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要离婚的关系》 新的开始·上 雨宫翼坐在的车子上，身体还依稀记得刚刚坐船在海面上的摇晃感。晃啊，晃啊......她有些明白婴儿被哄睡的感觉了。 这辆黑色的保姆车是节目组的，窗户上的帘子为了不让里面被看见都被完全拉起，车上只有雨宫一个人，其他占着座位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器材，带她来到这里的人特意说过，不要随意触碰那些东西。 尽管半个月前就敲定好要参加这档节目，但此时此刻，雨宫的手掌依然紧张得不断渗出汗水。 和沟通时了解的一样，这里是不易与外界联系的海岛，手机等通信设备也在到达的那一刻被收走。 在这样一个没有工作、没有女儿打扰的世界里，自己应该会被看见吧...... “雨宫小姐。” 工作人员拉开门，给了她一个入场的信号，雨宫边起身边回应，捂着胸口从车上下去。 节目的第一个场景在房子内部，门全部敞开着，越靠近她的心脏就跳得越厉害。最后一段距离，雨宫小跑起来。 房间被许多盏大瓦数的灯照得又亮又热，里面已经坐了两个人，雨宫在看见她们的那一刻便忍不住露出大大的笑容，和她们弯腰打招呼。 “你们好，我叫雨宫翼，初次见面！”久违地用回原来的姓氏，雨宫自己还有些陌生。 “初次见面！” “初次见面！” “你好，我叫深田也。”戴着无框眼镜，穿着淡粉色棉麻衬衫的人说。 “我是上杉井美佳。”另一个肤色略深，手上戴着夸张的大珠宝。 “嗯！很高兴认识你们——我要坐在哪里，这个是随便坐的吗？” “嗯嗯，随便坐就行了。”上杉回答。 一共有六张高脚凳，原先的两个人隔着一个位置坐在一侧，雨宫犹豫着，深田在旁边说了一句“我们一起坐吧”。 对方手放在她们原先隔着的座位上，雨宫刚要看向上杉，就听见了后者赞同的声音。 “那我就坐这里了。” 雨宫压着裙摆刚坐好抬起头，就发现前面有一块大屏幕，显示着【只是离婚的关系：孤岛之上】【除了姓名，伴侣、年龄、性别、职业等一切信息请先不要透露】。 上面一行是节目名，而下面一行......雨宫惊讶地捂住嘴：“差一点就要问了，真是好险。” 旁边两个人都笑起来。 “确实好险对吧，我刚刚也是这样子的。” “好险好险。” 谈笑着，又有人进场了。 “大家好，我叫二阶堂爱，”来人个子高高的，脸像是憔悴又像是没睡醒，头发还有一缕没整理好，高高地凸出来，“是Alpha。” 性别就这样说出来了，雨宫眼睛微微放大，一旁的上杉对二阶堂指了指后面，二阶堂读完捂住了额头，开始向大家、四周道歉。 “没事啦，”深田也搭上她的肩膀，“先坐下吧，你要坐哪边？” “这儿吧。”二阶堂指着上杉旁边的位置。 虽然说不能透露伴侣，但是看二阶堂频频指向上杉的视线，雨宫感觉她们是一对。 高跟鞋从远处响起。也许是她了，雨宫不自觉紧张起来，对方最近都在国外忙着展会的事，从决定参加节目开始，她们就没有过任何交流了。 不知道......不知道她是什么反应。参加节目的事是让爸爸去说的，一方面是雨宫自己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另一方面则是爸爸怎么也算她的上司，总不能用工作忙为借口推掉，成功的几率会比较大。 雨宫对她答应参加这件事很高兴，但听说伴侣有意要和自己离婚，竟然一通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发来，有一点点过分了...... 不过也许妻子只是被吓到了不知道说什么才这样的，雨宫相信，她是不想和自己离婚的。 黑色的高跟鞋尖从墙后显露出来时，雨宫咬住了口腔内壁。 “初次见面。”来人远远地就停下。 不是她，虽然脚步声听起来很像，但还不是她。 打招呼的声音此起彼伏，大家又开始相互介绍。 她叫月生景，人如其名像是散发着月亮的光辉，有一头乌黑的头发。 用排除法，大概就是深田的妻子，最后她也坐在了深田的旁边。 那剩下的位置就是她的了，雨宫看了一眼遥远的那一边，想着大家都和另一边挨着坐，就自己和她要隔着两个人。 基本是两三分钟就会有下一个人进来，大家都盯着入口等着最后一个人，可是屏幕突然闪了一下，还发出了“咚”一声： 【因为路上延误，最后一位嘉宾暂时还没能到达】 【请各位先拿出座位下的手机】 “诶，怎么会没有来，大家不都是提前一天就到附近的吗？” 雨宫因为上杉的话更加不安，她没有来自己要怎么办？她会来吗？ “那要怎么办，我们要等她吗？”深田一边说一边拿下了粘在座位下的手机，背面有个大大的数字“2”。 雨宫手里的是“3”，看来代表的是座位顺序。 屏幕再次出现了变化： 【因为考虑离婚苦恼的各位，从现在开始，丢掉外面的各种身份，丢掉死板的婚姻法，仅仅作为一个普通而自由的人类，无论对象，不管是追求、恋爱、做爱，做真正想做的事】 【完全没有剧本的真人实景秀。】 这是节目的口号。 【就像是天堂的这里，如果累赘太多太重，是无法升起到达的。如果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你最终会留下什么呢？】 看到这句话，雨宫大概懂了手机上的是什么意思——那是被专门设置过的，打开就显示【限重：1KG】【开始游戏】【超重的部分都要扔掉哦（恶魔贴图）】，按下开始游戏后，画面转到四个入口，分别是性别猜猜、伴侣猜猜、对战和运气，以外没法打开其他任何界面。 1KG的初始额度实在是太低了，很多人都怨声载道，这对拉了三个箱子来的雨宫自然也是噩耗，不过因为有妻子不在这更让她焦急的事，她什么话也没说。 上杉：“大家不都知道答案嘛，不能互相说吗？” 二阶堂应和：“对啊，又不是个人战，说了也没关系吧？” 深田有些担心：“一开始不是不让说嘛，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有惩罚，不做数，或者倒扣额度什么的。” 答对一个人的性别奖励2KG，答对一对伴侣奖励4KG，对战可以抢走别人的额度，参加运气最低需要投入15KG，结果可能是翻倍、不变、10KG、1KG。 “怎么了，太担心都笑不出了吗？” 因为深田突然的靠近，雨宫下意识后仰，然后她笑起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再那么严肃：“也许是的，我带了挺多东西的。” “还有一位都没有来，都没见到真人就让我们答题，不公平呀，节目组得给点补偿吧？” 像是回应上杉的话，屏幕：【补偿 什么的，什么都没有? ?请各位开始答题吧，注意不要让别人看见你的回答】 上杉咂了一下嘴，用消沉的声音：“OK。” 雨宫再次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现在她都没有正常的手机，别说联系清泽，连搜索有什么交通工具延误的新闻都不行。为了不去想最坏的结果，她逼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题目上。 猜伴侣很简单，雨宫只对剩下三人的性别没有把握，是Alpha是Omega？她想靠信息素作弊，但一点特殊的味道都没闻出来。 纠结着答案，雨宫的手指又移到了屏幕里那个人的照片上，不停在心里追问到底什么时候过来。 