不适，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悄悄溜去了别处。 值得注意的是，就在姜黎起身的同时，对面墙角里几个一直站着的人也沿着她离开的方向悄悄跟了上去。 会所里的卫生间内部灯光昏暗，连空气中都带着暧昧的香味。 姜黎不敢多留，休息片刻后随便用凉水洗了把脸就打算出去。 然而刚出门，就撞上了两道穿着黑衣的身影。 “姜黎是吧？” “长得确实不错，身材也好。” “跟哥几个去玩玩如何？” 一唱一和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危险。 姜黎只觉手脚冰凉，但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还是努力稳下心神。 “你们开什么玩笑，我是跟着叶总一起过来的。” 叶涛跟这儿的人有些交情，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能逃过一劫。 但很显然，眼前这两个人并不打算给她这个面子，听到叶总二字，他们不仅没打算让开反倒还嗤笑了一声。 “叶总又如何，他可保不住你。” 话音刚落，姜黎突然觉得眼前一黑，身后不知何时冒出了第三人伸手朝她脖颈处砍了下去。 姜黎招架不住，当场陷入昏迷。 等再睁开眼，人已经到了铁笼之中。 看周围的装饰似乎是演出后台，地上丢着各种颜色的演出服，仔细看还会发现其中夹杂着的针管和烟头。 姜黎想尝试着打开铁笼，一抬手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被铁链锁住了，另一端连在外面裸露的管道上。 此情此景，让她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真是越来越会苦中作乐了。 姜黎苦笑一声，正准备转身尝试将铁笼打开，门口却再次传来脚步声，吓得她赶忙紧闭双眼。 “我说什么来着，这小娘们儿好抓得很。” “确实，而且长得也是真好看，直接送去做花瓶有点可惜了。” 第一百零四章 警告 “若不是那位不允许，我真想试试这女的是什么滋味儿。” 花瓶。 短短两个字却吓得姜黎汗毛倒竖。 上次过来时她看过一眼，那人手脚都被砍断了，只剩下躯干装在花瓶之中露头供来人观赏，可以说是比死了还可怕。 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姜黎猜不透，她只知道自己绝不能就此放弃。 “不过这么长时间她也该醒了吧？怎么还没动静？” 刚好那人解开铁链观察她的状况，姜黎假装昏迷时刻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在铁笼打开的第一时间抬脚朝对方踹了过去。 对方躲闪不及，刚好被姜黎踢中要害，痛苦的蜷缩在地上。 居然成功了？ 姜黎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刚要高兴对方的同伙却再次朝她冲了过来。 “他奶奶的！居然敢动手！？” “看老子不打死你！” 对方来势汹汹，姜黎知道硬碰硬肯定没有胜算，只能以退为进重新退回到铁笼之中。 这铁笼尺寸做得格外小，连姜黎在里面转身都困难，更不用说面前这两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原本囚禁她的东西，此时却成了姜黎最好的保护。 对方没想到姜黎会来这一招，一拳砸在铁笼上疼得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跟这贱人说那么多废话干嘛，赶紧把人拽出来。” 二人双双倒地，看起来像是姜黎占了上风。 只可惜这种假象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他们就缓了过来，摸清姜黎的套路后直接将她从铁笼中拽了出来。 手腕处被铁链磨的生疼，姜黎逐渐失去力气。 “还敢跟我们耍花招，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 对方似是真的动怒了，说罢便抬手照着姜黎的右脸扇了过去，直接将姜黎扇趴在地。 这一下用得力气不小，姜黎感觉半张脸都没了知觉，中间还伴随着阵阵耳鸣声。 “行了别玩得太过，上面说了这个人的命咱得留着，把脸打毁了到时候连花瓶都做不了。” “那也不能就这么便宜她！” 说着，其中一人朝地上啐了口唾沫，然后又抬脚朝她身上踹了几下。 姜黎无力反抗，只能尽力蜷缩身体护住腹部，以免留下内伤。 等那人发泄完火气，姜黎早已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们重新将自己锁了起来。 不过这次他们学聪明了，没把她关在铁笼里，而是找绳子将她的手脚都捆了起来丢在墙角，这样再想动手也方便。 姜黎也学乖了，全程任由他们摆布，直到二人锁上房门离开才抬眼看向一旁桌子上放着的黑色座机电话。 只有一次机会。 与此同时，正坐在观众席跟其他人一起看表演的宋霆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按亮才发现屏幕上显示的是陌生号码。 注意到这一点，宋霆并未声张，将电话装进口袋起身抽着烟去了别处。 一直到走廊，宋霆才停下脚步。 刚好这个时候陌生号码第二次打了过来，宋霆想也不想就按下接听键，入耳是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救我，我被他们抓走了，现在关在后台。” 声线颤抖，他甚至能想象出姜黎挂着泪珠的小脸。 宋霆也不废话，挂断电话就摸去了后台。 随行的还有几个平日一直跟着他的几个手下，毕竟姜黎现在也算是叶涛的人，在这种场合下救她还用不着掩人耳目。 没过多久，姜黎就听见了门口传来的打斗声，紧接着面前紧锁的房门便被人一脚踹开。 宋霆带人与对方的人手缠斗在一起，紧要关头还不忘扭头看姜黎一眼，确认没有缺胳膊少腿这才放心。 “小心！” 姜黎没有想到宋霆会来得这般快，激动之余还有些后怕。 还好她记住了宋霆的号码，不然今天不一定能活着从这儿出去。 宋霆没有理她，一个转身就将对方想要偷袭的人抱摔扔在地上，然后顺手抄起一旁的酒瓶朝那人头顶狠狠砸了上去。 顷刻间，血流如注。 宋霆的战斗力无疑是在场最强的，眨眼间就将对方带来的人全都摁倒在地。 就当他准备给这件事来个了断时，原本应该在观众席的叶涛却突然带人出现，叫停了这场闹剧。 身旁小弟怀里各个搂着新找来的姑娘，快活模样与姜黎他们相比完全是两个极端。 “行了行了，都是误会，今天大家好不容易出来放松放松，宋霆你这是干什么？” 叶涛指名道姓，宋霆腮边肌肉紧了紧，只能作罢。 “叶总，他们在您眼皮子底下带走了咱们的人。” 宋霆声音冰冷。 “刚才没听我说吗？这都是一场误会。” 叶涛眯了眯眼睛，面上似笑非笑。 没什么事…… 呵，真是可笑。 姜黎捂着自己近乎脱臼的肩膀，强忍着不想让眼泪落下。 方才叶涛刚过来时分明先看了地上那几个人一眼，那眼神中间明显蕴含着什么她不知道的信号。 “就按叶总说的办吧。” 能活着已是万幸，姜黎眼下暂时不敢奢求其他。 当事人都说算了，其他人也只能草草散去，唯有宋霆离开时低头多看了地上躺着的那几个人一眼，也就是这一眼让叶涛注意到了他。 回去的路上，叶涛特地让宋霆和自己坐上了同一辆车，期间多次有意提起姜黎的事情，都被宋霆找借口给糊弄了过去。 可叶涛是个老狐狸，怎么可能就此打消疑心，话里话外皆是试探。 “宋霆，你最近似乎对这女人有些太上心了，听说你私底下为了她做了不少，怎么着，真看上她了？” 在眼前这片连活着都成问题的土地上，提男女之情未免有些太过奢侈。 宋霆知道叶涛这是在嘲讽自己，只能淡声回答。 “没有的事，叶总你想多了。” “是吗？我也希望如此，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撒谎，浪费太多时间在女人身上对你来说没有半点好处，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说罢，叶涛笑着看向窗外，左手狠狠捏了一把身旁女人丰盈的大腿。 第一百零五章 冲突 亨利集团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偶然。 也不是叶涛口中的“误会”。 姜黎知道，这分明就是叶涛的授意。 可她即便明白也不敢声张，更不敢跟叶涛对着干。 像姜黎这样的人，能否在园区活下去只凭叶涛一句话。 下了车，姜黎战战兢兢地跟在叶涛身后，肩膀处还传来阵阵钝疼，像是有人握着刀子在她的血肉中一下一下地捅着。 不知是不是姜黎的错觉，在叶涛转身进办公室的一瞬间，好像有一道毒蛇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警告，但更像是在挑逗猎物。 目送叶涛离开，跟在他身后的一行人这才各自转身回去。 一直处于恐惧的姜黎忍不住松了口气，肚子也传来咕咕声——刚才经历的事情，甚至让她几乎忘记了饥饿。 拖沓着步子走向餐厅，姜黎脑海中还在闪回亨利集团发生的事情。 她不知道那群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自己的，莫非是在她离开位置的一瞬间就跟了上来？ 脑中一团浆糊，姜黎机械的端着餐盘往角落走。 “新来的？要不要跟哥哥认识认识？” 一道声音猛然钻进姜黎的耳朵，她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身后。 目之所及，座位上吃饭的人早已经自觉地端着饭菜远离，甚至部分人脸上还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说话的人身形瘦高，戴着眼镜，正伸手试图去揽面前瑟瑟发抖的女孩子。 见状，姜黎忍不住皱眉。 这男人有些眼熟，他似乎就已经在园区待了很久，算是这里的老人。 “你想干嘛？我不想认识你。” 女孩子刚被骗来，心智还单纯得很，良心和人性也暂时没有被磨灭。 见到眼前瘦高个步步向自己走来，女孩子几乎被吓哭，声音和身体都颤抖着，连手中的餐盘都端不稳了。 瘦高个身后还跟着他的小团体，都是一些姜黎脸生的人。 “跟你认识是看得上你，你最好想清楚，在这里拒绝了我会有什么下场。” 瘦高个一字一顿道，声音中带着威胁，脸上表情狰狞，根本就不像是被骗来的猪仔，倒像是在园区土生土长的诈骗犯们。 姜黎有些看不下去了，像这种老人霸凌新人的事情，在园区常有发生。 周围的头目们也只是往这边瞅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我不要！” 女孩子尖叫一声，语气已经带上了哭腔，声音都有些变调。 嘴里的饭顿时没了味道，姜黎咽下最后一口饭菜，放下筷子刚要起身，却发现已经有人先一步挡在了女孩子面前。 围观看热闹的人纷纷被吸引了目光，没想到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居然还有傻蛋上前帮女孩子解围。 “你们想干什么？” 抬眸，姜黎脸上出现惊讶之色。 站在女孩子面前的人，居然是之前刚被骗过来的网红核桃哥。 “当然是干她了，这还用我说？” 瘦高个脸上闪过一抹不耐烦，觉得自己的好事被网红给搅和了。 粗鄙的语言将他的目的暴露无遗。 在园区，只要业绩好就能随便挑选被骗来的女孩们，瘦高个显然是已经尝过了这种甜头。 闻言，核桃哥脸上出现愠怒，一边把女孩子护在身后，一边咒骂着眼前的人没良心。 听到咒骂声，姜黎心中一颤，不免有些为核桃哥担心。 在这个活着都成问题的地方，第一步当然是要保护好自己，可现在核桃哥明显还没有领悟到这个道理。 在园区仗着业绩好，横行霸道了许久的瘦高个脸上顿时出现玩味之色，忍不住歪头细细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人。 “你这是想替她解围？小白脸儿，长得不错，就是性别......” 瘦高个摸了摸下巴，话还没说完，身后的小团体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嗓子“男的也能玩”。 此话一出，核桃哥脸上神色变了变，没想到这群人已经丧心病狂到了这个程度。 刚被骗来园区的核桃哥，不论是三观还是人性都尚存心中，对于眼前这群人的出言不逊，他二话没说捏起拳头就要上前。 可瘦高个只是挥了挥手，身后就有人一把握住了核桃哥的手腕。 “臭小子，敢坏我好事？” 说话间，瘦高个一脚踢在了核桃哥心窝处，痛的后者紧皱双眉，双腿不自觉的弯曲。 小团体之间爆发争斗，对这里的人来说早就司空见惯了，一些人只是默默端起餐盘躲到了一边，连一个眼神都不往这里看。 见状，姜黎这下真的坐不住了。 她咬咬牙，随后起身。 “松开他！” 姜黎面上故作凶狠，回想着之前萧红训人的模样，想用组长的身份压他们一头。 可瘦高个只是瞅了她一眼，登时就嗤笑出声：“我当是谁呢，没想到是霆哥的姘头啊，怎么，给你个组长当当，真以为自己是这儿的头目了？” 瘦高个待在这里的时间比姜黎长得多，再加上业绩常年居于前五，自然不会把姜黎放在眼里。 “我再说最后一遍，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尽管心中害怕，可表面上姜黎依旧装作阴狠的模样。 “怎么不客气？这样吗？” 说着，瘦高个就嬉笑着上前，想要伸手抓住姜黎白嫩的胳膊。 可不等他的手摸到姜黎的衣服，便被人半路截了下来。 瘦高个眼中顿时闪烁出愤怒，转头要骂，却恰好对上索吞冷漠的眼神。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人气势瞬间弱了下去，瘦高个看着索吞，心中止不住的发毛，他知道索吞不会说汉语又听不懂中文，只能一边用蹩脚的缅语说抱歉，一边往回抽自己的手。 见到宋霆的人出现，姜黎心中也有了些底气。 她学的聪明了一些，知道狐假虎威的道理，上前一步盯着瘦高个的眼睛，一字一顿警告道：“再有下次，就不会是这么简单了。” 索吞甩手松开瘦高个的胳膊，后者一边倒抽着凉气，一边甩着被攥红的手腕。 在场的人默不作声，但姜黎知道今天索吞算是帮她立了威。 第一百零六章 利用 索吞一如既往谨遵宋霆的吩咐，帮姜黎解决完麻烦便直接离开，不多说一句废话。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不会说汉语的缘故。 看着索吞转身离开，姜黎也松了口气。 不知不觉间，餐厅里吃饭的人好像变多了，但不少人虽然面前放着餐盘，可脸却是对着姜黎这边的。 她吞了下口水，忽然想起宋霆的警告。 ——叶涛随时会知道你的一举一动。 本身想跟核桃哥和被骚扰的女孩子说几句提醒的话，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方便。 姜黎心中叹了口气，随后打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重新坐下吃饭。 可偏偏核桃哥抬手拉住了姜黎的胳膊。 尽管他不认识姜黎，也不知道刚才瘦高个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核桃哥知道是姜黎出现在帮他们解决了这场麻烦。 “姑娘，你是这里的......组长？” 核桃哥打量了一下姜黎，总觉得她不像是诈骗犯。 闻言姜黎有些无奈，转头看了四周发现没人再继续注意这边，便冲核桃哥点点头，语速飞快：“多加小心，少说多做。” 说罢，姜黎便甩开核桃哥的手。 即便是这样的小动作，但还是落在了周围的头目眼中。 嘴里吊着牙签，花逸随意地倚靠在墙上，在手机屏幕上按着什么。 刚才发生的一切，从姜黎出手帮助核桃哥的瞬间，就被花逸完完整整地录下来发送给了叶涛。 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故作老成的姜黎，嘴角不由得扯起嗤笑的弧度。 ——叶总，这女人心思不单纯。 另一边的人没做评价，只是让花逸把姜黎叫到办公室。 饭菜吃了一半，姜黎只觉得味同嚼蜡。 她目光盯着餐盘，眼神却是空洞的，脑中正回想着刚才的一切，纠结是不是出手帮助别人有些太不经过思考。 可还没等姜黎想出个所以然来，面前忽然投下一片阴影。 抬眸，姜黎便对上花逸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 花逸是叶涛身边的人，还曾经跟着宋霆他们一起到游轮上进行过交易，姜黎自然认识这张脸，也明白有时候花逸的话就代表着叶涛的话。 “吃着呢？” 花逸摸摸鼻子，明知故问。 可只是简单的三个字，便让姜黎有些心惊胆战。 她放下勺子，勉强露出一个笑脸：“是叶总......有事找我吗？” 花逸挑眉，没想到姜黎不像看上去那么蠢笨，他一手随意的点着手机屏，一手把姜黎的餐盘推到了一边。 “还挺聪明，叶总在办公室等你。” 这个动作的意味再明显不过，姜黎不敢反抗，顺从的起身，随后收拾了餐盘离开。 前脚自己刚帮新人解决了一次麻烦，后脚叶涛就把她叫去了办公室。 姜黎不是傻子，当然明白这两件事中间有联系。 也知道是花逸把她的行为报告给了叶涛。 但姜黎心中还是难免有些忐忑，每一次去叶涛办公室，都像是在开盲盒，她永远不知道喜怒无常的叶涛会给她甜枣，亦或是巴掌。 办公室内，叶涛正坐在舒适的老板椅上，面对着偌大的落地窗。 姜黎进来，只看到叶涛的后脑勺，和他指间夹着的香烟。 “叶总，您找我。” 姜黎努力压下声音中的颤抖，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一会儿要怎么回答叶涛的问话。 可叶涛并没有问起刚才餐厅发生的事情，甚至罕见的表扬了姜黎。 “我听说了，干得不错。” 坐在老板椅上的人缓缓吐出一口烟，语气平淡。 姜黎顿时愣在原地。 什么叫干得不错？他们两个说的是同一件事情吗？ 就像是看出姜黎脸上的震惊一样，叶涛笑了笑，又端起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架子：“姜黎，你很讲义气，我最喜欢的就是讲义气的人。” 话是这么说，但叶涛心中并不这么想。 他只不过是看姜黎有良心，觉得可以利用罢了。 “你能力高，为组织赚到了不少钱，我早就该奖励你了。” 说到这里，叶涛随手从抽屉中取出门禁卡。 熟悉的门禁卡被他夹在指间，姜黎抬眸看了看，发现上边赫然写着vip三个字母。 “从现在起，你可以每周去一次vip区，但......” 在把门禁卡递给姜黎的瞬间，叶涛并没有松手，反倒是忽然拉进了跟姜黎的距离：“前提是你的业绩没问题，听懂了吗？” 如果说前半句话，叶涛还勉强能装一装和善的样子，那么现在他就是完全暴露了真面目。 眼前男人嘴中散发着难以言喻的烟臭味，嘴巴开合之间，姜黎甚至能看到叶涛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 姜黎心中一惊，连忙低头称是。 “嗯，走吧。” 叶涛随意地挥了挥手，注意力已经不在她身上，转身重新面对着落地窗，不知道在看什么。 退出办公室，姜黎的一颗心还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手中的门禁卡像是烫手山芋，索性被她揣进了兜里，眼不见心不烦。 既然叶涛说了姜黎可以一周进出一次vip区，那他必定会派人盯着。 直到现在，姜黎才意识到，原来人不是什么时候都想着玩乐的，她现在根本不想踏进那个区域半步。 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传到了阿销的耳朵里。 办公室中，阿销怒目圆睁，抬手就一掌拍在桌子上，连桌上的酒杯都震了震。 “她凭什么？一个女人，也配享受vip服务？” 知道姜黎能一周进出一次，阿销嫉妒的眼睛都要红了。 他在园区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才仅仅被允许一周去两次，此时心中的不平衡简直达到了顶峰。 面前沙发上的王岭开观察着阿销的表情，放下酒杯冷笑道：“销哥，一个女人就把你气成这样？” “闭上你的狗嘴！你忘了她怎么从你手下逃走的？” 阿销心中有气，自然听不惯王岭开这样阴阳怪气，抬眼便瞪向面前的人。 后者耸耸肩，指尖抬起，一只浑身发黑的毒蝎子便爬上了王岭开的手指：“谁让咱生气，咱弄谁就完事儿。” 第一百零七章 找茬 “怎么说？” 纵使是阿销，在看见王岭开手上那只黑乎乎的毒蝎子之后，心里也忍不住有些发毛。 王岭开这人邪乎得很，没事就喜欢在小黑屋里养毒虫。 平时有不听话的猪仔都会送去在毒虫缸里走一圈，基本上没人能撑得住。 闻言，王岭开嘿嘿一笑，随后将毒蝎子收起：“销哥，你就看我的吧。” 次日，网络组。 姜黎如往常一样按时到了办公室。 说是来上班，倒不如说她每天都在对着电脑虚度闲日。 一个亿的目标就像是千斤巨石一样压在姜黎心头，让她喘不过气。 可对着电脑，姜黎怎么也忍不下心去骗老实人。 “发什么呆呢？今天业绩达到了吗？” 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忽然从办公室门外传来。 姜黎心中一惊，猛地从座位上坐起来——她差点儿以为这声责骂是冲她来的。 她起身推门，却恰好看到王岭开正一脚踹在某位员工的凳子上，后者连人带凳子直接掀翻在地，却不敢有半句怨言。 那女孩眼中含着泪花，浑身颤抖着。 “王、王哥，我这不是......正在聊吗？” 这道声音姜黎倒是熟悉，是她组里新来的“员工”小尹，性子软弱，现在被王岭开一呵斥，整个人几乎缩到桌子底下。 姜黎皱皱眉，总觉得过来找茬的男人有些眼熟，却总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正好你们组长出来了，我倒要看看她是怎么领导的！” 说罢，王岭开缓缓将手伸进上衣口袋。 他像是在口袋中掏着什么。 “王、王哥，您别开玩笑了。” 小尹脸上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早就听说过王岭开喜欢养毒虫。 然而就像是在验证她的想法一样，王岭开伸出手，两只长相可怖的蜘蛛便从他手上径直爬向小尹的脸。 眼看着毒蜘蛛就要爬到小尹脸上，姜黎心一横，上前直接推开了王岭开的手。 她不动声色地挡在小尹面前，壮着胆子开口：“不知道王哥忽然过来是做什么？” 面前人这副模样，落在王岭开眼中简直让他火冒三丈。 姜黎面上不动如山，实际上藏在身后的手早已经微微颤抖，生怕王岭开一个不高兴，把毒虫扔到自己身上。 “还有脸问呢？叶总让我来问问你们的进度！” 王岭开也是个伶俐的，张口便搬出了叶涛。 闻言，姜黎脸上表情微变，知道他这是在狐假虎威，可姜黎不得不信。 她扯起嘴角，冷下声音道：“王哥，你负责的不是网络组，业绩......” 话没说完，王岭开抬手就想一巴掌甩在姜黎脸上，好在后者反应迅速，偏头堪堪躲过。 “轮得到你说？臭娘们儿，敢不敢跟我打赌这个月的业绩？” 王岭开脸上带着阴狠的笑，似乎给姜黎下了个圈套。 眼下姜黎被架在火上烤，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打赌业绩在园区是常有的事情，叶涛也不理会，毕竟员工们良性竞争能给组织赚来更多的钱。 内心暂时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姜黎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如果你输了，今后就不能来管网络组的事！” 此话一出，网络组的几个成员，尤其是被姜黎挡在身后的小尹，脸上全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希望。 之前萧红管理的时候，对待她们简直像对待牲口，动辄打骂，甚至业绩不达标还会被萧红送去给男人们玩弄。 可自从姜黎取代萧红之后，整个网络组的氛围明显缓和了不少。 闻言，王岭开嗤笑一声，点了头：“到底是女人，眼界狭窄，要是你输了，就得被它咬一口。” 本以为王岭开提出的赌约无非是裤裆里的那些事，可姜黎没想到他的心比自己想的要阴狠毒辣许多。 随着王岭开的话音落下，一条黑红环纹的毒蛇吐着信子从他的衣袖口滑出。 高昂的三角蛇头紧紧的盯着姜黎，整条蛇足足有三根手指那么粗，盘在王岭开的手腕上，一下一下地涂着猩红的信子。 姜黎顿时头皮发麻，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身边的组员们也是一样，尽管面露恐惧，但都紧抓着衣袖坐在凳子上，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吸引了毒蛇的注意力。 见到姜黎几乎被吓傻，王岭开哈哈大笑，手腕一抖便把毒蛇给藏了起来。 “这次你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王岭开眼神中闪着异常的兴奋，他嬉笑着，转身满意离开。 直到走廊中男人的脚步消失，姜黎这才从刚才的恐惧中渐渐回过神。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姜黎后背被冷汗浸湿，她大口喘着气，没站稳直接脱力瘫在了椅子上。 那双幽绿的蛇眼，一吐一吐的猩红信子以及隐隐约约传来的腥臭味，无不刺激着姜黎的神经。 “黎姐，你还好吧？” 由于刚才被姜黎救了下来，小尹现在对这个组长的好感度涨了一大截。 她小心翼翼地推了推姜黎，随后给她倒了杯水，嗫嚅道：“黎姐，能借一步说话吗？” 闻言，姜黎缓缓眨了眨眼睛，勉强隐藏住眼底的惊慌失措。 她撑着桌子起身，跟着小尹到了走廊的无人处。 面前的小女生头发散乱，衣服脏污，身上还隐隐散发着多天没洗澡的臭味。 但是姜黎并不嫌弃，毕竟这里是吃人的缅北园区，不是舒服的度假村。 “黎姐，你、你最近要小心点......” 小尹明显是被这几天的遭遇吓怕了，说话更加没底气，凑到姜黎身边几乎是用气声在提醒她：“我早上，听到销哥和、和刚才那人说要对你下手。” 话音落下，小尹慌忙缩回脖子，绞着双手眼神盯着地面，好像周围随时会有人冲出来要她命一样。 姜黎心中了然，明白她算是跟阿销和王岭开结下了梁子。 随后，姜黎轻轻拍了拍小尹的肩膀，勉强扯起笑脸：“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了。” 可能是许久没有被当成人对待过，忽然听到姜黎温柔的话语，小尹居然眼含泪花。 第一百零八章 赌石 偌大落地窗前，叶涛正在欣赏食指上硕大的鸽血红戒指。 他身后的办公桌边站着宋霆，此时正垂头立在原地，等待着叶涛的吩咐。 叶涛好像是故意把最没有防备的后背露出给宋霆的，他看似在欣赏戒指，实则借着玻璃的反光去观察宋霆的表情。 人的下意识表情是最难以掩饰的。 如果宋霆真的像阿销所说是叛徒的话，那此时应该露出马脚才对。 可偏偏宋霆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双手背在身后，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等待着叶涛转身。 一切十分正常，正常的让叶涛都有些怀疑。 良久，叶涛笑着回头，装作刚看到他的模样，夸张道：“进来也不说一声！快坐，这次叫你过来是让你帮我取个东西。” 闻言，宋霆抬眸看向叶涛。 要知道上次叶涛让宋霆去取东西，可是害的他足足发烧昏迷了三天。 像是看出了眼前人脸上的戒备，叶涛忽然笑了，他摆摆手：“放心，这次一点儿也不危险，去莫西沙帮我拿两块石头。” 莫西沙场口素有种水之王的称号，是八大场口之一。 宋霆忍不住挑眉。 一般赌石都会到赌石场，像叶涛这样在场口就定下料子的，倒真的少见。 只是宋霆没有多问，点了头就准备走。 “等等。” 身后传来叶涛慢条斯理的声音，他看着宋霆，随手从桌子底下拉出两个沉甸甸的皮箱。 只见叶涛抬手在皮箱子上拍了拍，随后开口：“带上定金，霆子，俗话说一刀穷一刀富，你就真的不心动？” 之前叶涛也暗示过让宋霆参与赌石，可后者不为所动，甚至每次都是草草敷衍过去。 “我知道了，叶总。” 察觉到叶涛的心思，宋霆连忙开口打断。 他起身提起皮箱，随后转身就走。 身后的人眯起眼睛，他原以为把宋霆落下赌石的水，就能从根源上掌控宋霆。 可没想到这小子心思太密，叶涛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气口。 莫西沙离园区不算近，直到晚上，宋霆才带着叶涛要的原石回来。 回办公室路上，宋霆迎面撞上阿销。 阿销一双三白眼上上下下打量了眼前人一遍，最后目光落在了宋霆手中的原石上。 “哟，不是说不赌吗？怎么，现在自己打自己脸了？” 当初宋霆信誓旦旦拒绝叶涛的时候，阿销恰好在场。 他看不惯宋霆这种装清高的样子。 闻言，宋霆只是掀起眼皮看了阿销一眼，没说话转身就走。 “宋霆，你这石头不行。” 见他不说话，阿销真以为石头是宋霆的，便嗤笑一声跟上，活像是黏在宋霆身后的狗皮膏药。 这块狗皮膏药依旧喋喋不休，振振有词的模样就像是早已经看到了石头里是什么样。 “你眼神挺厉害，隔着皮都能看出来里边是什么，不如你跟叶总去说？” 在叶涛办公室门口站定，宋霆不咸不淡的呛了阿销一句。 在赌石这方面，阿销自认为是高手，再加上宋霆从来没参与过，现在忽然被羞辱，阿销只觉得自己没面子。 可转念一想，刚才宋霆那番话，好像是在说原石其实是......叶涛的？ 阿销顿时有些怂了，他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办公室，随后故意抬高声音道：“叶总运气好眼光高，他看中的石头肯定好水好色！” 闻言，宋霆脸上顿时出现不屑。 目送阿销狼狈离开后，他这才推门进去。 走廊拐角处，阿销收敛起脸上谄媚的笑，随后转身直奔网络组。 现在宋霆人在叶涛办公室，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阿销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当他踹开网络组的铁门时，姜黎正坐在电脑面前发呆。 原本放空的目光中忽然闯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姜黎顿时回神。 在对上阿销眼神的瞬间，她猛地起身，心中警铃大作。 遇到阿销准没好事。 “知道离月底还剩几天吗？赚钱磨磨蹭蹭的，到底有没有为组织着想？” 阿销言语中威胁意味明显，甚至直接把高度拔到了组织层面。 昨天刚听过了小尹的提醒，姜黎自然知道阿销是故意过来找茬。 她咳嗽一声，努力稳住声音：“没到月底之前先别妄下定论。” 然而阿销根本不听，他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随手抓起桌上的圆珠笔敲了敲电脑屏幕：“你就是这么怠慢叶总要求的？叶总给你定的目标还需要催着你才能完成？” 这副嚣张的模样，如果现在不是在缅北，姜黎只怕要以为自己遭遇了职场霸凌。 听到叶涛的名字，在场的组员们纷纷面露惊讶，随后更加卖力的开始敲键盘，装作自己很努力的样子。 “叶总定的目标，跟你有什么关系？” 之前萧红跟阿销的地位是差不多的，现在姜黎取代了萧红，她自然不会再低人一等。 壮着胆子，姜黎做出一副老成的模样，学着宋霆的语气反问道：“叶总定的目标，要问也是叶总来问。” 闻言，阿销顿时愣住了。 倒不是被姜黎的气势所吓到，他只是没想到，一个女人居然也敢这样跟他说话。 “姜黎，你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是不是？” 说话间，阿销噌的一下从凳子上坐起来，顺手便拎起了角落里放着的铁棍。 坚硬的铁棍敲在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今天我就让你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资格来问你网络组的业绩！” 面前男人脸上表情狰狞，明显被姜黎点燃了心中的怒火。 见状，姜黎暗道不好，几乎是本能的起身躲在沙发后边。 下一秒，阿销的铁棍便落在了姜黎刚才的椅子上，结实的椅子顿时四分五裂，散乱在地。 办公桌上的电脑阿销不敢动，毕竟还要靠着电脑诈骗，他目光微动，注意力放在了其他东西上。 抡起铁棍，阿销像是发狂一般，丝毫不管柜子里是不是存有重要资料，一棍子便把铁皮柜砸的凹陷进去。 姜黎被巨大声响震得头脑发懵，根本不敢上前。 第一百零九章 第二次帮忙 铁棍在阿销手中像是不受控制，砸在木质办公桌上留下不少浅坑。 姜黎浑身发抖。 眼前正在发疯的男人身强体壮，一拳能打晕十个姜黎。 “停......停手！别砸了！” 缩在门板后边，姜黎尖着嗓子怒吼，却跟本无济于事。 闪着寒光的铁棍从姜黎眼前呼啸而过，力气之大甚至能发出破空声。 轰的一声，阿销抬脚踹翻身后的椅子，脸上带着挑衅，勾起唇角冲姜黎嬉笑：“现在我有资格问你的业绩了吗？摆清楚你的位置！” 整个网络组的人全都抱着头缩在桌子底下，她们不敢逃出去，一旦被发现可就不是抓住打一顿这么简单了。 见阿销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姜黎颤抖着手指，扣住门板勉强站直身子。 她冷着脸，丝毫不表露出任何害怕，尽管姜黎心率已经飙到了一百七。 “叶总定的目标，只有叶总能问。” 她声线颤抖，眼眶中几乎被逼出泪水。 闻言，阿销冷笑一声，抬手便把铁棍猛地扬起。 姜黎下意识的闭上眼，她只感受到鼻尖一阵凉风，随后睁眼便直直对上毫不留情的铁棍。 距离她的鼻尖，只有两厘米。 姜黎的冷汗唰的一声直接冒了出来，她吞了下口水，简直不敢想象若是以阿销的力度，这铁棍抡在自己头上会开出什么样的花。 大脑飞速运转，姜黎几乎不能正常思考。 但很快，便有人替她解了围。 “销哥，叶总找你，挺急的。” 一道陌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姜黎不敢回头去看，生怕一个不留神阿销就会打她一闷棍。 眼前的人愣了愣，随后目光落在姜黎身上。 他嗤笑一声，随手丢下铁棍。 叮呤咣啷的声音让在场的组员们都惊叫着缩成一团，纷纷三五抱团互相安慰。 目送阿销离开，姜黎长出一口气，心有余悸。 怦怦—— 心脏依旧跳个不停，姜黎只觉得口干舌燥，整个人像是在冷水里泡了一遍。 探手去摸背后的衣服，早已经被冷汗浸湿。 她猛然脱力坐在地上，手边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了冰凉的铁棍，激的姜黎连忙缩回手。 看着被砸的狼藉一片的办公室，姜黎有些发愣。 但很快她的目光便落在了铁皮柜子上。 之前接手萧红办公室的时候，姜黎就已经观察过了，上了锁的铁皮柜子里似乎放着不少资料。 碰巧今天阿销砸坏了柜子，说不定......她还能捡个漏。 这么想着，姜黎连忙关上已经被损坏的门，随后颤抖着手去扒拉被砸开花的铁皮柜。 潦草看了一遍资料之后，她赶在别人来之前，把办公室匆匆打扫了一遍。 至于坏掉的桌子和柜子......凑合用吧，毕竟这里不是国内正规的公司。 阿销好像根本不再掩饰想害姜黎的内心，砸了她的办公室还不够，每每在餐厅，阿销都会死死地盯着姜黎，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尽管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姜黎还是觉得背后发毛。 她回想起之前饭菜里被下药的事情，心中警铃大作。 面对着餐盘，姜黎竟是一丁点胃口都没有。 她冷着脸，端着餐盘在阿销面前径直走过，随后面无表情的把所有饭菜全部倒掉。 之前给宋霆做饭的时候，食材和厨具都还留着，自己做饭虽然麻烦了点儿，但至少安全。 不仅如此，姜黎的水杯更是随身携带，凡事离开过视线的水，她基本不会再喝一口。 或许是姜黎的警惕性提高，也或许是阿销和王岭开最近没有要阴她的计划，总之这些天以来，她过得还算安稳。 只是跟在姜黎身后监视她的人并没有减少。 姜黎几乎已经习惯了，一如既往的穿过走廊到网络组上班。 阴暗的走廊中隐隐约约传来血腥味，姜黎忍不住顿住脚步，抽动鼻子去辨认究竟是从哪里传来的味道。 人对同伴的血腥味是很敏感的。 她很快就发现了味道的源头。 那间屋子姜黎再熟悉不过，之前刘兴旺被绑在电击椅上折磨，就是在这件屋子里进行的。 “妈的，给我抽！抽到他服为止！” 一阵怒喝忽然在姜黎耳边炸开，吓得她连连后退，直接撞在了墙上。 声音离得太近了，她探头便能看清门内的景象。 屋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放，只有一个人被绑住手脚瘫倒在地，上身赤裸，后背早已经一片血肉模糊。 手持特质鞭子的小弟站在一边，得了头目的命令，眼神中当即闪烁出嗜血的兴奋，扬起手中鞭子便抽在那人身上。 啪—— 鞭子沾了盐水，划开空气发出阵阵脆响，抽在皮肉上顿时皮开肉绽，混了血迹的盐水溅落在地，像是开出几朵猩红小花。 姜黎瞳孔微缩，捂着嘴巴不敢说话。 地上那人不断发出惨叫，但是无处躲藏，只能含糊不清的咒骂着什么。 “我不、不可能帮你们的！做、做梦！” 稳住心神，姜黎终于听到那人说了什么。 这声音很熟悉，好像前不久才听到过。 姜黎微微皱眉，余光中忽然瞥见地上那人被小弟揪起了头发提起，那张脸被揍的鼻青脸肿，牙齿都断了几颗。 是网红核桃哥！ 姜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硬骨头。 “你怎么就想不通呢？跨过这道坎儿，什么荣华富贵享受不到？” 头目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明显是被核桃哥的话给激怒了。 躲在门外的姜黎大概明白过来是什么原因，她脑中做着思想斗争，纠结着要不要出手相助。 一股荒唐和可笑忽然从心中升起，姜黎觉自嘲勾起唇角，她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居然还想着要帮别人？ 可是当核桃哥一声声惨叫不断响起的时候，姜黎身体快过脑子，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就已经冲了进去。 “停下！先别打了！” 姜黎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厉喝。 似乎没想到这女人居然这么有勇气，小弟还真的停下了鞭子。 第一百一十章 看不清 面前的小弟脸生，他也不认识姜黎。 但是能这样跟他说话的女人，除了萧红，姜黎还是头一个。 所以小弟心中忍不住犯了嘀咕，还以为姜黎有什么背景。 “什么来头？你哪儿的人？” 小弟甩了甩手中的鞭子，随后抬眼观察身边头目的表情。 头目缓缓点上一根烟，只顾着吞云吐雾，眯缝着眼睛看姜黎，却不说话。 “这人我要了，给他松绑。” 姜黎之前仗着宋霆狐假虎威惯了，现在也学了不少手段。 她故作深沉，一改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学着宋霆的口气道：“没听见我说的话吗？还需要我说第二次？” 小弟这下是真的懵了。 他看看姜黎，又看看身边的头目，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姜黎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松绑。” 一支烟抽完，头目也放了话。 闻言，小弟下巴几乎掉到地上，他连忙出声：“松绑？老大，这女的什么来头啊？” “什么来头！一天天张个大嘴就知道问！平时多认认人吧！” 身边抽烟的人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烟，抬手便几巴掌拍在小弟脑袋上。 看样子，头目是个心思玲珑的。 他知道姜黎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却背靠宋霆，甚至有时候叶涛还会对她网开一面，所以头目知道这女人一定不简单。 所以能避开自然还是避开比较好。 既然头目已经发话，姜黎心中底气更足，她昂起头颅，目光中带着威胁：“动作快点！耽误了时间霆哥生气你担当得起吗？” 宋霆的名字一出，小弟吓得连忙噤声，二话没说扔了鞭子就开始松绑。 地上的核桃哥已经被打懵了，脑袋上、嘴里、身上都淌着血，说话都说不利索，血沫糊在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声。 “人是你的了，但我提醒你一句，这人不好管。” 临走之前，头目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姜黎。 后者则没理会，故作高冷的点了头。 目送两人离开，姜黎这才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气，她探出脑袋，在走廊里看了一圈，发现没人之后，这才收敛起刚才演戏的模样。 “你没事吧？” 姜黎慌忙上前，想伸手去扶地上的人，却发现根本无从下手。 地上的核桃哥只穿一条长裤，上身沾满脏污和血迹，左手的小手指甚至还不自然的弯曲着，此时正软塌塌地耷拉在手上，明显是被折断了。 姜黎看的触目惊心，她从兜里掏出几张面巾纸，一边帮核桃哥擦着嘴边的血迹，一边不断问着他的情况。 眼前人喋喋不休的话，让核桃哥的脑子渐渐转了起来。 他透过被血模糊的眼睛，勉强辨认出眼前的是姜黎。 “你是......上次食堂那个。” 核桃哥居然还记得好几周之前的事情。 闻言，姜黎连忙点头，她把纸巾塞进核桃哥手中，随后碰了碰他的胳膊：“手脚没断吧？能自己走吗？” 后者缓慢点头，随后撑着地面艰难地起身。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折磨，核桃哥已经瘦的脱了相，腮边都凹陷下去，眼下挂着乌青，说他是流浪汉都不为过。 姜黎垂下眼眸，没有再说其他，只是默默转移了话题。 “刚才你应该也听见了，从现在开始你跟着我到网络组，虽然没什么不同，但至少不会挨打了。” 闻言，核桃哥眼中闪烁出希冀，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他跟在姜黎身后，猛地抬手抓住了姜黎的手腕，但是在她回头的瞬间又局促的松开。 “你究竟是好是坏？” 核桃哥有些分不清了，食堂的时候是姜黎站出来解围，刚才站出来的还是她。 但是从刚才小弟的反应来看，姜黎的地位不低，甚至还有点儿权力。 核桃哥有些担忧，眼前看似是救世主的人，会不会是披着羊皮的狼。 在园区里被折磨了这么久，让核桃哥已经丧失了信任的能力。 走在前边的姜黎忽然顿住了脚步。 良久，她才垂眸，声音微不可察：“好人还是坏人？我自己......都有些看不清了。” “我觉得你是好人，至少现在是。” 核桃哥盯着姜黎的后脑勺，被隐藏起来的人性和良心终于显露出小小一角，他决定再相信别人最后一次。 至少帮了他两次的人，不应该是坏人才对。 姜黎没说话，只是引着核桃哥往网络组走。 透过窗户，宋霆的目光十分敏锐的捕捉到了地下熟悉的身影。 姜黎的身影他闭着眼睛都能认出来，只是跟在姜黎身后的那人...... 宋霆忍不住皱眉，他缓缓走到床边，略显粗糙的手指不断点着自己的嘴唇。 “这人是谁？” 他忽的出声。 身后的小弟连忙探头去看，眯着眼睛辨认出核桃哥之后，小弟一拍大腿：“嗐，新来的猪仔，听说是个网红，叶总挺看重的。” 闻言，宋霆脸上出现难以言喻的表情。 盯着走廊中的两人逐渐消失，宋霆没说话也没声张。 当晚回去房间内，姜黎正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发什么呆，一只宽大炙热的手掌忽然捏上她的后脖颈。 姜黎手臂上泛起鸡皮疙瘩，面对忽然靠近的男性气息，她有些本能的恐惧。 但是在看清是宋霆之后，她这才缓缓放松下来。 被捏住后脖颈，姜黎有些不舒服，她扯起微笑，扭了扭身子：“怎么了？” 后者没说话，一双淬了冰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姜黎，似乎要一直看穿她的内心。 良久，宋霆这才松开手，冷声道：“跟他们走的太近不是好事，别忘了刘兴旺是怎么死的。” 尽管宋霆没有明说，但姜黎已经明白他在指什么事情。 被警告之后，姜黎缓缓垂下眼帘，缓声道：“知道了。” 提起刘兴旺，她还是有些害怕的，但除了害怕，心中更多的还是愧疚。 “嗯，知道就行。” 头顶传来男人低哑沉闷的声音，似乎隐藏着莫名的烦躁。 姜黎抬眸，却看到宋霆手臂上一道血红一闪而过，他好像又受伤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命运捆绑 “等等！” 几乎是下意识的，姜黎抬手便拉住了眼前飘忽而过的衣角。 衣服忽然被人扯住，后者满脸疑惑地转头。 之前宋霆每次受伤都是姜黎来帮他处理伤口，几乎快要成为他的“专属医师”了。 尽管并不是专业的，但姜黎多少还是染上了一些职业病。 说话间，姜黎的眼睛一直盯在胳膊的伤口上，拉着宋霆就把人给按在了沙发上。 比如刚认识那会儿，现在两人相处要自然得多。 “你胳膊正在流血你不知道吗？” 不知为何，姜黎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埋怨，她抬眸瞥了宋霆一眼，发现后者脸上写满无所谓。 “小伤。” 目光接触到胳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划出来的伤口，宋霆有些无奈。 不过是划伤而已，好像是刚才在办公室跟阿销争执的时候被刀割到了。 伤口并不是很深，这种程度的伤跟宋霆之前受过的伤比起来，确实不够看。 但姜黎并不这么认为。 她嘴里不知道嘀咕着什么，一手握着碘伏，一手捏着棉球。 “帮我拧开。” 两只手都占着，姜黎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眼前的男人。 空气中好像沉默了一瞬间。 盯着蹲在自己身前的姜黎，宋霆忍不住陷入了沉思......一开始的时候她好像不敢这么放肆，现在居然敢命令我了？ 但即便是这么想着，他还是抬起修长的手指扣住了碘伏的瓶盖。 深褐色的药水轻柔地涂抹在伤口表面，像是羽毛拂过。 姜黎的动作很轻，生怕一个不小心弄疼了宋霆，也就导致消毒、上药、包扎的过程十分缓慢。 盯着棉球打着圈儿在伤口上消毒，宋霆的心尖痒痒的，喉咙里也像是塞满了轻飘飘的羽毛，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伤口怎么搞的，你居然不知道自己受伤了，要不是我发现，说不定就感染了。” 自从上次宋霆因为伤口感染，在屋子里昏睡了三天三夜，姜黎现在对他身上的大小伤口都一视同仁。 毕竟她不愿意再经历一遍绝望。 “在办公室......” 本想把事情经过原封不动的告诉姜黎，但说到一半，宋霆忽然觉得今天自己的话很多。 他默默截住话题，闭上了嘴。 但很快他又开口：“你难道真的是天生当保姆的命？又是给我治伤又是做饭的。” 可能是太久没有感受过来自别人的关心，当忽然收到姜黎传达过来的喜欢和爱意时，宋霆第一反应并不是开心，而是戒备。 “或者说......你有什么目的？” 原本略显暧昧的气氛，被宋霆这么严肃的一问，倒显得有些惊险。 姜黎手上缠绷带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便恢复如常。 “咱们两人的命运捆绑在一起，我帮你也是为了我自己，而且我对你......” 姜黎猛然回神，硬生生把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转而改口：“是真心的想照顾你。” 说完，她垂下眼眸，只觉得两人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忽然变了味道。 即便是姜黎自己也说不清，她刚才几乎脱口而出的那句话究竟是不是发自内心。 末了，她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抬头，生硬的转移了话题：“对了，伤口还疼不疼？” 话题转变的太生硬，以至于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宋霆盯着面前的人看了一会儿，脑子中有某根紧绷的弦在嗡嗡作响，几乎断裂。 他猛地抽出自己受伤的胳膊，随后夺过姜黎手中缠了一半的绷带，语气僵硬：“嗯，我自己处理吧。” 胸腔中那颗心脏正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是心动，也是警铃。 在缅北诈骗园区谈情说爱，宋霆还没蠢到那个程度。 他推开姜黎，脸上神情已经恢复如常，带着一贯的疏远和冷漠：“以后我自己处理伤口。” 话是这么说，但遇上某些特殊情况，宋霆还是不得不让姜黎帮忙。 叶涛似乎是不满宋霆这样悠闲，亦或许是故意把这种任务交给宋霆，不过是两天时间，宋霆便又被叫到了办公室。 这一次，叶涛给的任务似乎比较简单。 “你只需要假扮成普通游客，混进血拳把这个箱子交给对方就行了，照片一会儿我发你。” 叶涛叼着香烟，声音被熏得有些喑哑。 说得简单，但宋霆并不傻。 箱子里装着的多半是脏钱，叶涛让他把这些钱交给对方，对方在通过合理合法的渠道以分红的名义返还给他。 简单来说，就是洗钱。 “是。” 宋霆并没有反抗，毕竟这种任务比起交易来说，确实安全得多。 “等等，血拳怎么进你没忘吧？” 叶涛半眯着眼睛，似乎意有所指。 血拳，是当地有名的地下拳场，表面上是赌输赢，实际上各种肮脏的交易都在这里完成，甚至血拳的入场条件都跟其他地方不一样。 凡是男士入场，都需要携带一名女伴。 听上去浪漫瑰丽，但不能细想。 一旦男士在拳场里坏了规矩，女伴便会被拳场的人强行带走，进行抵债。 女人，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可以交易的筹码，是行走的钞票。 “你带姜黎去。” 叶涛甚至连女伴的人选都帮他挑好了。 宋霆点头，提着箱子转身离开。 两人装成普通游客进入血拳，宋霆身穿贴身白色背心，外边简单的罩上一件纯色衬衫，脚上穿的也是便于行动的平底鞋。 姜黎打扮的更是低调。 进入这种场合，她连裙子都不敢穿，只能换上t恤长裤。 搭配上两人手中的皮箱，就像是前来旅游的普通情侣。 “一会儿进去跟紧我，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半步。” 在进入血拳的前一秒，宋霆偏头凑到姜黎耳边，轻声提醒：“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 姜黎点头，她带着好奇的目光从进门开始便被周围的环境吸引。 她原以为地下拳场是充斥着脏污和鲜血的，像是肮脏的斗兽场。 可眼前的装潢就像是高档会所，甚至在大厅中间还放着一座镀金的拳击雕像，周围被干冰环绕。 第一百一十二章 地下拳场 视线所及之处，每一处的装潢都透露着贵气。 如果不是深知这里是缅北，姜黎甚至以为自己回到了国内。 腰肢忽然被人拦住，姜黎心中一惊，转头却对上宋霆略带提醒的目光。 下一秒，姜黎便被男人直接拉进了怀里，裸露在外的胳膊贴在宋霆结实的胸膛上，让她耳尖一热。 正打算开口询问，结果鼻尖忽然传来一阵浓郁的酒味。 姜黎转头，正巧看到满身臭味的醉汉跌跌撞撞地扑倒在地，位置十分巧妙，正巧是姜黎刚才站着的地方。 如果不是宋霆拉她一把，现在被压在醉汉身下的就不是地板了。 “跟紧我。” 宋霆叹了口气，似乎对这种情况已经有些无奈。 他松开姜黎，提着皮箱径直往里走，对这里的道路早已经轻车熟路。 姜黎收下心中的好奇，低着头乖乖跟在宋霆身后。 前边有身穿制服的服务生引着两人到包厢，但是宋霆凑到那人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服务生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 “两位请这边走。” 服务生对着胸口的对讲机说了暗号，随后便将两人引到某个杂物间。 “到这里来干嘛？” 姜黎凑到宋霆耳边，轻声问到，却被后者一个眼神给吓得闭上了嘴。 面前的服务生脸上带笑，微微躬身拉下了挂在墙上的红布，后边的暗门赫然被打开。 姜黎震惊的几乎说不出话，但转念一想这里是什么场合，也不觉得奇怪了。 进入暗门，两人才来到真正的地下拳场。 走在向下的阶梯上，震耳欲聋的呐喊和喝彩声不断传来，几乎把姜黎的耳膜震破。 鼻尖萦绕着独属于地下室发霉的潮湿味道，但并不冷。 谨遵宋霆的警告，姜黎始终低着头跟在宋霆身后，目光一丝一毫都不敢出格去打量周围的环境。 地下拳场设置了很多擂台，周围是或站或坐的看客。 这里都是一些赌拳的人，手里捏着筹码，不断对着自己押中的拳手加油助威。 脏乱差，这是姜黎踏入这里的第一印象。 “前边只能一个人进去。” 服务生把两人带到地方之后，看了一眼姜黎，随后道：“女士可以在这里等待。” 说罢，服务生便转身离开。 耳边呐喊的声音减弱了不少，但这里的隔音并不好，姜黎站在走廊中，还是能听到外边的声音。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安静的等待着宋霆出来。 姜黎扣着手指，缩在位置上心中有些忐忑。 她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生怕会有人忽然出现，像之前在亨利集团那样把她绑走。 “姐姐，你是自己一个人吗？” 一道脆生生的童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姜黎低头去看，却发现是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 可能是面对小孩，姜黎的警惕心也降低了不少。 更何况面前的还是个华人小女孩，她顿时感到一阵亲切。 “对啊，小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黎笑眯眯地冲小女孩挥手打招呼，同时有些奇怪为何这种年纪的小孩子会出现在地下拳场。 “我跟我爸爸来哒！姐姐，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小女孩手里攥着一把棒棒糖，目光流露出乞求。 听到要帮忙，姜黎心中犹豫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间。 这么小的孩子能有什么忙需要帮的？不过是帮她买根棒棒糖或者买瓶水而已。 这么想着，姜黎起身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你想让姐姐帮你什么忙？” “姐姐，你想要一号还是二号？”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姜黎有些奇怪。 但是面前的小女孩晃了晃左手的棒棒糖，又晃了晃右手不同口味的，再次问道：“快说呀，姐姐，你想要几号？” 姜黎歪头，心中还觉得小女孩说话很有趣，便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那我要二号吧。” 说罢，姜黎指了指右手的草莓味棒棒糖。 然而下一秒，小女孩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渗人，她嘻嘻笑了两声，转头拔高声音喊道：“爸爸！这里有个姐姐要押二号拳手！” 话音落下，姜黎瞳孔微缩，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什么二号拳手？刚才不是在说棒棒糖吗？ “什么意思，小妹妹，你不是让姐姐帮你选......棒棒糖吗？” 姜黎有些难以置信，脸上还挂着僵硬的笑。 可是小女孩拆开棒棒糖丢进嘴巴，语气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成熟：“我有说过是棒棒糖吗？” 犹如一盆冷水从姜黎头上浇下来，她手指忍不住颤抖起来。 说话间，小女孩的爸爸已经走了过来。 他腰间挂着塞满筹码和钞票的挎包，左脸上一条刀疤从额头贯穿到鼻梁，一只眼已经瞎了，看上去凶神恶煞的，身材矮小但肌肉鼓胀。 “是你要押二号？给钱！” 父女俩似乎已经用这种套路诱骗了不少游客上当。 一只眼看姜黎独身一人，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语气自然有些嚣张：“别坏了规矩，说话得算话。” 说罢，一只眼冷笑着，冲姜黎摊开手掌。 “弄错了，我没说过要赌拳，我只是......” “少他妈废话！要么给钱！要么留下一只手！” 一只眼脸上不耐烦极了，直接开口打断姜黎的话，他仅剩的哪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姜黎，步步紧逼：“你的意思是，你在玩我？” 姜黎吞了下口水，鸡皮疙瘩顺着胳膊爬满四肢，双腿钉在地上连动都动不了。 “把钱给我，赔率1:100，试试不亏。” 话是这么说，但一只眼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 姜黎忍住内心的害怕，下意识的开始翻找身上的钱。 破财消灾，总比丢一只手好。 只是姜黎这次出来是陪宋霆做任务的，身上根本没带多少钱，只能把钱包和值钱的东西全拿出来，零零碎碎的看起来寒酸极了。 一只眼冷嗤一声，似乎觉得少。 但有总比没有好，他一把抢过姜黎手上的钱包，随后把写着二号的筹码丢给姜黎：“祝你好运。” 擂台上比赛开始，姜黎头皮发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再来一局 随着裁判员一声令下，台上的两位拳手已经摆好了进攻姿势。 地下拳场一般没有那么多规矩，并且不怎么正规。 有的人为了能让自己押中的拳手获胜，甚至还会提前让拳手们服用兴奋剂。 姜黎什么都不懂，只是呆愣愣地坐在台下，她以为这只是普通的赌拳，心想无论输赢赶快结束就好。 然而事情并不像姜黎想象的那么简单。 擂台上的情景姜黎简直不敢去看。 她耳边除了观众们起哄喝彩的声音，便是裁判员不断吹响的哨声。 两位拳手身上已经挂了不少彩，能看得出来是连轴转，几场比赛之间根本没有空闲休息和养伤。 鼻青脸肿，拳拳到肉。 眯缝起眼睛，姜黎勉强从窄小的视线中去寻找自己押中的拳手。 擂台上的两人已经缠斗在一起，上身打着赤膊，只有短裤的颜色不同。 见姜黎把目光转移到台上，像是在辨认什么，身边的一只眼顿时笑出了声。 他只当这女人是因为1:100的赔率心动了。 “你押的二号是蓝色方，现在处于劣势。” 一只眼分析的头头是道，似乎对擂台上的形势了如指掌。 然而姜黎并不关心输赢，她只关心结束之后自己能不能顺利离开。 答案是不能。 当姜黎再次把目光投到台上，准备看一眼二号拳手的时候，裁判员已经吹响了哨声。 蓝色方拳手已经被揍得神志不清，此时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他倒在地上，口吐血沫，两只眼睛不断地翻着白眼儿。 这幅惨状，姜黎根本不忍心看，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可耳边却是观众们更加兴奋和狂热的欢呼，同时夹杂的还有喝倒彩的声音。 看好二号拳手的人似乎不多，见到押中一号拳手获胜，赌赢的人纷纷尖叫起来，甚至部分人已经夸张的开始亲吻手中的筹码。 “小姐，你运气不行啊，要不要再来一局？” 见状，一只眼不气不恼，毕竟他又没有押二号拳手。 姜黎连连摆手，心道这场闹剧总该结束了吧。 “不，我没钱了。” 在地下拳场待了这么一会儿，姜黎就已经深知钱才是他们这里的人唯一目标。 她直接亮出自己空空如何的口袋跟钱包。 赌拳需要钱，如果姜黎浑身上下没有一分钱的话，说不定一只眼就会放弃她，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没钱？没钱能借啊！柜台处有贷款协议，新人首次利息为零。” 显然没钱这种借口在地下拳场已经不算借口了，一只眼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拽着姜黎便往柜台走去。 直到被生拉硬拽到柜台门口，姜黎这才意识到自己踩进了一个大圈套。 虽然她之前没有进过地下拳场，也不熟悉这里的规则是怎么运作的。 但是在电视剧里，姜黎曾经看到过赌场。 没钱就去借高利贷，用器官作担保，可利滚利到最后根本无法偿还，借债人只能乖乖留下一颗肾。 很明显，目前一只眼带她来的柜台，办理的就是这种业务。 心脏扑通扑通跳着，姜黎嗓子眼痒痒的，大脑飞速运转，思索该如何脱身。 “套餐abc你想办哪一个？我推荐你直接选b。” 一只眼熟练地冲柜台里的男人打了个招呼，随后自来熟的揽上了姜黎的肩膀。 可能是独自进地下拳场的女人鲜少，也可能是姜黎身上柔弱小白兔的气息太浓，总之眼前的两个男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像是潜藏于波涛海面之下，盯着孤舟的深海巨兽。 这种眼神让姜黎很不舒服。 她扭了扭身子，躲开一只眼的钳制：“不用了，我不赌了。” 本身赌拳就不是她的本意，如果当时姜黎的警惕性高一些，不因为小女孩年龄小就答应帮忙的话，说不定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 只是到了现在，即便后悔也没办法了。 姜黎抿紧嘴唇，内心有些着急。 距离她被一只眼拉走已经过了足足半个多小时，不知道宋霆那边结束了没有。 “不赌了？你什么意思？都到这儿了你说不赌就不赌了？” 一只眼脸色顿时变了。 如果是男性赌客的话，说不定他们还会花些心思，编造一些花言巧语去哄骗着他们签下借款协议。 可眼前姜黎是个手无寸铁的女人，一只眼连装都懒得装。 他嫌弃的瞥了一眼磨磨蹭蹭的人，随后抬手便抓住了姜黎的手腕。 “给我按手印！今天你不借也得借！借也得借！” 说话间，一只眼冲柜台里的男人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动作迅速连忙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协议。 姜黎甚至连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这份协议肯定是不对等的。 她用力往回拽着自己的手，嘴里央求道：“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赌！我身上的钱都已经给你了，你还想怎样！” 她的声音因为害怕有些变调。 尖锐的嗓音落在一只眼的耳朵里，有些太聒噪了。 一只眼冷哼一声，抬手便一巴掌抽在姜黎脸颊。 他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扇的姜黎眼冒金星。 她捂住脸颊，连一句喊疼的声音都发不出，只能张着嘴巴不断倒抽凉气，被扇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她甩甩脑袋，试图赶快让意识回笼。 “我、我不借......” 即便被删的头昏眼花，但姜黎还是坚定内心。 她有些发晕，索性直接捂住脸蹲在了地上，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 “这娘儿们性子还挺烈，我呸！” 一口浓痰被啐到姜黎身边，她缩瑟着身体，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身边的男人似乎还想有所动作，只是刚抬脚往她这里走了一步，便被人重新拉了回去。 “怎么在这儿？” 熟悉的男声如同茫茫大海中指引方向的星芒，清晰地钻进姜黎的耳朵。 她双眼蒙着泪花，慌忙抬手。 墨镜被宋霆推到头顶，几缕碎发从墨镜缝隙中钻出，摇摇晃晃的垂在额前。 他如同救世主一般出现，向姜黎伸出手掌。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什么来头 “宋......霆哥！” 想了想，姜黎连忙改口。 宋霆都救了自己这么多次了，再直呼大名实在不怎么礼貌。 她伸出手握住男人略显粗粝的手掌，像是重获新生一样扑进他的怀里。 宋霆好像没想到，不过是短短半个小时没见，姜黎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他皱起眉头，狐疑的目光落在一只眼身上，细细打量。 “你准备借钱？” 宋霆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 他并不傻，自然知道姜黎被拽到这里不是她自愿的，再看看身边凶神恶煞的男人，宋霆顿时大概猜到了一些经过。 怀中手脚冰凉的女人缓缓抬起头，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夸张，连忙拉开跟宋霆之间的距离。 她垂头，嗫嚅道：“我、我被骗了......” 对缅北园区的诈骗犯说她被骗了，简直是有史以来天大的笑话。 果然，下一秒宋霆便嗤笑一声，想说什么可看到姜黎那张印着鲜红巴掌印的脸后，他最终还是把话吞了回去。 腮边的肌肉紧了紧，宋霆转头看向一只眼。 他脸上怒意明显。 “解释一下？” 微微偏头，宋霆带着一贯的倨傲和高高在上。 见状，一只眼顿时冷笑一声，点上根烟道：“兄弟，你什么来头？” 在地下拳场，一只眼的业绩独占鳌头，就连拳场的管理者都对他敬仰三分。 现在忽然来了个游客打扮的小子，居然敢这么对他说话？ 听到一只眼的话，宋霆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随后他看向自己的衣着打扮，又想起叶涛的吩咐，便扯起嘴角露出不屑的笑：“没来头，普通游客。” 说话间，宋霆便不动声色地将身后护着的人推到了一边，拳头在身后提前捏紧。 果然，他这句话顿时激怒一只眼。 “找揍呢是不是！” 话音落下，一只眼弹射起步，猛地便冲到了宋霆面前，虽然他身材矮小但力气是实打实的大。 他怒喝一声，抬脚便攻击宋霆的下三路。 这种十分不地道的打法让后者脸上流露出轻蔑。 宋霆身经百战，这样的三脚猫功夫对他来说根本不够看。 他微微躬身，稳住下盘，一扭腰便躲过了一只眼的攻击，不过两三下便把人给压在了地上。 “偷袭算什么本事？” 不知道一只眼哪里来的勇气，分明是他不道德在先，却又反过来污蔑宋霆偷袭。 这次帮叶涛来送钱，本身就要注意不能被人发现。 宋霆歪头想了想，最终还是松开了一只眼。 他浑身的肌肉因为刚才的活动，已经有些充血。 宋霆立在原地，双手自然下垂的时候，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从手背爬上他的小臂。 一只眼也是个有眼色的，刚才被宋霆压住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这人的力气不简单，并且虎口处有薄茧。 说明这男人前些年经常拿枪。 一只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宋霆，随后缓慢起身。 “今天算你们走运，但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撂下一句狠话，一只眼捂着肩膀一瘸一拐的走了。 在这里，像刚才这样忽然开始又忽然结束的打斗已经是家常便饭，在场不论是看客们还是工作人员，都熟视无睹。 等姜黎跟着宋霆离开后没一会儿，便有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上来收拾地上的残局，不过是几分钟间，刚才的地方便恢复如常，像是根本没发生过争斗。 姜黎跟在宋霆身后，亦步亦趋，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她偷眼从后边观察宋霆的表情，却发现眼前的人神色阴沉。 “我是不是说过别乱跑？” 忽的，宋霆猛然间停下。 身后的姜黎没反应过来，直接撞上了男人宽阔结实的背脊。 她垂眸，心虚的摸了摸自己被撞疼的鼻子。 “说、说过，但我是......” 姜黎语速飞快，生怕眼前人误会自己，三言两语便解释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听完，宋霆脸上严肃表情才缓和了一些。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 “不要相信任何人。” 宋霆意有所指，似乎在责怪姜黎随意相信小女孩。 本想解释，可转念一想确实是自己警惕性太差，姜黎只能默默闭嘴。 交易已经完成，两人并不在这里逗留，径直出了拳场。 然而身后某个戴了帽子口罩的身影鬼鬼祟祟，跟在他们身后，手里还捏着电话。 “老大！新情况！上回被咱们劫过的那小子又出现了！” 他对着电话，压低声音汇报着宋霆他们的动向。 与此同时，桑刀脸上出现阴狠的笑容：“给我看住了，老子要让他知道什么是有来无回！” 桑刀跟宋霆之间的渊源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自从桑刀带人黑吃黑，在雨林截胡了叶涛他们的军火之后，两个帮派就这么杠上了。 宋霆把墨镜架在鼻梁上，对即将到来的危险还毫不知情。 桑刀在得知消息的同时，立刻纠集了手下带上棍棒，打算赶往现场。 他派过来跟踪宋霆二人的小弟，此时正尾随在他们身后，用电话向桑刀汇报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咱们直接回去吗？” 难得能出来一次，姜黎并不想这么快就回到如同炼狱般窒息的地方。 可宋霆明显步速加快，他转头看了一眼姜黎，被墨镜掩盖住的眼睛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但语气冷漠。 “你大可以试试不回去。” 威胁意味不言而喻，后者只能缩了缩脖子，乖乖跟在宋霆身后。 在马路边等了好久才有一辆计程车悠悠驶来，宋霆扇走身边的热气，冲计程车招了招手。 “去哪儿？” 司机降下车窗，用缅语问到。 宋霆同样用缅语报了地名，随后便拉着姜黎坐上了计程车。 姜黎听不懂缅语，窝在有些脏乱的后座，紧紧地挨着宋霆坐下。 司机一脚油门踩下，车子驶出很远。 见他们上了计程车，跟丢的小弟不由得惊慌起来，要知道没完成桑刀的任务，回去可是要遭殃的。 他诚惶诚恐地拨通桑刀的电话，连忙及时汇报。 电话那段的人笑道：“计程车，我的人。” 第一百一十五章 桑刀 从地下拳场脱身后，姜黎有些身心俱疲。 倒不是因为钱被骗光还差点儿被压着借了高利贷，她只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居然这么容易就会消失。 脑海中还不断闪回着小女孩举着棒棒糖的天真模样，可下一秒就变成了黄泉路上的伥鬼。 姜黎幽幽叹了口气，随后努力甩甩头，将脑海中莫名其妙的想法给赶走。 司机还在开车，这段路程显得有些过于远了。 或许是交易太耗费心神，身边的宋霆已经微微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阖眸养神。 姜黎却闭不上眼，她瞅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木越来越多，房屋也从现代化的楼房逐渐变成平矮的土房。 见状，她微微皱眉。 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尽管姜黎被绑来诈骗园区后，出门的机会就少之又少，但她知道这条路好像......不是回去的路？ 但姜黎也不敢贸然下定论。 毕竟通往园区的路有很多条，司机不一定会选择哪条小路呢。 这么想着，可她还是放不下心。 眼看着司机走的路越来越偏，越来越远，姜黎有些坐不住了。 然而不等她开口，一边闭目的宋霆先说话了。 “这条路是去哪儿？” 原来宋霆刚才闭上眼睛并不是在休息，他时刻都在注意车辆的动向。 面对后方人的问话，司机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开。 当然，也有可能是听不懂汉语。 见状，宋霆换上缅语又问了一遍，没想到司机依旧充耳不闻。 意识到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宋霆二话没说便从裤兜里抽出便携匕首，从车后座径直抵上司机的脖子。 “现在杀了我，你也得死。” 司机忽然开口，是一句不怎么流利的汉语。 “你会说中文？那为什么把我们带到这儿？” 姜黎猛地从座椅上坐直身子，一双眼睛几乎瞪圆。 “有人要买你们的命。” 话音落下，司机脚下油门踩到底，车子轰的一声便蹿了出去。 强烈的推背感把两人死死地压在座椅上，宋霆手中的匕首也因为惯性掉落在地。 身边的人暗骂一声，探手就要去捡。 不知开了多久，直到周围的环境逐渐变得陌生，司机这才一脚刹车停了下来。 宋霆时刻观察着时机，他不介意在荒郊野外杀一个司机顺便劫车。 “下来！宋霆！带着你的妞儿滚下来！” 车窗外传来一阵暴喝，声音中夹杂着强烈的怒火。 闻言，姜黎顿时一愣，随后手指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她的一颗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儿，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又得罪了人。 “桑刀。” 看清来人之后，宋霆微微眯起眼睛，一张俊脸上却十分冷静。 “你的本事只有偷袭？” 宋霆的声音中带着不屑，他在嘲讽之前桑刀趁乱截胡军火的事情。 那件事简直是两个帮派之间的导火索。 闻言，桑刀脸上表情顿时变了。 他龇了龇牙，二话没说抡起手中的砍刀便一把劈在了车门上，一只汗毛浓重的大手用力拽着车门。 “下来！给我滚下来！” 桑刀的力气很大，拽的整个车身都开始剧烈摇晃。 姜黎缩着脑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现在两人身上的防身用品只有宋霆手中的匕首，姜黎更是手无寸铁。 而外边的桑刀足足带了十多个人，个个儿手中或是拎着铁棒或是拿着撬棍，甚至桑刀手中还握着一把西瓜刀。 司机早就弃车逃走，此时不知道去了哪儿。 如雷心跳不断撞击着姜黎的胸腔，她口干舌燥，能做的只有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桑刀像是发现了弱点一样，狞笑着便绕到了姜黎这边的车窗。 一声怒吼在姜黎耳边炸起，她头皮发麻，下意识的转头去看。 结果正对上桑刀那双嗜血的眼睛，一圈络腮胡显得人更加凶神恶煞，再搭配上桑刀本就不怎么好看的长相，直接把姜黎吓得尖叫起来。 猛然的刺激让姜黎有些丢魂，她下意识的拽着宋霆的胳膊，不断摇晃着：“怎么办啊，这辆车能撑得住......” 话音没落，桑刀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头，抡圆了胳膊朝车窗砸去。 一下、两下。 很快车窗便布满蛛网裂纹，最终在石头的进攻下轰然碎裂。 “啊！别过来！” 姜黎嘶吼着尖叫，不断朝宋霆那边挪动身子。 旁边的桑刀看准了姜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打定主意要从她这边下手。 一条粗壮的胳膊猛地从破窗中伸出来，也不顾玻璃残渣划伤手臂，桑刀径直拉开了车门。 车内空间狭窄，姜黎几乎无处躲藏。 她被桑刀抓着头发，硬生生从车上拖了下来。 “宋霆，做个选择吧，今天要么你留在这儿，要么......她留在这儿！” 桑刀的声音带着疯狂，边说，边用锋利的西瓜刀轻轻地划着姜黎的脸颊。 好像他手中握着的不是吹毛短发的西瓜刀，而是一根轻柔的画笔一样。 姜黎吞了下口水，几乎不敢动，生怕西瓜刀不长眼。 很快，宋霆也被小弟们从车内拽了下来，一边一个架住他左右胳膊，可即便是这样也差点儿压不住他。 啪嗒一声，宋霆手中的匕首被夺下扔在地上。 见状，桑刀脸上忍不住出现笑意。 “宋霆，当初跟我对着干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一天？” 挟持了姜黎，桑刀自以为拿捏住了宋霆的命门，他嗬嗬喘着粗气，身体因为即将到来的胜利而战栗着。 “桑刀，这样有意思吗？” 宋霆忽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面前的人明显愣住，皱着眉掏了掏耳朵，动作有瞬间的破绽。 宋霆瞅准时机，手机肌肉顿时紧绷，抬手便掀翻了身后架着他胳膊的人，随后上前拧身抬腿，一脚踹在桑刀的手腕。 姜黎只听见一声惨叫，随后挟持住她的力度一送，姜黎连忙脱身。 西瓜刀被踹落在地，桑刀明显吃痛，甩着手腕瞪向宋霆。 不过是几秒钟，刚才的局面顿时反转。 第一百一十六章 解救 见到桑刀受伤，跟来的小弟们顿时蜂拥而上，把宋霆两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只是没有桑刀下令，小弟们只是握着铁棍不敢上前。 毕竟宋霆的实力他们之前领教过，现在还不想再受一遍苦。 “给我上！我就不信十几个人还拿不下他们两个人？” 桑刀怒吼一声，抬腿就踹到了身边最近的小弟屁股上，嘴里不断地骂骂咧咧：“愣着干嘛？我养你们吃干饭啊？” 被十几个手持铁棍的男人围住，姜黎心中别提多慌乱了。 她手脚冰凉，大脑几乎无法思考，后背也被冷汗浸湿。 “怎、怎么办？” 她学着宋霆的样子，将自己的后背紧紧的贴上他的，可身体还是忍不住的颤抖。 面对姜黎的疑问，宋霆并没有回答，腮边的肌肉紧了紧，心中有些没底儿。 他就算再怎么厉害，以一敌多还是有些没把握的。 刚才在车上察觉不对的时候，宋霆已经把位置和求助信息发送给了叶涛。 但...... 他闭了闭眼睛，回想起之前叶涛试探自己的种种，即便是宋霆现在也不能保证对方收到信息之后，会火速前来救助。 “发什么呆啊？上啊！” 桑刀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他一把推向眼前小弟的背后，硬是将人推到了宋霆面前。 见有人开了先河，周围的人大吼一声，纷纷围了上来。 宋霆十分灵巧，先是一把拉住姜黎将人推出了包围，随后才矮下身子躲过眼前的铁棍。 面对数十人的进攻，宋霆非但不慌，甚至心中好像早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法。 桑刀带来的小弟都是空有架势没有胆量，即便手中拿着撬棍铁棒，依旧唯唯诺诺的，非要等别人上了自己才肯动手。 宋霆就是瞅准了他们这种懦弱，二话没说先发制人。 劈手夺下某个小弟手中的撬棍，宋霆毫不留情地直接给眼前的人开了瓢。 鲜血如注，小弟惨叫着捂着脑袋退后。 他到底还是受了力气的，拧身躲过身后人的偷袭，宋霆目光一凛，抬脚踹向偷袭之人的心窝。 “打他后边啊！蠢货！” 桑刀也是个不愿意亲自动手的，仗着带来的小弟众多，自己则是拎着西瓜刀站在一边，不断地指挥着小弟们进攻。 眼看着宋霆居然隐隐占了上风，桑刀顿时有些着急。 他暗骂一声，捡起地上的碎石便朝宋霆眼睛扔去。 好在后者反应快，随手抓过身边的人便挡在了脸前，小弟被碎石砸的嗷嗷乱叫，发现是桑刀扔的之后硬是忍住了口中的脏话。 “宋霆！身后！” 姜黎躲在一边，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宋霆。 趁着宋霆双手没空，身后某个人高高举起铁棍，朝着宋霆脑袋砸下去。 听到姜黎的提醒，宋霆内心一凛，慌忙转身抬手格挡。 但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尽管躲过了致命伤，但铁棍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宋霆的肩膀处。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宋霆脸上顿时出现痛苦之色。 他硬是忍住了嘴里的吃痛声，用没受伤的左手抓起地上的匕首，猛地扎进那人的腰腹。 一声惨叫，小弟捂住受伤的部位应声倒地。 右手受伤，宋霆从刚才的优势方顿时转为劣势。 见状，桑刀这才狞笑着上场，挥挥手遣散了周围的小弟。 “不是挺能打的吗？继续啊？” 桑刀提了提裤脚，蹲下身子拍了拍宋霆的脸颊。 眼前的人嘴角已经带了血，鼻梁上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擦伤，颧骨处透着淤青，但眼神依旧冷漠。 姜黎吞了下口水，前边这帮人好像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 地上躺着几个被宋霆干趴下的小弟，正面露痛苦捂着伤口嗷嗷叫惨。 只是现场无人在意他们，桑刀忙着对付宋霆。 姜黎蹑手蹑脚地从躲藏处走出，左右看了看，捡起了地上一块比她脑袋还大的石头。 “我改主意了，今天你得留下，那女人也得留下......” 桑刀半场开香槟，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他手中的西瓜刀放在脚边，神情得意，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姜黎正在缓缓靠近。 “老大！你后边！” 姜黎刚刚把石头举过头顶，结果就被地上的小弟抓住了脚踝。 小弟嘶吼着，声音都变了调子，提醒着桑刀背后有人。 桑刀眼神阴狠，抓起地上的西瓜刀就往后砍，却被忽然暴起的宋霆摁住了手臂。 宋霆面露痛苦，手上的肩膀传来阵阵的疼痛，经过刚才的一番争斗，现在整个肩膀像是脱臼般无力。 面前的人很轻易的便踹开了宋霆。 桑刀转身，看到准备偷袭自己的居然是个女人。 “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话音落下，桑刀抬手便掐住了姜黎的脖子。 力气之大，让姜黎根本无法呼吸。 她大张着嘴巴，手指不断扣挖着桑刀的手指，可根本无济于事。 眼瞅着姜黎几乎被人掐着脖子提起来，地上的宋霆心中闪过一丝着急。 甚至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对姜黎的保护已经是被刻进骨子的本能反应，他根本就不愿意看到姜黎受伤。 “有什么冲我来。” 咳出一口血沫，宋霆从地上站起，声音喑哑。 不等桑刀说话，远处忽然传来响亮的枪声。 顿时，周围树上的鸟全被惊飞，就连桑刀都愣住了。 看到宋霆脸上的如释重负，他这才反应过来是叶涛带人过来了。 地上的小弟昏的昏，残的残，现在再对上叶涛的人，根本毫无胜算，更何况叶涛好像是带着枪来的。 想到这里，桑刀脸上闪过不甘心，但权衡利弊之后，最终还是一把将姜黎扔到了地上。 “走！” 一声令下，周围的小弟一哄而散。 姜黎捂住脖子咳嗽，大口的吞噬着周围的空气，意识朦胧间，她看到叶涛带着几个人出现在不远处。 可笑的是，她现在居然觉得叶涛亲切极了。 身边的宋霆捂住肩膀，用左手去拽姜黎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叶涛身后跟着阿销，此时脸上正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第一百一十七章 态度转变 “叶总，这小子出去交易的功夫都能让人给绑了，以后园区的事还能放心交给他吗？” 凑到叶涛身边，阿销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本身叶涛这次交给宋霆的任务就很简单，不过是把钱交给对方就可以。 没想到中间出了这么多变故，甚至还牵扯到了桑刀的人。 闻言，叶涛凝神沉思片刻，好像真的有在考虑换掉园区话事人。 周围跟着的小弟都屏息凝神的听着，尽管他们之中有宋霆手下的人，但如果叶涛真的决心要换人，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眼看着叶涛有些动摇，阿销更加变本加厉起来。 “叶总，现在失误是小事，等铸下大错的时候再后悔就晚了！我认为您应该选一个能力比宋霆高，而且更心狠手辣的人。” 没有点名，但阿销字字句句都在自荐。 闻言，宋霆冷笑一声。 他稍微活动了一下受伤的肩膀，身上的衬衫已经被撕破，此时只穿贴身的纯白背心。 即便是脸上带伤衣服破损，但宋霆看上去一点儿也不狼狈，甚至还带着男人遮掩不住的血性。 “你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他随意的拍去自己身上的灰尘，状似无意道：“老子陪着叶总出生入死的次数还少吗？” 这句话一出，倒是点醒了叶涛。 他盯着宋霆看了半晌，像是终于想起来，之前在雨林逃亡的那三天。 良久，叶涛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 他随手把枪别到后腰，上前一步亲手帮宋霆拍去头发上的碎屑。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能力强不强的，销子，只要你肯用心，往后有你吃香喝辣的时候！” 话是这么说，但在场的人都能听明白，这不过是叶涛在画大饼而已。 毕竟他可是诈骗园区的老大，这种话说起来一套一套的，没人能比得过他。 阿销磨了磨后槽牙，一双三角眼中迸溅出妒忌和怨恨的火焰，直直的盯着宋霆。 存在感此时格外低的姜黎，默默拉紧自己身上的衣服，亦步亦趋的跟在宋霆身后。 前边叶涛他们还在说着什么，但是姜黎的大脑已经完全处理不了这些信息了。 经历了被桑刀劫持这种事，姜黎好像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这个自身难保的土地上，即便是有宋霆作为靠山，她依旧随时可能会丧命。 或许是之前在园区里，受到宋霆的庇护时间太久了，久到姜黎都快忘记这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缅北，不是连枪都见不到的国内。 她抿了抿嘴唇，整个人缩在车座上，安静的不像是劫后余生。 叶涛这次过来解围，足足带了两面包车的人。 然而没想到不过是一声枪响，便把桑刀他们给吓跑了。 “就应该趁现在一鼓作气，捣毁桑刀的老巢，让他把上次吞咱们的东西都吐出来！” 前边主驾驶上，阿销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转动钥匙启动车子。 身后的小弟们纷纷应和，夸赞着阿销有勇有谋。 叶涛不在这辆车上，他们好像格外放肆。 姜黎耳边充斥着男人们的叫喊，鼻尖萦绕着车内的沉闷和隐隐约约的汗味，忍不住闭上眼睛默默祈祷。 忽然间，一只温热的手掌忽然覆上她的手背。 姜黎内心一惊，猛地睁眼。 手心干燥炙热，和她肌肤相贴的地方泛着丝丝奇异的痒。 宋霆没看她，只是微微偏头，在姜黎耳边低声道：“别害怕，咱们回去了。” 生平第一次，姜黎居然对园区产生了一丁点的归属感和牵挂。 她甩甩头，把脑子中不切实际的想法赶走，随后攥起手心，指甲掐在掌心传来钝钝的疼，提醒着姜黎永远不要对这里产生留恋。 “我没害怕，就是......有点儿累。” 姜黎说谎了，但不可否认，被宋霆安慰后，她心中倒真的不再忐忑。 回到园区不过一天，姜黎刚在办公室坐下，头顶的广播便传来熟悉的音乐前奏。 经过数几月的折磨，她像是巴甫洛夫训练的狗一样，听到前奏便已经起身打算往广场走。 被骗来的猪仔们全都被头目们赶着下了楼，纷纷蹲在空旷的广场上，等待着二楼叶涛的出现。 每周三次的洗脑大会，叶涛次次不落，势必要把园区建设成“和谐美好的大家庭”。 被升为组长，姜黎现在有资格站着听，而并非鼻青脸肿的蹲着。 二楼，叶涛对着话筒不断宣扬着他自创的套话，带领着大家振臂高呼。 看着广场上部分人真的对叶涛佩服的五体投地，甚至已经发誓一心一意的追随他，姜黎只觉得一切都十分荒谬。 “现在，让我们欢迎园区的大明星、国内有名的网红博主——核桃哥！还有他的组长姜黎。” 忽然之间，核桃哥和姜黎都被点名。 这一环节是之前从来没有的，但是以姜黎对叶涛的理解，一般出现这种情况，等待他们的绝对不会是好事。 核桃哥一脸懵，他身上和脸上还带着伤，和姜黎对视一眼后便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姜黎则是被身后的头目一把推到了叶涛面前。 一改之前高高在上的态度，当着众人的面，叶涛别提有多和蔼了，像是要把人设在所有猪仔面前立住一样，抬手拍了拍姜黎的肩膀。 “咱们园区对你们寄予厚望，是想让你们以后多多回报......” 面前的人在说什么，姜黎已经全然听不进去了。 但她知道叶涛的目的永远只有一个——赚钱。 一番套话结束，叶涛上前一步，直直的对上姜黎的眼睛，唇角扯起危险的弧度：“你身为他的组长，要多多提点，和大家共同进步，为园区争光！” 冠冕堂皇的话中，隐藏着淡淡的威胁。 姜黎如坠冰窟，站在叶涛面前声线颤抖，可也只能点头称是。 叶涛态度的转变，让姜黎心中有些疑惑。 之前核桃哥不断逃走，叶涛应该早就放弃他了才对，怎么现在忽然当众点出对他十分重视？ 这么想着，姜黎不禁皱眉。 第一百一十八章 网红明星 怀揣着疑惑，姜黎怎么也想不明白。 但叶涛就是整个园区的土皇帝，他内心的想法应该只有他自己清楚。 当上组长这么久，姜黎多少在园区也有了一些自己的“眼线”。 虽然不及其他头目的眼线那样多，但至少她也能掌握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消息。 经过打听，姜黎很快明白了叶涛这么做的原因。 不过是在她和宋霆到地下拳场交易的时候，隔壁园区的老大故意找上了叶涛，炫耀他最近的业绩。 隔壁园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和方法，居然骗过来了不少网红明星。 由于网红背后的粉丝基数强大，再加上自身有一些知名度，所以实行起来诈骗十分容易。 当别人都在勤勤恳恳打电话用话术诈骗的时候，部分网红只需要开个直播，甚至利用自己的外表就能圈钱。 一时之间，隔壁园区的业绩一个月内居然翻了三倍。 老大笑的都快合不拢嘴，坐不住的他连忙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叶涛。 表面是分享，实则是炫耀。 叶涛心中不舒服，转头便把压力给到了手下的人。 今天洗脑大会上当众点出核桃哥和姜黎，便是要他们加快业绩。 脑子中纷乱的思绪渐渐理了过来，姜黎手指敲着桌子，心中不由自主的有些苦恼。 核桃哥被骗过来的接近一个月，但业绩还是倒数。 要怎么办呢...... 不等姜黎想明白，办公室的门便被人大力推开。 进来的是花逸，他身上依旧是那件熟悉的花衬衫，手中随意的把玩着蝴蝶刀。 “叶总有事找你，现在去。”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姜黎内心警铃大作。 洗脑大会刚结束，叶涛就急不可耐的找她过去，多半又是因为那一个亿的目标。 蝴蝶刀被挥舞的虎虎生风，眼看着距离姜黎的鼻尖只有几米远，后者只能从座位上起身，跟着花逸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内飘着淡淡的熏香，味道陌生。 叶涛正拿着三根香，对着新供奉的观音像拜了拜，这才让姜黎坐下。 眼前一幕的割裂感，让姜黎头皮发麻。 叶涛拜的不是观音，而是他对生命的淡漠和对财欲的贪婪。 “坐下，喝茶。” 和以前不同，叶涛甚至给姜黎亲手倒了杯茶。 茶叶漂浮在淡绿色的茶水上，姜黎眼睛愣愣地盯着茶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叶总，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在沙发上坐如针毡，姜黎最终还是大着胆子开了口。 然而面前的人却不说话，只是端着茶盏小口啜饮着。 直到喝完了一杯茶，叶涛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核桃哥这个网红，放在你的网络组，是对你的重视，要好好培养。” 一开口，叶涛说的话简直太正常的，像是国内最普通的公司老总。 姜黎深吸一口气，还没开口，便被叶涛接下来的话给吓到。 “让你手下的人加快业绩，而且别忘了你的任务。” 叶涛捏起手指，隔空对姜黎点了点，随后伸出一根食指。 “一个亿，这目标不算小，但我相信对你来说，也不算难。” 叶涛呵呵笑着，好像赚一个亿对姜黎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人性就是这样，本质里的贪婪是隐藏不住的。 一旦开了先河，叶涛便会不断地朝姜黎索取。 一个亿之后，又是一个亿，直到把姜黎的剩余价值完全榨干。 “叶总，我知道......” 她的声音像是蚊子哼哼，微不可察。 对于面前人的反应，叶涛似乎十分满意。 他点点头，随手往姜黎的卡里转了一万块钱。 “不错，这当做是你的奖励，要记住，只要完成目标，让我们送你回国都不成问题！” 这种话，姜黎已经听了无数遍，早已经明白不过是随口说说的玩笑话而已。 至于她卡里所谓的“奖金”，也不过是叶涛管理猪仔们的手段罢了。 连家都回不去，在这个随时可能丧命的地方，拥有这么多钞票有什么用呢？ 姜黎兀自扯起嘴角，露出自嘲的笑容。 “走吧，记住我的话，到了时间目标没完成，下场你知道的。” 伴随着叶涛声音落下，还有茶水被倒在茶宠上的哗哗响声。 水声阵阵，忽然唤醒了姜黎脑海中冰冷腥臭的水牢记忆。 她浑身打了个寒战，点了头便退出办公室。 巨大的危机感逐渐浮现在姜黎心头，许久没出现的紧迫感压迫着她的神经，不断提醒着姜黎一个亿的目标。 她不愿意违背良心诈骗别人，更不愿意逼着核桃哥开直播圈钱。 留给姜黎的手段和方法，只有一个——找姜月。 现如今姜黎的救命稻草，居然是一开始把她骗到东南亚的妹妹！ 利用网络组组长的身份，姜黎获得了不少便利。 她用钥匙打开抽屉，将自己的手机开机。 临关机之前，姜黎已经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顺便把所有的社交软件全部退出。 刚一开机，不少运营商的官方短信便涌入短信箱，几乎把手机卡爆。 然而姜黎的目标只有一个，其余的她什么都不管。 熟练的点开社交软件，随后登录账号，姜黎忽略掉不断飙升的小红点，直接点开了姜月的聊天框。 斟酌着语句，姜黎敲下了一行字。 对面似乎很震惊，很快便回复了消息。 ——一个亿不是已经打到你账户上了！怎么还阴魂不散的？ 隔着手机屏幕，姜黎甚至能看到自家妹妹怒目圆睁的样子。 ——上次你超了时间，老大生气，所以作废重来。 姜黎皱皱眉头，只觉得自己像是个真正的诈骗犯，只不过对象是本就欠她不少的妹妹。 一个语音电话顿时弹了过来，似乎对面的人已经震怒。 姜黎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你是不是穷疯了？姜黎，你怎么还不去死？” 姜月的怒吼从电话中传来，声音尖锐，字字泣血。 “妹妹，你当初把我骗到东南亚的时候，可会想过有这一天？” 相比之下，姜黎的声音分外冷静。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反抗 电话中猛然传来的声音，让姜月顿时愣住。 当初她借口旅游，把自己的姐姐骗到了吃人不吐骨头的诈骗园区，甚至装作白莲花的模样，骗取了准姐夫的信任。 本该用赎金救走两人的沈淮安，居然狠得下心只带了一人的赎金。 甚至当着姜黎的面，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姜月。 “怎么不说话了？” 姜黎冷笑，就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眼角已经滑下了泪珠。 手机中的人顿了顿，随即便转移话题：“管我什么事？你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谁知道你居然能活到现在......” 前半句话气势汹汹，好像姜月才是那个占理的人。 最后的小声嘀咕落在姜黎耳朵里，将她整个人都钉在了原地。 捏住手机的关节逐渐泛白，姜黎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家人们居然每时每刻都在盼着她赶快去死。 “姜月，你没有良心吗......” 话音未落，那边的手机好像忽然被人夺了过去。 被手掌掩住的电话，隐隐约约传来几个熟悉的字眼。 “沈淮安！” 姜黎咬牙，这个名字几乎成为了她这段时间的梦魇。 如果不是沈淮安清新姜月，她也不会被困在这里这么久！ 爱是长久忍耐，恨也是。 姜黎对未婚夫的浓情蜜意，在无数被折磨的时光里早就被消磨殆尽，剩下的只是无尽的恨意。 “姜黎，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的？” 捂在手机上的手掌终于被拿来，电话好像被沈淮安夺走。 背景音中，是姜月小声的啜泣和埋怨，不断地说着姜黎的坏话。 “一个亿，你也真敢要，姜黎，你是不是早就跟诈骗犯们沦为同类了？” 沈淮安声音充满怒意，仿佛心中对姜黎已经积怨已久。 听着前未婚夫的指控，姜黎如同被雷霆劈中，脚下不稳，猛地跌坐在椅子上。 她原本对沈淮安还尚存一丝丝的谅解，以为他当初是被姜月蒙蔽了心思，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可是现在看来，沈淮安的内心根本从来就没有站在她这边过。 一股凄凉混着失望从姜黎心底涌出，她扯起嘴角，这会儿反倒心中平静了不少。 面对电话中沈淮安不断的诘问和指责，姜黎异常冷静。 “对，沈淮安，我现在告诉你，如果月底之前不把一个亿打到我给的账户上，姜月你们两个就等死吧！” 姜黎索性破罐子破摔，总归不论怎么自证还是会被污蔑，不如就借这个机会威胁他们打钱。 顿了顿，姜黎又补充道：“毕竟我现在也算是个不小的头目，其中的利弊，你们自己掂量清楚！” 话音中夹杂着怒意和威胁。 就连姜黎自己也不清楚，说这番话究竟是发自她的内心，还是演戏演的太真。 啪的一声挂断电话，姜黎皱着眉把手机扔到桌子上。 杯子被她碰到地上，轰然碎裂。 猛然的清脆响声让姜黎顿时回神。 她目光中有些疯狂过后的后悔和清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 只有姜黎自己知道，刚才恐吓的那番话中，她混入了三分的真心。 有那么一瞬间，姜黎真的希望把自己推进地狱的渣男贱女......能够死无葬身之地。 甩甩脑袋，她重新拿过手机，打算将手机关机。 可顶部弹出来的某条入账消息，吸引了姜黎的目光。 短信显示，在一分钟之前，她给出的银行账户入账了三千万。 今时不同往日，名为“姜月”的汇款账户并没有留下任何的备注或留言，像是对方真的被姜黎给吓到了一样。 她勾唇冷笑，按灭手机。 单凭姜月，兜里是不会剩下这么多钱的，三千万中多半是来自沈淮安。 人总是这样，不触及到自己的利益和安危，永远不知道着急。 一想到挂断电话后，沈淮安因为怕死记得团团转的模样，姜黎心中便一阵畅快。 可短暂的解气之后，是无尽的绝望。 一个亿之后又是一个亿，等叶涛收到了姜黎现在手上的钱，接下来她面对的又会是什么？ 姜黎不知道，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时间临近月底，姜黎的账户每隔一周便会收到等额的汇款。 可即便如此，距离一个亿的目标还是差了三千万。 姜黎心中焦急，可眼下没有办法，只能等着姜月汇款。 砰的一声，网络组办公室的门便被粗暴的推开。 眼前壮汉身上弥漫着淡淡的酒意，但还不至于让他醉的没了理智。 阿销显然是微醺状态，情绪有些亢奋，他手里提着一瓶拆了标签的酒，仰脖便往嘴里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马尿一般的焦黄酒液顺着阿销的下巴留下，弄湿一片衣领。 他打了个酒嗝儿，笑嘻嘻的凑到姜黎办公桌前。 “还有两周时间，三千万你凑得齐吗？” 面前的男人一张口，浓重的酒臭味混着烟草味便扑面而来，激的姜黎忍不住往后躲了躲。 没理会阿销，姜黎冷着脸起身，抬手打开了窗户散味儿。 尽管心中依旧害怕阿销，但名义上姜黎的地位跟阿销是差不多的。 她强装镇定，坐在椅子上冷声道：“还犯不着你担心。” 或许没想到姜黎居然敢这样跟他说话，阿销眉头一挑，猛地将酒瓶搁在桌子上，发出沉闷响声。 “姜黎，分不清大小王了是吧？等月底你一个亿的目标要是达不到，看我怎么处置你！” “离月底还有两个星期，你凭什么知道我达不到？” 心中惊慌，但姜黎依旧梗着脖子跟阿销对视。 面前的人脸上顿时浮现出惊讶之色，连带着身上的醉意都少了许多。 “你别以为宋霆能保护你一辈子，姜黎，总有你落单的时候。” 捏起食指隔空点了点面前女人的鼻子，阿销脸上爬上一抹冷笑。 他抓起桌上的酒瓶转身便走，可临到门口，却忽然转身将酒瓶子掷到姜黎面前的地上，带着赤裸裸的警告和威胁。 酒瓶碎片迸溅一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划破了姜黎的小腿，血珠缓缓渗出。 第一百二十章 查账户 尽管跟阿销对上的时候，姜黎表现丝毫不慌。 但是越临近月底，姜黎便越是焦虑。 前前后后总共三个亿的目标，几乎掏空了姜月的家底。 作为江城首富，姜家手中涉及产业无数，三个亿对姜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但并不代表在家啃老的姜月也是这样。 随着时间往后，姜月汇款的数额也逐渐降低，甚至有零有整，像是东拼西凑出来的钱款。 眼看着距离月底越来越近，一个亿的目标却卡在了八千万，姜黎不禁有些焦虑。 或许是想试试姜黎的水，又或许是对一个亿目标心切，叶涛再次把姜黎叫到了办公室。 距离月底，仅仅只剩下三天。 “一个亿完成的怎么样了？” 叶涛也不拐弯抹角，见姜黎进来，开门见山便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看着眼前吞云吐雾的男人，姜黎吞了下唾沫，斟酌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还有三天时间，但目前还没有达到目标......” 姜黎的声音弱了下去，明显没有底气。 但她着重强调了剩下的期限。 在园区这么久，姜黎已经差不多摸清了叶涛的性子，抬眸观察了一下眼前男人的表情，姜黎咬咬牙，表演欲再次被迫上涌。 “叶总，我一定会帮园区赚取最大的利益，现在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只要我们......” 话音未落，姜黎的话便被叶涛给打断了。 不知道阿销提前跟他说了什么，现在叶涛眼中对姜黎的信任已经降低了不少。 三天时间，赚两千多万，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有奇迹发生。 至少阿销是这么想的。 “现在把账户余额报给我听。” 只要叶涛愿意，他随时都能亲自查一查账户的余额。 但眼下他故意让姜黎拿给他看，就是要把姜黎架在火上烤。 身边等候的阿销已经迫不及待，冷笑一声便开口嘲讽：“叶总，这女人就是想拖延时间，什么放长线钓大鱼，鱼呢？” 叶涛没说话，但眼神中已经掺杂了些许不耐。 “外人始终不可信，她心里藏着什么，谁能看出来？” 王岭开业坐不住了，跟阿销对视一眼，随即开口：“叶总，别说三天了，就算再给她三个月，两千万也不一定能拿出来！” 闻言，姜黎面色苍白，手指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的确是想稍微拖延一些时间，毕竟距离月底还有三天，姜黎还有希望。 可是现在的情形，叶涛明显是想逼她提前完成目标。 似乎是实在没了耐心，叶涛挥挥手，身边等候多时的花逸便抱着电脑上前，鼠标轻点便调出了姜黎账户的详细流水。 “叶总，我就说这女人肯定心思不纯，现在才赚了......” 阿销本要凑过去继续火上浇油，但是在看到账户余额之后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用手指点着屏幕上多到眼花缭乱的“0”，嘴巴无声的嗫嚅着：一个、两个、三个...... 足足八个亿。 比一开始定下的一个亿目标，整整多了八倍。 姜黎此时还不知道账户的情况，见到阿销脸色顿时变得精彩，不仅皱眉。 “这个账户是谁？” 叶涛招手叫来姜黎，手指直直的点着屏幕上某个神秘账户。 原本叶涛是不想问的，但是在汇款人那一栏，一连串的“姜月”中忽然出现了格格不入的其他人，顿时引起了他的注意。 看着神秘账户，姜黎在心中想了好久，也没能想起这究竟是谁。 但她已经学聪明了，并没有表现出来，反倒是做出一副镇定的样子。 “叶总，这就是我说的大鱼。” 姜黎顺水推舟，给神秘账户安了个不存在的身份。 闻言，叶涛顿时开怀大笑，连带着眼角的皱纹都重了三分。 他从来没这么高兴过。 整个园区上下，业绩能超过姜黎的根本没人。 这个月甚至这一年的销冠，非姜黎莫属。 叶涛心里高兴，盯着电脑上足足九位数的余额，几乎目不转睛。 他摘下手上那枚红的刺目的鸽血红戒指，然后亲手套在了姜黎的大拇指上。 “不错！姜黎，我就知道你是个人才！从今往后要多多努力，继续为组织做奉献！” 叶涛眉飞色舞，整个人因为入账的八个亿都有些飘飘然。 在场的人目的叶涛亲手给了姜黎鸽血红戒指，心中顿时不满，但更多的还是妒忌。 平时能被叶涛赞赏的人不多，但总归是有的。 可是像今天这样，能用业绩把叶涛哄得合不拢嘴，甚至还得到了他随身佩戴的戒指，姜黎还是头一个。 拇指上沉重又冰凉的昂贵戒指压得姜黎几乎喘不过气。 她盯着那枚刺目的鸽血红宝石，心中没有欣喜，只有无尽的担忧。 “对了，你手下的人也要加紧培训！隔壁园区片了好几个网红过来，咱们也不能落后！那个叫槟榔哥还是椰子哥的，不是在网络组吗？” 兴奋过后，叶涛转而说起了正事。 人对真金白银的贪欲是无限的。 叶涛仿佛饕餮化身，八个亿根本满足不了他暴涨的欲望。 “姜黎，咱们也要培养自己的网红！让你手下那群人开直播赚钱！” 叶涛明显有些得意，大手拍拍姜黎的肩膀，表示对她十分重视。 闻言，姜黎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她不可能让叶涛如愿的，况且园区想开的直播，必定会涉及那种见不得人的交易...... 想到这里，姜黎轻咳一声，大脑飞速运转。 “叶总，直播肯定是能赚钱的，但是......” 姜黎仗着自己刚拿了销冠，说话也有些故作玄虚。 看到叶涛疑惑的目光传来，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这样肯定会有人利用直播求救报警，孰轻孰重，叶总您是知道的。” 这句话倒是点醒了叶涛，他皱眉想了想，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叶涛依旧没放弃利用网红赚钱：“那你就加紧培训核桃哥，他不是有粉丝吗？赚钱应该很容易吧。” 姜黎点头称是，她眼睛滴溜溜一转，趁机表达自己的“忠心”。 第一百二十一章 阿谀奉承 “叶总，其实我早就把园区当成自己的家了，不管挣多挣少不都是为了我自己吗？我已经看开了。” 边说，姜黎边殷勤地帮叶涛续上杯子中的茶水。 身边的人明显对姜黎这种阿谀奉承的态度十分受用。 他粗糙的指间夹着香烟，眯缝起眼睛去看姜黎，似乎在确定她说的话究竟有几份真心。 不过叶涛也不在乎了，只要姜黎能帮他赚钱就可以，至于究竟是不是真的效忠于组织就随她便了。 “叶总，这女人说的话可不能全信啊，我敢保证她绝对是在演戏！” 见到姜黎得到叶涛的赏识，沙发上的阿销彻底坐不住了。 他猛地起身，蹿到了叶涛办公桌前，一双眼睛里几乎喷溅出妒忌的火星子。 “演戏？呵、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姜黎卡里那八个亿才是真的！” 然而面对阿销的话，叶涛根本不放在耳朵里。 他抬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吓得后者连半个字也不敢再说。 站在一边的姜黎像是要把这幅殷切的模样贯彻到底一般，连一个正眼都不给阿销，连忙抓起桌上的打火机，为叶涛点烟。 烟雾缭绕中，没人能看得清叶涛眼中的情绪。 姜黎内心松了口气。 尽管她不知道打钱过来的神秘账户是谁，但至少这笔钱确确实实帮她解决了一次危机。 如果被叶涛发现她的业绩根本就没有达到一个亿...... 想到这里，上次被关在水牢的情景再次浮现在姜黎脑海。 逼人的寒气，渗进骨头缝的冷意，还有时不时从身边蹿过的红眼硕鼠，姜黎简直不敢想象再进去第二遍她会被逼成什么样子。 说起这个，姜黎大脑中忽然闪回过某个人的身影。 当她在水中冻得瑟瑟发抖的时候，有谁给她递来了浮板和暖宝宝。 寒凉的心中逐渐浮现一丝暖意，姜黎自己都没有发现在想到宋霆的时候，她的嘴角已经扬起某个愉快的弧度。 前脚刚迈出叶涛的办公室，后脚姜黎的手腕便被人忽然扣住。 猛然的失重感差点儿让她尖叫出声，但下一秒，某只干燥温暖的大手便紧紧的箍住了姜黎的下半张脸，让她半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露在外边的一双黑亮眼睛写满恐惧。 但是在看清拉走自己的人是宋霆之后，姜黎挣扎的幅度瞬间小了不少。 刚才还在脑海中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让她多少有些欣喜。 但宋霆接下来说的话，便彻底浇灭了姜黎内心刚刚燃烧起来的小火苗。 “早就把园区当成家了？会尽心尽力为组织奉献？” 宋霆把字咬的很重，一张俊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也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他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 字字句句落在耳朵里，姜黎的心也跟着沉下去。 宋霆说的，不就是刚才在办公室，她为了演戏说给叶涛听得谎话吗？ 难道刚才里边的动静宋霆都听到了？ 不等姜黎想出个所以然来，眼前的人便冷下脸，攥住她的手腕直接将人拉进了走廊没人的小屋子。 砰的一声，身后门板忽然被关上，姜黎也被粗暴的按在了墙上。 她还是第一次被宋霆这样粗鲁的对待，后脑壳磕在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痛的姜黎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霆、霆哥，你干什么......” 眼下这种情况，姜黎是万万不会相信宋霆忽然兽性大发的，只可能是刚才那番话惹怒了眼前的人。 果然，充斥着男性荷尔蒙的气息猛然靠近，宋霆一双星目冷冷的注视着她，随后淡漠开口：“姜黎，我原本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 并没有冷言冷语的嘲讽，也没有高高在上的命令和警告。 不知为什么，姜黎居然硬生生的从宋霆的话中，听出了一丝的失望。 莫名的情绪逐渐在心头蔓延，像是一滴黑墨水滴到了清水池，丝丝缕缕，侵蚀着姜黎仅存的内心。 两人挨得极近，除了宋霆喷吐在她鼻尖的气息，姜黎甚至能听到不知道是谁的心跳，正在强劲有力的跳动。 是因为心动，亦或是紧张。 “我......我那只是违心话。” 姜黎嗓子哑了，口干舌燥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宋霆。 对面的人只是一句话，便让姜黎彻底缴械投降，恨不得把自己的一颗真心剖出来展示给他看。 “我如果不那样说，叶涛很可能会把我丢进水牢！我只是为了活下去......你知道的，我从来就没有狠下心去骗过别人。” 姜黎解释的话有些颠三倒四，她逐渐语无伦次起来，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中，此时也氤氲着水汽，雾蒙蒙的一片，叫人只是看一眼便心生怜惜。 宋霆挪开目光，没接话。 语速飞快的说了一大通废话之后，姜黎自嘲的勾起唇角。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么多，难道是在关心宋霆对自己的看法吗？ 可话说回来，明明宋霆才是园区的话事人，说起失望，应该还轮不到他这么对自己说话！ 这么想着，姜黎抬起眼眸，闪烁着晶莹泪花的眼中还带着一丝倔强和傲气，似乎在质问宋霆凭什么这么说。 “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低低的一句呢喃从宋霆胸腔中发出，声音很小，但是被姜黎清楚的听到了。 她的大脑有些宕机，不明白宋霆为什么会这么说，明明他自己就是诈骗犯......等等，姜黎猛然回神，她好像从来没见过眼前人诈骗过别人。 姜黎微微皱眉，心中对宋霆的身份抱了些许的怀疑，但眼下这种情况她根本问不出口。 更何况之前姜黎也旁敲侧击过，询问宋霆的身份，但结果往往是以失败告终。 她吞了下唾沫，垂下眼帘示了弱：“只是场面话而已，大家都会说，对吗？” 宋霆没接腔，但是却松开了压着姜黎身体的手。 他没去管眼前的人如何，只是淡淡的瞥了姜黎一眼，转身推门离开。 好在外边没有任何人，也就代表着刚才两人的对话，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 肚子痛 刚在办公室坐定，下腹部便传来一阵隐隐的疼痛。 姜黎放下手中的笔，忍不住皱眉。 她抬手不断按压揉搓着小腹，这种熟悉的感觉并不陌生。 隐隐下坠的疼中，还夹杂着失血的空虚，姜黎知道她的例假来了。 起身，姜黎转头便发现椅子上已经被印上了淡淡的血红，她不禁有些苦恼。 在这片只以赚钱为目的的土地上，园区里的女性要是来了例假，对她们来说简直是一道难关。 因为卫生巾在这里属于稀缺物品。 园区里的男人从不把女人当人看，更别提为她们提供这种东西了。 甚至有些业绩差的女生来了例假，还被视为污秽之物，直接被拉去弄死割器官的事情常常会在园区发生。 想到这里，姜黎心中忍不住升腾起一阵慌乱，同时夹杂的还有愠怒。 抽屉里上个月的卫生巾已经用完了，她不得不出办公室，想问网络组其他的女生们有没有囤货。 “我、我只有最后一片了，你先拿去用吧，下个月我再想办法。” 上次被姜黎保护过的女生，从最下边的抽屉中摸出一片皱巴巴的粉色包装，随后塞到了姜黎手中。 尽管只有一片，但救急也算够了。 姜黎迅速到卫生间换上，随后又回到办公室，用湿巾把椅子上的痕迹给清理掉。 裤子也被弄脏了一片，不算很大，在牛仔裤的布料上倒也不算显眼，左右现在也没有能够替换的衣服，姜黎索性不再理会。 她开始有些发愁。 从刚才借卫生巾的情况来看，好像女性组员们的囤货也不多了。 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刚才那位女生还是看在姜黎曾经救过她的份上，才勉强让出了最后一片卫生巾。 总不能放任不管。 这么想着，姜黎托着下巴开始思索，在园区那里能够迅速的屯到不少卫生巾。 目光无意间瞥见了桌子上写着vip的门禁卡，姜黎内心灵光一闪。 叶涛曾经允诺过姜黎能够一周进出一次vip区，但她自始至终只进去过一次。 想到vip区应有尽有的商店，姜黎微微有些心动。 那个地方简直像是园区里的世外桃源，一旦沉溺便难以自拔，这也是为什么姜黎从来都不肯进去。 眼下只有这一条路能走，姜黎想了想，最终还是抓起门禁卡起身。 临走到门口，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又猛然折回来，拉开抽屉把叶涛亲手送她的鸽血红戒指套在了拇指上，这才安心离开。 狐假虎威的道理姜黎心中早已经熟知，甚至屡试不爽。 刷卡进去后，姜黎目的明确，直奔商业街最中心的小型超市。 每每进入vip区，姜黎都会被这里所迷惑。 如果不是姜黎心中清楚这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缅北园区，只怕早就以为自己回到了安全的国内。 深吸一口气，姜黎推门而入。 “哟，这不是本季度最佳销冠黎姐吗？” 姜黎账户中的八个亿，早已经在园区内传遍。 除了几个跟姜黎过不去的人，其余头目们或多或少都有些羡慕。 管理商店的阿蒙也是。 见到姜黎进门不说话直奔生活用品，阿蒙撇撇嘴，再次开了口：“销冠就是不一样，高人一等的感觉是不是很爽？” 不知为何，阿蒙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嫉妒。 姜黎跟他并不熟，也不知道阿蒙究竟是好是坏，所以只是淡淡点头便没有理会。 货架上的卫生巾几乎被姜黎扫荡一空，手中的袋子很快便被装满。 姜黎本着这种消耗品能多囤一些是一些的原则，不断地往袋子中塞着卫生巾。 然而下一秒，她的肩膀便被人给撞了一下。 她心中一凛，连忙转身看去，却发现身边站着个身材窈窕却一张娃娃脸的女人。 女人嘴里喊着棒棒糖，眼神鄙夷的瞅着姜黎。 “之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脸生得很啊。” 女人忽然出声，似乎对姜黎扫荡一空的举动很是不满。 她身后跟着的小弟连忙上前，抬手便夺过姜黎手中的袋子，随后毕恭毕敬的双手为女人奉上：“柔儿姐，没人跟您抢。” 被称为柔儿的女人冷嗤一声，腮帮子一紧便把嘴里的棒棒糖咬的嘎吱响：“你是打算让我自己提着吗？” 见状，小弟慌忙道歉，随后拎着袋子站在一边。 眼前这种场面让姜黎有些疑惑，她并不在意柔儿是谁，但她手下的小弟二话没说就抢走她的必需品，确实让姜黎心中有些不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加上货架上还剩下寥寥几包，姜黎便没说话，蹲下身子便打算伸手去拿。 “贱人，谁允许你碰了？” 柔儿十分不满，抬脚便踢开了姜黎伸过去的手。 这下子，姜黎算是明白为什么园区内卫生巾是稀缺品了。 本就不多的存货，全都被柔儿一人霸占。 其他的女生们要是想得到必需品，除了努力提高自己的业绩，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 “园区里不止你一个女人。” 姜黎心中愠怒，但看小弟对柔儿这么毕恭毕敬，心里也知道她不是个小角色。 闻言，柔儿冷声嗤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你到底是谁手下的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柔儿明显是在园区里横行霸道惯了，忽然被姜黎这样顶撞，脸上怒意明显攀升。 身后的小弟凑到柔儿耳边说了什么，她眼中顿时露出戏谑。 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柔儿把所有的东西都拿走，姜黎咬咬牙，起身便状似不经意的伸出右手，将那枚鸽血红戒指展现在柔儿眼中。 “我是网络组的组长，姜黎，宋霆的人。” 姜黎把宋霆的名字咬的很重，她知道园区话事人的地位有多高。 眼睛瞥见姜黎拇指上的戒指，柔儿的眼神顿时变了。 她知道这是叶涛的戒指，刚才嚣张的气焰顿时收敛了一半儿，但依旧面露不屑：“销冠啊，把东西还给她，就当我是赏她的。” 后半句话，是柔儿对身后小弟说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晦气 拎着袋子出来的时候，姜黎甚至还能感受到身后柔儿妒恨的目光。 她不知道柔儿是什么来头，但之前听说过叶涛手下似乎有这号人。 想到这里，姜黎便明白为什么柔儿在看到鸽血红戒指的时候，眼神中会闪过阴狠了。 她搓了搓胳膊上残存的鸡皮疙瘩，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把鸽血红戒指拿过来究竟是好是坏。 但总归这枚戒指还是发挥了一些作用，至少让姜黎从柔儿手中“抢”到了一大袋子的卫生巾。 心中盘算着这些卫生巾回去应该怎么分，姜黎眼前忽然落下一片阴影。 她垂着眸没有细看，只是下意识的往左移，想躲开让对面的人先走。 可没想到笼罩在姜黎头顶的阴影并没有散去，反倒是随着她的动作同样向左移动。 姜黎微微皱眉，不明白对面那人想干什么，便猛地抬眸。 可眼神在接触到阿销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后，姜黎心中一惊。 她被吓得尖叫一声，抓着袋子就往后退，可眼前的阿销抬手便抓住了姜黎的胳膊。 阿销的身形又高又壮，站在姜黎面前几乎比她高上一个半头，此时正居高临下的瞅着姜黎，一张脸上写满了得意。 那个表情好像在说“终于落在我手里了”。 面前的男人步步紧逼，很快便把姜黎堵在了走廊拐角。 这里尚且属于vip区，平时进出的人少之又少，阿销特意选在这里，就是为了不让姜黎找机会求助别人。 “一周进出一次是吧？销冠是吧？姜黎，我现在看你很不爽！” 阿销把拳头扭得咯吱咯吱响，手指关节不断发出嘎嘣的清脆响声。 闻言，姜黎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本能的把塑料袋往自己身后藏。 “销、销哥，有话好说，你要是不想让我进vip区，以后我就不进了。” 虽然姜黎承认这样说话很怂。 但眼下这种情况，还是保命比较重要。 在园区生活了这么久，姜黎早已经深谙这种求生准则。 没想到阿销的目的根本就不是vip区，他单纯的想让姜黎去死而已。 “背后藏的什么？” 听到塑料袋窸窸窣窣的声音，阿销脸上顿时闪过一丝警惕。 他之前被姜黎这女人阴过的次数太多了，以至于阿销现在整个人的警惕性都提高了不少。 眼看着阿销汗毛浓重的手臂就要伸过来，姜黎顿时自乱阵脚，一边躲闪一边说着什么都没有。 可越是这样，越是显得欲盖弥彰。 不过是眨眼间，阿销便把塑料袋一把夺了过去。 姜黎死死抓住不放，哗啦一声，袋子里的东西顿时滚落在地。 看清地上包装上的字之后，阿销脸上的表情顿时出现戏谑。 同时还伴随着一丝嫌弃。 “晦气东西，你故意的是不是？” 话音落下，阿销抬手便朝着姜黎的后脑勺扇过去。 后者忙着蹲在地上去捡好不容易得到的卫生巾，当注意到脑袋后边猛然靠近的劲风时已经晚了。 一阵闷响，姜黎被扇的头昏脑涨，整个人直接跌倒在地。 后脑勺的骨头像是被阿销一巴掌给打裂了一样，此时在脑子中尖锐的疼。 姜黎无意识的喊着疼，手指往后脑勺摸去，发现被扇的地方已经微微肿了起来。 “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冲撞了我是什么下场！” 阿销甩着手，似乎因为跟来了例假的女人接触是什么恶心的事。 地上的姜黎紧皱双眉，牙关紧咬，可即便是这样，她依旧没忘了用手去抓滚落在地的包装。 一只灰色运动鞋猛地踩上姜黎的手背，纤细的手指顿时弯折，被压得泛着青白。 “疼！我让你松开！” 后脑勺的剧烈疼痛再加上手指被踩，几乎让姜黎失去理智。 她不断地用另一只手捶打着阿销的小腿，脸颊上挂满生理性的泪水。 都说十指连心，姜黎现在算是彻底体会了一次。 阿销脸上带着狞笑，不仅不松，甚至还踮着脚转着圈儿地碾磨，大有要生生踩断姜黎手指的气势。 后脑勺的钝疼稍微减下去一些，姜黎眼含泪水，目光却在搜寻着周围能够用来防身的东西。 阿销哈哈大笑，整个人的重量都叠加在了那只脚上，咬牙切齿道：“早就想弄死你了，要不是叶总护着你，我......” 话音未落，姜黎阴狠着脸，抓起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在这里的木棍便狠狠地砸向阿销的迎面骨。 小腿传来钻心的痛，即便是阿销这样身经百战的壮汉，也忍不住捂着小腿蹦跳着喊疼。 手背上是脏污的鞋印，几根手指已经泛起了不正常的红，但好在没有伤到骨头。 姜黎缓缓握紧手掌又张开，感受着停滞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 “妈的，看老子不弄死你！” 很明显阿销已经被彻底激怒，三句话有两句话都带着脏话。 他泄愤般一脚踢向地上散落的包装，夺下姜黎手中的木棍就要打。 可木棍还没落下，便被一只大手稳稳接住。 那只手肌骨匀称，微微凸起的青筋遍布在手背上，随着宋霆手掌逐渐用力而更加明显。 男人面沉如水，死死地盯着阿销，胳膊一拧便卸了阿销的力气。 看清眼前的人是宋霆之后，阿销的气焰削减了一半，但依旧嚣张。 阿销曾经被宋霆折断过的那只手隐隐的开始发疼，不知道是他的心理作用还是真的。 见状，姜黎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随意地抹了把眼泪便动作迅速开始捡地上的卫生巾，像是对待宝藏那样，小心翼翼地收进破损的塑料袋。 姜黎咬着唇，一双黑亮的眼睛此时湿漉漉的，氤氲着水汽和委屈。 在国内，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可是在这片土地上，姜黎只觉得自己连最基本的权益都没有。 阿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身边的男人没有帮忙，只是居高临下的瞅着姜黎一个一个的捡起包装。 抬眸偷偷瞥了一眼那个逆着光的身影，姜黎有些悸动。 第一百二十四章 直男 人们总喜欢把在紧张刺激环境下产生的心跳加快，归因于对对方的心动。 姜黎现在就是这样。 尽管宋霆什么都没干，但他只要站在那里，姜黎就会觉得莫名的心安。 她吸了吸鼻子，随后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去拢紧塑料袋。 站起身的时候，姜黎有些头晕目眩，差点儿没站稳。 本以为宋霆会伸手扶一下，可男人站在原地连动也不动，口中咬着烟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姜黎甩甩脑袋，抬手扶住墙缓了一会儿，这才稍微好一些。 “这段日子在vip区挺享受，对吗？” 宋霆的话是疑问句，但是姜黎却硬生生从这疑问中听出了些许的审讯意味。 刚才为他的心动瞬间消失。 姜黎抿紧嘴唇，低着头拍掉塑料袋上的灰尘。 “我没有，我只是......” 没想到宋霆根本就没把姜黎的话放在心上，他只当姜黎是贪图享乐才来的vip区。 “不用给自己找借口。” 说罢，宋霆扭身便走。 他甚至没把姜黎的话听完，耐心便消磨殆尽。 不知为何，姜黎对这种误解很是在意，她提着袋子快走两步跟宋霆并排，嘴巴张了张，可又在纠结要不要开口解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姜黎就格外在意宋霆对自己的看法。 “我例假来了，如果不买卫生巾的话根本不行。” 咬咬牙，姜黎还是想任性一次。 她垂眸不敢去看宋霆的表情。 没想到身边的人动作僵硬了一瞬，脚下的步伐也慢了下来，似乎在照顾姜黎的身体情况。 宋霆不免觉得有些尴尬。 倒不是因为知道身边人来了例假，只是觉得三番五次的误解姜黎......有些不好意思。 宋霆不耐烦的抽出唇间的烟，直接捻灭在墙壁上。 “我说了不用给自己找借口，还有......” 宋霆的背影顿了顿，似乎并不打算承认自己的错误：“多喝热水多休息。” 出乎姜黎意料的一句话，甚至让她愣在原地好久没有反应过来。 身边的男人已经走出去好远，姜黎这才提着袋子追上来。 她心底泛出小小的甜蜜。 在刀尖上舔血的危险生活，似乎也并不像是看上去那样难熬。 至少在宋霆身边，姜黎也能偶尔尝到蜜糖的甜味。 一时间虚幻的心动，让姜黎说话也没过脑子。 她跟在宋霆身边，脚步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两人只是下班后逛了超市回家的普通暧昧对象。 “霆哥，没想到你是钢铁直男。” 话音落下，宋霆的耳朵红了一瞬间，但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在姜黎不注意的角落，只有宋霆能听到两人之间如雷的心跳。 他不断告诫着自己，现在最不重要的就是男女之情。 “姜黎，有些话我不能明说，但至少在这里我们从不谈感情。” 正走着，姜黎脑海中轻松的幻想顿时被一道声音打破。 宋霆语气中夹杂着疏远和淡漠，甚至快走两步拉开了跟姜黎之间的距离。 不知道这番话是在警告姜黎，还是在提醒自己，宋霆脸上的表情隐藏着看不出的情绪。 “我知道了。” 见状，姜黎攥紧手中的袋子，只是淡淡的回应一句后便没有再说话。 她沉默的跟在宋霆身后，走出了vip区。 与此同时，阿销办公室。 见自己老大阴沉着脸回来，正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小弟顿时弹了起来。 他见到阿销嘴里叼上烟，十分殷勤的举起手中的火机打着，然后凑了过去。 “销哥，怎么看起来不高兴？” 阿销冷哼一声，缓缓吐出一口浊烟。 “咱手里最近缺人吗？” 阿销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身边小弟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他犹豫着观察阿销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了一个不字。 然而身边老大的眉头一皱，小弟硬生生刹住了车，随后急转弯：“不......不缺怎么可能！咱们手底下老缺人了，老大您有什么高见？” 顺毛拍马屁的事情他常做，阿销也很吃这一套。 在vip区刚吃了宋霆的瘪回来，让阿销心中十分不满，寻思着要怎么找姜黎的茬。 别问为什么不敢直接找宋霆，因为他没这个胆子。 如今宋霆园区话事人的座位越做越稳，手中的生意也渐渐多了起来，阿销自然不敢像之前那样随意挑衅，只能在背后耍耍阴招。 对姜黎下手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缺人咱们就去要，听说网络组最近来了两个新人，挺有潜力。” 阿销的话只说了一半，但是小弟已经明白了什么意思。 “得嘞，销哥，我这就去办！” 说罢，小弟狗腿的帮阿销倒上水，放好烟灰缸，这才扭身出了门。 他直奔姜黎的网络组，脸上殷勤的表情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阴狠，弯着的腰板也挺直了，看上去气势汹汹。 姜黎刚回到办公室，她把好不容易从vip区中带回来的战利品分发给了网络组的女生们，并叮嘱她们尽量省着点用。 “黎姐，你人真好，我就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 小燕摸着眼泪，抓着姜黎的手抽抽搭搭的。 一边新来的佘梦也跟着点头，她比较聪明，刚被骗进来的时候对头目百依百顺，这才免了一顿毒打，在选组的时候，佘梦就是看姜黎面善，毫不犹豫的便进了网络组。 现在看来，佘梦当时的选择是对的。 “你们尽管拿去......” 话音未落，办公室外边的门便被推开了。 和之前被暴力踹开不一样，网络组的门还是头一次被这样温柔的对待。 在办公室里边看不到外边的情况，姜黎只当是有别的头目过来了，便也没多管。 可没想到接下来听到的话，却让姜黎顿时傻眼。 “考虑一下”“到我们这”“荣华富贵”等等字眼隐隐约约传来，姜黎微微皱眉，心中不仅有了些疑惑。 身边的小燕也凑到姜黎耳边，低声提醒道：“黎姐，我怎么听着这么像在挖人啊？” 被她这么一点，姜黎也反应过来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挖人 但她不能确定。 姜黎不明白，难道在这种诈骗园区还能存在“挖人”的现象吗？ 身为网络组组长，姜黎自然不能亲眼看着自己的人被挖走。 倒不是说担心少一个人无法完成业绩，只是...... 姜黎转眸看了身后的小燕和佘梦一眼，心道在自己的庇护下，至少组员们不会有生命危险。 比起别的组，网络组真的算是仁慈了。 这么想着，姜黎便推门出去。 “总之你自己考虑考虑，反正跟着我们老大不会吃亏，往后日子里女人随便睡，钱随便花，说不定表现好了，我们老大还能考虑把你送回国，不比在这个破组有用？” 撂下一句话，阿销的小弟便转身离开，营造出一种“爱来不来”的态度。 人的本性就是这样，骗子越是表现得不着急和无所谓，被骗的人就越是上赶着进入圈套。 所以钱志远在被骗到园区之后，又经历了二次诈骗。 他推了推眼睛，有些坐立难安，眼看着小弟就要转身走人，他慌忙从座位上弹起来，一把抓住小弟的胳膊。 “我去，我去，我考虑好了，什么时候能过去？” 钱志远一副狗腿子的模样，在诈骗园区别的没有学会，倒是跟着其他人学了不少油嘴滑舌的强调。 他一边从自己兜里掏出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烟，一边颤颤巍巍的塞进小弟的手里，像是在“行贿”。 “兄弟，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肯定牢牢把握，明天、不，我现在就能上岗！” 到底还是被小弟的花言巧语蒙骗，钱志远现在两眼放光。 毕竟对于在这里的人来说，最大的愿望，便是回家。 见状，小弟脸上转为假惺惺的笑，拍拍钱志远的肩膀便勾住他的脖子说了什么，随后露出一副“我看好你”的表情，便转身离开。 “老钱，他刚才给你说了什么？” 在办公室门后观察了一会儿，姜黎果真亲眼目睹手下的人被小弟勾走了魂儿。 她一咬牙，上前准备套话。 没想到钱志远一副戒备的模样，连连后退三步跟姜黎保持距离。 “没、没什么，就是问了问咱们组的业绩，我说挺好的，他就走了。” 钱志远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小的汗珠。 但转念一想，他根本就不用害怕眼前这个所谓的组长。 姜黎空有个组长的位置，手段不狠心也不黑，如果不是有索吞时不时帮着她立威，手底下的人早就不服她了。 拙劣的演技，拙劣的借口，姜黎不是傻子，只是一眼便看出来钱志远在撒谎。 她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向前两步。 “老钱，我不知道他刚才跟你说了什么，但你不用藏着掖着，无非就是想让你去他那组，对吗？” 此时姜黎完全不知道刚才那人是阿销的手下，也不知道钱志远已经答应了加入阿销那组。 她尽量放轻语气，让自己显得更加温柔。 “是又怎么样？你不用再劝我了，你能保证给我荣华富贵吗？” 钱志远来之前也是个窝囊的中年失业男人，要不也不会被高薪工作给骗过来。 他嗫嚅着，就算是反抗也尽显懦弱。 “我虽然不能保证荣华富贵，但咱们组的业绩一直不错，至少你们在我这里不会受到打骂，更不会有生命危险。” 闻言，姜黎忍不住皱眉。 她不懂为什么会有人把荣华富贵看的比身家性命还重要。 毕竟在这片土地上，首先要保证自己活着才能想别的，不是吗？ 她眼神中弥漫出疑惑，盯着钱志远道：“他许诺给你了什么？不止是钱吧，老钱，你不能只看眼前一时......” 这还是姜黎第一次这样苦口婆心的劝说手下的人。 毕竟她不想让刘兴旺的事情再重演。 “好了！你别说了！就算我待在这里不会死，但是你能保证以后能把我送回国吗！” 钱志远被姜黎的碎碎念逼得几乎没有退路。 他心底尚存良心，但也尽是一眯眯而已。 他明白姜黎的良苦用心，但小弟给出的“回家”报酬，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用尽全力吼了一嗓子之后，钱志远看都不看姜黎，随后胡乱收拾了东西便夺门而出。 身后姜黎的话哽在喉咙说不出来，见钱志远离开，只能无奈叹气。 佘梦和小燕也从办公室出来了，她们脸上带着局促，有些不知所措。 网络组还剩下几人，但都是在园区里留下的老油条了，纷纷秉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只是往这里瞥了一眼便继续盯着电脑。 完全没有把姜黎这个组长放在眼里的意思。 佘梦大着胆子上前，戳戳姜黎的胳膊：“黎姐，钱叔这是......跳槽了？” 她不知道用什么词语能够形容现在的情况，用跳槽来说感觉怪怪的。 姜黎点点头，有些无力：“要是到了别的组，业绩不达标可是会没命的。” 想到每月一次业绩结算之后，总会有不少业绩不达标的人被拉到广场上，先是被剥光衣服揍一顿，之后就会被送去割器官，直到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到时候别说回国了，就算是活着都是问题。 姜黎有些不甘心，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她只能叹口气作罢。 与此同时，钱志远抱着自己仅有的东西，在阿销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动作畏缩极了。 还是刚才去挖人的小弟先看到了他，嬉笑着上前揽住钱志远的肩膀，做出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老钱，这么快就来了？我就知道你是个能耐人！” 两句套话，居然让钱志远的腰板又挺了挺。 小弟见状，语气中颇具暗示：“你来之前，你们组长没说什么吧？我们老大非常民主，从不会挑起内斗。” 说谎话脸不红心不跳，已经是这里诈骗犯的基本技能。 闻言，钱志远喉头动了动。 他搓搓手，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她劝说我不要来这一组，业绩不达标会、会死的。” 虽然在姜黎面前十分决绝，但此时钱志远心中也有些害怕。 第一百二十六章 挑拨离间 听完钱志远的话，小弟几乎笑岔了气。 他大力拍拍钱志远的肩膀，语气中满是坚定：“怎么可能？我们老大特别民主好吧，姜黎就是不想让你走，故意这样说的！” 闻言，钱志远脸上出现一丝松动。 他微微弓着腰，原本就不怎么高大的身影显得更加矮小卑微。 “走，带你去见我们老大。” 小弟凑到钱志远耳边，低声道：“提醒你一句，我们老大喜欢忠诚的人，你进去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表表忠心。” 钱志远已经完全被小弟引导，此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全然没有想着反抗。 他不住地点着头，可进了门才发现小弟口中的老大，居然就是跟姜黎积怨已久的阿销！ 况且阿销的心狠手辣，在园区可是出了名的。 钱志远两腿顿时就软了下去，刚进门就一下跪在了阿销面前，活像是古代前来觐见的大臣。 “销哥，我效率不错吧？刚出门就挖来一个。” 小弟咔嚓一声给阿销垫上烟，随后邀功似得凑到阿销耳边轻声道：“听说姜黎不愿意，具体的你问他。” 说罢，小弟用脚尖轻踢跪在地上的男人，语气中带着嫌弃：“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赶紧起来说话！忘了我刚才怎么跟你说的了？” 话毕，钱志远这才想起来自己要干什么，连忙直起身子，断断续续地把姜黎的话重复了一遍，还没忘了添油加醋。 人体内的奴性是永远的。 看着高高在上的阿销，钱志远眼中写满了惊恐，一站起来膝盖就不自觉得往下弯，瘫在地上像是一滩烂泥。 阿销也不理会，缓缓吐出一口烟，随后笑道：“不错，这么说姜黎就是在挑拨我们的关系了，对不对？” 说罢，阿销就这么冷冷地盯着眼前的人。 钱志远二话没说，把头低得很低，几乎挨到地板：“是、是这样的！” 话音落下，阿销捻灭手中的烟，带着手下的人便往网络组赶，杀气腾腾，像是要踏平姜黎的地盘。 与此同时，姜黎刚把钱志远的桌子收拾干净，把厚厚一摞诈骗话术放在桌上装样子。 下一秒，网络组的门便被踹开了。 “姜黎在哪儿？给我滚出来！我们老大有话跟你说！” 刚进门，某个叼着烟的小弟便抬手敲碎了门口的玻璃，玻璃碴子碎了满地，吓得网络组的女生们全都缩到了墙角。 姜黎故作镇定，吞了下口水便站了出来。 “你们又想干什么？” 她有些无力，但更多但还是惊慌，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阿销就这么被小弟们簇拥着从中间走出来，他单手插兜，隐藏起自己被砍断的左手，右手则提着一根结实的铁棍，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你们组不争气，业绩垫底，还不允许手下的人往我这边来了？” 阿销睁着眼说瞎话，明明姜黎那八个亿让她稳坐本季度销冠的宝座，但阿销还是不把网路组放在眼里。 围堵在网络组门口的人并不多，除去阿销只有三四个人。 但还是让网络组的女生们吓破了胆。 除了初来乍到的核桃哥，网络组其他人纷纷缩在墙角报团取暖。 他们收到的压迫太久了，稍有不慎就会被打骂甚至丧命，现在出了麻烦，自然是像是先保全自身。 姜黎目光警惕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们，余光不断搜寻着屋子里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防身。 “你觉得要是叶总知道你不老实，从中作梗想挖走我的员工，他会怎么处置你？” 三言两语之间，阿销便颠倒了黑白，把姜黎描画成了始作俑者。 闻言，姜黎顿时明白，阿销是为了钱志远的事情来的。 她只需要稍稍动下脑子就能知道，在此之前钱志远都跟阿销说了什么。 环顾四周看不到钱志远的影子，姜黎冷笑一声，只叹人心不可揣测。 “分明是你先强行挖人的，凭什么叶总要处置我？” 仗着刚拿了销冠，再加上现在又是组长，姜黎跟刚别骗来那时候大不相同，甚至都敢壮着胆子跟阿销碰一碰。 两边剑拔弩张，可毕竟是在园区内，即便是阿销也不敢随意挑起争端。 “有话好说，再说是你们先......” 到底是年轻人心火旺，再加上刚被骗来良心尚存，核桃哥第一个看不下去了。 他觉得身为男人，不能让姜黎一个女人帮忙挡事，便随手拿了木棍站到了姜黎面前。 结果话音未落，便被阿销的小弟给打断了。 “你又是哪片地里长出来的葱？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小弟面目嚣张，几乎用鼻孔看人。 核桃哥气不过，一时间忘了面前还沾着三四个彪形大汉，二话没说便硬着头皮顶了上去。 阿销自然不会看着核桃哥这样嚣张。 姜黎背靠宋霆这棵大树，又刚刚得到了叶涛的赏识，阿销暂时不敢碰她也算情理之中，但是核桃哥不过是被骗来的猪仔，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维护正义？ 凭他的一张嘴吗？ 这么想着，阿销冷嗤一声，抬手便一棍子捣在核桃哥的肩膀处，语气阴狠：“趁着我说话还算客气，赶紧把脑袋缩回去当你的乌龟！” 见状，姜黎隐隐觉得事情场面有些控制不住，她悄悄地从背后摸出手机，想要求助宋霆。 毕竟在园区里能真正压住阿销的，除了叶涛就只有宋霆了。 似乎是瞥见姜黎的小动作，对面态度嚣张的人撇开核桃哥，冲着姜黎喊道：“哟，现在想起来求助了？让我猜猜，又是打给宋霆那小子的吧？” 察觉到阿销语气中的奚落，姜黎忍不住皱眉。 这边电话打了好几遍，宋霆没有一个接起来的。 姜黎心里犯了嘀咕，同时也有些担忧。 莫非宋霆那边又出事了？ 可下一秒，阿销便解答了姜黎的疑问：“省省吧，宋霆今天出任务，接不到你电话的。” 闻言，姜黎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宋霆安全就好。 可眼前的情况，开始有些棘手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有求于人 阿销来势汹汹，网络组单凭一个核桃哥在他们面前根本不够看，很快就被齐齐逼至墙角。 姜黎知道仅凭他们几个反抗不了什么，眼下唯有尽力保全自己和组员才是上上策。 至于阿销要做什么，无非就是泄火顺带立威。 只要他的拳头不落到他们自己人身上，结果都好说。 就是可怜了离他们最近的那几台电脑，几下屏幕就被砸了个粉碎，还没来得及保存的单子也只能被迫结束，成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园区所用的所有电脑投入使用前都是经过特殊整改的，而且连的都是内网，维修起来不仅耗时耗力还费钱。 姜黎本人当然不在乎，设备越少受骗的人就越少。 但此时此刻她的身份还是网络组组长，当然外人的面装也得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来。 “住手！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这些单子可是叶总最看重的，如果被他知道你们也别想好过！” “少拿他吓唬我！” 说着，阿销抡起棍子狠狠砸向一旁的桌子，桌子腿瞬间断裂，桌面倾斜连带着上面的东西也一并砸在了地上。 “姜黎你记住了，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 “不就是得了个业绩第一吗？以后大家的路都还长着呢，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多久？到时候没人护着你，你不还是只有给我下跪认错的份？” 阿销这么一说，衬得缩在墙角抱头取暖的网络组一众成员更加可笑。 其中也有几个年轻人，到底血气方刚听完还想站起来跟阿销硬拼，不过都被姜黎给瞪了回去。 “组长，难道咱们就这么算了？” 等阿销一行人终于耍完威风离开，几个组员这才互相搀扶着从地上站起，一脸复杂的看着姜黎。 “谁说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们又没错损失肯定不能由我们来担。” 姜黎眸色深沉，安排组员留下收拾残局后便独自去找了叶涛。 以前她总是不喜欢拿业绩说事，毕竟都是骗来的东西，但此刻那些业绩却成了她最有用的底牌。 只要用这些东西在，就连叶涛都不会拿她怎样。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无辜些，进门前姜黎甚至将头发揉乱了几分，确认造型没问题这才顶着泛红的眼眶推门而入。 “叶总，阿销他欺人太甚！公然来我们组抢人就算了！还砸了我们的设备把好几个单子都毁了，那可是现成的大单啊，就差最后一步就能成功了！” 在园区他们这些人的命都只是消耗品，唯有利益才能引起叶涛的重视。 姜黎清楚这一点，故意将事实夸大了几分。 果不其然，叶涛听完气得直拍桌子，“什么？！居然还有这种事情，阿销呢？现在就把他给我找过来，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阿销也是个精明人，早就料到姜黎会来告状，一早就在外面等着了。 “叶总，你找我？” “不然呢？我一会儿不在你就跑到人家跟前胡闹是不是？最初立规矩的时候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全都记到狗肚子去了？！” “冤枉啊有叶总，不是你说的要相互学习提高业绩吗？我都是按您的要求来的。” 到了这般田地，阿销依旧端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明显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叶涛也是真给他面子，看在他手底下的都是园区里的老人，佯装训斥几句就将人放了回去。 “行了行了，少在我跟前碍眼，自己捅出来的篓子自己想办法解决去。” 说完叶涛摆摆手直接将阿销赶出了办公室，独留姜黎站在原地。 “姜黎你也看到了，该说的我都说了绝没有包庇任何一个人，还有你们组的损失你也放心我一定给你们补上，这件事就到这儿结束吧。” “多谢叶总。” 事已至此姜黎也算是看明白了，从一开始叶涛就没打算正经处理这件事。 毕竟她手上的业绩只是暂时的，以后还能不能给园区创造出同样的价值都是未知，但阿销却是实打实在园区混了这么些年，可以说是最得叶涛信任的一批人。 为了短暂的利益惩罚他们，这笔买卖并不划算。 认清这一点，姜黎没有再纠缠，转身径直回去找自己的组员。 刚好阿销走在她前面，余光瞥见姜黎的身影立马大声开口道：“哟这不是我们业绩第一的姜组长吗？怎么不为你们组员维护正义了？” “各位都听好了！我们组欢迎新人加入，只要你们愿意过来到时候条件都好说，在这种地方光靠业绩是没有用的，还得看你们组长能不能在人前说得上话。” 阿销说完，不远处跟着他过来闹事的几个人又是一阵哄笑。 剩下网络组的几个组员闻言表情都有些复杂，其中个别明显是动了投奔阿销的心思。 现实也确实证明了姜黎预想的没错，接下来几天阿销每天都会踩点过来蛊惑剩余组员过去找他，如果有人不愿意就动手打砸，手段要多脏有多脏。 核桃哥算是比较倒霉的那批，因为之前冲在前面，被阿销手下的人记仇，右手直接被打骨折了，姜黎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他有了暂时休息的机会。 很快，姜黎手下的组员就被阿销弄走了大半。 照这个速度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们这个所谓的网络组就可以直接解散了。 姜黎深知继续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仅凭她一人又制衡不了阿销，只能尝试着寻求他人出手相助。 恰巧宋霆出任务回来，姜黎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赶了回去。 “霆哥！” 姜黎到的时候宋霆正准备推门，听见姜黎叫他也没停手，只扭头看了她一眼，就推门进屋坐到了沙发上准备点烟。 “等等！听说你这几天出任务很辛苦，我来帮你吧。” 姜黎见状，急忙冲上去接过宋霆手里的打火机，十分狗腿地摁亮递到他面前。 “有事？” 宋霆挑挑眉，倒也没跟姜黎客气，借着她的手将烟点燃然后浅吸了一口。 熟悉的薄荷味扑面而来，不用猜就知道依旧是宋霆尝吸的那款。 第一百二十八章 嫂子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这不是看你出任务太辛苦想让你回来之后好好休息一下吗？对了你饿不饿？要不然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吧？很快就好。” 姜黎假惺惺做样子，语气不由啰嗦起来。 宋霆也懒得阻拦，索性任由她去了。 不一会儿，饭就做好了。 姜黎端着两个碗走到桌边放下：“我也不会太复杂的，就做了阳春面，你尝尝味道行不行。” 面看起来普通，但对于他们这些天天在园区吃惯了员工餐的人来说也算意外的美味。 宋霆没多说，很快就将碗里的东西吃了个干净，姜黎吃得慢，等她吃完过去一看才发现宋霆已经将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了。 明明该是自己求人办事的，到最后确实宋霆干得多，搞得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有事就直说，不要浪费时间。” 宋霆早就猜到姜黎不会平白浪费时间做这些，等她回来立马开口质问道。 “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如果现在不说以后就都不要说了。” “我说我说！” 姜黎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也不敢再犹豫当即将宋霆出任务期间发生的事情全都复述了一遍。 宋霆听完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也不想便应了下来。 “所以你是想让我帮忙对付阿销？我答应你。” 就这么简单？ 姜黎本来以为宋霆不会有兴趣掺和她和阿销之间的斗争，回来之前还想了不少说辞就等着劝他，没成想竟一句也没用上。 “你不会觉得我麻烦吗？毕竟这事本质上跟你并没有什么关系，你也没有帮我的必要。” “原来你也清楚。” 宋霆嘲弄一笑，说出口的话让姜黎瞬间红了脸。 “放心不是为你，都是为了组织的利益罢了。” 阿销他们组最近的表现都算不上突出，如果继续放任他们这样一家独大下去组织也得跟着遭殃，宋霆不过是出于全局考虑。 “为了利益？所以你答应我也只是看在我给组织赚了八个亿的份上吗？” 姜黎有些恼怒，尽管她自己也说不上来这波怒意到底来自何处。 明明她想要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宋霆答应帮忙接下来只需要静静看他发挥制衡阿销就好，可姜黎心里就是不舒服。 “对。” “不然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单单为了你吗？” 宋霆表情平静，冰冷的眼神让姜黎心里也生出几分寒意。 “对了还没恭喜你成为这个季度的销冠，这可是件大喜事，你打算怎么庆祝？要不要跟着我出去转转？” “用不着！” 姜黎咬牙切齿道。 “你这么喜欢庆祝那你就自己庆祝去吧，我可没你这么好的心情。” 说完，姜黎便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宋霆盯着姜黎的后脑勺，眼中难得闪过笑意。 一段时间没注意，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也有了反抗的念头，属实难得。 看来她并不像自己原先想象得那般毫无原则。 宋霆本以为姜黎会逐渐被园区的人同化，毕竟八个亿的业绩摆在面前任谁都有可能动摇，现在看来倒是他判断失误了。 不管怎么说，有了宋霆的承诺接下来那些剩余的组员日子相比之前肯定会好过许多。 特别是叶涛那边，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宋霆回来第一时间还真拉着人庆祝了一番，只要是在他和姜黎手底下做事的都得了红包。 无论在哪里钱都是硬通货。 几个红包到手，那些人的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看到姜黎连名字都不喊了直接叫她嫂子。 姜黎没想到几个红包能带来这么大的改变，第一次听到吓得脚下差点没站稳从楼梯上摔下去。 “你们刚才叫我什么？” “嫂子啊，要不是因为嫂子你，霆哥怎么可能一回来就给我们发这么大的红包，怎么说我们也得好好谢谢你。” “就是就是，嫂子你千万别跟哥几个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用不着，你们还是谢他去吧。” 嘴长在别人身上，姜黎管不了只能放任他们继续，到了最后连她自己手底下的人都开始这么叫了。 “嫂子，这是你要的东西。” 刚好小燕过来给姜黎送东西，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也没多想，直愣愣叫了一声。 姜黎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面露不悦。 “到底谁让你们这么叫的？” 别人也就罢了，在自己组内姜黎绝不想跟这两个字扯上关系。 宋霆在园区扎根许久联系颇深，但她不一样，她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这里，早晚有一天要离开，这种亲昵的称呼在别人看来可能没什么，但对姜黎来说绝不是好事。 就好像，她真的成了园区的一员一样。 “不是嫂……组长你默许的吗？前两天大家都一直这么叫，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小燕对姜黎颇为信任，在这种事情上自然不会隐瞒，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我可没允许，只不过嘴长在别人身上我管不了罢了，但是在自己组内我不想听到这两个字，你们要搞清楚到底我是组长还是宋霆是你们的组长。” 在园区待了这么久，这点威信姜黎觉得自己应该还是有的。 如果连这点要求都不能跟手底下的人提，那她就真的可以如阿销所说趁早收拾东西从园区滚蛋了。 “知道了组长，我现在就过去跟他们说。” 闻言小燕点了点头，将姜黎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那就行，忙去吧。” 对方态度良好，姜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让小燕先回去。 眼下他们组剩下的人相比之前少了大半，但该有的任务却一点都不少，压得她和组员各个喘不过气，只能更加努力争取不让进度落下态度。 即便如此，相比之前最开始时还是有些差距。 想来阿销过来闹事的目的也是如此，既然他们组的进度赶不上来，那就想办法拖别人的后腿，只要大家都差就看不出是谁的问题。 唯一能让姜黎勉强高兴些的就是她的话还算有些用，跟小燕谈完回去她手底下的人倒还真的没再提起那个称呼。 第一百二十九章 刻意疏远 手底下的人是不再喊嫂子了。 这现在却轮到姜黎有些难以面对宋霆。 初来乍到时，就是宋霆出手救了她的命，让她得以吊着一口气在缅北诈骗园生活下来。 她对宋霆，说没有半分情动是假的。 但即便是姜黎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份心动究竟是吊桥效应，还是发自内心。 姜黎有她自己的原则。 她想要回国的心从来就没有变过。 不管是被阿销打的半死不过时，还是被叶涛关进水牢时，姜黎的原则一直坚定。 之前还是被当做猪仔对待的时候，姜黎不得不遇到危险就求助宋霆，本以为升了组长，情况会缓和几分，可没想到正是这个位置招来了阿销更大的仇恨。 想到这里，姜黎抿唇。 不能让手底下的人叫嫂子只是第一步，她绝对不可能烂在这里，即便是陪着宋霆也不可以。 临近晚上十一点。 房间内光线昏昧，宋霆只开了床头一盏小灯。 姜黎抱着被子有些踌躇，她眼睛瞥向房间内唯一的一张床，咬咬牙还是扭头回到了沙发上。 几个星期之前，宋霆就格外“恩准”姜黎能够上床睡觉。 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房间又只有一张床，很难不让姜黎多想。 可整个园区早已经默认姜黎是宋霆的女人，如果这个节骨眼上再提出单独一个房间，岂不是更加惹人怀疑？ 左右为难间，姜黎竟坐在沙发上愣了神。 一团被子被她揉的散乱，被角都拖到了地上。 “你是打算一直坐到天亮吗？” 床上男人的声音中带着一贯的不耐，他今天刚出完任务，现在已经很累了。 白日里，宋霆就听手下小弟吐槽抱怨，说姜黎装清高，明明什么都做了却不准他们喊嫂子。 宋霆表面不动如山，实际上心中隐隐对姜黎有了改观。 看来这女人，果真有几分清醒。 “我、我还是在沙发上睡吧，之前也这样不挺好的。” 姜黎吞了吞口水，甚至不敢转头去看宋霆。 “再说，男女授受不亲......” 她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这种封建糟粕的话居然会从自己口中说出。 但不可否认，某些时候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还是好用的。 只是宋霆根本不吃这一套，他冷嗤一声，憋闷了一整天的无名火顿时烧的旺了几分，此时依靠在床头上，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睨着沙发上的人。 “现在想起来男女授受不亲了？当初该看的不该看的早就看完了。” 宋霆的话并不算露骨，但却提醒着姜黎之前发生的种种。 为了应付屋外监视的人所做的假戏、男人粗粝手指窥探花园的灵巧......一桩桩一件件，顿时形成画面闪回在姜黎眼前。 她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垂下眼帘不肯说话。 空气沉默了良久，姜黎瓮瓮的声音这才从被子中传来：“总之，我以后不会再麻烦你做不该做的事了！” 她本身想说，从今往后她会渐渐远离宋霆。 但转念一想，现在姜黎能够在园区活下来，全靠着宋霆这棵大树，如果她连生存的根基都舍弃了，那以后的生活岂不是更加难过？ 姜黎吞了下口水，随后动作决绝地躺倒在沙发上，一把把被子拉过头顶，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听着沙发上人窸窸窣窣的动静，宋霆内心一阵烦躁。 他明明应该对姜黎这种疏远独立的态度感到高兴才对，因为当初宋霆就是因为这种品质才会看上姜黎。 与其说是看中，倒不如说是选中。 在一众猪仔中，姜黎显得格外清醒。 可现在宋霆眉头紧皱，他靠在床背思索了一会儿，随后抓抓头发，猛地一把揿灭床头台灯，躺在床上却满心思绪，辗转反侧睡不深切。 次日一早，姜黎头一次醒得比宋霆还要早。 她蹑手蹑脚的收拾好被子，为了不吵醒床上的男人，她甚至到了网络组才洗漱。 只是姜黎不知道，在她叠好被子的瞬间，宋霆便睁开了眼睛。 宋霆睡觉没有东家，加上长年累月的刀尖舔血生活，让宋霆已经数几年没有安心睡过好觉，即便是睡梦中也随时保持着警惕。 目光紧紧追随在姜黎身后，直到被门板隔绝，宋霆这才坐起身来。 他面沉如水，盯着紧闭的门板，忍不住嗤笑：“呵，这种警惕性，说什么不再麻烦我......” 烦躁尽是一瞬间，宋霆原本以为那晚姜黎的话是一时的，可没想到在接下来的一周内，姜黎果真没有再麻烦过他任何事。 有些不对劲。 即便是钢铁直男，宋霆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 与此同时，姜黎面无表情的坐在电脑前，对着空荡荡的屏幕不知道要做什么。 外边的组员们每天都很忙碌，不是忙着聊天就是忙着调整诈骗程序的数据。 生活所迫，姜黎也不怪这些人放下良心去诈骗别人。 “组长，有人找！” 在姜黎的庇护下，网络组表面气氛祥和，每天忙忙碌碌的，俨然国内最普通的写字楼。 小燕的声音猛然响起。 她看到门口站着的男人，起初心中一紧，还以为又是阿销的手下。 然而那男人抖了抖手中的袋子，语气调笑：“嫂子呢？霆哥让我送几样东西。” 当着姜黎的面是不再叫了，但背着姜黎的时候，小弟们为了讨宋霆欢心，依旧是该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 见姜黎冷着脸出来，小弟连忙咳嗽两声，恢复了正经：“姜组长，霆哥给你的。” 背靠大树好乘凉，现在姜黎在园区里，多少也能让人称一声“组长”。 姜黎有些疑惑，不知道宋霆葫芦里在卖什么药，然而小弟完成了任务便转身离开，只剩下她一个人愣在原地。 “组长，是什么啊？” 佘梦一边在电脑上十指飞快地敲字，一边好奇询问。 姜黎哗啦啦地抖了抖其中某个袋子，从里边套出几套新衣服，甚至还有内衣。 她脸上顿时飞来红霞，二话没说便把衣服全一股脑儿地塞了回去，随后丢到了办公室柜子深处。 第一百三十章 舒服日子 见到组长这般模样，佘梦十分有眼色地闭嘴没有再问。 但是她的眼神还是盯着剩下的那个袋子。 佘梦是有私心的，比起这里的其他人，她心思更加活络，也知道怎么讨好别人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毕竟是从进来就没有挨过一顿打的人，说佘梦八面玲珑也不为过。 跟在姜黎身后，说不定会捡些有用的东西。 这么想着，她便停下手中的工作，抬眸期待地瞅着姜黎。 后者拆开袋子，发现里边是一些生活用品。 洗面奶、水乳套装甚至还有面膜，明显是特意买给她用的护肤套装。 原本这些东西都是家中常备品，算不上什么稀奇，但这里是缅北诈骗园，护肤品对被骗到这里的女人来说，简直是不可多得奢侈品。 姜黎也顿时愣住了，她已经忘记了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好好地敷过面膜了。 尽管在vip区，她随时可以放松身心，但姜黎去vip区的次数屈指可数，上一次去也是生理期，为了采购卫生巾。 “组长，霆哥对你......可真好啊。” 小燕和其他人不一样，她不是被骗来的，是被山里的爸妈卖给人贩子的。 从小，小燕甚至都没见过洗面奶长什么样子，平时洗脸就是清水擦擦了事。 此时她目光中含着羡慕，想伸手去摸又觉得不好意思，只能畏畏缩缩地缩回手。 姜黎心中闪过莫名的情绪。 她不知道宋霆这样是在干什么，难道是在讨好自己吗？ “想用吗？那就送给你们吧，反正我也用不上。” 网络组女孩子居多，再加上姜黎不想被宋霆的小恩小惠笼络，索性拆开包装，随意地将东西分发给周围的女孩们。 佘梦分到了一罐补水面膜，心中欣喜，对姜黎的好感也提升了不少。 其余几个女生脸上也带着惊讶，没想到姜黎会对她们这么好，拿了东西纷纷冲她道谢。 借花献佛，姜黎正好用宋霆给的东西刷了一波好感度。 “哟，不愧是销冠，现在都能用得上这玩意儿了？” 阿销一如既往的来网络组找茬，这些天甚至已经成为了他的“例行公事”。 之前姜黎账户里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八个亿，阿销说不妒忌是假的，在这里业绩就是实力，谁不想让自己的稳居销冠之位呢？ 闻言，网络组的人顿时屏气凝神，刚才还对护肤品爱不释手的几个女生，此时也都惨白着脸不敢动。 姜黎皱眉，对阿销没事就来挑衅的行为她早就看不下去了。 但那天刚说了不会再麻烦宋霆，所以她这一周来都是自己解决。 到底还是姜黎的能力太弱，对上阿销像是胳膊扭大腿，频频落败更是让阿销得寸进尺。 “姜黎，我看你是舒服日子过得太久，忘了这是哪儿了吧？保湿面霜？你不觉得可笑吗？” 阿销随意捞起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想也不想地便砸在了地上。 雪白的面霜迸溅一地，让好几个女生都心疼地扭头不忍心再看。 “有事我们出来说。” 姜黎沉声，随手拿过桌子上的裁纸刀便藏在了袖子里。 之前网络组已经因为阿销报废了好几台电脑，姜黎可不想再费一番功夫整理，毕竟没了电脑，网络组就算是瘫痪了。 “你是在跟我约架吗？好啊，老子奉陪！” 阿销脸上顿时出现阴狠的表情，他看着姜黎，恶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恨不得现在就把眼前人扒皮拆骨。 姜黎紧张的捏着袖子中的裁纸刀，悄悄地把刀片推到了最长。 然而这种小儿科的东西，在阿销眼中根本就不够看的。 他甚至没把姜黎放在眼里，即便是看到了闪着寒光的刀片，阿销依旧冷嗤一声，搓了搓手：“闹着玩儿呢？老子就是站着不动你都伤不了我信不信？” 话是这么说，阿销却不会真的站在原地不动。 他冷着脸，一双眼白过多的三角眼在灯光映衬下显得更加骇人。 姜黎的手指忍不住开始哆嗦。 “你究竟想干什么？叶总最讨人组织里内讧，你就不怕......” 现在姜黎能拿得出手的底牌，只有叶涛了。 可眼前的人根本不害怕姜黎的威胁，他冷嗤一声，不耐烦的掏掏耳朵，直接打断了姜黎的话：“少拿他来吓唬我，你当我会害怕吗？” 经过上次办公室内叶涛的和稀泥行为，阿销已经明白了叶涛的站位。 毕竟姜黎不过是从猪仔升上来的组长，怎么能跟他这种人比？ 话音落下，见姜黎还想说话，阿销脸上闪过一丝狠毒。 趁姜黎愣神，阿销上前便攥住了她的手腕，手上吃痛，裁纸刀顿时掉落在地，姜黎口中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放手！” 相比于阿销，姜黎说不出脏污的粗口，此时发出的抵抗更是无济于事。 姜黎疯狂挣扎着，想要挣脱阿销的束缚，然而后者脸上带笑，只是单手就把眼前人给按在了墙上。 他口中腥臭的烟酒味钻进姜黎的鼻腔，熏得后者简直睁不开眼睛。 姜黎忍住慌乱，目光飞快地寻找着阿销身上的弱点，随后抬脚狠狠地踢在阿销断过的那条小腿上。 阿销顿时发出一阵惊呼，压在姜黎身上的手劲儿倒还真的送了不少。 趁着这个空档，姜黎推开阿销扭身就跑。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跑到哪里，但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人类的本能就是逃跑。 “给我站住！” 阿销一双眼睛通红，显然被姜黎逼得气血上涌，他吼了一嗓子，从地上随意捡起一块砖头便朝姜黎砸了过去。 身后猛然响起破空声，姜黎下意识的抱头躲闪，却被砖头打中了膝窝。 膝下一软，姜黎没来得及反应直接跪倒在地。 坚硬的水泥地上混着砂砾石子，一不留神便会划破皮肤，姜黎双手撑地保持平衡，掌根一阵剧痛，随之而来的便是膝盖上钻心的痛。 几块细小的石头扎进膝盖的皮肉，手掌、胳膊和膝盖霎时间出现大片的擦伤，姜黎眼眶中登时划出泪珠。 第一百三十一章 罕见 挣扎着起身，姜黎手上的擦伤倒不算什么，只是两处膝盖里不知道磕进去了什么东西，此时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痛。 可能是碎石头吧，姜黎不知道，她只知道得先躲过阿销才行。 好在今天连命运之神都站在姜黎这边。 阿销扬手就要抓住姜黎的头发，然而身后却传来小弟的声音，说组里有事找他。 “呸！今天算你好运，再有下次，老子饶不了你！” 扭头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阿销一抹嘴便转身带着小弟离开。 姜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他没有继续追过来。 扶着墙壁，姜黎缓缓朝自己的膝盖看去，却发现那两处早已经血流如注，针扎般的疼痛已经让膝盖有些麻木。 她也一瘸一拐地回到房间，想翻找出药箱给自己上药。 只是腿上手上，药箱又在柜子里的最下层，这让姜黎有些为难。 往下稍微一顿，膝盖就痛的要命，她深呼吸，随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弯下腰身，探手去摸最里边的小药箱。 还差一点儿，姜黎的手指就能够到箱子。 原本十分轻易就能完成的动作，现在对姜黎来说难如登天。 她尽量保持膝盖不动，矮下身子撅着屁股去够药箱，像是马戏团里逗观众开心的小丑。 “你耍杂技呢？” 身后忽然传来男人戏谑的声音，把姜黎吓了一跳。 好在最后关头姜黎拿到了药箱，她抿唇，没理会宋霆的话，只是抱着药箱一瘸一拐地挪到沙发边上坐下。 直到这时，宋霆才看清眼前人腿上的伤口。 他皱眉，上前一步径直扣住姜黎的脚踝拉到自己腿上。 “怎么弄的？是阿销？” 几乎不需要细想，宋霆便能知道又是阿销的手笔。 毕竟最近园区内，最不安分的就是他。 闻言，姜黎心中升腾出一股莫名的情绪。 好像有细小的电流蔓延过喉咙，姜黎垂眸，小心翼翼地点了头。 身边的男人没说话，只是伸手打开药箱，从中拿出消毒药水和棉棒。 处理伤口这方面，宋霆久病成医，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基本都是他自己处理的。 当然，这都是在姜黎被骗过来之前的事情了。 “别动，会有点儿疼。” 低沉的微哑嗓音在耳边响起，细细的鼻息吹拂在姜黎脸颊，扫的人痒痒的。 她没说话，却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沾了消毒药水的棉棒在伤口表面轻轻地擦拭着，将伤口中的砂砾跟碎石子拨出来。 有的砂砾陷得太深，宋霆手上难免用力，却让身边的人皱了眉。 姜黎没喊疼，但本能的缩了缩腿，口中倒抽一口凉气。 “很快的，忍一忍。” 一反往常，本以为宋霆又会是一句冰冷冷的“闭嘴”，可没想到他今天却鲜少的温柔。 将伤口清理好，又洒上药粉、贴好纱布。 一系列动作下来，宋霆的动作轻柔的不像话，仿佛坐在姜黎身边的不是以前那个拒人千里之外的男人，而是换了个人一样。 或许是气氛使然，又或许是今天的宋霆给了姜黎不一样的感觉。 她盯着眼前男人垂眸清理伤口的动作，心中一动。 或许宋霆......也是被迫留在这里的，并非自愿？ 脑子中忽然冒出这个念头，姜黎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之前姜黎不是没有猜测过宋霆的身份，甚至几度开口询问，可后者却都是答非所问，冷冷地搪塞过去。 或许今天趁着这个机会，能问出不一样的答案？ 无数个疑问在姜黎脑海中翻涌，她张了张嘴，斟酌着开口：“霆哥，你当初为什么会留在这里？” 她问的很委婉，既没有直逼要害，又没有开门见山，反倒是给了宋霆一个回旋的余地。 只见眼前的男人动作顿了顿，随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问这个做什么？” 姜黎当然不会说她实在试探宋霆，只是低下头，装出一副好奇的模样：“我就是想知道，简单问问而已，你也是被骗过来的吗？” 她的语气呈现出天真，故意做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这副愚蠢菟丝花的模样，倒是真的蒙骗过了宋霆。 他瞥了姜黎一眼，随后开口：“我是自愿留在这儿的，我有自己的目的。” 这个目的耗费了宋霆整整数年，让他的生活轨迹几乎从国内消失。 “我要继承叶涛的一切，接管整个园区，最好能吞并叶涛手下所有的园区，成为最终的话事人。” 不知道是那句话打开了宋霆的话匣子，又可能这番话是宋霆故意说给姜黎听的。 总之，在说话的时候，宋霆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芒，好像他活在这个世上的最终目标，就是吞并所有园区。 “有、有什么用呢？” 姜黎不明白，她心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对宋霆的信任，此时小小的碎掉了一个角。 身边的人全然没有察觉到姜黎的异常。 宋霆看了她一眼：“只有这样，我才能做我想做的事。” 话说的很隐晦，隐晦到姜黎听完只觉得宋霆完全疯了。 这个疯子要去完成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他孤身一人，却肩负着未知的实名和责任。 姜黎愣在沙发上，对于宋霆刚才说的那么多话，她完全没有理解其中隐含的意思，只知道宋霆疯狂的想要取代叶涛。 她垂眸，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之前心中生出的点点好感和悸动，在这一瞬间顿时破灭，像是美好却虚幻的泡泡，在阳光下闪着七彩的光，却转瞬即逝。 盯着宋霆转身放药箱的背影，姜黎忽然觉得他其实离自己很远。 远到两人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收回目光，姜黎心中对宋霆渐渐生出了几分疏离。 她逼着自己不能再依赖下去，即便是在园区，她也要靠着自己的力量向上生长。 势必有一天，她会在这摊烂泥滩里生根发芽，破土而出。 经过几天修养，姜黎膝盖上的伤已经痊愈。 她缓缓撕掉纱布，像是撕掉她对宋霆的依赖。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回头草 “这周业绩结算，猜猜谁是倒数第一？” 依旧是吊儿郎当的声音，说话的是阿销手下的小弟。 也是当初去网路组把钱志远挖过来的杨二龙。 他单手插兜，一手拿着薄薄的诈骗话术，正卷成筒握在手里。 跪在地上的钱志远脸上已经挂了彩，似乎刚刚被毒打过。 听到杨二龙的话，钱志远顿时浑身一震，两手颤抖着就想抓住他的裤脚，嘴里不断求饶：“龙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刚来不适应......” 一声暗骂，杨二龙抬脚便踹开钱志远的爪子，脸上满是嫌弃。 他扬起卷成筒的诈骗话术，充当木棒狠狠地敲在钱志远的后脑勺，把后者吓得顿时大哭大叫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证、保证下周业绩肯定不会再倒数！” 以前在网路组，姜黎对业绩没什么要求。 靠着姜黎骗来的八个亿，网络组也鸡犬升天稳坐销冠，以至于钱志远都几乎忘记了背过的诈骗话术。 