【已经收到各位的回答，现在公布答案】 雨宫错了深田和月生的性别，不只是搞反，她忘记了还有beta的可能性，深田是Alpha，而月生是beta。 屏幕上继续出现了所有人持有的额度，最高的是深田25，其次是月生、上杉23，雨宫21，二阶堂12，清泽暂无。 “啊，错了一题——你怎么才对这么点儿？”上杉回头，皱着眉毛看二阶堂。 “额，我也吓了一跳嘛，大家怎么都这么厉害呢，哈哈，没事！还有‘运气’嘛，多翻几倍就好了！” “你别又输光了，”上杉眉毛皱得更紧，她像突然想到什么，眉毛一下全部松开，“你连最低的15都没有，怎么参加？” “先借借我嘛，会赢回来很多给你的，我保证！” “雨宫，”深田叫她，“你带了多少行李？” 她们一对都在看着自己，雨宫视线在她们两个间跳跃：“箱子是三十三还是三十一多？记不太清了。” “啊，”深田看向月生，“不只是箱子还有包包那些。” “嗯，那些大概有多重啊？” 月生的声音比较小，雨宫聚精会神地才听清楚。 “大概，加在一起也没有两千克吧？不过就算只算箱子，二十一加十也不够。” “嗯......” “试试看运气吧？” “是要把多出来的部分给我吗？”雨宫赶紧问，“没关系的，我想想哪些可以扔掉就好了。” 在那边一直被拒绝的二阶堂凑了过来：“有人愿意借我三千克吗？” “别借！”上杉追过来把她拉了回去，“她运气可一点都不好。” “不是，我能赢的！” “要不我先试试？”深田打断她们，按下了“2”、“5”，眼神征求了所有人一遍。 没人反对，她按下了“确认”、“转动”。 雨宫看着转盘慢慢启动，再由快变慢，她渐渐屏住呼吸。 似乎是翻倍......好，停，停，停，她祈求着......是不变。 深田笑着：“不妙，不过也还好，我给你三千克吧，总不至于运气都不好。” “嗯嗯！”二阶堂激动地点头。 “别......”上杉想阻止，可最后只能叹了一口气。 两个人都准备全部投入，这样好像有些疯狂，但这里最没资格说话的就是雨宫了，她只能够在心里为两个人祈祷好运。 结果是好的，两个人都是翻倍。 “太好了，再来一次！”二阶堂看着上杉。 “适可而止。”上杉冷冷回她。 “现在正是手气好的时候，你把你的也给我，赢最后一次就不玩了。” “你别......”上杉又是摇头又是翻白眼。 深田十分热心，也问她们：“你们缺多少？” “我大概有四十多，不过带了很多的厨具，那些扔了再买也可以。” “我好像七千克多吧。” “才七千克，”上杉不可置信地抬了抬眉毛，“那你玩什么运气，不已经很够了吗？” “我为了你在奋斗啊，你带了这么多东西，你不谢谢我就算了，你还要说我。” “你只是这次运气好。” 深田高声说：“现在大家都足够了，还多出十几千克呢。” 虽然不知道她们是因为什么才来到这个节目，但是看着她们吵嘴，雨宫心里很羡慕，她连多几个字都不是很愿意跟自己说，雨宫又把目光看向了身后那对，自己和她也没有像她们这么亲近的感觉......这档节目里问题最大的就是自己这对吗？ 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雨宫一直等的人，终于来了。 “不好意思，”她喘着气，手上提着一个大袋子，“我迟到了。” “终于来了，”深田立刻接过话，过去搭着她的肩膀，“为什么来得这么晚啊。” 因为是Alpha，雨宫对她过度熟络的行为没有太生气，不过这样一来她反而要担心她了，她的妻子可不是喜欢自来熟的人（同性）。 可是她没表现出什么不悦，也没有任何因为自己提出离婚的难过痛苦，只是笑着，说“真的对不起大家”。 “没事啦，现在来也正合适，你带了多重的行李？”深田就像是主持人一样。 “行李？怎么了？” 