当初猛地被杨二龙挖到了阿销这边，钱志远的确不适应。 但想着做得好了就能被阿销送回国，他还是硬着头皮留了下来，为此不惜背刺姜黎。 他顶着一脸的乌青，脖子上甚至还有鞭子抽出来的痕迹，哆哆嗦嗦的便爬到了阿销的脚下，两手合十，吓得几乎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销哥，您、您网开一面，就放过我这一次吧！” 钱志远溜须拍马的本事倒是学了不少，张口一边恭维阿销，一边悄悄地替自己求情。 但阿销显然不吃这一套。 他不是叶涛那种虚与委蛇的人，阿销不过是个大老粗，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业绩第一就是王道。 现在钱志远凭一己之力拉低了整个组的排名，阿销心中有气，要惩罚他也是应该的。 “滚，少在这儿碍我的眼。” 阿销不耐烦，抬手示意身边的杨二龙过来：“别废话了，直接送去小黑屋，做这个。” 说着，阿销抬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其中暗示意味明显，钱志远顿时就明白了。 阿销组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谁要是业绩倒数连累了这个组，他就会把人送去割器官，美其名曰末位淘汰。 别人淘汰是丧失进组的资格，阿销淘汰是直接丧命。 钱志远初来乍到，当然不知道这个规矩，现在忽然听到，吓得几乎尿了裤子。 一滩微黄的液体顿时濡湿他的裤子，他涕泗横流，哆嗦着求阿销手下留情。 与此同时，姜黎正待在办公室里发呆。 这是她上班一贯的作风。 既不想骗人又不想逼着手下的人骗人，姜黎这个组长每天到了网络组，就是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发呆。 网络组外边的走廊忽然传来扑扑通通的声音，像是有谁走三步摔两下。 忽然，铁门被撞得哗哗响，一下子就开了。 网络组的员工们被吓了一跳，距离门口最近的佘梦顿时弹了起来，躲在椅子背后看着面前的人。 钱志远被凑得鼻青脸肿，嘴巴都肿起来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口水直流，明显牙齿被打断了好几颗。 他脸上挂着悔恨的泪，张口便喊：“姜组长！救命啊！” 认出居然是之前被挖走的钱志远，佘梦顿时松了口气。 虽然这里的人都不是好东西且难以对付，但是钱志远她还是不害怕的。 “组长，有人找！钱志远回来了！” 之前钱志远被挖走的时候，不仅背刺了姜黎，甚至还害得网络组被阿销打砸，损失了好几个单子。 佘梦心中说不生气是假的。 倒不是生气单子没了，只是气钱志远背刺姜黎不说，现在遇到麻烦居然又想吃回头草，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闻言，姜黎推开门出来，刚站定便被一个肿的像猪头的男人抱住了腿，把她吓得尖叫起来，连连后退。 “老钱？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认出面前的“猪头”是钱志远，姜黎顿时惊呼起来。 她想起之前不管怎么劝他，他都一意孤行偏要去阿销那组，还说只要做得好了，阿销就能把他送回国。 可如今...... 看着钱志远现在的样子，姜黎心中有一丝丝心疼，但更多的还是恨铁不成钢。 “你有什么事？” 想到当初钱志远背刺的行为，姜黎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姜组长！我不是东西，我该死！但我家里还有个三岁的女儿！我不想死，我想回去！” 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钱志远无非就是想把自己背刺的行为合理化。 如果是之前，姜黎可能眼巴巴地就信了。 可是现在姜黎学聪明了，她知道钱志远会这样说，不过是想博取自己的同情，让自己帮他从阿销手下逃脱罢了。 “姜组长，阿销说要把我送去割器官，求您救救我吧！从今往后，我肯定好好地效忠你！” 钱志远说的哀戚，好像姜黎已经答应帮他一样。 一面说，钱志远甚至还跪在地上，一面朝自己脸上不断扇着巴掌。 好一出苦肉计。 姜黎心中顿时涌出怒意。 尽管生气，但这毕竟是一条人命，姜黎到底还是狠不下心踹开钱志远。 见到姜黎脸上有一抹松动，钱志远更加卖力的扇自己耳光，脸上红肿的伤口顿时蹦裂开，几点血珠随之飞溅出来。 “行了！老钱，你这几天先待在网路组吧。” 姜黎心中一阵烦躁。 她脑子里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随着钱志远扇巴掌的动作，一边一个不断地朝姜黎灌输自己的思想。 某个背后长翅膀的小人脸上带泪，说他太可怜了，毕竟是一条人命，不能放任阿销送他去割器官。 另一边某个头顶生恶魔角的小人却笑得畅快，抱着胳膊说这都是他活该，谁让当初劝他的时候，这人死活不听？ “去吧，还是你那个位置。” 姜黎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听了长翅膀小人的话。 闻言，钱志远顿时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口口声声说着姜黎是自己的再生父母，随后便灰溜溜的重回座位。 第一百三十三章 要人 钱志远缩在座位上，如获新生。 但他忘了，网路组不是保命的佛祖圣地。 杨二龙很快就把钱志远偷偷跑回网络组的事情告诉了阿销。 后者脸上怒意明显，没想到姜黎现在都敢光明正大地从他手底下抢人了。 “销哥，被抢走的是钱志远吗？被抢走的可是您的脸面啊！” 杨二龙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怂恿着阿销到网路组要人。 “废话！你就算不说老子也知道！现在就跟我去！” 被杨二龙这么一说，阿销倒真的觉得自己脸上挂不住，起身二话没说便找到了网络组。 隔着铁门，阿销便看到钱志远缩在工位上，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他哗啦一声拉开铁门，声响之大让网络组的人都看向这边。 阿销简直是网络组的瘟神，见到他，组员们纷纷低头加快手上敲键盘的速度，想要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大家都知道阿销这次过来是干什么，钱志远也知道。 秉承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再加上钱志远之前背刺过姜黎，现在的网络组从来没有这样一致过，都装作看不到的样子。 “我数三个数，你最好现在就过来。” 也难得阿销今天脾气好，没有上来就要人。 他盯着工位上的钱志远，缓缓伸出三根手指。 然而等阿销一直数到一，钱志远依旧抱着脑袋在位置上装鸵鸟，好像这样就能躲过去一样。 见状，杨二龙冷笑一声，上前就抓住了钱志远的后领子：“给你脸了是不是？我们销哥说话你当听不见？” 话音落下，姜黎便推开办公室的门。 她冷冷地盯着杨二龙看，脸上写满警告。 可没想到后者根本不怕她，甚至竖起中指对姜黎做了个侮辱性的动作。 “你现在翅膀硬了，敢跟我抢人了是不是？” 阿销上前一步，拨开挡在自己眼前的杨二龙，语气尽是挑衅。 他盯着眼前的女人，只觉得可笑：“姜黎，别忘了你之前是什么样子，不过就是个被骗过来的猪仔，要不是萧红死了，你觉得你能坐上这个位置吗？” 自从萧红死后，阿销就一直盯着网络组组长的位置，否则他也不会三番五次的过来挖人找事。 姜黎知道自己这个位置坐的不稳，但那又如何呢？ 难道是姜黎自己非要当这个组长的吗？ 她冷脸，沉声道：“无论如何，组长的位置是叶总亲自给我的。” 言外之意，有什么不满意的直接找叶涛说。 闻言，阿销冷嗤一声，瞥了姜黎一眼。 “你装什么呢？别以为自己拿了销冠就能一步登天的，你最好权衡权衡，现在这小子是我的人，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你管不着！” 阿销一字一顿，捏起食指在空中虚点着姜黎，算是警告。 处于话题中心的钱志远这个时候化身鸵鸟，把头低的不能再低，眼睛也闭上了。 他缩着脑袋，嘴里不断地念叨着什么，仔细听去，居然是在恳求老天爷放他一命。 阿销听了不禁好笑，他一脚踹到钱志远心口，指桑骂槐：“你现在应该求老子放你一命才对！别以为到网络组就能活了！” “你们姜组长，不过就是个只会靠宋霆才能活下来的废物！什么也不是！” 阿销笑的畅快，钳制住钱志远的杨二龙也跟着笑。 本以为姜黎又会偷偷摸摸的给宋霆发消息，阿销甚至都做好奚落她的准备了。 可没想到，眼前的女人一脸坚毅，手中甚至连手机都没拿，丝毫没有求助宋霆的意思。 她上前一步，尽管心中怕得要死，但表面依旧装作镇定自若。 “我什么都不是？敢赌吗？阿销，这个月的业绩，赌谁是第一。” 姜黎的声音很冷，盯着阿销的眼睛丝毫不退让。 没想到姜黎一个女人，也敢跟自己打赌业绩。 阿销顿时嗤笑出声，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有什么用？你跟我打赌的区别就是，把你是废物的时间又拉长了一个月。” 没有理会阿销奚落的话，姜黎继续说了下去。 她随手抓起木棍，一棍子敲在杨二龙抓在某人后领子上的手，随后道：“我要是赢了，你就饶钱志远一命。” 姜黎没说把钱志远重新调回网络组，因为她知道，背刺过自己一次的人，有再一就会有再二。 闻言，阿销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行啊！那要是你输了，就等死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脑子中甚至已经忍不住浮现怎么折磨姜黎的画面。 听到两人的打赌，钱志远顿时有些崩溃。 他一把抓住姜黎的手腕，双目赤红，明显被逼的有些丧失理智。 “凭什么？凭什么不赢了把我带回去？凭什么还要让我留在他那边！你心狠手辣，要是有一天我死了，就是你今天害的！” 钱志远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明显有些精神失常。 他瞪大双眼，手指死死地抠着姜黎的手腕，却被她冷脸打掉。 “我为什么要救你？能给你一条命算我仁慈，其中原因你自己清楚！” 这还是姜黎第一次这样强硬拒绝别人。 但要是让她继续把钱志远留在网络组，姜黎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因为利益背刺自己的人留下，后患无穷。 想到这里，姜黎抬手便抽出自己的胳膊。 钱志远还想再说，却被杨二龙一巴掌扇在了脑袋上。 “老实了吧？乖乖跟我回去，我会好好对你的。” 杨二龙笑的阴险，说要留他一条命，可没说不能折磨他啊。 钱志远像是预测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顿时尖叫起来，声嘶力竭听得让人毛骨悚然。 阿销被吵的心烦，随手捡起地上的木棍，一棍子便狠狠打在钱志远的后脑勺，后者顿时像是坏掉的玩具，一下就没了声响。 看着钱志远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姜黎心中有一点怜悯，但更多的还是淡漠。 目送阿销待人离开，姜黎心中也曾反问过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心狠手辣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反往常 “组长，你好像变得跟之前不一样了。” 眼看着姜黎冷脸就要回办公室，没什么心眼子的小燕忽然愣愣地开口。 说话这句话，她才猛然回神，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话。 然而姜黎的背影却是一愣，并没有回答，也没有停下脚步。 关上门背靠门板，姜黎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是之前刚被骗过来的她，面对钱志远的哀求，姜黎绝对是不顾一切把老钱重新弄回网络组。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做事会考虑后果了。 这算是姜黎第一次没有依赖宋霆，靠自己解决危机。 原本守在门外的索吞见阿销拖着钱志远回去，最终还是收起手上的蝴蝶刀，转身回到了宋霆那边。 尽管索吞不怎么会说汉语，但他还是十分负责的把刚才网络组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宋霆。 “她自己？还跟阿销下了赌注？” 宋霆只觉得有意思，摸着自己的下巴，眼神晦暗不明。 周围的小弟们见状，不明白自家老大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溜须拍马的话也不敢说，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拍到了马蹄子上。 晚上回房间，姜黎自顾自的收拾房间。 面对身后男人走近，她甚至连回头看都不看，不知道是故意装作不在意，还是真的钝感力超强，完全不知道宋霆回来。 看着姜黎放下扫把又去拿抹布，宋霆脸上浮现出一丝嗤笑。 还真是当保姆的命。 本身想这样奚落姜黎两句，但是从前十分轻易就说出来的话，今天却像是哽在喉咙的鱼刺，吞也吞不下，说也说不出。 姜黎只是想找些事情做，不想让自己闲着。 否则她不知道现在要怎么面对宋霆。 良久，房间的沉默最终还是被宋霆打破。 “今天你跟阿销又起冲突了？” 宋霆抬手，大掌扣住姜黎正擦桌子的手腕。 “嗯，没什么大事。” 姜黎的声音像是蚊子哼哼，自从上次宋霆展现出他想要吞并所有园区的庞大野心之后，她就明白两个人之间注定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 “为什么遇到困难不找我？” 他像是没听到姜黎的话一样，只是依着自己性子往下问。 白天里姜黎跟阿销发生了什么冲突，宋霆当然一清二楚，他现在不过是想听姜黎亲口求他帮忙而已。 可眼前的女人像是憋着一股子傲气，明明是娇软的菟丝花，非要表现得像长满荆棘的玫瑰。 戒备起来不分敌我，连宋霆都要刺伤。 一改之前黏着宋霆的舔狗态度，姜黎抬手一根根的将宋霆的手指掰开，然后迅速抽出手掌，像是不想跟男人过多接触一样。 不算太细腻的白嫩手掌如宋霆掌心的一尾鱼，灵巧的逃走。 这种脱离掌握的感觉不太妙，但宋霆是打心底里为姜黎骄傲。 “我是要离开这里的，就必须独立。” 她的话像是一语双关，垂眸不再去看宋霆。 原本尘封多年的心忽然软了一瞬，姜黎的话像是一股清风，拂去宋霆内心早已积盖已久的尘土，让能量枯竭的心脏联通了电源。 他抿唇，粗粝的指尖暴躁地撵着自己的掌心。 “很好，姜黎，这样很好。” 宋霆忍住微弱的心动，语气中带上一丝警告：“你最好是真的开始蜕变，而不是装样子给别人看。” 不知道是在警告自己，还是在警告姜黎，宋霆的声音冷的几乎凝结成冰。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跌至冰点。 姜黎抿唇，垂眸不去看坐在沙发上的人。 “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就算是傻子也该学会保命了。” 她的声音中含着讽刺，像是在无声地抗争宋霆对她的瞧不起。 即便被人踩进泥潭，姜黎也要拼命汲取养分，从阴沟里开出生满荆棘的玫瑰。 闻言，宋霆忍不住咂舌。 他看向姜黎的眼神中带上一丝欣赏和赞许，但转瞬即逝。 不得不说，宋霆心中十分认可她这副模样。 借着这个空档，宋霆趁机开口：“要想离开这里，光有一份心可不够。” 男人的话语像是蛊惑，引诱着姜黎开口问下去。 她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宋霆，不明白他忽然之间在说什么，也不明白宋霆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萧红死了这么久，她手上的网聊诈骗可是一直被阿销盯着，现在我要你完全接管网聊诈骗这个模块。” 宋霆随意地靠在沙发上，肌肉匀称的小臂慵懒的搭在胯部，两腿打开。 他一手支着脑袋，沉声开口：“说白了，你现在只是名义上网络组的组长，手里没有一点儿实权，不是吗？” 宋霆的话，姜黎并不否认。 叶涛当初是把网络组组长的帽子按在了姜黎头上，但仅此而已。 对于阿销不断的使绊子、抢人，叶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暗中和稀泥。 网络组的人之前被阿销挖走不少，目前剩下的只有寥寥几人。 再加上姜黎一直对手下人的业绩不管不问的，导致网络组靠网聊诈骗完成的业绩少的可怜。 能够稳居园区业绩第一的宝座，网络组靠的都是姜黎骗姜月的钱。 以及当初神秘账户打进来的八个亿。 若是除去姜黎的业绩，网络组什么也不是。 姜黎垂眸，她不想现在就回应宋霆的话。 她不愿意骗人，这是从一开始姜黎就在坚守的底线，尽管当初和她一起被骗进来的人，有部分人已经丧失了自己的良心。 “我说的话你在听吗？明天我亲自带你去看。” 说话间，宋霆猛然从沙发上起身。 姜黎手中还抓着抹布，维持着蹲下擦桌子的姿势。 宋霆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逆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男性与生俱来的压迫感逼迫着姜黎低头，喉咙里拒绝的话说不出半个字，只能嗫嚅着：“我、我不愿意......” 然而话刚一冒头，宋霆便直接捏住了宋霆的下巴。 粗粝的拇指摩挲着姜黎脸颊娇嫩的皮肤，挤压到姜黎有些疼，忍不住皱眉。 宋霆的的态度不言而喻。 第一百三十五章 网聊 目前网络组也有组员在进行网聊诈骗。 但由于姜黎因为过意不去良心，基本没怎么管过手底下人的业绩，以至于姜黎目前对组内的情况一概不知。 昨晚宋霆说的话并不是在开玩笑。 一大早，姜黎刚洗漱完，便看到宋霆就这么抱着胳膊倚靠在门板上，像是已经等了她很久。 往常这个时候，宋霆早已经离开了。 眼看着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姜黎只能硬着头皮跟宋霆来到网络组。 小燕他们已经在各自的工位上开始“工作”了。 以前姜黎一进门就直奔自己的办公室，然后在里边发呆一整天，从来没有正面看到过手底下人工作的场景。 见到姜黎身后的男人，小燕原本扬起的笑脸顿时僵住，随后连忙垂下脑袋对着电脑屏幕，做出一副认真的模样。 姜黎还是第一次看到小燕他们骗人。 屏幕上挂着无数的聊天窗口，一个电脑甚至能登录十几个社交软件，底部状态栏的头像和聊天框不断闪烁着，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在上当受骗。 在网上，小燕他们不再是农村女、中年男人或是it男。 他们都有彼此雷同的身份——因为学费犯难的女大学生、直播撩骚的网黄美女或是声称高回报率的美女游戏客服。 一连串早已经复制好的诈骗话术被发送给不同的聊天窗口，一步一步地引诱着他们上钩，然后尽数榨干。 姜黎忍不住头皮发麻，甚至挪开眼睛不愿意再看。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姜黎是宋霆的女人？ 此时纷纷更加卖力地在键盘上敲击着，努力不把注意力放在两人身上。 “过来，看她是怎么做的。” 宋霆的目光被佘梦吸引。 他在佘梦身后站定，随后冲姜黎勾勾手指。 后者只能磨蹭着过去，看向佘梦的电脑屏幕。 ——周叔叔，人家下学期的学费还没有着落呢，所以这个暑假要去兼职打工，就不能陪叔叔你聊天了哦~ ——【比心】 佘梦面无表情地重复着复制粘贴的行为，在网上塑造着活泼可爱但贫穷的女大学生形象。 对面的人几乎是秒回。 ——这么可爱的甜甜还要去打工，我心疼坏了，甜甜下学期学费多少啊？ ——周亮大鱼向您转账10000元。 不过是几句话功夫，佘梦便成功入账一万块。 但相比于每天流水上百亿的园区，一万块不过是最不起眼的一笔转账。 姜黎顿时瞪大了眼睛。 倒不是被佘梦骗人的技巧给震撼到，而是她不敢相信，平时一口一个黎姐叫她的组员们，早已经堕落成了她最唾弃的诈骗犯。 “佘梦......” 姜黎忍不住呢喃出声，但想到这里是缅北，是诈骗园区。 如果他们不这么做，很可能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们自己。 强烈的割裂感和纠结在姜黎内心撕扯着，让她几乎看不清现在的处境。 佘梦还以为姜黎是在提醒自己，便抬手点了退还：“黎姐，我知道，现在得放长线钓大鱼。” 说罢，佘梦又抬手，在键盘上十指翻飞。 ——我不能要周叔叔的钱，不过我跟朋友合伙开了一家服装店，要是叔叔真的想献爱心给甜甜的话，甜甜勉强可以把刚才的钱当成是入股。 ——周叔叔，等甜甜的服装店赚了钱，一定会给叔叔分红的！ 电脑前敲出这样活泼可爱语气的人，却生活在已经没有希望的烂泥潭里。 佘梦脸上笼罩着冰冷的人造光，亲眼看着对面的大鱼转来了“入股”的八万块。 在姜黎和宋霆的眼皮子底下，佘梦完美地增加了八万块的业绩。 “不错。” 宋霆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他抬手拍拍佘梦的肩膀。 身边同样目睹了全过程的姜黎已经眉头紧锁。 她站在几张桌子旁边，转头去看其他的组员。 他们跟佘梦一样，全都在网上扮演着自己的角色，然后骗取他人的钱财。 像是几只没有底线的吞金兽。 姜黎忍不住对手底下的组员们改观，可又联想到他们现在的处境，姜黎只能自欺欺人，用“他们也不是自愿的”这种拙劣理由来麻痹自己。 见到身边人眼神发愣，肢体动作中带着明显的抗拒，宋霆脸上顿时浮现出冷笑。 他抬手捏住姜黎的下巴，手上的力气大的吓人。 “怎么，在这里这么久了，还是看不下去吗？” 宋霆的话中带着嘲讽。 姜黎并不是没有骗过人，只是她下手的对象是姜月，用的理由也是威胁不打钱就曝光姜月勾结李老二的证据。 这种自欺欺人的骗，也是骗。 姜黎大脑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应该怎么做。 坚守了那么久的原则，姜黎不可能也不愿意这样轻易打破。 她垂着脑袋没说话，身边的男人却猛地甩开了她的下巴。 牙齿磕在嘴唇上，一阵剧烈的痛让姜黎猛然回神。 她对上宋霆的眼睛，却发现后者眼中不带任何情绪。 “我现在要你主动争取，在网络组组长的位置上坐稳，并且......” 宋霆勾唇，抬起姜黎的下巴，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危险意味：“壮大网络组，真正稳居销冠的宝座。” 因为姜黎网络组组长的位置不稳，之前手下有几个萧红的旧部也不肯皈依，导致网络组像是一盘散沙。 再加上最近阿销频繁的挖人针对，让原本庞大的网络组，现在只剩下不到十人。 闻言，姜黎一双眼睛顿时瞪大。 她本能的摇着头，嘴里不断说着拒绝的话。 可宋霆捏在她下巴上的手越来越紧，力气也越来越大。 “不，我不要，宋霆，你别这样逼我......” 下巴传来钝疼，姜黎反手想要推开宋霆，却发现男人掐在她下巴上的手劲儿大的吓人。 姜黎眼中氤氲起点点雾气，她不愿意打破自己的原则。 对她来说，被迫骗人和主动骗人的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 姜黎不希望也不愿意自己骨子里也成为肮脏不堪的、要靠着蒙骗他人才能存活的诈骗犯。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冷战 周围的组员们手上打字的速度不停，但目光却时不时地瞥向站着的两人。 佘梦无疑是希望两人所谓的感情没有裂缝的。 毕竟姜黎只有讨好了宋霆这尊大佛，网络组才能在宋霆的庇护下不会有半分危险。 但眼前的一幕很明显不像佘梦所想那样，她表情有些震惊。 “姜黎，你最好答应我。” 宋霆的声音冷了下来。 他能看出姜黎还在守着她可怜又可笑的原则。 尽管这样坚守底线不退缩的姜黎，让他内心十分欣赏，但表面宋霆依旧做出一副冷漠的样子。 他声音中威胁意味明显，可却没有吓退姜黎半分。 抬手握住宋霆已经略凸起青筋的小臂，她眼中带上一丝抗争。 “我不想，我不愿意骗人。” 事到如今，姜黎只能重复着毫无逻辑的话，试图唤起宋霆内心仅存的良心。 但回应姜黎的，却是宋霆鼻子中发出的一声冷哼。 “你不知道这是哪里吗？不想骗人？天真的梦该醒醒了。” 说罢，宋霆捏在她下巴上的手骤然松开。 姜黎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脸颊，只觉得宋霆的手像是铁爪。 脸颊上已经留下道道红痕，看上去可怕极了。 “最后在问你一遍。” “我不想......” 面对宋霆的最后通牒，姜黎依旧梗着脖子，但却不敢看眼前的男人。 空气中沉默了片刻，就在姜黎以为快要没事的时候，手腕忽然被人狠狠攥住。 巨大的拉力从前方传来，拽的姜黎几乎站不稳，差点儿跌倒在地。 她下意识的呼喊着，要宋霆别走这么快。 然而眼前的男人像是完全听不到一样，脸上冷意明显，语气中也带着愤怒：“你给我过来。” 简单的几个字，却饱含怒意。 姜黎听得浑身发颤，她从来没有见过宋霆发怒的样子。 不、之前见过一次。 在走廊误入的小黑屋里，宋霆叼着烟，面无表情地把一个活人揍得不成人形。 姜黎心中本能的泛出恐惧和惊慌，胳膊上一层鸡皮疙瘩。 手腕被宋霆抓住的地方已经开始疼痛，似乎面前男人身上带着什么与生俱来的毒素，一旦接触到皮肤就会溃烂崩盘。 把姜黎从网络组拽到自己的地盘，宋霆像是在对待不重要的货物一样，一摔胳膊便把人直接掼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巨大的惯性让姜黎刹不住车，胯部直直地撞上坚硬的桌子。 自从来到这里，姜黎就瘦了好多，胯部几乎没什么肉。 这么一撞，姜黎疼的脸色发白，嘴唇也霎时间没了血色。 宋霆就这么冷冷地看着她捂着被撞的地方缓缓蜷缩在地，脸上没有半分同情的样子。 房间里有不少宋霆的小弟，也就是之前带头叫姜黎嫂子的那群人。 他们本以为大哥和大嫂感情和和睦睦，即便是单纯的床伴关系也不会有什么裂缝。 可没想到，今天自家老大刚进门就这样对待姜黎，弄得小弟们一头雾水。 “霆、霆哥，嫂......姜黎这是犯什么事儿了？还是哪里不对您的胃口？” 见状，某个最擅长察言观色的小弟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问道：“要是不行，哥几个分分钟给您再找两个年轻貌美的......” 话还没说完，小弟便看到宋霆眼神中带着狠厉，吓得顿时闭上了嘴巴。 姜黎蹲在地上，面色痛苦。 胯部被撞的疼痛一阵一阵的，好不容易缓缓褪去，没想到宋霆又是上前直接把她拽了起来。 这一次，宋霆冷着脸把姜黎按在了柜子上。 铁皮柜子被撞的哗啦哗啦响，柜子上放着的东西也掉了下来，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巨响。 周围的小弟们不敢说话，只是呆愣愣的看着自家老大。 “姜黎，收收你那不切实际的梦吧，你以为你多高尚？以为自己不骗人就永远高人一等是吗？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宋霆手上用力，捏的姜黎肩膀生疼。 但更疼的，还是左边第三根肋骨往里三寸的位置。 姜黎眼眶中逐渐泛起泪花，她不明白只是拒绝了宋霆的要求，就让他这样生气，甚至对自己说了这么多重话。 只是姜黎不知道，这场戏不过是宋霆演给周围小弟们看的。 他眼中带着凛冽，手上力气不减反增，捏的姜黎忍不住想躲，却又无可奈何。 “宋霆，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姜黎手疼、肩膀疼，但是心更疼。 她原以为宋霆跟这里的其他人不一样，他至少会温柔地给自己处理伤口，又会每次在姜黎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在姜黎身边。 只是姜黎以为心里有苦衷的救世主，现在褪去外表却变成了彻头彻尾的诈骗犯。 现在宋霆又逼着她争取网聊诈骗的模块，姜黎整个人几乎无法把眼前凶狠的人跟之前的宋霆联系在一起。 她有些生气。 姜黎忍住疼痛，抬手就去掰宋霆的手指，一张脸涨得通红，龇牙咧嘴地似乎想咬他。 但这种张牙舞爪的行为，对宋霆来说毫无杀伤力，甚至有些可笑。 “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姜黎的话中带着一丝丝的绝望，心中对宋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小小好感也顿时溃不成军。 她垂下眼帘，像是彻底放弃了反抗似的。 见状，宋霆心中有种莫名的情绪蔓延开来。 但他却硬生生克制，随后冷脸松开了面前的女人。 “我说的话和要你做的事，你最好时时刻刻都记在心上！” 撂下一句警告，宋霆便别过头不再去看姜黎。 后者像是心灰意冷一样，眼中希冀的光芒彻底熄灭。 姜黎没说话，扭身离开了。 从这一刻开始，姜黎好像单方面开启了跟宋霆的冷战。 房间内，姜黎推门进去，却发现宋霆正坐在沙发上，就这么盯着她。 桌子上摆着饭菜，宋霆丢给姜明栀一双筷子，示意她坐下吃饭。 然而姜黎看都不看桌上饭菜一眼，径直进了卫生间。 她洗漱的时间格外长，长到宋霆吃完了饭又出门，姜黎这才出来。 像是在刻意避着宋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推荐 待宋霆再次回到房间，姜黎已经收拾好准备睡觉了。 她浑身缩在被子里，面朝着沙发里边一动也不动，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身后人的动静一样，闭眼呼吸均匀。 如果不是宋霆心思细腻，一眼就看出她装睡时眼皮的振动，几乎就真的要相信这女人在睡觉了。 见状，宋霆腮边肌肉紧了紧，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盯着沙发上那一团蚕蛹似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关灯上床。 姜黎似乎铁了心要自力更生。 不仅晚上回房间的时候装作看不到宋霆，甚至在白天里，就算迎面撞上了他，姜黎也像是不认识一样，对于宋霆的声音也早已经免疫。 “网聊诈骗最近进行的怎么样了？” 走廊擦肩而过的瞬间，到底还是宋霆率先打破了沉默。 宋霆身边还跟着几个小弟，此时都站在一边等着看热闹。 姜黎的背影顿了顿，但脚下步速丝毫不减，对于他的问题更是置若罔闻。 “姜黎！” 可能是觉得在众多小弟面前丢了面子，又可能是做戏要做全套。 宋霆脸上带了一丝愠怒，扭身便扣住了姜黎纤细的手腕。 几个小弟彼此递了个眼色，脸上的表情不言而喻。 对于自家从不近女色的老大忽然被女人拿捏，小弟们自然是喜闻乐见，纷纷退到一边充当吃瓜群众。 不过这也正合宋霆的意。 他收回落在小弟们身上的目光，随后对着姜黎沉声开口：“我问你话呢，哑巴了？”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重，就好像自从那日两人在办公室闹掰之后，就一夜之间变成了见不得对方好的宿敌。 “还行。” 姜黎别过脑袋，一把甩开宋霆的钳制，闷闷地敷衍两句便直接转身离开。 园区里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宋霆和他的床伴闹别扭了。 “宋霆，你小子真他妈没用啊，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居然还在她身上花这么多心思，真不知道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叶涛办公室内，阿销坐在沙发上幸灾乐祸。 可能是由于话题提到了女人，这会儿办公室的氛围倒是比以往轻松不少。 至少从阿销松散的坐姿上来看是这样的。 他口中叼着牙签，牙齿恶狠狠地啃咬着牙签头：“要我说，一个女人，不听话直接杀了就是，还能用器官赚点儿钱，宋霆，你不会真的被猪油蒙了心吧？” 面对阿销的反问，后者只是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像是根本懒得开口一样。 阿销冷哼一声，没说话。 俗话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阿销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妙极了。 尽管之前跟宋霆剑拔弩张到了恨不得对方去死的境界，但中间的导火索毕竟是姜黎，要是除掉姜黎，宋霆园区话事人的身份也不是不可以利用...... 这么想着，阿销脸上便浮现出一抹笑意。 “你别忘了这是哪儿，走肾别走心啊。” 阿销话说的粗俗，但道理是这样没错。 宋霆一直没接腔，但一边的叶涛却早已经看了出来，宋霆这小子对姜黎是真的在意。 否则当初他一次次试探的时候，宋霆又为什么一次次地解救她与水深火热之中？ 不说其他，只说上次把姜黎关进水牢。 叶涛一双眼睛眯缝着，盯着宋霆摸了摸下巴，心道：别以为你偷偷摸摸给她送东西我不知道。 片刻，叶涛眼神闪了闪，情绪晦暗不明。 他拿下咬在唇间的烟，在烟雾缭绕中开了口：“宋霆，话糙理不糙，阿销说的有时候也可以听一听。” 他的角色一贯如此，从不明确地说站在哪一边。 毕竟阿销和宋霆都是叶涛手下的得力健将，一个是园区话事人，一个手里捏着不少生意，缺一不可，但又需要相互制衡。 “嗯，我知道。” 直到叶涛开口，宋霆这才垂眸点了点头。 但有没有听进去，只有宋霆自己知道。 沙发上的人嗤笑一声，随后把目光投向叶涛：“叶总，不是说找我们有事儿吗？难道就是为了个女人？” 话题由此切入正题。 叶涛捻灭手中香烟，两手交叠，忽的开了口：“对于网聊诈骗的管理人，你们心里有人选推荐吗？” 话题扭转的生硬，叶涛几乎把自己的目的写在脸上了。 但对他来说，也的确不需要掩饰。 “叶总，我觉得柔儿不错。” 阿销勾唇笑了笑，直接推出了柔儿竞选。 柔儿业绩能力一贯第一，只不过之前都待在叶涛手下别的园区，最近这几周才转到这边。 表面上柔儿依附着叶涛，但私下里阿销早已经跟她暗通款曲。 柔儿两头吃，仗着阿销的喜欢和叶涛的庇护，在园区里几乎能横着走。 闻言，宋霆眼神暗了暗。 他几乎是想也不想，直接开了口：“姜黎不错，她本身就是网络组组长，最近我去看了她手下的业绩，很有潜力。” 宋霆把后四个字咬的很重，像是在有意提醒叶涛，当初就是看中了姜黎的潜力才留下她，而姜黎也的确给组织带来了不少利益。 老板椅上的人笑了，他很乐意看到手底下的人因为业绩竞争。 毕竟他们竞争的越狠，叶涛所得的利益就越多。 “看来你们的意见出现分歧了，既然这样，就让柔儿跟姜黎比试比试，一个月为期限，到了月底谁的业绩高，谁就接管网聊诈骗。” 说罢，叶涛便挥挥手，示意眼前的两人离开。 这个消息很快被姜黎得知。 她两眼震惊，在凳子上噌的一下站起来，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她根本就不愿意接管什么网聊诈骗，光是手下有个网络组，就足以让姜黎如坐针毡了。 “黎姐，往好处想，要是我们真的接管了网聊，说不定业绩会往上翻一番呢？” 佘梦瞅着姜黎犹豫不决的表情，试探着开口：“要是连续一年业绩第一，不是就能拿到证件回国了？” 当初被骗进来的时候，叶涛的确许下过让他们回国的诺言。 第一百三十八章 无力 “你真的相信他会兑现承诺吗？” 姜黎眼神中含着悲戚，抬眸看向眼前的佘梦。 后者则是苦笑着扯起嘴角，抠着手指头嗫嚅道：“万一呢，在这里总得给自己一个念想不是。” 当初被骗进来的时候，叶涛许下的诺言五花八门。 什么赚够一个亿就允许回国，或者连续蝉联两年销冠就允许回国，亦或者业绩连续一年第一就允许回国。 说过的话叶涛早就忘了。 对他来说，这不过是随口扯出来的谎言，让手底下被骗过来的猪仔能够勤勤恳恳地为他服务。 但是对被骗过来的人来说，叶涛的一句话就是他们往后无数黑暗日子中聊以慰藉的精神稻草，仿佛只要朝着那个目标努力，最后就真的能够爬出地狱。 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姜黎已经清楚的了解了叶涛的真面目。 根本不可能回国的。 只要陷进了这个烂泥潭，一辈子都别想再爬出来。 想到这里，姜黎闭了闭眼睛，一点晶莹泪珠缓缓流出眼眶。 她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甚至不敢拒绝宋霆要她主动诈骗的要求。 一种浓浓的无力感爬上姜黎心头，她叹了口气，再睁眼时，眼中已经是深深的麻木和绝望。 “组长，所以我们怎么办呢？” 佘梦轻轻地问了一句，像是把眼前的女人当做了救命稻草一样。 姜黎缓缓摇头，叹道：“只能接受。” 她知道，这次的业绩打赌根本不是她想拒绝就拒绝的，如果在这次比赛中输掉，姜黎很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个萧红。 这个已经快要被人遗忘的名字忽然再度浮现在心头，姜黎脑海中忍不住回想起当初听到萧红死状的情景。 也是由于萧红的惨死，让姜黎对亨利集团有了深深的恐惧和绝望。 仿佛只要跟亨利集团沾上边，她浑身的皮肤就会发脓溃烂一样。 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看了良久，姜黎最终还是向现实屈服了。 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猛地站起身，看着佘梦的眼睛：“你算是我比较看好的，现在我把一些人交给你管。” 话是这么说，但姜黎不过是不愿与直接面对手下的人罢了。 “这一周的业绩，你们必须达到五十万......” 说这话的时候，姜黎甚至有些没底气。 她几乎不敢想象，有朝一日居然会从自己的口中说出这种话。 “如果没达到的话，要怎么办呢？” 看不清佘梦脸上的表情，她看着姜黎，像是在逼问。 给手下人布置诈骗任务，已经让姜黎的良心负担过载了，此时更不想去思考要怎么惩罚业绩最后的人。 关小黑屋？还是像阿销那样毒打一顿再送去割器官？ 不论是哪个选择，姜黎都不愿意选。 她叹了口气：“如果业绩最后一名的话，就再鞭策鞭策他们。” 相比于其他头目的惩罚手段，姜黎想出来的简直不够看，就像是一只一群毒蛇中混进了一只毛毛虫，格格不入。 “佘梦，把你手中的单子分我一个吧。” 眼看着佘梦要转身出去，姜黎咬咬牙，最终决定去试一试。 门口的人背影僵硬了一瞬间，几乎不敢相信姜黎的话，但转念一想，要是姜黎不这么做，她也自身难保。 “我一会儿把账号给你。” 良久，在关门之前，佘梦轻轻地留下一句话。 很快，人设是茶叶小妹的账号便登录在了姜黎电脑上，佘梦同时发送过来的，还有一整套整理好的诈骗话术。 姜黎需要做的只是复制粘贴，引诱着对面转账就可以了。 手指僵硬，姜黎搭在键盘上，久久敲不出一个字来。 ——哥哥，我最近回来看奶奶啦，奶奶家包下了一整个山头，全都种的毛尖，哥哥要是想要，我跟奶奶说，给你个友情价呀？ ——【图片】 姜黎盯着电脑屏幕，脸上映照着冰冷的人造光。 她选中了两张角度刻意露出胸部的图片，随后点击发送。 对面的人很快回复，但语气有些生硬。 ——卖茶小妹？下一步是不是该告诉我5000一斤？ 姜黎右眼皮跳了跳，不知道此时应该是喜是忧。 她斟酌着，选中某句话复制粘贴过去。 对面那人的防骗意识很高，很快便识破了姜黎的诈骗话术。 ——骗子丝劝假，骗老实人的money，你们是不是活不起了？ 对面那人用了谐音，但姜黎还是一眼便读懂了对面的意思。 她苦笑，尽管被骂的滋味确实不怎么样，但至少这笔单子她不用再继续下去了。 抬手还想再发送话术，回应姜黎的却是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 见状，姜黎反倒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盯着电脑屏幕，姜黎像是泄愤般，直接按了关机键。 叩叩——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某个有些脸熟的男人探进半个身子，看到姜黎，立刻换上戏谑的笑。 “姜组长，我们老大有事找你。” 男人一说话，姜黎便想起来了。 之前就是他帮宋霆来给姜黎送东西，看样子，居然是宋霆有事找姜黎。 闻言，姜黎犹豫了一下，思考着要不要跟过去。 然而眼前的男人像是看出了姜黎的犹豫，脸上有些不耐烦，敲敲门板催促道：“快点儿，我们老大的耐心可没那么多。” 相比于之前一口一个嫂子的谄媚样子，现在这副嘴脸才应该是他们真正的模样。 姜黎只觉得可笑，甚至有些替自己之前对宋霆的心动有些不值。 左右拗不过男人，姜黎只能起身跟在男人身后。 宋霆办公室，他身边的小弟们已经被提前支了出去，此时都站在门外盯着姜黎看，眼中赤裸裸的戏谑毫不掩饰。 姜黎进门，下意识的关上门，却看到宋霆正立在窗前，桌子上还摆着两个开了口的椰子。 见状，她眉头微挑，不明白宋霆这是想干什么。 “你找我有事？” 姜黎顿了顿，开口上前。 窗前的男人转身，眉眼间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他抬起下巴，指了指桌子上的椰子，示意姜黎随意。 第一百三十九章 爆发 之前连续两三天的冷战，让姜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宋霆。 现在忽然被叫到办公室，甚至桌子上还摆着椰子，姜黎顿时有些懵。 眼前的人似乎特意换了一身衣服，但依旧是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长袖挽起，露出肌肉匀称的小臂。 宋霆的头发向脑后拢去，浓密的碎发有几缕垂在额角，看上去像是几根龙须。 男人锋利的眉下星目微狭，眼眸中闪烁着几点情绪，让姜黎看不清。 “故意躲着我？” 宋霆开口，声音里带着微不可察的克制和愠怒，但更多的事缱绻的沙哑。 他盯着姜黎，缓步逼近。 脚步很慢，却把姜黎吓得心脏直跳，不知道是肾上腺素的飙升还是不断释放的荷尔蒙，让姜黎大脑有些宕机。 “没、没有。” 被宋霆猜中心思，姜黎耳尖微红，顿时别过脑袋不敢去看他。 大手托住开好口的椰子，宋霆把吸管递到了姜黎唇边。 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这里是缅北的诈骗园区，姜黎只要误以为两人是沙滩上漫步的普通情侣了。 “你找我来......是做什么？” 姜黎的心思到底还是单纯，不过是简单的糖衣炮弹，便轻易地撕开了防备的一角。 但她心中依旧戒备，看着宋霆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 “没什么，就是想破冰。” 宋霆似乎十分清楚自己的魅力，粗粝的手指抬手捏上姜黎的耳垂。 姜黎喉咙有些发干。 但下一秒，宋霆说的话便直接把姜黎狠狠地打回原形。 “顺便提醒你，务必要拿下网聊部的管理，只有这样，才能壮大网络组，让你坐稳组长的位置。” 宋霆的声音低哑醇厚，说的话却像是一柄锤子，一下一下地砸碎姜黎的感性。 她阴沉下脸。 这段时间，本身姜黎就一直精神紧绷，不仅要提防着阿销的随时找茬，还要分出心神来管理手下的人。 没了宋霆的帮助，姜黎一个脑袋简直有两个大。 她本以为这段时间的冷战由宋霆打破，是因为他真的关心自己。 没想到还是因为利益。 网聊诈骗的管理人，难道对他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想到这里，姜黎面沉如水，手中的香甜的椰子也变成了烫手山芋。 她哑着声音：“就是为了这个？” 姜黎自下而上地看着宋霆，像是质问，又像是乞求一个否定的结果。 然而眼前的人只是拧眉点头。 “我不想。” 见状，姜黎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为了表现自己的决绝，姜黎甚至一把将手中没喝完的椰子丢进了垃圾桶。 宋霆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你现在是在反抗吗？” 宋霆大手捏上姜黎的肩头，他的手劲儿很大，捏的姜黎骨骼生疼。 “要是不愿意竞争，你大可以试试，看你在这里能不能活下去！” 宋霆的话说的有些重。 他好像是以刺激姜黎为目的，凑到姜黎耳边又下了一剂猛药：“姜黎，我说过让你摆清自己的位置，要是没有我，你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闻言，姜黎内心积攒依旧的情绪顿时在这一瞬间爆发。 像是沉寂了几千年的火山忽然喷发，宋霆从来没见过姜黎这样生气。 被按住肩膀的人忽然开始挣扎，像是砧板上不断跳动的鱼，姜黎一双眼睛被逼得通红，抬手就去抓挠宋霆的胳膊。 裸露的小臂肌肉隆起，被姜黎抓在手中，尖锐的指甲在皮肤留下道道红痕，可这点儿痛对宋霆来说，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男人的压制性力量是与生俱来的，更何况姜黎本身就瘦，她皱着眉，怎么也挣脱不开宋霆的手，反被男人压着双手按在了身后。 双手被钳制着，论力气姜黎根本不是宋霆的对手，她挣脱不开，只能动口。 “宋霆！你是不是有病！凭什么要这样操控我？我是你的玩偶吗？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你别以为我没了你就活不下去！” 姜黎哑着嗓子，几乎声嘶力竭。 她瞪着眼前的男人，恨不得张口咬在他的手臂上。 本以为宋霆会生气，没想到眼前的人勾起唇角，一副被骂了还觉得爽的样子。 他松开一只手，大掌扣住姜黎的两手手腕，直接将人双手举过头顶，死死地按在了墙上。 宋霆空着的另一只手下移，覆在姜黎颤抖的后腰上。 见状，姜黎眼中顿时氤氲出水汽，她咬唇颤抖着，只觉得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妙。 “你想干什么？放开我！宋霆，你禽兽不如！” 姜黎嗓子几乎破了音，但她越是挣扎，宋霆心中就越是激荡。 他哑声笑了笑，手上用力，像是遇到猎物的老虎一样，低头便贴上了姜黎不断翕合的唇瓣。 男人带着淡淡椰子味道的唇瓣分外炙热，唇齿间甚至还有一丝椰子水的清凉。 姜黎的大脑轰得一声，愣在原地甚至忘记了挣扎，只能任由宋霆碾磨撕咬着自己的嘴唇。 娇嫩的唇很快就破了皮，在一波胜过一波的快乐中，这丝疼痛像是一记警钟，忽的敲响了姜黎的理智。 “你混蛋！”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姜黎猛地反手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宋霆唇角还带着姜黎嘴皮上的血珠，他眼神中弥漫着克制的情欲，猩红湿润的舌头轻转，便将血珠卷进嘴巴。 “姜黎，你要想永远留在我身边，就必须不断往上爬，成为有用的人。” 没头没脑的，宋霆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内心隐藏了许久的心思忽然被戳穿，姜黎只觉得羞愤。 但她不肯承认，姜黎红着脸，不知道是因为羞赧还是因为气愤。 她抬手狠狠地擦着自己的嘴唇，似乎不愿意让宋霆的气息留在自己身上。 “你疯了，宋霆，你疯了！” 姜黎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只觉得在这片吃人不吐骨头的土地上，宋霆居然还能分心去管儿女情长，简直荒谬至极！ 面前的男人声音微哑，高大宽阔的身影几乎将姜黎完全笼罩在阴影中：“怎么，你不愿意吗？” 第一百四十章 放松警惕 克制又冰冷的话，让姜黎顿时愣在原地。 她不否认曾经对宋霆有过心动。 当他逆着光出现在小黑屋救姜黎出去的时候，当他隔着铁栏杆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给水牢中的姜黎送东西的时候。 或许是吊桥效应，姜黎不清楚。 但她的确清楚地感知到了当时剧烈跳动的心脏。 扑通扑通—— 一如现在。 姜黎垂下眼帘别过头去，不肯再看宋霆。 与此同时，在宋霆办公室旁边的房间。 仅仅一墙之隔，叶涛身后站着五六个人，全都是园区内的头目。 他们面色凝重，把刚在办公室中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叶涛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 当姜黎被宋霆拽着进办公室的时候，他就已经带人在这里守着了。 叶涛心中依旧是不完全相信宋霆的。 两人之间你来我往的吵架，的确让叶涛对宋霆心生怀疑。 但是当听到宋霆口口声声要姜黎主动为组织争取利益，甚至说出“要想留在我身边就必须往上爬”这种肉麻情话的时候，叶涛忍不住嗤笑出声。 他原本以为宋霆是不近女色只喜欢权力的男人，为此还好一阵头疼，思考要怎么凭借手下的人牵制宋霆，以免他的权利太大。 可没想到，现在宋霆居然被情情爱爱所困扰，一个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要强制留在园区的男人，不应该有反叛之心。 毕竟从宋霆的话来听，好像园区就是他的一切。 宋霆没必要跟叶涛作对，毁掉自己亲手铸造的“梦幻家园”。 想到这里，叶涛再次放松了一些警惕，但仅仅只是一些罢了。 “听到了吗？宋霆这小子，居然还挺专情。” 似乎是察觉到周围气氛过于凝重，叶涛身后某个头目干笑一声，试图活跃氛围。 周围几个人纷纷点头附和，但都观察着叶涛的表情。 闻言，一言不发的叶涛忽然开了口。 他摩挲着拇指上新搜罗来的玉扳指，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专情可以，但别过了头，否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丢下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叶涛便自顾自的转身离开，身后的头目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叶涛又在打什么哑谜。 但都纷纷点头附和，随后跟在叶涛身后离开。 姜黎回去后，久久不能平静下来自己的心情。 刚才在办公室，宋霆在她唇瓣上落下的那个儿戏的吻，让姜黎心中没有实感，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却无法醒过来。 坐在电脑面前，姜黎盯着早已经黑屏的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脑海中不断闪回刚才的画面，和带着椰子水清甜味道的吻。 良久，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是佘梦。 她进来后神秘兮兮的反锁上门，明显有什么话要说。 “组长，听说跟咱们网络组比赛的人是柔儿？” 不明白佘梦忽然说这个做什么，但姜黎还是下意识的点头。 “那咱们可要好好抓紧！听说柔儿是阿销的人，这下不算是跟咱们结下梁子了吗？” 佘梦脸上带着惊恐，一边凑到姜黎身边，一边压低声音说着她知道的消息。 “组长，我听跟我一起被骗到这里的朋友说，柔儿之前不在咱们这个园区，但她一贯心狠手辣，要是网络组落到她手里，那后果......” 说着，佘梦便打了个哆嗦，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当初被萧红管理打压的梦魇再度笼罩在网络组头上，每个人最近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拼了命地按照佘梦的安排做单子。 闻言，姜黎脸上弥漫出一丝苦笑：“你是担心我斗不过柔儿吗？” 尽管佘梦没有明说，但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一切。 “组长，你算是我泥潭里的救命稻草，你跟他们都不一样，大家都愿意跟着你。” 垂眸，佘梦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她是真的想让姜黎坐稳网络组组长的位置。 说白了，大家都是串在一条绳子上的蚱蜢，佘梦和其他组员能这么“忠心耿耿”地认定姜黎，无非是在她手下能少受点儿苦。 “她是个不好惹的人，当时在vip区......” 话音还没落，网络组的门便被大力踹开。 听到剧烈的响声，姜黎像是条件反射一样从椅子上站起来，随后跟佘梦对视一眼。 她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姜黎便对上一张熟悉的脸庞。 说曹操，曹操到。 网络组的不速之客正是柔儿。 她打扮娇俏，即便是在诈骗园区也能享受极高的待遇，一张脸白里透红，只是略施粉黛便显得整个人都光鲜亮丽的，跟其他人像两个世界的人。 “姜黎？原来还真是你。” 柔儿跟姜黎有过一面之缘，显然也记得在vip区发生的事情。 当时两个人就闹了不愉快，柔儿心中一直像是有根刺一样。 这次对上姜黎，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闻言，姜黎沉默着，只是盯着柔儿看，提防着她身后跟着的小弟们。 “我当是谁这么有本事跟我竞争呢，原来是我们的大销冠啊！”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柔儿的语气却带着满满的奚落。 她抱着胳膊，十分随意地便倚靠在了一边的桌子上，吓得那张桌子的组员连忙停下手里的单子，退缩到一边。 “你想干什么？” 姜黎只觉得有些头痛。 最近网络组像是触了什么霉头一样，三番五次有人找上门来挑衅。 当初阿销是这样，现在柔儿也是这样。 姜黎不免有些身心疲惫，可她不得不站出来。 “没什么事，我就是想来看看销冠是怎么工作的，居然心高气傲到敢跟我竞争。” 柔儿舔舔殷红的嘴唇，露出嘲讽的笑容：“别以为自己爬到销冠的位置就不认识自己是谁了，想接管网聊诈骗，你还嫩得很！” 当初从vip区回去，柔儿便四处打听姜黎的事情，对她是怎么坐在网络组组长的位置自然了如指掌，也十分不服气。 在她眼中，姜黎不过是个趁机上位的垃圾。 第一百四十一章 求宋霆 她昂着脑袋，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人。 姜黎从心底里生出一丝寒意。 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强行推到风口浪尖的弱者，不能抵抗命运的洪流。 面前柔儿的一字一句，都化为利刃刺痛着姜黎的大脑和神经。 对姜黎来说，能不能坐稳网络组的组长，能不能顺利接管网聊诈骗，都是无稽之谈。 她根本就不愿意骗人，更不会昧着良心给手下的人布置诈骗任务，只要完不成就一顿毒打，甚至送去割器官。 但即便是这样抗拒，姜黎心中还是惦记着宋霆的话。 仔细一想，宋霆说的话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要想留在宋霆身边，姜黎就得证明自己是有用的，比如帮他争取到网聊诈骗的管理位置，帮助宋霆吞并园区的野心更上一层楼。 身后的佘梦戳了戳姜黎，似乎想说什么，周围的组员也都纷纷把期盼的目光投向自己的组长。 对他们而言，有没有良心已经无所谓了，只要能够活下去，能够做满业绩回家，就算是诈骗他们也愿意。 只是跟在恶魔手下诈骗还是跟在姜黎手下诈骗，组里的人心中早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 他们需要把姜黎推出来，当那个出头鸟。 “我会接管网络诈骗，不论用什么方法。” 姜黎心一横，一咬牙便表明自己的决心。 她想，既然不能抗拒命运的安排，不如让自己发挥余热，至少接管了网聊诈骗，她在园区的位置也能稳一些。 闻言，柔儿的眼睛顿时瞪大了。 她没想到姜黎居然还有担心跟自己公然叫板。 她今天过来网络组就是为了挫一挫姜黎的锐气，可没想到居然被她当成了跳板。 想到这里，柔儿脸上表情顿时狰狞起来。 她噌的一下站直身子，两三步上前直勾勾地盯着姜黎。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柔儿声音冷了下来，像是淬了冰的刀子。 姜黎没有退缩，她沉下脸，冷静地直视面前的女人，勾唇笑道：“当然知道，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有资格坐在网络组组长的位置。” 这副好胜富有野心的模样，不过是姜黎假装出来的。 可却真的骗过了柔儿。 她看起来冷艳绝情，心狠手辣，但没什么脑子，不过就是靠着阿销和叶涛两头吃，才能够在园区里耀武扬威。 说到底，柔儿跟当初的萧红没什么区别。 但是姜黎能从柔儿的眼神中看出，她比萧红要聪明的多。 “是吗？可我觉得你一定赢不了，不信我们就走着瞧。” 柔儿忽然笑了，笑意不达眼底。 她冷着脸，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便扭身离开。 跟在她身后的小弟们手中拎着铁棍，明显是有备而来。 见到柔儿离开，某个小弟像是为她出气一样，二话没说抬手便用铁棍砸在姜黎身后的墙上，墙壁被砸的扑簌簌掉下许多灰白墙皮。 铁棍砸在墙上的痕迹，距离姜黎的脑袋只有一臂距离。 小弟恶狠狠地盯着姜黎，直到铁门关上。 那副凶恶的表情仿佛在警告她，胆敢跟柔儿作对，被砸穿的墙壁就是姜黎的下场。 面上不动如山，但其实姜黎心中已经自乱阵脚。 她知道柔儿比萧红聪明的一点是，她不想男人，只想往上爬，管理网聊部。 即便是在阿销和叶涛两人身下流连，但柔儿也只是为了权力而已。 姜黎心中警铃大作，知道这一次不会轻易获胜。 自这天之后，柔儿就像是疯了一样，不分白天黑夜的做单子，并且拉拢各部门的人帮忙，借助四通八达的人脉，居然做的风生水起，业绩一跃成为第一。 得了这个消息，佘梦心中简直急坏了。 她听姜黎的话，管理网络组的部分人进行网聊诈骗。 但网络组本身人就不多，分到她手下的人更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比起柔儿那边的人海战术，简直是胳膊拧大腿，胜负一目了然。 佘梦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一个人拆成八个人用。 可即便如此，业绩还是逐渐跟柔儿拉开了距离。 眼看着两者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如果再不加把劲儿，很可能会被柔儿完全赶超。 “组长，咱们得想想办法了。” 把业绩拉了个表格给姜黎看之后，佘梦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她的话中隐隐有催促的意思。 佘梦很聪明，所以她也清楚的知道，如果到时候姜黎无法接管网聊诈骗，单凭之前八个亿的业绩，很快就会被柔儿超过，到时候大家一起遭殃。 “可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姜黎太阳穴突突地跳，整个脑袋疼的几乎炸开。 她自然知道柔儿最近业绩的突飞猛进，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业绩逐渐赶超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面前的人垂眸想了想，随后斟酌着开口：“组长，要不我们......求助一下霆哥呢？” 姜黎跟宋霆之间的恩恩怨怨，只要是园区里的人都知道，不论是头目们还是被骗来的猪仔们。 而前段时间两人的冷战，也传遍了整个园区。 佘梦和网络组的组员们已经尽量避免提起宋霆了，但现在这个情况下，除了求助宋霆，好像真的没有别的出路。 闻言，姜黎顿时愣住。 她难以置信的抬眸看向眼前的人，似乎在观察她脸上的表情是否认真。 “不行，我不能这么干。” 末了，姜黎直言拒绝了佘梦。 房间内，宋霆明显早已经得知柔儿猛增的业绩，心中着急，但面上却不动如山。 盯着姜黎从卫生间洗漱出来，他就这么坐在沙发上不肯让座。 “姜黎，别忘了你现在的任务。” 低沉沙哑的男声忽然传来，宋霆脸上带着督促和警告的意味。 姜黎心中压力本身就大，被他这么一说，几乎情绪崩溃，但还是一言不发地点了头，扯过被子就把自己包裹成一团，缩进去不再看身边的男人。 是得想想办法了。 意识朦胧间，一个模糊的念头出现在姜黎脑海。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上头小游戏 办公室内，姜黎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抽屉中的手机。 她想到了姜月。 距离上一次姜月打款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时间。 当初姜月承诺的一个亿，也还差三千万没有完成。 姜黎垂眸，只觉得自己现在跟其他的诈骗犯没有什么区别。 没关系的，这些都是姜月应付出的代价。 这么安慰着自己，姜黎颤抖着手按下了手机的开机键。 她忽略掉几乎爆炸的消息，目的明确选中了通讯录中某个人的电话号码。 嘟嘟—— 电话那边传来忙音，像是有人故意挂掉了她的电话。 姜黎心中一沉，知道如果联系不上姜月，她的底牌便从此少了一张。 她不死心，不断地拨打着电话。 当拨出去第三通电话的时候，那边的人终于接通。 “有话快说。” 姜月的声音听上十分不耐烦，就好像她的生活中早已经没有了姜黎这个姐姐。 “上次的一个亿还差三千万。” 姜黎也不跟她客气，张口便直奔主题。 闻言，对面的人深吸一口气，发出一声嗤笑。 姜月砰的一声将手机掷在桌子上，随后按了免提：“姜黎，你真是阴魂不散啊，一个亿之后又要一个亿，你无底洞吗？” 听着妹妹对自己的指责，姜黎此时心中没有痛苦，有的只是麻木。 她扯起嘴角，很想揪住姜月的领子质问，当初究竟因为谁她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但现在说什么都有些晚了。 她喉头微动，挤出干涩的声音：“之前的一个亿，你根本就没有打完，我现在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姜黎，你还真是好笑！” 她的好妹妹有些破防，似乎是咬牙切齿地吼出了这句话：“这是最后一次......” 话音未落，姜黎直接开口截住她的话。 “没有最后一次，姜月，当初你瞒着爸妈干出这种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这一天。” 姜黎的声音中带上残忍，好像要借着这句话发泄出积攒已久的怨气。 “姜月，你永远不可能摆脱我，直到你死。” 冰冷刺骨的寒意，顺着电话听筒直接传进姜月的四肢百骸。 她一张精致的小脸上写满惊恐二字，不知为何手居然也开始抖：“我会给你打钱，但你从今往后不要再来烦我！” “看心情。” 得了会打钱的允诺，姜黎的目的便算是达到了。 她沉着脸丢下一句话，随后挂了电话便摁灭手机。 姜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充实的小金库，三千万的巨款说打就打了过来。 手中握着三千万的入账消息，姜黎并没有松口气。 她知道此时此刻柔儿一定在疯狂的做业绩，不过是三千万而已，不消多久她就会赶上来。 一味地问姜月要钱，也不是长久之计。 姜黎垂眸，第一次开始认真的思考要怎么做业绩。 她之前都是能发呆就发呆，能避免做业绩就避免做业绩，对手底下人的单子更是毫不过问，现在猛然把她推到风口，姜黎一时间真的有些手足无措。 但好在她比较聪明。 传统的网聊诈骗，无非就是哪几种套路。 杀猪盘、钓鱼盘...... 随着国内反诈意识逐渐提高，这些老旧的套路只能骗一骗老年人或是心智比较低的未成年人。 姜黎皱眉，打算利用周边的信息差，凭空生出新的套路。 她的内心有过抗拒，但是在不骗人就会丧命的诈骗园区，姜黎只能认命。 某个念头闪过姜黎内心，像是有人在她的大脑中拉亮了电灯泡，源源不断的灵感被输送到心中。 姜黎本就聪明，找到一个办法之后，便不断的钻研，竟真的让她研发出了某个上头的小游戏。 一开始，姜黎的本意只是想借助小游戏的上头，引诱玩家不断充钱。 但是佘梦告诉姜黎，可以在小程序植入病毒，在玩家授权小游戏的时候，利用玩家不愿意看服务条款的心理，由此骗取银行卡密码进行转账。 “可是这样......不就严重了吗？” 话音落下，就连姜黎自己都闭上了嘴。 这里是缅北的诈骗园区，为了活命人们什么都可以干得出来。 她现在说这种话，简直是在讲天大的笑话。 佘梦选择性地忽略了姜黎的担忧，转而帮助姜黎开始操作。 利用小游戏引诱充钱然后进行转账，姜黎倒真的带领网络组做出了比柔儿更加突出的业绩。 说到底，柔儿遵循的还是老一套的套路，利用人海战术能骗一个是一个，不断地让手下人不分白天黑夜进行网聊诈骗。 可人工当然比不过姜黎的小游戏。 柔儿手下的人，一次或许可以跟数十人进行聊天诈骗。 但姜黎开发的上头小游戏，同一时间能够接纳全网数亿人，其中玩上头愿意充钱的人不在少数，每天流水粗略估计也有八位数。 这样相比下来，柔儿的业绩的确有些不够看的。 眼看着小游戏越来越猖狂，姜黎心中多有不忍。 一方面，她不愿意看着自己亲手研发出来的小游戏沦为诈骗程序；另一方面，她又在纠结要不要放下良心去竞争网聊诈骗。 姜黎内心两个小人不断打架争吵，让她身心疲惫。 “佘梦，剩下的你去协调吧，我有些累了。” 姜黎揉了揉太阳穴，她缓声开口，试图通过逃避来缓解内心的不安。 佘梦此时已经完全上手，忙着修改各种用户条款来诈骗，听了姜黎的话便抱着电脑转身出去。 为了减缓良心所受的煎熬，姜黎自始至终只提供了上头小游戏的程序和诈骗思路。 至于后来利用条款骗取银行卡密码等等事情，都是佘梦在管理。 仿佛只要离得远一些，姜黎就能继续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其实她没有真正参与到诈骗中。 宋霆抱着胳膊，倚靠在墙壁上，满脸写着戏谑。 他冷哼一声，嘲讽道：“还在坚守你可怜的原则？姜黎，认清现实吧，其实都是一样的，你也在骗人。” 姜黎抿唇，想要反驳，张了张嘴却找不到一句话。 第一百四十三章 注意 被宋霆这么奚落，姜黎心中说不生气是假的。 从一开始被骗到园区，她就一直坚守着自己内心的原则，扪心自问从没有用话术套路去诈骗过老实人。 可即便心中有气，但姜黎却只能垂眸不作声。 她心中五味杂陈。 一方面觉得宋霆说的没错，她确实早就变相违背了自己的原则；但另一方面姜黎又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她纠结无比。 这副模样被宋霆看在眼里，男人面上表情依旧冰冷，并没有要安慰姜黎的的意思。 由于上头小游戏的爆火，让网络组的业绩顿时赶超柔儿。 柔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分白天黑夜地鞭策着手底下的人继续用套路去骗人。 手底下人这样的良性竞争，让叶涛心里十分高兴。 办公室内，听完花逸的汇报，叶涛一张脸笑的褶子都出来了。 “说的是真的？现在网络组的流水真的有八位数？” 花逸说的不过是网络组上周的流水，还没有算上现在的。 但是对叶涛来说已经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他难得的挪动了屁股，纡尊降贵的到了网络组亲自鼓励。 “最近业绩不错，多多努力！” 当叶涛指间夹着香烟出现在网络组门口的时候，把里边的组员们都吓了一跳。 他们当初或多或少都被揪到大广场上挨过打，自然能认出来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这个园区幕后的“老大”。 看着屋子里缩在电脑面前不断敲字的猪仔们，叶涛似乎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但现在叶涛还需要榨干他们最后一丝剩余价值，所以脸上堆积起假笑，装作和蔼的样子拍了拍身边某个人的肩膀。 “哟，这小子有潜力，一个人同时能聊五个单子！” 叶涛凑到他的电脑面前，嘴巴里烟酒的臭味几乎钻进那人的鼻子，把他吓得字都不会打了，双手绞在一起，整个身子抖如筛糠。 见状，叶涛像是十分满意一样，更加用力地拍打在那人的背上，甚至还捏了捏他的肩膀。 看似是在表扬鼓励，实则在暗中威胁。 姜黎从办公室出来了，见到叶涛亲自过来，还在各个电脑之间不断巡视，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姜黎装作轻松的样子迎上前。 “叶总，怎么样？网络组现在是不是把单子做的风生水起的？” 刚开口时，姜黎的声音都有些变调和喑哑，似乎是紧张引起的。 然而身边的男人沉浸于各种单子的入账消息中，完全没有发现姜黎的紧张。 亦或是发现了，但并不戳破。 “姜黎，你是个有才能的人，只要能给组织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那组织上的好处不会少了你的！” 依旧是冠冕堂皇的空话，姜黎赔着笑脸，只是过过耳朵，并没有往心里去。 “你们这些人听好了，从今往后跟着姜组长好好干！” 叶涛微笑着，将指间的香烟在某个人桌子上捻灭，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等做满了十个亿，就让你们回家！” 这句话无疑像个深水炸弹，一经扔出便在网络组的房间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不少刚被骗过来的新人眼里都燃起了希望的光芒，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在无声地鼓励自己。 十个亿，或许听上去像是天方夜谭。 但是依照现在网路组业绩的增长，要想做满十个亿的单子简直是指日可待啊！ 原本没有盼头的日子忽然有了希望，几个人手上聊天打字的速度更快，仿佛只要再快一点，就能够尽早回国。 然而姜黎明白，叶涛的诺言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回国？ 在他们被骗进来的一瞬间，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姜黎眼中满是冷漠，跟在叶涛身后没有附和，只是机械地向他介绍着每个人手上的单子，以及上头小游戏的运行过程。 临走，叶涛重重地将手掌压上姜黎的肩膀，随后捏了捏。 不知道是不是姜黎的错觉，她总觉得今天叶涛看自己的眼神好像不太一样。 如果说之前叶涛看她像是看垃圾一样的话，那么今天姜黎便荣升为比垃圾更有用的东西。 这种被注意到的感觉，很不好。 姜黎别开目光，尽量不让自己去乱想。 叶涛的手掌在她肩上捏了捏，随后顺着胳膊下滑，语焉不详：“不错，好好干，你现在让我很满意。” 丢下这句话，叶涛便转身离开。 另一边，柔儿跟阿销完全没有想到，姜黎不过是个刚到园区的新人，居然能够做出这样的业绩。 办公室内，柔儿倚靠在沙发上，语气中略有嗔怪。 “销哥，我之前不在这个园区不知道，你不是说姜黎从来没下手骗过人吗？怎么现在带着网络组做的风生水起的？” 当初阿销推荐柔儿跟姜黎比赛的时候，就已经给柔儿吃过定心丸。 他说姜黎虽然被骗来很久，但从来不肯打破原则骗人，比起柔儿，姜黎在这方面简直是个白脖儿，在网络组组长的位置根本坐不长远。 可眼下姜黎却用上头小游戏狠狠地打了他们一巴掌。 听着柔儿的抱怨，阿销在座位上也脸色难看。 他阴沉着脸，瞥了沙发上的女人一眼：“宋霆跟这婊子绝对是上天派来故意克我的！要不是他俩，现在我早就当上园区话事人了！” 很明显，阿销对两人积怨已久。 一说起这个，阿销被砍断的左手断根就隐隐作痛，仿佛那天被宋霆压在地上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柔儿目光落在阿销断了的左手上，眼神中隐隐有些嫌弃。 但她还是在沙发上妩媚地扭了扭细腰，给阿销出馊主意：“想要治姜黎还不简单？销哥别忘了，叶总最讨厌的就是背叛。” 柔儿的言外之意，是让阿销在叶涛面前挑拨离间。 这种方法阿销早就用过，根本无济于事。 他摆摆手，脸上一阵烦躁，然而沙发上的人却忽然凑到了他的耳边，低声耳语着，教给阿销要怎么背后嚼舌根。 第一百四十四章 无脑在意 得了柔儿的指使，阿销不断在叶涛面前说宋霆和姜黎的坏话。 无非是今天污蔑他们居心叵测，明天唾弃两人背弃组织。 然而叶涛这个人忠实手底下人对自己的忠心，但更重视他们能给自己带来的利益。 假若姜黎真的是叛徒那又如何，至少现在她能够给叶涛带来足够多的金钱。 在姜黎被拆穿之前，叶涛自然是要握紧这颗摇钱树。 对于阿销的话，叶涛根本不理。 “你最近有点儿松懈，最好是专心于手底下的生意！” 当阿销又一次找上叶涛的时候，后者终于坐不住了。 一方面，阿销每天都来挑拨离间实在是聒噪，叶涛只觉得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像长舌妇一样爱嚼舌根。 另一方面，阿销手下的生意确实有好几天没开张了，叶涛心中实属有些着急。 “可是叶总，您不能只看表面的......” “闭嘴！再磨磨唧唧的信不信我把你也送过去割器官？” 不等阿销说完，叶涛直接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 叶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连带着水杯都震了三震。 这下阿销是真的闭上嘴了，他有些后怕，悄悄擦了擦额角渗出来的冷汗，他知道叶涛是绝对能干出这种事的。 尽管表面不理会，但叶涛生性多疑，心中却听进去了一些阿销的话。 姜黎和宋霆是不是叛徒，早在之前便在叶涛的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人对人的怀疑是不会随着时间消失的，这份怀疑只会生根发芽，越来越茂盛。 借着检查业绩的借口，叶涛越来越频繁地到网络组视察。 表面上叶涛口口声声是为了监督姜黎有没有好好地带领网络组做单子赚钱，实际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叶涛来网络组的真正目的其实是姜黎。 “你们组长今天不在？” 叶涛随手拿起桌上的某份文件，进门去却没看到姜黎的身影，只有佘梦一个人忙着在指导手下人怎么操作。 闻言，佘梦心中一颤，但还是努力冷静下来：“叶总，姜组长被霆哥叫走了，说一会儿回来。” 叶涛没说话，但自顾自的坐在了网络组的沙发上，像是一尊大佛，吓得周围的组员们打字的声音都小了下来。 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影，叶涛摩挲着下巴，脸上露出一丝玩味：“姜组长......还不回来？” 打心底里知道叶涛的目的是什么，佘梦抱着文件愣在原地：“叶、叶总，可能霆哥有什么急事吧......” 左等右等等不到姜黎回来，叶涛二话没说，起身便离开了，目的直白的根本不需要掩饰。 宋霆不傻，自然也明白这一点。 叶涛办公室内，三人呈三角状分别坐在沙发和老板椅上。 “叶总最近到网络组的次数有点儿频繁啊，是手底下的人办事不周到吗？” 这还是宋霆第一次语气夹枪带棒地跟叶涛说话，一张脸面沉如水，像是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碰了。 阿销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就这么瘫在沙发上，笑嘻嘻地看着两人：“宋霆，叶总要干什么还需要提前跟你说？” 后者没理会阿销，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老板椅上的男人。 只见叶涛慢条斯理地捻灭手中的烟，说话不徐不疾：“不是，就是想去看看。” 看看业绩还是看看姜组长，叶涛没说，但宋霆和阿销心里都明白。 见状，宋霆磨了磨后槽牙，腮边的肌肉都紧了不少。 “叶总要是想看业绩，说一声，我让人把表格送到您手上就行，干嘛还非要亲自跑一趟呢？” “是看单子，但也不是只看单子。” 叶涛笑了，语气轻佻：“姜黎最近风头正盛，我肯定是要多去鼓励鼓励。” 听到叶涛的话，宋霆脸上表情更加难看。 他不知道是发自真心，还是故意装出这幅样子迷惑叶涛，总之宋霆噌的一下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语气生硬，表现出对姜黎的在意：“姜黎脑子聪明，肯定对什么都上手快。” 说罢，宋霆想了想，又补充道：“尽管现在我们在冷战，但我对姜黎势在必得，到时候如果能够这种人才留在园区，一定能给咱们组织带来不少的利益！” 他的语速很快，在提起姜黎的时候，整张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柔和了不少，像是这个女人已经完全把宋霆俘获。 见状，叶涛眯了眯眼睛，心中觉得宋霆有些太过于在意儿女情长了。 但这很好，至少现在被情感困住的宋霆，就像是掉进软陷阱的野兽，不会致命但磨人，身上的锋芒也比原来收敛不少。 “宋霆，你最好记得我的警告。” 之前叶涛就跟宋霆说过，不允许太在意女人。 话是这么说，但叶涛心中可是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态。 能用一个女人轻易牵制住宋霆这种猛兽，对叶涛来说自然是极好的。 “叶总，珍惜眼前人才是真的。” 宋霆一副大情种的样子，仿佛在他心中，现在姜黎已经大过一切。 阿销满脸嗤笑，摇摇头看着叶涛，而后者则一改反常地没有接腔，眼神戏谑。 他暗自高兴，觉得手中有了姜黎，就能拿捏住宋霆。 与此同时，网络组内。 正处于话题中心的姜黎丝毫没有察觉到腥风血雨的到来。 她目光呆愣，坐在电脑前，正听着佘梦的汇报。 “组长？” 佘梦见自己说了这么多，面前的人却没有半点儿反应，忍不住停下汇报，伸出五指在姜黎眼前晃了晃。 姜黎这才猛地回神。 她对于手下人利用上头小游戏骗了多少钱根本不关心。 每一次佘梦的汇报，那一连串的数字都像是无数柄小锤子，一下又一下的击打在姜黎心上，把她仅剩不多的良心翻来覆去地践踏。 姜黎叹了口气，抬手结果佘梦手中的文件。 “我自己慢慢看吧，你......没事的话可以出去了。” 目送佘梦离开，姜黎默默将桌子上的纸张揉成一团，全部丢进了垃圾桶。 柔儿业绩被赶超，心中妒忌又愤恨。 第一百四十五章 霸凌 “叶总，到底要怎么办嘛，我真的很想赢过比赛，我的能力您是知道的！” 办公室内，柔儿正用手指卷着发梢，一脸诱惑地趴在叶涛的桌子上。 她声音娇软低媚，活像是勾人的刀子，在叶涛心尖一颤一颤的划着。 对面的人眼神下移，最终定格在呼之欲出的事业线上，随后笑了：“柔儿，这种事还需要我教你？业绩明面上比不过，那就用些不是明面上的。” 叶涛的话几乎是在明示。 闻言，柔儿脸上顿时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叶涛居然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叶总，您是说......” 边说，柔儿边伸出大拇指，冲着自己的脖子横拉过去，做出抹脖子的动作。 “别做太过，吓唬吓唬就行了。” 老板椅上的男人笑了笑，抬手握住柔儿纤长白嫩的手指，放在手心不断揉捏亵玩。 得了叶涛的指使，柔儿在园区的行为更加张狂，几乎把耀武扬威四个字写在脑门儿上。 网络组内，姜黎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听着屋子里不断响起的键盘噼啪声，整个大脑的神经也跟着在跳动。 她很想出手制止，更想直接把上头小游戏的程序给关闭。 但她不能这么做。 佘梦已经完全上手，现在手底下上头小游戏这方面，都是佘梦在主管，姜黎基本不怎么接触。 肚子传来隐隐的痛意，姜黎隐隐皱眉，捂着肚子碰了碰佘梦。 “你在这里盯一下，我去一趟卫生间。” 说罢，姜黎便随手拿过纸巾，直奔走廊上的卫生间。 等她解决完，正要从卫生间出来，却发现门被锁上了。 “怎么回事？” 姜黎忍不住皱眉，下意识地拍了拍门。 走廊上到处都有监控，要是有人在卫生间待的时间过久，酒会引起监控室里的人的注意。 之前姜黎已经在这方面吃过一次亏，她不想再在同样的地方摔第二次。 “姜黎，终于让我逮到你了。” 身后的隔间猛地被推开，一道熟悉的女声忽然响起。 姜黎心中警铃大作，几乎能够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转身，警惕地看着身后缓缓从隔间出来的柔儿，柔儿手中甚至还提着一根白色的管道，像是刚从隔间的水管上拆下来。 柔儿掂量了一下，似乎在尝试水管的重量能不能把姜黎打晕。 “你想干什么？” 一边说，姜黎一边用力扭动门把手，可门是从外边被抵上的，从里边根本推不开。 明白这一切都是柔儿故意设计的，姜黎忍不住皱起眉头。 “柔儿，你知道叶总最讨厌手下人内讧吧？” 她故技重施，试图通过叶涛来给眼前人施压。 然而柔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嗤笑：“哟，现在还想着叶总呢，你以为我敢这么做是有谁的指使？” 话音落下，柔儿丝毫不留情，提起手中水管便朝姜黎冲了过来。 柔儿其实不怎么会打架，毕竟在园区里没人敢惹她，而且柔儿身边都带着不少小弟，平时遇到危险都是小弟出手。 她冷着脸，扬起水管便往姜黎脑袋上砸，用的都是蛮力。 姜黎本能的闪身去躲，水管猛然击打在门板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左右算是躲不过，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根本出不去，姜黎咬了咬牙，目光在周围搜寻着能够防身的东西。 “姜黎，我劝你现在尽早放弃组长的位置，乖乖听话，说不定我还能留你一命。” 不过是抡了下水管，柔儿的气息已经有些不稳，说话都有些喘息。 见状，姜黎很快便明白，眼前这个女人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她冷下脸，没接腔，手指已经摸到了墙角坏掉的拖把。 拖把柄是木质的，下边的拖把头已经烂糟了，沾着地上厚重的泥巴和尘土，几乎黏在了地上。 “柔儿，当初说好公平竞争，现在你要来这套？” 姜黎也有些生气。 她现在发现，不管是在缅北诈骗园还是在国内普通公司，这样私下的恶性竞争普遍存在。 听到“公平竞争”这四个字，柔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叶总随便说说的话，还真有人放在心上？” 说完，柔儿似乎已经恢复了力气，二话没说便再次举起了水管。 然而姜黎眼疾手快，她握紧拖把的木头柄，一脚便拽在拖把底端。 砰的一声，木棍应声断裂，姜黎把尖锐的一段对准柔儿，脸上表情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你想清楚你在干什么。” 见状，柔儿丝毫不害怕。 她虽然不会打架，但柔儿笃定姜黎也是个弱女子，即便手里拿着棍子又怎么样，难道还能把她杀了不成？ 这么想着，柔儿抬手便抓住了面前的木棍，嘴角勾起阴恻恻的笑：“跟我比，你还嫩得多。” 话音落下，柔儿手上用力，竟一把将姜黎给拉了过来。 只是她明显想错了。 在这种环境下生活这么久，姜黎就算是傻子，也应该学会不少防身技能。 她顺势朝柔儿扑了过去，一手攥住她的手腕，一手握拳直接捣在了柔儿的胃上。 干呕声顿时从耳边传来，柔儿手中的水管也落在地上，她满眼含着生理性的泪水，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 “你、你给我......等着！” 然而趁着这个空档，姜黎拼命地晃动着门板，试图把外边抵门的东西给弄掉。 走廊估计是有人经过，听到卫生间内剧烈的响动，又看到抵在门口的木板，不禁心生疑惑，上前拿开了木板。 姜黎只觉得手上一轻，门顿时便被推开。 “你们干什么呢！” 来人是个男人，厉喝一声。 姜黎甚至来不及看清男人的脸，用力推开他便朝网络组跑去。 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姜黎的手都还有些颤抖，她的嗓子干的几乎冒烟，整个人仿佛刚从死神手里挣回一条命一样战栗着。 卫生间内，柔儿捂着肚子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她咬紧牙关，恨不得把姜黎生吞活剥。 第一百四十六章 出气 “组长，怎么了？慌里慌张的？” 见到姜黎满脸惊慌失措地进来，电脑前的小燕忍不住抬头询问。 姜黎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便转身回了办公室。 在卫生间发生的事情，很快便被宋霆知道。 他身为园区话事人，眼线遍布整个园区，得知消息的速度不必叶涛差。 直到坐在电脑前，姜黎的一颗心依旧扑通扑通狂跳着，心率飙升。 随着缓缓平静，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 虽然柔儿本身没什么大家的技巧，但是以她当时的气势来看，说不定是对姜黎下了死手的。 足足右手腕粗细的水管子，要是敲到姜黎的脑袋上，她几乎不敢想象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好在卫生间墙角有一杆拖把。 想到这里，姜黎忍不住松了口气，但依旧不敢放松警惕。 今天卫生间的霸凌事件告诉姜黎，柔儿从来就没有放弃过跟她竞争，只要瞅准机会，柔儿绝对会对姜黎下手。 “姜黎呢？” 正发呆，办公室外忽然传来熟悉的男声。 带着愠怒和沙哑，气息急促，像是匆忙赶过来一样。 下一秒，办公室的门便被佘梦推开了。 “组、组长，霆哥找......” 佘梦明显有些害怕宋霆，她指了指门外，随后眼神示意姜黎赶快出去。 之前宋霆到网络组的时候，也没见佘梦怕成这样。 姜黎起身，平复了自己的呼吸，这才推门出去。 面前的男人表情狠厉，白衬衣被扎进黑色西裤中，一条哑光黑皮带勒住劲瘦的腰间，硬朗俊气的脸颊，却因为下颌处的几点血迹显得有些凌厉。 他明显刚揍过人，甚至还见了血。 宋霆身后，沾着足足不下十个小弟，此时脸上都带着凶神恶煞的表情，手里或是拎着铁棍，或是带着指虎。 这副架势，也难怪佘梦会害怕。 “找我有事？” 上前一步，姜黎似乎是全场唯一一个不害怕宋霆的人。 她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个时候宋霆来找自己干什么，身后还带这么多人。 “走。” 眼前男人罕见的话少，腮边肌肉紧了紧，抬手便勾住了姜黎的腰。 在场的组员们包括佘梦顿时瞪大双眼，似乎没想到两人的关系已经进展到了这一步。 不等姜黎反应过来，后腰已经被男人宽大手掌托住，并且强行带着她往门外走去。 身后的小弟们乌泱泱地全部跟上，铁棍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到底要去干什么？” 这副架势让姜黎也有些担忧，她不敢反抗，更不敢伸手把箍在自己腰上的大手拿开，只能弱弱地凑到宋霆耳边问。 可身边的人却一言不发。 越往前走，姜黎心中的答案便越呼之欲出。 这里明显是柔儿的地盘，刚进门姜黎就感受到了无比压抑的气氛。 两个房间被打通连接，里边放着不下数不清的电脑，每个电脑前都有人在勾着头不断地网聊诈骗。 像这样的房间，柔儿手下还管着七八个。 “哟，稀客，什么风把霆哥给吹来了？” 柔儿一只手缓缓揉着肚子，一只手背在身后，语气阴森。 嘴上这么说着，但是柔儿可没有半点儿尊敬宋霆的意思。 她的目光越过宋霆，直勾勾地盯着宋霆身后的姜黎。 “有意思，不该来的人一下来了两个。” 闻言，姜黎身体忍不住战栗了一下，刚才在卫生间的惊险逃生画面顿时闪回在脑海中。 “组织里不允许内斗，没人教过你吗？” 显然，宋霆不想跟柔儿废话，丢下这句话便直接挥挥手，身后的小弟们应声而上。 “宋霆！你干什么！” 本以为眼前人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带这么多人过来也就是装装样子而已。 所以柔儿和她手下的人就没在怕，甚至吊儿郎当的倚靠在桌子上看戏。 一声厉喝，并没有喝退宋霆的人，反倒是柔儿他们几个被团团围住。 “宋霆，你确定要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 之前就听阿销提起过，宋霆对姜黎十分在意，柔儿还不相信。 但是现在她不得不相信了。 直到现在，姜黎才明白为什么宋霆莫名其妙地把自己从网络组拉走，原来是为了.......给她出气？ “动手。” 宋霆不耐烦的拧眉，屈起两指冲前方扬了扬。 面前的两伙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周围网聊的猪仔们尖叫一声，丢下电脑便缩在一边，活像是被驯化的动物，即便是面对危险也只知道报团取暖，根本不知道逃走。 姜黎缩了缩脖子，被眼前忽然爆发的争斗吓了一跳。 “下次遇到这种事跟我说。” 前方混乱的斗争，丝毫没有影响到宋霆的心情。 他偏头，缓缓收紧箍在姜黎腰上的手掌，附在她耳边似乎意有所指。 如果是之前，姜黎自然会遇到困难就找宋霆，毕竟她在园区里活下去需要依靠着这棵大树。 可自从上次宋霆强吻她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好像就变得微妙起来。 姜黎不愿意。 她垂眸，缓慢但坚定地一根一根掰开宋霆的手指，声音轻柔得可怕：“我既然要靠自己活下去，就不能一味地依靠你。” 柔儿身后就跟着两三个小弟，很快便败下阵来。 盯着眼前被宋霆搅得一团糟的屋子，柔儿的眼睛都气红了。 “你疯了吗！要打也去外边打！你知道你砸坏的这电脑里有多少重要单子吗！” 柔儿的声音都变了调子，她嘶声尖叫着，手掌像是不知道疼痛一样拍在面前被砸坏的电脑上。 “哦？” 宋霆挑眉，他终于松开放在姜黎腰上的手，上前两步死死盯着柔儿通红的眼睛，薄唇轻启：“再有下次，我还砸。” 这副嚣张的模样，顿时让柔儿脸色剧变，活像是吃了只苍蝇。 斗不过宋霆，柔儿便转头把矛头对准了他身后的姜黎。 究其根本，一定是姜黎着婊子跟宋霆告的状，否则宋霆为什么会忽然发疯过来把这里弄得一团糟？ 想到这里，柔儿表情逐渐阴狠。 第一百四十七章 告状 “贱人！只会靠着男人有什么本事？” 本身在卫生间没能教训到姜黎，就让柔儿心中憋闷着一股气。 现在人近在眼前，柔儿也顾不上其他，二话没说便冲到了姜黎面前。 她一只手伸向背后，从后腰猛地抽出早就准备好的小匕首，抬手便朝姜黎腹部捅去。 寒光一闪，姜黎心中警铃大作，本能的反应告诉她有危险，但现在再躲开已经来不及了。 眼睁睁的看着匕首就要扎到自己身上，姜黎脸色剧变，尖叫声卡在喉咙里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却看到柔儿的动作忽然顿住。 宋霆面色阴沉，裸露在外的小臂已经泛起了道道青筋，一只大手如铁爪般死死地扣在柔儿手腕上。 他手指微微用力，便捏的柔儿龇牙咧嘴，锋利的匕首顿时落在地上。 姜黎心惊胆战，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她不是没有经历过生死关头，但是像刚才那样被偷袭还是姜黎第一次遇到。 仅仅只是一瞬间，便会决定姜黎的生与死。 好在宋霆及时出手。 “你放开我！宋霆，你想清楚你在干什么！” 眼看着没有得逞，柔儿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她疯狂地在宋霆手中挣扎着，想要挣开他的钳制。 姜黎呼吸急促，内心一阵后怕，喉咙口一阵发紧，几乎不能呼吸。 跟在宋霆身边的小弟见状，十分狗腿地上前便按住了柔儿的胳膊压在身后。 啪—— 清脆的耳光声顿时回荡在每个人耳中。 另一个小弟抬手便抽在了柔儿脸上，白嫩的脸颊顿时红肿起来，柔儿嘴角都被磕出了血迹，被扇的偏过头去。 见状，姜黎连连后退，内心没觉得畅快，剩下的只是恐惧。 都是一样的，不论是谁都是一样的。 不管是萧红还是柔儿，生与死不过是别人一句话的功夫。 背后忽然撞上某个结实炙热的胸膛。 随后便是两条胳膊，紧紧的从身后圈住姜黎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宋霆的大手抬起，捏住姜黎的下巴，迫使她看向柔儿。 眼前的女人被架住，完全没有被当做女人对待，一个又一个的耳光不断抽在柔儿脸上。 起初，柔儿还能尖声叫骂两句，但是到了后来，被扇的头昏脑涨的她竟是发不出半点儿声音，两边脸颊也高高肿起。 姜黎颤抖的更加厉害，她想离开这里，可身后的人却死死地钳制住她。 沙哑的男声贴着耳朵响起，宋霆的声音危险的可怕：“不要逃。” 不要从这里逃走，还是不要从他手里逃走。 姜黎不知道，但她知道如果违背宋霆，下场会更惨。 可能是宋霆这一次闹得太大了，为了姜黎，不仅砸了柔儿手下的几台电脑，甚至还连带着教训了一顿柔儿，闹得整个园区人尽皆知。 一些头目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纷纷装作自己毫不知情的模样，担心不小心会惹一身腥。 但阿销就不这么想了。 一方面，柔儿回来后便跟他不断哭诉今天的遭遇；另一方面，柔儿是阿销的人，宋霆这样对待柔儿，不就是骑在阿销的脖子上撒野吗？ 想到这里，阿销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叶涛办公室内，四人齐齐的站在办公桌面前。 这种氛围压抑到了极点，姜黎只觉得呼吸困难，尽量缩起身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叶总，不说其他的，砸坏电脑损失单子，难道不是在触碰园区的利益吗？” 阿销一开口，矛头便对准了宋霆。 被指控的人则是负手而立，满脸不在乎的模样。 柔儿一手拿着冰袋，一边在脸颊两边轮换敷着，一边眼泪哗哗直流。 她风情万种地瞅了叶涛一眼，试图利用自己的美色博取一些同情。 “叶总，我被打也就算了，我忍了，但是那单子可是我维护了一星期的大客户，就这么被宋霆给砸了电脑，您说我可怎么办啊！” 柔儿一贯会撒娇，两面派简直是被她演绎到淋漓尽致。 在外人面前是一副样子，在阿销和叶涛面前又是另一副样子。 亲眼目睹了柔儿的变脸，姜黎后背直冒冷汗。 之前宋霆维护姜黎，叶涛都变着法子说过他，可没想到后者丝毫不听，甚至变本加厉。 这一次砸坏了电脑，损失了单子，让叶涛心里是有点不舒服的。 就好像是在自己的领地发现了别人的标记，虽然没什么危险，但心中就是膈应。 “宋霆，我是不是说过让你清醒点儿？要想清楚你在这里是干什么的！到底钱重要，还是女人重要！” 叶涛眼中，女人不过是可以随便替换的消耗品。 这个女人不听话，杀了换一个就是。 所以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宋霆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难道姜黎魅力就这么大？ 这么想着，叶涛的眼神瞟向一边站着不说话的姜黎，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女人的样貌和身量。 比起叶涛之前玩过的女人来说，一般。 “呵，叶总，我很清醒。” 宋霆耸肩，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他看向姜黎，抬手便直接揽住了她的腰，顺便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不过是养着解闷儿的宠物而已，我的女人受了委屈，我肯定要替她找回场子。” 这种语气，让姜黎心中很不舒服。 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宋霆和一开始见面的时候，好像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身边男人身上的雄性气息不断侵蚀着姜黎的防线，逼得她坚守的底线和原则不断往后妥协。 姜黎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垂下眼帘不敢去看宋霆，更不敢看叶涛。 她能感受得到，叶涛的目光像是毒蛇一样在她身上不断游离，这种感觉实在糟糕极了。 眼瞅着宋霆一副色迷智昏的样子，叶涛眯了眯眼睛，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人知道宋霆对姜黎近乎无脑的在乎，是他故意披在身上的伪装。 要松懈掉叶涛的警惕，宋霆必须先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只知道享乐的蠢货。 第一百四十八章 暗示 “垃圾。” 一边的阿销猛然开口，眼神瞟着宋霆，像是意有所指。 他不去理会紧贴在一起的两人，转头看向叶涛。 “叶总，依我看，您还是趁早培养新的接班人吧，毕竟之前您选中的种子，已经从根系里坏透了。” 尽管没有明说，但阿销话中的讽刺意味已经十分明显。 闻言，姜黎忽然想到宋霆的“远大志向”。 他说他要取代叶涛，彻底接管园区，甚至吞并所有的诈骗园区。 但是现在，宋霆正沉迷于女色中，甚至一只手还死死地按在姜黎的腰上。 叶涛没搭理阿销的话，反倒是意味深长的瞅了宋霆一眼。 “不说这个了，只要你们安心替组织赚钱，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依旧是冠冕堂皇的套话。 阿销像是触及到了叶涛的什么禁忌一样，坐在老板椅上的人只是摆摆手，便让眼前的几人全都出去。 “阿销留下。” 临出门前，阿销忽然被叫住。 他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的机会可能来了。 “叶总，您说。” 他分外的狗腿，一改刚才面对宋霆时狠厉的态度，转而换上殷勤的笑。 抬手给叶涛亲自点上烟之后，阿销毕恭毕敬地垂手立在一边，等候叶涛的差遣。 “刚才你说的接班人，我不是没有考虑过。” 叶涛缓缓吐出一口烟，稍微透露了自己的心思。 闻言，阿销顿时兴奋起来，但表面依旧装的十分平静。 “叶总，我也是为了组织考虑，毕竟现在宋霆......已经完全被女人迷住了，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也不会管理园区。” 在踩宋霆一脚的时候，阿销也没忘了吹捧自己。 叶涛又不迟钝，这些年以来，阿销和宋霆之间的争斗不断，他也明白阿销的野心。 可叶涛并不明说，偏偏要吊着他：“我知道你的意思，至于我的接班人，我会选择更有能力的人。” 话点到为止，叶涛沉吟片刻，挥手便打发了阿销离开。 叶涛的话，像是给了阿销一剂强心剂。 原来他误以为宋霆当上园区的话事人，接班人就没有自己什么事了，一直想要挤下宋霆自己取而代之。 但是现在，既然叶涛亲口说了会把接班人的位置让给更有能力的人，阿销自然是更有干劲儿。 自此之后，他像是忽然开了窍一样，明里暗里跟宋霆直接杠上。 叶涛派给宋霆的任务，他都要去抢一抢。 “明天钵兰街花园，你去取上次交易的尾款。” 捻灭手中的香烟，叶涛没抬头，话却是对宋霆说的。 “带上姜黎，让她熟悉熟悉。”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宋霆甚至有些琢磨不透叶涛的意思。 什么叫做熟悉熟悉，难道之后这样外出的任务，叶涛还有派给姜黎的意思？ 尽管心中疑惑，但表面上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头答应。 原本领了任务就各自离开，但是阿销却横插一脚。 “叶总，您给我的任务也太简单了，我想挑战自己。” 他从沙发上起身，似乎对自己的任务很不满意。 叶涛要阿销做的，只是到指定地点拿几样东西而已，基本遇不到什么危险。 “不如我跟宋霆的任务换换，以后交易的生意都让我来。” 阿销的野心很大，一张口便想直接吞掉今后的任务。 闻言，叶涛从桌子上抬起头。 他盯着阿销，眼神中充满威胁：“你的意思是，我安排的任务很不恰当？” 手底下人竞争自然是好的，但是要弄乱叶涛的计划，那他就必须要插手了。 感受到叶涛身上危险的气息，后者顿时低下头没再说话。 抢任务的事情也被阿销抛到了九霄云外。 网络组内，姜黎再次调低了上头小游戏的胜率，并且设置了更多的关卡引诱用户们充钱。 她做这些的时候，内心的良心备受煎熬，宋霆那句讽刺的话不断回荡在耳边。 “姜黎。” 一时间，姜黎甚至有些分不清耳边的声音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直到宋霆再次开口叫她，姜黎这才慌忙从电脑前抬起头来。 宋霆单手插兜，似笑非笑地站在面前看着她。 “起来，跟我出任务。” 这句话落在姜黎耳朵里，让她反应了两秒。 “出、出园区？” 姜黎不禁吞了下口水。 自从她被骗进园区，除了上次游轮和地下拳场的任务之外，她就再也没有踏出过园区半步。 如今忽然让她跟着出去，姜黎内心顿时有隐隐的兴奋。 但更多的还是担忧。 之前外出出任务，每次都会遇到危险，姜黎不觉得这一次跟在宋霆身边会很安全。 “为什么要带我一起？” “叶总安排的，别废话。” 宋霆脸上已经有些不耐烦，见姜黎依旧坐在位置上不动，抬手便扣住她雪白的皓腕，径直将人拉了起来。 姜黎脚下不稳，一个趔趄直接往前扑去。 胳膊接触到坚硬结实的怀抱，宋霆身上独有的男性气息顿时充斥着姜黎的鼻腔。 有些太近了。 她按住眼前人的胸肌，也顾不上其他，直接便从他怀里直起身子：“那我......去准备一下。” 说准备一下，其实姜黎也没什么要准备的。 她手忙脚乱地在桌上胡乱摸了个东西塞进兜里，随后垂头跟在宋霆身后：“走吧。” 眼前人这般手足无措的模样，让宋霆心中泛起一点异样。 他抿唇压下，转身便走。 “到钵兰街公园后，你跟在我身后好好观察周围的人，记住接头人的特征。” 宋霆顿了顿，又补充道：“叶总可能之后会给你派类似的任务，你上点儿心。” 姜黎两耳嗡嗡，只能勉强听进去一些，却理解不了这句话的意思。 嘴上胡乱答应着，姜黎已经被拽着上了面包车。 车内烟草和其他的味道卷在一起，让姜黎忍不住皱眉，抬手在鼻尖扇风，试图驱散周围浑浊的空气。 正开车的男人没说话，却在后视镜看到姜黎的举动之后，抬手降下了车窗。 不算太清新的空气涌入车厢，姜黎这才好受一些。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危险 钵兰街公园周围并不繁华，是个近乎废弃的老城区小花园。 面包车在距离公园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推开车门后，姜黎跟着宋霆下了车。 公园内外没有什么人，破败的保安亭窗户已经碎了大半，杂草丛生。 “具体在哪里？” 环顾四周，分明是艳阳天，姜黎却莫名觉得浑身笼罩着一股子寒意。 她不是很喜欢这个地方，本能告诉她这里很危险。 宋霆没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在前边走着，步速飞快，有时候姜黎甚至需要小跑两步才能跟上。 公园内植被覆盖率很高，道路两旁被高大的树木遮挡，只有几缕阳光能够透出来，被树叶切割成片状洒在地上。 跟着宋霆走了好久，姜黎头顶忽然投下一片烈日，晃得人都有些睁不开眼。 她深吸一口气，内心已经有了些惊慌。 面前是一圈巨大的湖泊，上边覆盖着浮游植物，绿油油一片，根本看不出深浅。 从西部岸边延伸出一条长桥，两边只有简单的栏杆，联通着湖中心的小亭子。 “在这里等一会儿。” 抬腕看了看表，发现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早，宋霆便拉着姜黎躲进了一边的树荫。 借着足有四人合抱那样粗的树木遮挡，两人的身形从外边基本看不到。 公园中寂静一片，偶尔只有不知名的鸟儿叫声。 “叶总为什么让我也跟着过来？” 姜黎心中有些疑惑。 按道理，这种出园区的任务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自己头上的。 能够出园区，对姜黎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 她抿唇，尝试着打探宋霆的口风：“是今后可能会让我出园区吗？” “或许。” 简单的两个字，便模棱两可地敷衍过了姜黎的问题。 宋霆的注意力始终盯着湖对岸，似乎接头人会在那里出现。 不知等了多久，姜黎余光中好像瞥到对岸有动静。 身边的人已经起身走出了树荫，他按住准备跟上来的姜黎，低声道：“你在这里等。” 说罢，宋霆也不等姜黎回答，便直接起身离开。 姜黎心中疑惑，既然让她跟着来接触任务，又为什么非要把自己留在原地？ 只是叶涛的心思捉摸不定，她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取回尾款的过程异常的顺利。 姜黎本以为至少需要一个小时左右，都已经准备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了，结果宋霆忽然从对岸的阴影中走出来。 隐隐约约的，他手中好像还提着一个登山包。 路过姜黎的时候，宋霆脚步不停，只是眼神示意她跟上。 原本寂静的公园中，只剩下两人因为快走微微急促的呼吸声。 停车的地方距离这里有段时间，姜黎跟在宋霆身后亦步亦趋，脑子里的思绪纷乱。 然而在出公园的前一秒，前边的人忽然停下。 姜黎差点儿撞上眼前人的后背，好在她及时刹住脚步。 摸摸鼻子，姜黎朝宋霆投去疑惑的目光。 “身上有口袋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姜黎有些奇怪。 但她还是下意识的点了头。 下一秒，宋霆便直接动手，径直拉开了姜黎的外套。 “你......” 话音未落，姜黎便看到宋霆拉开了登山包的拉链，把里边的尾款分成小份，塞到了姜黎手中。 “装在身上。” 边说，宋霆便开始把尾款往自己的口袋中塞。 起初姜黎还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但是看到后边，姜黎稍微明白了一些，三下五除二便把口袋塞得满满的。 “这样是不是有点儿多心了？” 尽管在外要一切谨慎，但是中途把尾款转移提着空包走的行为，还是让姜黎犯了嘀咕。 身边的人瞥了她一眼，却没说话。 面包车停在东边的道路上，来的时候，姜黎并没有发现周围有人或是车辆。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见过除了他们之外的第三个人，心中忍不住放松了警惕。 原本平静的道路上，忽然传来汽车引擎声。 低沉又缓慢，伴随着哄的一声，一辆全黑的轿车不知道从哪里忽然窜出来，提速朝马路上的宋霆撞过去。 姜黎瞳孔微缩，声音已经快过了脑子：“有车！小心！” 见到路上有人，黑车完全不打算减速，甚至速度还肉眼可见地快了起来。 手中提着包，宋霆下意识地闪身，同时把包往自己后背上甩。 尽管他的反应比一般人要快上不少，但还是被车的后视镜撞到了腰身。 猛然的惯性带着宋霆朝前冲去，同时黑车车窗降下，从里边伸出一只带着刀疤的胳膊。 那只手的目的明确，直直抓向宋霆背上的登山包。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当姜黎尖叫着冲过去的时候，登山包已经被车里的人顺走，同时宋霆被车子带出去好几米远，重重的摔在地上。 在惯性的作用下，宋霆一连滚出去好几圈。 但好在他反应迅速，全身上下并没有什么致命伤，只是多了几处看着吓人的擦伤。 盯着黑车扬长而去，宋霆的脸色逐渐凝重。 他像是完全感受不到身上的伤一样，任由鲜血顺着小臂蜿蜒直下，悬在指尖在地上滴出一朵又一朵的小花。 “你没事儿吧！刚才那车是不是故意的？” 姜黎顺手从自己兜里抽出几张皱巴巴的餐巾纸，慌忙去擦宋霆胳膊上的血。 如果不是宋霆反应快，说不定就不是被带倒这么简单了。 姜黎心中一阵后怕，额头都渗出不少冷汗。 “现在你还觉得我多心吗？” 盯着埋头擦拭血迹的人，宋霆缓缓开口，音调没有任何高低起伏，就好像刚经历车祸的人不是他一样。 姜黎咬唇不语，她摸了摸自己身上完好无损的尾款，心中不可置否地松了口气。 这种情况下，姜黎从来不会犟嘴。 刚才那辆黑车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使，目的明确直冲两人而来，说不是故意的没人会相信。 跟着宋霆回到面包车上，姜黎弱弱开口：“你的伤还是消一下毒比较好吧？” 第一百五十章 表忠心 “回去再说。” 话音落下，宋霆扭转钥匙，面包车随之启动。 为了安全起见，他走的是一条跟是来时不同的路线。 钵兰街公园距离园区的路程不算远，即便是绕了一段路，两人也赶在中午之前回了园区。 进去第一件事，姜黎便直冲房间。 胳膊却被身后人温热的大掌拉住，宋霆的声音有些微哑：“去哪儿？” 他眼神在姜黎身上打量了一番，落在鼓鼓囊囊的口袋上，暗示意味明显。 “先去给伤口消毒啊，尾款等一会儿再拿过去。” 相比于任务，姜黎还是更担心宋霆身上的伤。 但很明显，身边的人并不这么想，他低头，用拇指随意地撵了一下干涸在手腕处的鲜血，脸上的表情十分无所谓。 “正事要紧。” 说罢，宋霆便手上用力，直接将人拉到了自己面前。 他没说话，却抬手在姜黎腰腹处一阵摩挲。 手掌隔着薄薄一层衣料，贴在姜黎肌肤上，热意和痒意从相接触的地方不断传来，在姜黎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她垂眸拉开跟宋霆之间的距离，没说话。 她知道宋霆不过是在检查尾款是不是还在自己身上，并没有其他意思。 跟着宋霆到了叶涛办公室，姜黎把尾款从身上口袋拿出来，和宋霆身上的一起放在了桌子上。 “怎么回事？还弄一身伤？” 对于桌子上的钱，叶涛好像并不是很关心，反倒是一眼便看到了宋霆身上血流不止的伤口。 姜黎皱眉。 明明刚才进门之前他的伤口已经结痂了，怎么这会儿又开始流血？ “没什么大碍，就是路上有人想抢。” 宋霆的话模棱两可，说的好像他不是经历了车祸，反倒是跟一伙人打了一架负伤一样。 这下子姜黎算是明白了，怪不得他进门第一件事不是去处理伤口，原来是要在叶涛面前卖惨，表示自己完成任务的辛苦！ “往后多加小心。” 叶涛并没有多说，只是伸手点了点桌上的钱。 “出任务遇到这种事很常见，要是觉得危险的话，下次给你派别的任务。” 语气中并没有半分嘲讽和揶揄，反倒是带着关切意味，跟叶涛的性子不太像。 “怎么会呢，为组织卖命，很光荣。” 宋霆抬眸，直直的对上叶涛的眼睛，脸上的表情找不出半点儿破绽。 他轻笑两声，抬手摸去手臂上的血：“只要是为了组织的利益，我宋霆就是死都愿意，毕竟咱们是一个大家庭，总要有人舍小家为大家。” 冠冕堂皇的套话，落在叶涛耳朵中并不陌生。 这分明就是洗脑大会上，他为了精神控制猪仔们说过的原话。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从宋霆嘴里说出来，居然有了一点儿反讽的意思。 可偏偏眼前人说这话的时候态度诚恳，让人找不出半点儿毛病。 就好像宋霆真的是死心塌地的要跟着叶涛一样。 叶涛目光在面前两人身上流连了一阵，这才缓声开口：“好，你对组织的忠心我是知道的，我对你很放心。” 话是这么说，但叶涛心中并不这么想。 今天钵兰街公园外边的车祸，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为的就是试探宋霆。 接下来的几天，叶涛派给宋霆的任务中，都或多或少地出现了意外。 其中的幕后主使不言而喻。 只是宋霆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把每一项任务完成的十分漂亮，甚至在回来还表现出对叶涛的忠贞不二。 两人互相演戏，拼的是谁演的更逼真、更持久。 表面看上去越是完美的东西，背地里越是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叶涛的怀疑之心从来就没有减轻过半分。 办公室内，阿销正垂手立在叶涛面前，表情凝重。 “刚才我说那么多，你懂了吗？” 叶涛看似随意地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始终不曾看过阿销一眼。 眼前人表情出现一丝兴奋，但很快便被压了下去。 “我懂，叶总，毕竟只有能力强的人，才能接管园区。” 坐山观虎斗是叶涛一贯喜欢用的方法。 他既然没办法直接对付宋霆，便私下里找到阿销，言语间处处暗示，他会把位置交给更有能力的人。 以此来增加两人之间的火药味。 宋霆跟阿销明争暗斗，叶涛则坐享其成。 园区内，没有硝烟的战争顿时打响。 柔儿是阿销和叶涛这边的人，察觉到阿销跟宋霆之间的火药味儿渐浓，便也跟对上了姜黎。 一方面，柔儿要靠着比过姜黎来接管网聊诈骗；另一方面，她本身跟姜黎也结下了不小的梁子。 两人为了争取网聊诈骗的管理位置，之间的争斗越来越激烈。 网络组内，佘梦正抱着文件盯着手下人在电脑上操作。 姜黎刚进来，她便抬手跟姜黎打招呼。 有那么一瞬间，姜黎甚至以为自己回到了国内，而这里也不是缅北诈骗园，而是最普通的写字楼。 “组长，小游戏胜率还可以再往下调，而且我有了个新主意。” 冲姜黎招招手示意她过来，佘梦便放下文件跟姜黎进了办公室。 原本佘梦是不愿意跟诈骗犯同流合污的，但在这里，不骗人自己就会死，她这样聪明的人，当然选择保全自身。 逐渐的，原本纯净的内心被黑暗侵蚀，以至于佘梦现在自己都没有发现，其实她原本坚守的底线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组长，如果小游戏跟园区其他部门联合，比如贷款这方面，让那些没钱充游戏的人到咱们的公司借高利贷，然后......” 话音未落，网络组外边便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硬生生截断了佘梦的话。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闭上了嘴巴去听。 姜黎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她默默祈祷不要是阿销过来找茬。 清丽的女声骤然响起，语气中带着一贯的傲慢：“听说你们这里有个叫佘梦的？在哪儿？” 柔儿到这里，居然不是找姜黎。 听到自己的大名被提起，佘梦脸上表情剧变。 第一百五十一章 投诚 见到姜黎和佘梦一起从办公室出来，柔儿脸上表情顿了顿。 她抱着胳膊，身后还跟着两三个小弟，看样子并不是来谈话喝茶的。 “你就是佘梦？过来。” 伸出一根手指隔空点了点姜黎身边的人，柔儿自顾自的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姿态傲慢。 闻言，佘梦缩在姜黎身后，一步也不肯挪动。 “你想干什么？” 姜黎上前一步，隔绝了柔儿落在佘梦身上的目光。 然而面前的人啧了一声，脸上表情顿时浮现出不耐。 “有你什么事儿啊？我不是说了我找佘梦，你叫佘梦啊？” 柔儿的脾气本就不怎么温顺，再加上跟姜黎结下过梁子，此时一开口火药味十足。 “我的人，当然有我的事。” 不明白柔儿想干什么，但直觉告诉姜黎，她找佘梦肯定没什么好事。 最近网络组上头小游戏经营的风生水起，为园区做了不少贡献，连带着网络组的业绩都超过了柔儿好几千万。 佘梦作为上头小游戏的主要管理人员，名声自然而然的便传到了柔儿耳朵里。 她没有下限，利用身边的人去骗钱还不够，甚至想要把佘梦叶收入囊中。 只要是有能力的人，柔儿来者不拒。 看到佘梦躲在姜黎身后畏畏缩缩的模样，她顿时向下撇了撇嘴角。 “我不会吃了你，佘梦，你考虑清楚，是跟着姜黎混吃等死，还是趁早到我这边发光发热，做满十个亿早日回家，你心里应该清楚。” 扬起声音，柔儿甚至直接开出了回家的条件。 然而佘梦并不傻，她精明得很。 类似这种的情况，早在之前就发生过。 只不过挖人的人从阿销换成了柔儿，被挖的人从钱志远变成了她。 两者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区别。 佘梦没忘记当初钱志远的下场，更没忘记其实做满十个亿就回家的承诺是个假象。 她果断摇头表示拒绝。 “我还是跟着组长吧，至少在这里......不会有生命危险。” 越说，佘梦的声音就越小。 因为她看到柔儿身后的小弟已经抽出了后腰的小刀，正在手中把玩，像是在无声的威胁。 闻言，柔儿的表情顿时变了。 她没想到居然有人会蠢到这种程度，连回家都不愿意了。 见到柔儿还想说话，姜黎直接打断。 “听到了吗，她说不愿意。” 姜黎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能够威胁到柔儿，毕竟提宋霆的名字没用，想要用“园区不允许内讧”的规定来威胁她更是天方夜谭。 “你想好了，要是回心转意，欢迎随时去找我。” 强行忍下想骂人的冲动，柔儿还是起身，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 毕竟佘梦还没挖到，柔儿营造的人设不能塌。 目送这尊大佛离开，姜黎忍不住松了口气。 她原以为柔儿过来又要找茬，听到佘梦不愿意跟着走更不会善罢甘休，没想到她今天像是吃错药一样，居然这样轻易就离开了。 “佘梦，你没忘记老钱的下场吧？” 倒也不是姜黎心眼小，不愿意让佘梦走。 只是落在柔儿的手里，跟落在阿销手中没什么区别。 当初的钱志远就是个合格的例子。 闻言，佘梦眼神中顿时透露出惊恐，她抓紧姜黎的手腕，声音都变了调子：“没忘，我还不想死，组长，我绝对不会离开网络组的！” 谈不上什么忠心，佘梦只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拔罢了。 姜黎点头，心中算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没人发现，在两人看不到的角落，小燕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柔儿的身影，甚至在她起身离开后，更是关了电脑便悄悄跟上。 “真是晦气，姜黎怎么也在这儿？你不是说她不在吗？” 走出网络组没两步，柔儿的本性便暴露无遗。 她一巴掌抽到了身边小弟的脑袋上，似乎在埋怨他给的情报出错。 本身想趁着姜黎不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佘梦带走，没想到姜黎这么快就回来了，甚至还差点儿被她抓个现行。 一想到刚才姜黎那副嘴脸，柔儿就气得几乎发狂。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她手下那个佘梦也一样！要不是......” 辱骂的话还没说出口，柔儿便忽然顿住了脚步。 她比较敏感，本能的感到有人在盯着她看，便直接回头。 没想到恰好撞上小燕投来的目光。 柔儿在园区几乎能横着走，见到面前瘦弱的女人，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抬手便示意小弟上前。 没想到小燕主动过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刚、刚才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在你手下真的能更快的做满十个亿？” 小燕的声音颤抖，整个身子跪在地上抖如筛糠，好像十分惧怕眼前的女人。 柔儿说过去的话当即就忘了，毕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听了小燕的话，她皱眉回想了一下。 “对，怎么了，你想过来吗？” 虽然眼前这个瘦弱的女人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能从姜黎手下挖走人顺便恶心恶心她，柔儿还是很愿意的。 她手指绕着发尾，心中已经开始思索让这女人去做什么为她赚钱了。 是皮肉生意？不行，要身材没身材的，瘦巴巴的女人谁乐意玩？ 还是送去做狗推？可不知道这女人能力怎样，要是个废物，谁愿意白白养着她？ 想到这里，柔儿脸上出现一丝戏谑。 她走上前两步，语气装的很轻柔：“佘梦会的，你都会吗？” 闻言，小燕几乎来不及思考，想要回家的愿望太过于强烈，以至于她二话没说就猛点头：“会的，佘梦能行，我也能行！” 柔儿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当即便亲手把小燕给拉了起来。 与此同时，姜黎正跟在佘梦身后，挨个检查手下组员们的业绩。 “全部加起来有多少？” “粗略估计，可能有四千多万，但还在增长。” 佘梦手上捣着计算机，时不时地开口指点正聊天的组员。 姜黎心中一抽，内心的罪恶感又增添几分。 四千万，足以让数以千万的家庭破碎。 第一百五十二章 噩耗 “小燕呢？怎么这么些天不见她？” 网络组内，某两个女生一边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打字，一边分出心来低声说话。 “可能是生病了？别管这些了，先管好手上的单子吧。” 话音落下，两个女生都不再开口，专心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聊天框上。 能这么想，也是因为网络组的组员们在姜黎手下过得还算像人，至少生了大病，姜黎会允许他们在宿舍休息。 小燕的忽然消失，并没有引起太大波澜。 毕竟在这里，先顾好自己才是第一位。 佘梦抱着一大摞文件，狐疑的眼神落在小燕的位置上。 那里的电脑还开着机，屏幕上不少社交软件的图标都在闪动着，明显小燕离开前还没有完成自己手上的单子。 只是她没有多想，转头便进了姜黎的办公室。 “马上月底了，现在业绩到多少了？” 姜黎坐在电脑前，手里拿着一根笔，正在纸上写写画画。 如果不是周围的环境，只怕外人看上去还以为这里是国内最普通常见的白领写字楼。 “比昨天增长了二十六万，但还没到五千万。” 佘梦瞥了一眼自己整理好的入账信息，随后将打印出来的文件放在姜黎面前。 姜黎忍不住皱眉。 她现在心中五味杂陈，焦虑地只想啃咬手指甲。 柔儿那边的业绩不知道到了多少，但看她最近疯狂做业绩的样子，很有可能已经赶超了姜黎。 与此同时，柔儿那边。 在网络组消失了多天的小燕正蓬头垢面地坐在电脑前，一双手上伤痕遍布，裸露在外的胳膊也留下了不少红痕。 她不敢大声啜泣，只能低声呜咽，忍住心中的疼痛。 本以为来了柔儿手下，小燕就能更快地完成十个亿的目标尽早回家。 可没想到由于柔儿这里诈骗方式的不同，小燕根本无法快速上手，甚至在第一天的时候还做毁了一笔单子。 金额不大，只有两万八，在日常流水上亿的园区根本算不上什么。 但是现在柔儿正在跟姜黎争夺网聊诈骗的管理位置，不论是多小的单子她都看在眼里，毕竟苍蝇腿也算肉。 “今天业绩多少了？” 柔儿抱着胳膊站咋了小燕背后，语气阴森。 闻言，小燕顿时浑身一颤。 她已经坐在电脑面前一天一夜了，眼球早已布满血丝，但无奈手里的单子并不多。 相比于其他人，小燕这里的单子根本不够看的。 凑到电脑面前看了看入账消息，柔儿脸上表情顿时变了。 她也没废话，忽略掉小燕眼中疯狂涌出的泪水，抬手便冲小弟挥了挥。 “拉走吧，没用了。” 六个字，便决定了小燕的结局。 坐在电脑面前的人几乎被吓傻了，她不顾地上的脏污，扑通一声便跪在了柔儿眼前，不断搓着手乞求宽容。 然而小弟已经钳制住了小燕的胳膊，把她强行拖了下去。 小燕的下场是什么没人知道。但在园区里，再也没有人见到过她。 “柔姐，上次那女人的钱进账了，你看看。” 过了几日，小弟凑到柔儿耳边低语，并把手机伸到了她面前。 两千万，屏幕上的账户整整多出了八位数。 柔儿眉头一挑：“哟，看起来瘦巴巴的，居然值这么多？” 害死小燕赚来的钱，让柔儿的业绩足足跃升至八千万，直线赶超姜黎。 “物尽其用嘛，先送去红灯区，每天接上个几百号人，然后趁还有一口气送到摩拉医生哪儿掏空身子，还能用活人的价格卖出去。” 恶魔般的话语，从小弟口中十分轻易的说出。 一条生命就此陨落，换来的却是柔儿张狂的笑。 柔儿那边业绩的突飞猛进，让姜黎心中有些慌张。 步入网络组的门，姜黎瞥见某个已经空了许久的位置。 她皱眉，拉过佘梦：“小燕去哪儿了？” 之前也有过挖人的事情发生，像这种不声不响就消失的情况不在少数。 但毕竟小燕之前跟姜黎有过交集，所以她对小燕也格外上心。 闻言，佘梦脸上倒是出现一抹不屑。 “她？跟老钱一样，是个叛徒。跟着柔儿走了。” 佘梦并不觉得在这里会产生什么友情，所以即便她之前跟小燕走得近，但现在心中却没有半点儿同情。 姜黎心中一紧：“什么时候的事？” 面前的人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关心叛徒的事情。 托了园区的关系，姜黎打听到了小燕的悲惨下场。 当手下把柔儿小弟那番话复述给姜黎的时候，她几乎不忍心听下去，连忙抬手打断。 一股生理性的反胃涌上喉咙，姜黎只觉得无比恶心。 “帮我把这个消息告诉网络组的人吧......” 姜黎垂下眼眸，她只是不想再一次亲口说出手下人的噩耗。 分明是跟钱志远一样的叛徒，但为什么听到小燕的噩耗后，姜黎心中会这么难受呢？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本身只是想让手下的组员们知道这件事的后果，可没想到小燕的结局，反倒让组内的人更加死心塌地地跟着姜黎。 在别的组，只要业绩落后就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但在姜黎这里，至少还能像个人一样苟且活着。 房间内，宋霆倚靠在沙发上，单手撑头看着姜黎。 “这不是很会笼络人心吗？之前那副样子是装出来的？” 他说的是散布消息这件事。 宋霆本以为姜黎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菟丝花，没想到居然还会耍杀鸡儆猴这一套。 “让死人死的更有用，姜黎，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 闻言，姜黎手上动作顿时停滞。 她抬眸对上宋霆戏谑的眼睛，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我没有，宋霆，你这人还有良心吗？” 姜黎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一双眼睛中甚至闪出几点晶莹泪光，但始终没有落下。 被姜黎骂了一句，沙发上的人明显有些愣住。 宋霆眉头紧皱，看上去好像因为刚才的话有些生气，但心中却在欣慰，至少姜黎还没有完全黑心。 第一百五十三章 比较 临近月底，当初规定的比赛也快要接近尾声。 叶涛放任手下柔儿跟姜黎两人比拼，表面装作毫不在意，但其实一直盯着两人手中的业绩。 说不上叶涛更看好谁，毕竟对他来说，只要能够帮他赚钱，就是一个好手下。 办公室内，叶涛将四人聚集在一起。 “业绩如何了？” 见到几人都到齐，叶涛缓缓呼出一口浊烟，放下了手中燃烧的香烟。 他没有看任何一个人，目光虚虚的落在面前的烟灰缸上。 闻言，柔儿轻蔑地瞥了姜黎一眼。 她上前一步，昂起头颅，似乎十分骄傲。 “叶总，目前我手上的业绩总共有八千万。” 一笔不小的数字，尽管比起当初姜黎的八个亿来说，还是有些不够看。 但对于现在的柔儿已经足够了。 叶涛忍不住挑眉，脸上表情也有了松动。 “为组织赚到了八千万？柔儿，我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的才能在这里绝对会大放光彩！” 这种冠冕堂皇的套话，叶涛张口就来。 尽管手下人都明白这种套路，但每次还是忍不住中了叶涛的计。 随着柔儿的声音落下，阿销脸上也隐隐出现得意的表情。 柔儿跟他算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现在柔儿手中足足握着八千万的业绩，阿销自然有些飘了。 但他还是克制着兴奋，装作不经意开口：“八千万不少了，既然这样，姜黎那边就别藏着掖着了呗？” 言语之间，阿销的针对意味明显。 但叶涛也很想知道两人的差距，便同时朝姜黎投去询问的目光。 姜黎心中一凉，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湿。 她垂眸，声音中没了底气：“五千万。” 像是蚊子哼哼一样，好像在气势上就输给了柔儿。 这让身边的女人更加嚣张，抱着胳膊便直接嗤笑出声：“五千万？我们的销冠就这实力？这点儿业绩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柔儿没有忘记，当初在vip区第一次见到姜黎的时候，她手上那枚叶涛亲自送的鸽血红戒指。 天知道回去之后柔儿嫉妒的简直要发疯。 倒不是因为想要那枚鸽血红戒指，只是柔儿眼红凭什么姜黎这种没能力的女人，居然也能得到叶涛的赏识。 闻言，姜黎咬唇，她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 一方面，因为业绩的落后姜黎在不断焦虑。 但另一方面，又因为业绩的落后，让姜黎知道她至少没有让更多的家庭流离失所。 身后的宋霆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抬手捏了捏姜黎的肩膀。 力度刚刚好，好像在无声地告诉姜黎，有他在。 “还没到结算的日子，着什么急？”宋霆语气不徐不疾，好像根本不在意业绩如何。 他一双锐利的眼眸直直的盯上阿销，意有所指：“毕竟最忌半场开香槟，某人的左手怎么断的，是不是时间太长给忘了？” 当初就是因为阿销自以为稳赢，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地跟萧红站统一战线，结果丢了自己的左手。 听到宋霆挑衅意味明显的话，阿销脸上表情顿时变了。 “宋霆，你他妈什么意思啊？” 噌的一声，原本倚靠在沙发上的人猛地起身，仿佛下一秒就要抽出刀子跟宋霆干上了。 “闭嘴！像什么样子？宋霆说的没错，还没到结算日，阿销你着什么急啊？” 眼看着阿销像个一点就炸的炮仗，次次都会上宋霆的当，叶涛恨铁不成钢。 他抹了一把脸，随后捻灭手中的香烟：“行了，都走吧，最近抓点儿紧，业绩肯定是越多越好，组织做来越强了，你们才能跟着飞黄腾达。” 话音落下，守在一边的花逸便上前，径直拉开了办公室的门，示意几人离开。 尽管刚才被叶涛训斥了两句，但是并不妨碍阿销心中得意。 柔儿的八千万，像是给了他足够的底气一样。 阿销逐渐开始嚣张起来，他总觉得在这场比赛中，柔儿绝对会是稳赢的那方，到时候接管了网聊诈骗，自己的部门也会跟着壮大起来。 这样一来，难道他阿销还得看宋霆的脸色不成？ 想到这里，阿销恨不得现在就踩在宋霆的头上。 “三千万的差距怎么弥补啊，距离月底只剩不到两星期了......” 一边自言自语，姜黎一边跟在宋霆身后亦步亦趋。 没想到眼前的人居然听到了她的嘀。 宋霆猛然开口：“不用着急，我相信你肯定会赶超。” 闻言，姜黎猛地一愣，连呼吸都有些错乱，可随即便很好的掩饰过去。 她垂眸，闷闷地从鼻子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 刚到办公室坐下，姜黎还没来得及跟宋霆细说最近的业绩，外边便忽然传来男人粗犷的声音。 “哟，这不是宋霆跟他的姘头销冠吗？不去做业绩，躲在这里当缩头乌龟呢？” 声音极具辨识度，姜黎不需要回头便知道是阿销过来了。 闻言，姜黎脸色顿时变了。 她敢怒不敢言，毕竟跟阿销对上没有什么好事。 宋霆没有说话，选择性忽略掉阿销的挑衅。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当初在办公室的时候不是挺能说的吗？” 见宋霆不理会自己，阿销顿时有些愠怒。 没人能够受得了冷暴力。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顿言语输出，结果发现对方带上了耳机，根本没有听到阿销的话一样。 他咬牙，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宋霆，你小子......” 话音未落，宋霆便掀起眼皮瞅了阿销一眼。 他依旧没说话，只是脸上的表情充满嫌弃，盯着眼前的人像是在看跳梁小丑表演，完全不在意阿销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只是一个眼神，便硬生生截断了阿销的话。 他心虚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随后将残肢藏到了身后。 单单只是这种眼神，便让阿销内耗到不行，他反复在心中想，是不是宋霆还留了什么后手？是不是姜黎还有一部分的业绩藏起来了根本没说？ 阿销不知道，气的几乎发疯。 第一百五十四章 公开支持 园区最近总在传，阿销好像受了什么刺激，自从那天从叶涛办公室回来之后，便像是泄愤一般，疯狂的杀人割器官。 听到这个消息，姜黎后背直冒冷汗。 阿销的手段她是知道的，要是逼急了他，什么事情都可能干得出来。 “废物！激将法对他难道就这么有用？沉不住气的东西！” 办公室，叶涛站在落地窗前，刚听完花逸的汇报。 花逸把这段时间，阿销的行为以及园区里对阿销的讨论，全都一字不漏地报告给了叶涛。 叶涛知道之后，直骂阿销没用，怎么这样轻易就被宋霆牵着鼻子走。 原本想利用阿销牵制宋霆，但是现在叶涛发现，阿销实在是太蠢了，跟宋霆放在一起根本不够看。 “叶总，您就没想过换一枚棋子培养？” 花逸跟在叶涛身边多年，这段时间一来叶涛的行为他都看在眼里，内心深深替他不值。 毕竟阿销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宋霆三言两语就足够让他破防。 闻言，叶涛却顿了顿，没说话只是摆手。 花逸明白不该多问，叶涛这么做，那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开会吧。” 叶涛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西装，随手抓起桌边雕刻着纯金狮头的手杖。 今天是照例开洗脑大会的日子，只不过在全都是套路的会议上，叶涛这次打算来点儿不一样的。 所有的猪仔们都被赶到了大广场上，众多部门的头目也都分散在场地内，等待着叶涛出现。 姜黎指挥着手下网络组的组员们在自己的位置站定，在一众鼻青脸肿的猪仔中，身上毫发无损的网络组组员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和周围的画风不同，姜黎这边就像是开运动会一样，随着她吹哨子的声音，组员们全都有序地排好队站成一排。 而周围其他部门的人，不是脸上挂彩就是被推搡着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活像是被羁押的犯人。 “原来销冠就是这么管手下的人的，那我可得好好学学。” 身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姜黎转头，却对上柔儿那双满是讽刺的眼睛。 柔儿手下管理的人很多，乌泱泱的占据了好几块空地。 他们双目无神，表情呆滞，活像是被抽走灵魂的行尸走肉。 姜黎没有理会柔儿的挑衅，她知道现在跟柔儿杠上，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与此同时，叶涛出现在二楼，正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下边的人群。 黑压压的一片，所有人像是被赶到一起的蚂蚁，聚成一堆。 “最近园区的业绩不错，大家再加把劲儿，趁早完成小目标，争取早日回家！” 叶涛很善于抓住人心，开场白便提到了回家。 大广场上有不少猪仔是被刚骗过来不久，还天真的意味自己完成了目标真的能够回家，此时听到叶涛的话，眼中纷纷闪烁出希望的光芒。 而相比之下，在园区生活了许久的“老人”脸上眼神空洞，对于叶涛的话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他们兴奋的阈值被调到了很高，同时也清楚地知道叶涛不过是在骗人。 姜黎站在叶涛身后，只觉得有些无聊。 当她还是被骗来的人质的时候，这种会需要认真听，因为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当做杀鸡儆猴的鸡。 但是现在升了组长，姜黎能够做的只剩下发呆。 她立在一边，看似人还在这儿，其实灵魂早就离家出走好一会儿了。 “阿销！我最看重你，当初就是因为你的能力，才让我决定把你升到这个位置......” 叶涛话锋一转，忽然点了阿销的名字。 一如既往的套话，姜黎并没有心思去听。 本以为还是像往常一样，三言两语就过去了，可是今天叶涛在阿销身上的笔墨格外浓重，好像真的非常看重他一样。 姜黎忍不住回神，抬眸看向叶涛。 “我还是很支持你的，知道你是个有前途的人，最近手里生意多，要多注意休息，所以这几个人你接着。” 叶涛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 在洗脑大会上，当着所有头目的面公然支持阿销，甚至还当场分给阿销不少小弟。 姜黎满脸疑惑，不知道叶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等姜黎想明白，叶涛却忽然转头，直勾勾地盯上她跟宋霆。 她的大脑顿时宕机，飞速运转着，思考一会儿要怎么应对突发情况。 好在叶涛一开始的目标不是姜黎。 “倒是你，宋霆，最近有点儿松懈啊，这跟当初的你可不太一样。” 叶涛深谙精神控制的话术，试图通过贬低宋霆，让他来反思自己。 然而这套对宋霆来说根本没用。 他表面上连连点头，称自己会更加努力。 但离他最近的姜黎却能从宋霆的眼神中看出来，宋霆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在附和叶涛的话，反倒是带着漫不经心。 “临近月底，姜黎的业绩也要抓抓紧，我想你也不希望再次被关进水牢吧？” 叶涛眯着眼睛，盯着姜黎看。 他明知姜黎最害怕被关水牢，却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提起。 姜黎浑身哆嗦起来，手指剧烈发抖，必须得紧抓住衣服下摆，才能勉强抑制住声音中的颤抖：“叶总，我、我会努力的。” 上次被关进水牢的经历，让姜黎再也不愿意回想起那个恐怖又难熬的夜晚。 她真的害怕了。 但是一边的宋霆不动声色地碰了碰姜黎的手背，点点温热像是星光一样，顺着肌肤相贴的地方一路蔓延至心脏。 姜黎居然罕见的松了口气。 叶涛在洗脑大会上的一系列行为，当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对阿销的重视。 不论是不是演戏，总之叶涛的目的达到了。 得了叶涛的看重，阿销明显又开始张狂起来，肆无忌惮地将手伸向了宋霆麾下的生意，简直是在光明正大地挑衅他。 生意屡次被截，宋霆气的简直发狂，直接就把事情捅到了叶涛哪里，甚至带着手下一众小弟就找上了阿销。 第一百五十五章 没能力 “让你们老大出来！就你这地位，还没资格跟我们霆哥说话！” 说话间，宋霆手下的人抡起铁棍便砸在了墙上。 灰白色的墙皮扑簌簌掉下来，仿佛在预示着不听话的人的结局。 面前被威胁的人穿着人字拖，脚趾都在用力抠紧，仿佛内心十分紧张。 他吞了下唾沫，畏缩地瞅了宋霆一眼。 园区话事人的能力他是知道的，要是敢当面跟宋霆杠上，那他今后也不用混了。 想到这里，他二话没说，转身逃似的钻进了阿销的办公室。 宋霆就这么单手插兜，被周围的小弟们簇拥着朝前走，仿佛这里不是阿销的地盘，而是他手下的地盘一样。 阿销自然不会允许宋霆这样横行霸道，甚至还差点儿打伤他手下的人。 头破血流事小，但阿销丢了面子事情可就严重了。 办公室的门被唰得一声推开，阿销满脸不耐烦，嘴里还叼着燃了一半的香烟。 “宋霆，你要是活腻歪了说一声，用不着到我这儿犯病！” 最近叶涛对阿销很是看重，以至于他都有种错觉，感觉自己能够跟话事人碰上一碰了。 闻言，宋霆脸上表情更加难看。 他面沉如水，手指攥拳：“有些人的手伸得太长，我担心他有命挣钱没命花。” 宋霆意有所指，啪的一声把手中的东西扔在了桌子上。 那是一支录音笔，随着宋霆的动作，里边储存的录音也被放了出来。 周围的人十分默契地闭上嘴巴，屏息凝神听着录音笔里的内容。 尽管背景音听上去很嘈杂，但里边两人的对话，很明显能听出来其中一人是阿销。 根据模糊的字眼判断，这支录音笔就是阿销染指宋霆手下生意的有力证据。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今天宋霆过来就是要兴师问罪的，防止阿销不认，他甚至特意带上了录音笔。 没想到眼前的人一副嚣张的模样，一手插兜，一手缓缓取下嘴里咬的烟。 一口浑浊的烟雾喷在宋霆脸上，惹得他眉头紧皱。 “是又怎么样？老子就是抢了你的生意，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如果是之前，阿销是绝对不敢这样跟宋霆说话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叶涛都公然支持他，甚至还把手下一部分人分到了阿销的麾下。 叶涛什么意思，在场别的人不明白，难道宋霆还不明白吗？ 他分明是有意向把阿销当做接班人培养！ 这么想着，阿销的腰杆子也挺直了几分。 他活动了一下肩膀，长叹一声：“没办法，有的人没能力，手下的生意都管不好，我要是再不接手，组织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话里话外，阿销都在嘲讽宋霆没能力。 闻言，面前的男人眉头皱了皱，声音都变了调子。 “少给我来这套！叶总夸你两句，你还真把尾巴翘上天了不是？” 宋霆情绪顿时激动起来，轰的一拳砸在了桌面上，震得桌子上的水杯都晃了晃。 他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盯着阿销，后槽牙咬的咯吱响。 这副破防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宋霆在妒忌阿销得到了叶涛的重视和信任。 然而只有宋霆自己知道，他不过是在演戏罢了。 手下的生意没了就没了，阿销怎么知道这生意是不是宋霆故意抛出去的饵呢？ 隐藏起眼眸中的点点戏谑，宋霆做戏做的很真，脖子上的青筋都显露出来。 “今天我就让你看看到底谁才是大小王！” 眼前阿销似乎也被逼急了，再加上他跟宋霆积怨已久，早就想教训一下他。 怒吼一声，阿销带人率先跟宋霆的人扭打在一起。 或许是这件事情闹得太大，又或许是叶涛在暗中推波助澜，总之阿销跟宋霆的争斗，闹得隔壁园区都知道了。 当得知这消息的时候，姜黎双目圆睁，似乎没想到一向冷静的宋霆居然会干出这种事情，处理冲突的办法，简直跟跟之前的他判若两人。 难道宋霆真的很在意手下的生意？ 姜黎不明白，她微微皱眉，手中的东西也放下了。 房间内，姜黎坐在沙发上，脑中思绪万千。 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打开的医药箱，消毒药水、药粉和绷带乱七八糟的放在桌子上，看上去杂乱一片。 宋霆跟阿销起冲突打架，身上肯定会挂彩。 这么想着，姜黎忍不住探手拿起一瓶碘伏在手中，盯着上边的文字却根本看不到心里。 身后的门发出一声轻响，姜黎下意识回头，正巧对上宋霆那双淬了冰般的眸子。 一阵寒意爬上心头，姜黎忍住心中惧意，扬了扬手中的碘伏。 “有哪里受伤了吗？” 说着，姜黎的眼神在宋霆身上来回寻找着伤口。 宋霆身上的确是挂了彩的，只不过都是小伤，回去之后他自己已经处理过了。 眼下看着姜黎欲言又止的模样，宋霆没说话，却撩起上衣下摆，露出肌肉线条匀称的腹部，一条说大不大的伤口正往外渗着血珠。 这样的伤口不用管，过一会儿就自己结痂了。 往常情况下，宋霆会直接摇头说没有，但是今天他不知道怎么了，上衣一脱便坐在了沙发上。 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半软不硬的肌肉，宋霆淡淡道：“这儿好疼。” 姜黎眉头一挑，心中某个地方好像忽然柔软了一下。 这个刀尖舔血，枪林弹雨走过无数次的男人，现在是因为一道小划伤在叫疼吗？ 用棉棒沾了碘伏轻轻擦着伤口消毒，姜黎垂眸，斟酌着开了口：“你跟阿销之间的事我不好说，但宋霆......你不会真的在气生意被抢吧？” 说到底，生意在谁的手里，都是在为组织赚钱，往日也发生过这种事，但宋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像今天这样又是用录音笔录下证据的，又是大张旗鼓到阿销那边寻衅滋事的，不太像是宋霆的风格。 倒像是被逼急了，无能狂怒的弱者。 闻言，宋霆只是模棱两可的嗯了一声。 第一百五十六章 来自地狱的电话 闻声，姜黎手上动作一顿，面上神情愈发不自然。 宋霆居然就这么直截了当的承认了，这和他以往的作风截然不同，让姜黎不得不开始思考变故从何而来。 难不成最近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姜黎光顾着思考，连手上的药涂了第几遍都不知道，一道小小的伤口硬是让她耗了将近十分钟，直至宋霆出声提醒姜黎才猛然回神将手收了回来。 “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心你的伤。” 姜黎摇摇头，不愿让宋霆看穿自己的心思。 宋霆倒也不在意，穿好上衣便开始靠在沙发上闭目眼神。 清淡的药香在空气中渐渐弥漫，让姜黎原本不安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最近园区不太平，你没事别跑太远，最好是留在我身边。” 别跑太远，说得就好像她想出去就能出去一样。 姜黎弱弱在心里反驳，表面依旧是一副认真听讲的乖巧模样。 “还有跟柔儿约定的比赛，也要尽快抓紧业绩。” 果然，又是比赛。 自从跟对方立下这个约定，姜黎感觉自己身边的人都在有意无意的暗示她，一定要赢，一定要拿下网聊部的业务，不然一切都会完蛋。 可姜黎自己对此却十分抗拒，如果可以，她只希望自己永远不要和网聊部扯上关系。 之前在网络组她还可以自欺欺人，但网聊组的运作模式和现在她接触的完全不一样，屏幕对面坐着的不再是那些妄想一步登天的赌徒，他们可以是任何人。 一旦骗局成功，带给他们的可能是家破人亡。 姜黎不想当这个恶人。 而且眼下时间已过去近半月，她和对方还存在着不小的差距，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补齐。 “怎么？不愿意？” 看姜黎面露难色，宋霆便猜出了她心中所想，故意吓唬道。 “约定是你自己立下的，现在整个园区都已经知道了你想后悔也来不及，况且我看他们的意思，输的人还要接受惩罚。” 说着，宋霆俯下身，凑到姜黎耳边压低声音道。 “难道，你想被送去割器官？” 闻言，姜黎吓得浑身一抖，额头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宋霆说的她之前无意中看过一眼，在那些人眼中，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储存器官的容器，更不用期望他们能实行什么人道主义。 只要进了那个门，就再无活着出来的可能。 她不想死。 宋霆的这番话算是彻底点醒了姜黎，这里不是可以供她玩闹的地方，比赛结果只有生死输赢，容不得半点马虎。 “我知道了。” 姜黎点点头，表情严肃。 宋霆确认她听进去了，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姜黎脑海中始终回响着宋霆说的惩罚，内心愈发不安，犹豫几番后最终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串熟悉的号码。 算算时间，她确实有很长一阵没有联系过姜月了。 也不知道姜月心里还有没有她这个姐姐。 为防止姜月挂断，姜黎每次联系她都会换一个新的号码，反正在园区最不缺的就是这些。 熟悉的铃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姜黎下意识屏住呼吸，心中不断重复着接下来要跟姜月说的事情。 “哪位？” 几秒后，电话终于接通，姜月的声音如约响起。 “是我。” 姜黎浅笑一声，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了姜月最不想听的话。 “姜黎？” 隔着听筒，姜黎清晰听到姜月低声骂了自己一句。 说了也是可笑，明明被拯救出地狱的人是姜月，可眼下开心的人却是她。 只要她活着，姜月就永远别想摆脱过去的阴影。 凡事做了就要付出代价，不是喜欢装可怜吗？ 那姜黎就让她好好品尝品尝可怜是什么滋味。 “别着急挂啊，难道你不想听听我时隔这么久联系你是为了什么吗？” 预判到了姜月的下一步动作，姜黎提前出声将问题抛了出去。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要钱吗？” 姜月倒也不傻，有了前面几次的经验，不用怎么思考就猜出了姜黎打电话过来的目的。 许是跟那些赌徒接触的时间久了，猛地跟这种聪明人打交道，姜黎还真有些不习惯。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再浪费时间走流程了。 “姜黎你是不是疯了？一次两次还不满意吗？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才算完？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骨子里就是个坏种！居然真的敢做这种事！” “折磨你？你搞错了吧？人在做天在看，我认识这么多人为什么不找别人只找你，凡事想想自己的原因。” 相比姜月的癫狂，姜黎表现得十分坦然。 “最近我又找到了一些新的证据，似乎是从萧红手里流出来的，要不要发给你看看？” “谁想跟你在这儿浪费时间，直说吧，要多少。” 姜月气得直咬牙，但又不得不照做。 人拥有的越多就会越害怕失去。 她和姜黎不一样，她拥有光明的未来，绝不能因为这点事情放弃。 “等会儿我会把信息发给你，你直接打进账户就可以。” “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说完，姜月抢先一步挂断电话。 报应吗？ 其实一直都有。 毫不夸张的说，姜黎在园区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如果这算报应的话，那姜月说的倒也不算错。 骂归骂，姜月动作也是真的快，仅仅几分钟就按照姜黎所说将钱打了过来。 看着屏幕上弹出的汇款短信，姜黎猛地呼出一口浊气，心里更是说不出来的轻松。 有了姜月的这笔汇款，她和柔儿之间的差距就能缩小不少，之后只要能继续按照她的计划进行，相信赢下比赛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获胜之后的事情，只能等到那时候再说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人总不能被还没发生的事情困住。 身上的任务减轻不少，连带着姜黎心情也好了一些，回到网络组看见佘梦还同对方打了个招呼。 “组长你怎么才来？大事不好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什么大事不好？” 佘梦性格一向沉稳，姜黎第一次见她这么着急难免好奇。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你之前开发的那个小游戏，这几天后台数据一直很差，我们都觉得热度过去了，刚好你过来，要不我们再研发一个新的试试？” 姜黎开发的上头小游戏虽然看起来简单，传播速度却不容小觑，仅仅几天时间就用户登录量就飙升到园区有史以来的榜首，替他们完成了不少业绩。 如果真如佘梦所说热度过去了，那确实算得上是大事。 “确定是热度过去了吗？万一只是暂时的怎么办，要不还是再等等吧。” 这种游戏的开发难度并不大，但因为涉及业务姜黎并不想投入太多，之前设计这一个已经违背了她的初衷。 只要还有补救的余地，姜黎绝不会做第二次。 然而佘梦却不给姜黎这个机会，不仅一脸焦急地向她讲述现在情况有多么危急，还特地将数据清单拿了过来用证据证明自己的观点没错。 “真的没时间再等了！组长你可别忘了咱们和他们那边还有比赛呢，再不重视起来咱们就真的要输了。” 比赛比赛，又是比赛。 难道她真的逃不掉这两个字了吗？ 看着佘梦紧张的表情，姜黎只觉得一个头比两个大。 “行行行，我答应你还不行吗？不过设计游戏程序需要时间，你也得让我考虑一下新的游戏风格是什么吧？” 无奈，姜黎只能暂时应下，省得佘梦一直拿这件事折磨她。 见姜黎终于松口，佘梦这才放心。 正准备拿着数据离开，却见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柔儿带着几个手下朝他们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笑容，光看着就让人心生不适。 “呦，这不是姜大组长吗？怎么？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输了终于有时间过来了？不过我说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现在才知道着急是不是有点晚了？” “要不这样吧，你跪下来给我磕几个头承认自己是个废物我就放过你，如何？” “你没事干我们还有呢？不是谁都跟你们一样无聊。”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对方都骂到他们头上了，他们也没有忍让的道理。 知道姜黎最不喜这种场合，佘梦低声嘀咕了一句。 如果是以前，她断然不敢这样说话。 只是现在有了姜黎的庇护，佘梦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我跟姜黎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闻言，柔儿瞪了她一眼，伸手便将佘梦手里的数据清单夺了过去。 “让我看看，这数据都快跌破最低值了吧？看来姜大组长你设计的小游戏也不怎么样啊？这才坚持了多长时间就不行了。” 刚开始知道姜黎设计出了小游戏，她心里还有些忌惮，如今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 “用得着你管吗？” “怎么用不着？怎么说大家也都是为园区办事，你们组业绩不行了我看着心里也着急啊，刚好今天我过来，跟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 说着，柔儿转过身，带着标准的职业微笑看向屋内众人。 “园区不论其他只凭业绩，今天如果有想投奔我们的尽管可以开口，只要有人愿意过来我们组的业绩就算他一份，省得再在这里每天提心吊胆。” “你说对吧姜大组长？” 柔儿信心满满，一番发言更是说得慷慨激昂。 这份勇气让姜黎都不禁生出几分敬佩。 毕竟，也不是人人都有跑到对手地盘献丑的决心的。 “挖人到你那边送死吗？” 姜黎这话说得十分漂亮，引得在场所有人都扭头朝她看了过来。 柔儿更是直接气笑了，“姜黎，那是他们自己没用！少在这儿污蔑我！” “要走的拦不住，不走的不用拦，如果他们真想离开，我强留他们在这里也只会让双方不开心罢了，何必呢？” 大家进到园区本就艰难，何必互相折磨。 不知道是姜黎这几句话戳中了组员的心，还是因为之前目睹了小燕身上发生的事，几分钟过去在场的组员居然一个起身的都没有。 大家都老老实实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全当没有听见柔儿刚才说的那番话。 柔儿没有想到姜黎手下的人居然对她如此忠心，一时间面上也有些挂不住。 “好，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们这个面子，到时候比赛输了可千万别来跪着求我！” 说罢，柔儿带人快步离开了网络组。 佘梦看着他们的背影，接连骂了好几句才将心中的怒气发泄完毕。 “居然这么光明正大，是以为我们忘了钱志远跟小燕怎么死的了吗？” “好了，不要为没必要的人生气。”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自从上次阿销在他们组闹事姜黎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眼下心中也并没有太大波澜。 “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明明我们这儿才是待遇最好的，组长你脾气也好，为什么他们都能来我们这儿挖人，我们却不能？” “要我说，就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最好把他们的组员都挖走！” 说着，佘梦狠狠朝空气挥了几下拳头。 “你说的确实也不是没有道理。” 虽然时机不太对，但佘梦说的确实是个好主意。 那些人在阿销和柔儿手下很少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如果将他们挖过来虽说不能保证一定能过上和以前一样的生活，但最起码不会动不动就挨打。 而且这里大部分人都是被骗过来的，没有什么穷凶极恶之徒。 相比各自为营，姜黎还是希望他们能团结起来，最起码在园区彼此有个依靠。 “怎么样组长？要去试试吗？我可以跟你一起！” 听姜黎这么说，佘梦也跃跃欲试，当即就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准备和她一起过去。 只可惜，被姜黎给拒绝了。 “不用，我自己过去就行，他们那边人多，你跟我一起目标太大不好行动，而且你在这儿还能帮我看着，有什么事情及时通知我。” “放心吧组长，包在我身上。” 第一百五十八章 闷声干大事 佘梦的话倒是提醒了姜黎。 既然阿销和柔儿可以到网络组挖人，那为什么她就不能反过来效仿？ 留下佘梦在网络组后，姜黎便偷偷摸摸地来到了柔儿的部门。 柔儿手下管着不少房间，每个房间几乎塞满了人，放眼望去少说也有上百人。 每一方小小的桌子中间没有任何遮挡，几乎是胳膊挨着胳膊，脑袋抵着脑袋，全然没有隐私可言。 就像是挤在蜂巢格子中的工蜂，每天两眼一睁便是被压榨，想着如何帮助组织赚取更多的钱，直至死亡。 姜黎心中生出几点悲哀，她躲在门口，盯着里边的人观察。 不是说见到个人，姜黎就要拉到网络组的。 首先她要确定那人被挖过去之后，会不会背刺自己，就像当初钱志远背刺阿销那样。 想到这里，姜黎便悄悄屏住呼吸，目光落在每个人脸上，一一看过去。 戴眼镜留寸头的男人面无表情，但是姜黎曾经见过他对柔儿谄媚的样子，他绝对不能拉到网络组。 扎马尾穿蓝上衣的女人也不行，看她的言行举止，好像是柔儿手下的得力干将。 最角落里嘴角带着淤青的女人倒是可以拉拢...... 一一观察下去，要拉拢谁，姜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柔姐，这是咱们这周的业绩报告，您看一下？” 身后走廊忽然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甚至还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姜黎心中一惊，慌忙起身寻找藏身处。 好在走廊上杂物很多，姜黎赶在柔儿出现之前，迅速躲在了角落堆积的大纸箱后边。 她露出一只眼睛，悄悄地看向走廊上的人。 柔儿漫不经心地接过小弟手中的报告，从鼻子中冷嗤一声：“怎么比上周还少了两万块钱？谁松懈了？” 后半句话，柔儿陡然升高音调，一巴掌便拍在了桌子上，引得房间内的人都浑身一震，不少人把脑袋埋得更深。 似乎很满意自己在部门的威慑力，柔儿嘴角勾起轻蔑的微笑，把报告塞给小弟便转身进了办公室。 被留下的小弟四散开来，手中提着铁棍开始在房间内巡视，监督着谁没有好好完成单子。 见状，姜黎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依照现在的形势来看，这会儿好像不是拉拢人心的时间。 这么想着，姜黎便记下自己选中的几人特征，随后悄悄转身离开。 趁着午饭时间，姜黎避开柔儿和手下小弟，混入了吃饭的人群当中。 升了组长之后，姜黎的一日三餐有了很大的改善，甚至可以随时出入食堂，不再像之前那样，每天只能定时定点去吃一些没有营养的食物。 她手里提了个纸袋，里边装着在这里几乎算是稀缺物品的零食和水果。 “整天吃这个多没营养，要不要来个苹果？” 见到上午角落里嘴角带淤青的女人坐下，姜黎动作迅速地抱着纸袋坐在了她身边，随后将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推到了女人面前。 身边的女人明显瞪大了双眼，手指都开始颤抖：“你疯了？从哪儿弄得苹果？” 对他们这种刚被骗进来的人来说，待遇跟畜生没什么区别。 往日里随随便便就能买一大袋子的苹果，到了现在却像是黄金一样奢侈。 见到姜黎随手就能拿出这种东西，女人顿时提高了警惕：“你想干什么？” 姜黎也不含糊，知道吃饭时间只有短短半个小时，便凑到女人耳边语速飞快地说明了自己的目的。 “至少网络组不会让你挨打。” 盯着女人嘴角的淤青，姜黎语气中带上几分心疼。 虽然女人刚被骗来，还不认识姜黎，但网络组待遇好的名声已经传遍了整个园区。 她盯着红的透亮的苹果，喉头滚动。 “我、我想去就能去吗？什么时候？” 很明显，女人已经开始动摇了。 “随时。” 说罢，姜黎又从纸袋里掏出两颗水果糖塞到女人手里：“你如果决定好的话，下午回去悄悄地收拾东西，晚上下班我在餐厅门口等你们。” 也不等女人回答，姜黎便抱起纸袋，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她只觉得自己像是地下接头人一样，不断地拉拢着别人加入网络组。 短短半个多小时内，姜黎总共为网络组拉来了五六个人。 但也有一些人心思深，在这里待了几天谁都不敢再相信，见到姜黎想用小恩小惠收买他们，第一反应便是拒绝。 只是姜黎也不生气，告诉他们网络组随时欢迎。 晚上下班，姜黎按照约定提前出现在了餐厅门口。 嘴角带淤青的女人身后跟着其他人，陆陆续续出现在餐厅门口。 他们有男有女，手里或是提着袋子，或是空着手，但无一例外身上都带了伤，不难看出在柔儿手下遭受了什么样的折磨。 目光落在那些伤口淤青上，姜黎心中钝钝的疼。 分明是跟她毫无关系的路人，但如今看到他们被这样对待，姜黎还是过意不去。 “在这里没有业绩谁都保不了你们，但网络组至少能保证你们的人格尊严和生命安全......” 说这话的时候，姜黎自己也没什么底气。 她不愿意用业绩去威胁手下的人，毕竟他们刚从柔儿那边的火坑爬出来，姜黎不会再把他们推入另一个火坑。 “姜组长，你别说了，我们都打听到了网络组的待遇。” 单单是从对姜黎称呼的改变上，她便能感受出来眼前人们心理路程的变化。 姜黎没说话，只是点点头，示意他们跟上。 一开始，她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能挖这么多人过来。 看着这些人加入网络组，姜黎心中难免有种小小的自豪。 是尽自己的能力，拯救了别人的自豪。 “组长，你是这个。” 身边佘梦一边指挥着大家给新人们腾位置，一边悄悄冲姜黎竖起大拇指，脸上带着敬佩。 忽然之间，姜黎仿佛觉得她手底下的网络组就是国内最普通的白领公司。 但现实还是给了姜黎重重一击。 第一百五十九章 打探口风 房间门被推开，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姜黎不消回头，便知道是谁回来了。 “挖人的本领最近学得不错，还算是有点儿组长的样子。” 身后那人声音中带着戏谑，不知道是在嘲讽，还是在真心的夸赞姜黎今天的行为。 看来园区内所有人的一举一动，果然瞒不过宋霆。 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叶涛那边一定也得到了消息。 想到这里，姜黎心中难免有些忐忑：“叶总那边也会知道吗？”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她还是想亲自确认一遍。 眼前的人没说话，只是微微挑眉，好像在用表情回答他。 姜黎垂眸没说话，转身悻悻地坐在沙发上。 阿销和柔儿到网络组挖人，说白了叶涛根本不想理会，因为他们不仅是园区的老人，更是叶涛手下的得力干将。 但是姜黎就不一样了。 首先，姜黎是从被骗来的猪仔中提上来的，并非早就跟园区出生入死。 叶涛心里清楚得很，虽然现在姜黎为园区赚了不少钱，但只要有一丁点求生逃离的机会，这女人就会不择手段的抓住。 孰轻孰重，叶涛一目了然。 似乎是察觉到姜黎身上的低气压，宋霆轻笑一声，居然坐在了姜黎身边。 不算柔软的沙发凹陷，姜黎不可避免地朝着宋霆那边划过去，手臂接触到身边人炙热的体温，像是被烫了一样又缩回来。 “继续保持，只要叶涛不说，就算默认。” 本以为宋霆又会像之前那样警告自己，但没想到这次他居然在支持姜黎的挖人举动。 闻言，姜黎双目微睁，忍不住转头看他。 “壮大网络组，接手网聊部，这才是你应该做的。” 不出所料的，下一句宋霆的话果然提到了网聊诈骗。 又是这件事，姜黎微微皱眉，但忍下了心中的不适。 她在乎的并不是这一点。 只是姜黎在思索，宋霆所说的“有了点组长的样子”，是不是就代表着她开始被园区同化了？ 就像姜黎一开始咬死不肯骗人一样，到最后还是开发了上头小游戏，诱导世界各地的人充钱。 她叹了口气，全然没有兴奋的样子。 “我知道了。” 淡淡的四个字从姜黎口中吐出，没有任何斗志，病恹恹地活像是卧床几十天。 说罢，姜黎起身便去抱自己的被子。 抬眸看向现在的时间，宋霆大剌剌地张开手脚，双腿岔开，呈大字型仰靠在沙发上。 他像是故意的，就这么跟抱着被子的姜黎对视。 沙发是姜黎的“床”，现在被宋霆这样占据着，姜黎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她不明白眼前人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但却稍微提高了警惕性。 “时间还早，我有点儿饿了。” 毫不相关的两句话，从宋霆口中说出，却带着强烈的暗示性。 自从阿销在两人的饭菜里下过药，宋霆便弄来了电磁炉和其他的厨具，两人便一日三餐都自己动手。 只是这些天来事情太多，以至于姜黎都忘记了要自己做饭的事。 眼睁睁的看着宋霆就这么坐着不动，姜黎心中顿时有些不舒服。 “想吃饭自己做啊......” 尽管依旧对宋霆有些惧怕，但姜黎还是嘀咕着抱怨了一句。 “很久没吃过你做的饭了，食材那边都有。” 说罢，宋霆直接起身，长臂一捞便把姜黎手中的被子抢走，随后将人推到了电磁炉边。 “之前你做的阳春面不错。” 似乎是在暗示什么，宋霆边说边把部分食材放进了洗菜池。 姜黎脑袋上冒出三条黑线。 但电光火石之间，姜黎好像忽然从阳春面联想到了什么。 当时她给宋霆端上自己做的阳春面时，宋霆曾经说过......让他想起了家乡的味道？ 想到这里，姜黎眼眸一沉，抬手便开始洗菜切菜。 阳春面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非常简单。 如果能用一碗面打探一下口风的话，姜黎还是十分愿意的。 不出半个小时，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便被放在了桌子上。 沙发上的人直起身子，一双锐利眼眸虽然盯着阳春面，但好像又透过一碗面看到了什么。 搅散碗中的面，宋霆没说话，只是托起碗开始大快朵颐。 姜黎坐在他身边，手上还带着湿淋淋的水。 她盯着身边正吃饭的人，斟酌着开口：“霆哥，你忽然想吃我做的饭，是不是......很久没回家想家了？” 每当有求于宋霆的时候，姜黎对他的称呼总会从大名变成霆哥。 久而久之，宋霆只要一听到姜黎这么叫他，就知道有事情要发生了。 闻言，宋霆耳朵微动，吃面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做个饭还能想这么多？在这儿这么久还没学会什么叫多听少说？” 放下碗筷，宋霆二话没说直接否认了姜黎的话。 闻言，姜黎心中很不舒服。 分明是宋霆忽然拉着要她做饭，结果她不过是问了两句话而已，身边的人居然这样敷衍，还要反过来教训她。 见左右打探不出口风，姜黎只能作罢。 次日一早，柔儿扭着腰肢进了房间，如往常一样开始抽查手下人昨天的业绩。 别的部门，业绩都是一周一结算，谁倒数谁就受罚。 但是在阿销和柔儿这里，每个人的业绩一天一结算，只要没有完成所规定的业绩，就要挨打。 “怎么回事？比昨天还少了八千块？” 尽管每天经柔儿手的流水多达千万，但不论是多少的金额，柔儿都看在眼里。 只要是她规定下去的任务，就算少十块钱，少一块钱都不行。 被柔儿抽查到的人瑟瑟发抖，缩在座位上不敢抬头，只能嗫嚅道：“客、客户说，今天会、会打过来四千块......” 话音未落，柔儿扬手便一巴掌抽在那人的脑袋上。 “四千块能干什么？昨天的单子你拖到现在才完成？要是拉低整个组的业绩，你就等着坐老虎凳吧！” 这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扇的一个大男人耳朵嗡嗡作响，只能捂着脑袋点头称是。 第一百六十章 自讨没趣 “前天新来的那几个呢？带过来我要检查。” 丢下被扇的眼冒金星的男人，柔儿转头拉过小弟吩咐：“昨天给他们布置的任务都是多少钱？” “柔姐，新人刚来第一天任务都是六万块打底，六六大顺嘛！” 小弟微微躬身，在柔儿身边点头哈腰。 得了吩咐，他转身瞬间换了一张面孔，叉着腰冲左边角落怒吼道：“前天新来的人呢？去哪儿了？没听见柔姐叫你们吗？” 话音落下，却没人敢回答。 只有空位旁边的几个人弱弱抬头，随后瓮瓮地响起：“他、他们昨天晚上就没来了。” 话音落下，柔儿脸上表情剧变。 “昨晚是谁值班？” 她面色狰狞，没想到这种事情居然还会在自己手下发生。 闻言，昨晚值班的小弟脸色惨白，举起手试图蒙混过关。 他试图狡辩，却被柔儿一个眼神给吓得憋了回去。 “昨天有个女人，给我们吃的，问我们要不要去网络组......” 可能是想博得柔儿的青睐，又或许是想减轻一点儿业绩，某个拒绝了姜黎的男人凑到柔儿身边，低声讲了昨天下午的事情。 了解完事情经过，柔儿脸上顿时出现恍然大悟的表情。 “姜黎，挖人还挖到我头上来了？你以为这儿是什么地方！” 怒吼一声，柔儿冷脸摔下手中的东西，转身就带着小弟出了门。 “跟我走，我今天就要让姜黎知道从我手下挖人的下场是什么！” 柔儿咬牙切齿，随手抓起桌子上的裁纸刀。 网络组内，姜黎正坐在桌子边，看着这几天的流水。 新开发的上头小游戏投放进市场，反响特别好。 单从纸上的流水来看，仅仅只是一周时间，上头小游戏的流水已经接近九位数。 但姜黎心中却没有半点儿开心的情绪。 她手中拿着笔，眼神空洞，笔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桌子上。 “组长，外边好像有动静。” 正当姜黎发呆的时候，佘梦忽然凑了过来。 网络组总是有人过来找事，以至于组内的人对走廊上的动静十分敏感，佘梦也是一样。 闻言，姜黎猛然抬头。 她连忙起身，心中忍不住忐忑。 昨天她刚从柔儿手下挖来了五六个人，今天就听到走廊上的动静，很难不把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你先把电脑上的重要资料备份。” 有了之前的经验，姜黎担心起了冲突后电脑又会被砸坏，便吩咐佘梦赶快去拿容量大的u盘。 然而走廊上的动静却忽然停下了。 姜黎疑惑，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去看，却只看到两群人面对着面，脸上表情凶恶，之间气势针锋对麦芒。 隔得太远，姜黎没怎么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姜黎眼神尖，一眼辨认出来靠近网络组的这边，领头的人正是索吞。 见到是宋霆的人，姜黎心中多少也放下心来。 柔儿那边带人过来挑食，火焰苗头还没燃起来便被宋霆给按了下去。 这件事传到叶涛耳朵里，叶涛恨铁不成钢，抓起桌上的烟灰缸便砸到了地上。 玻璃质地的烟灰缸顿时碎裂，碎片迸溅在地，混着烟灰滚在地毯上，星星点点的余烬活像将要熄灭的星星。 身边的花逸垂着脑袋，声音却带着狠厉：“叶总，要不要派人去帮一把？” 他说的自然是帮柔儿那边。 只是办公椅上的人只是抿嘴不说话，面色阴沉：“不用，没用的人不管怎么帮，都是废物一个！” 花逸不再说话，只是点头退到一边。 虽然因为手底下的人被挖走，让柔儿那边削减了几个人员，但对整体的业绩并没有什么影响。 与此同时，网络组内。 佘梦手里攥着几张薄薄的纸，眉头皱在一起。 她是个聪明的人，跟在姜黎身后也不过是看中了网络组的待遇。 如今姜黎要跟柔儿比赛，她自然是希望姜黎能赢，所以对业绩这块十分上心。 只是最近这几周，网络组的业绩总是被柔儿甩开一大截，即便是姜黎又新开发了小游戏，也没能追赶上。 姜黎和柔儿之间的差距虽然不大，但两人同步进行，再加上柔儿那边花样百出，以至于网络组始终还是差一百万左右。 “组长，再有几天就到月底了，咱们这......” 一边说着，佘梦一边把手中的业绩表放在了姜黎面前。 姜黎脸上表情也十分凝重，但她心中无比纠结。 一方面姜黎不想通过诈骗的手法去争取网聊部的管理位置；可另一方面，如果姜黎不这么做，到最后倒霉的还是她。 想到这里，姜黎咬牙，语气中带着无奈：“我也没什么办法了，小游戏已经开发了三个，流水还是没能超过柔儿吗？” 佘梦正要回答，却听到网络组门口忽然传来尖锐的笑声。她缩了缩脑袋，眉头皱起。 柔儿脸上表情得意，她原本还在为挖人的事情生气，结果在看到业绩表之后，心中的怒火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当看到业绩甩开姜黎一大截的时候，柔儿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后边了。 “姜大组长不是我们的销冠吗？怎么这会儿不蹦跶了？” 柔儿一边笑着，一边把手中的业绩表抖得哗哗响。 虽然还没有到月底，但柔儿已经认为自己稳赢。 毕竟她手下的业绩已经拉开了姜黎一百多万，柔儿认定就算姜黎长了翅膀也追不上来。 见状，姜黎只是冷笑：“急什么？明天才是月底。”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姜黎心中还是有些慌张。 一天时间，一百万的差距。 她就算用上所有的手段和力气，也追不上柔儿。 “姜大组长就是有底气，但我觉得，这销冠的位置和网聊部的管理位，你这次是不是要拱手让人了？” 柔儿嘻嘻笑着，故意点了点业绩表上一百万的字迹，意有所指地将纸放在了姜黎的桌子上。 两张业绩表，一张皱巴巴的，另一张着重标红了一百万的差距。 姜黎表情难看极了，手指在桌下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