深田指了一下屏幕：“说是超重的部分要扔掉，对，你来猜猜看我们谁是一对，又分别是什么性别吧。” “啊，”清泽目光转了一圈，“这不太好吧。” “没关系，每个人都要答题的。” “这样啊，”清泽拿高了手上的袋子，“这些是带给大家的一点礼物......” “真的，还有礼物！？” “不是什么很贵重的，只是一些，小礼品。” “不不不，不管是什么都会很高兴的——现在可以拆吗？” “哈哈哈哈哈，现在还是不要比较好。” “啊，这样吗？” “嗯，虽然也可以，不过一会儿拆比较好......” 那边在分礼物，雨宫拿来了那个还粘在凳子上的手机，对方接过去的那一刻，脸一瞬间冷下来。 并不是无所谓的态度，是好消息！但是那样子真是让雨宫心咯噔一下，有些害怕。 在众人的目光下，清泽点进性别又退出，读读现在的空气配了三对伴侣，又回去填了两个人的性别，说“足够了”直接提交。 【欢迎最后一位朋友。现在所有人都到齐了，行李额度也全部足够，恭喜你们。现在跟着箭头的指引，一起到沙滩上享受海风吧】 “那我们走吧？”深田说。 其他人一对对走着，雨宫看着清泽，对方虽然留了下来，但并没有要等她一起走的意思，一个人走在前面。 不知何时外面的太阳已经西斜到了水面上，整个世界都变成橘黄色。 雨宫抿着嘴，加速追她。因为对方不想超过别人，所以她们勉强还是并排走在一起。 雨宫看着她因为插兜而突出来、挡在两人中间的肘部，像小偷一样想要挽上去——对方察觉到，把手背到身后。 箭头的终点是六人的长桌，上面摆着一些水果和零食，半米的地方有一块小屏幕，当然周围还有好几台摄像机。 每对都面对面坐着。 【第一问：现在关于离婚的想法是？】 雨宫坐着不知道干些什么的时候，屏幕动了。 雨宫很想知道她的回答，可是后者一直盯着屏幕，似乎是有意逃避。 “必须离婚。”上杉喊道。 “当然不行啦！”二阶堂离开座位跑到她旁边，月生笑着给她让了位置。 上杉嫌弃地靠到了雨宫身上，她摇摇头：“必须离婚。” 雨宫看看旁边，又看看对面，对方依然是拒绝眼神交流。 “我是离婚。”深田说完看左边。 “离婚。”月生也看左边。 “......离婚。”清泽抬眼。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雨宫又气又想流泪，她眼睛变湿了一点：“离婚。” 话音刚落，屏幕又“咚”的一声，根本不给人悲伤的时间。 【第二问：还记得和另一半初次见面的场景吗？是什么样的？（1000円）】 “1000円？”二阶堂疑惑。 “说出来有奖励吗？好像是说这里不能花自己的钱。”深田说完看向月生。 “手机画面变了。” 在上杉的提醒下，雨宫打开手机，显示着大大的余额0。 “我记得！当时你过来给我递毛巾。” “啊，”上杉把脸别向雨宫，“真是不想记得。” “怎么了，你当时可喜欢我了。” “啊......”上杉大叹气。 “那个时候我们都很小，画面都有点模糊了。” “嗯。”月生点头。 见对方不打算开口，雨宫说了两个字，“列车”。 她听完过了一秒，噗嗤笑出来，手掌严严实实盖住脸，深田见她这个反应，很是好奇：“什么什么？列车上怎么了？” 清泽摇摇头：“没什么。不记得。” 明显是记得，所以脸这么红。不过雨宫也同样回答“不记得了”。 大家没继续问，余额也还是增加了一千。 “咚” 【那时是怎样的感觉？（1000円）】 “虽然那个时候还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毕竟给我递水递毛巾的人每天都有很多，但是我现在特别爱你！很高兴老婆当时能过来！” “我不想回答。” “为什么嘛......” “当时的感觉是想要照顾好这个小妹妹。” “嗯，确实有照顾，谢谢。具体的记不太清，记得妈妈说要我们好好相处，我们握握手，之后就是朋友。” “......是很难忘掉的一个人。” 单单听这句话，雨宫是很高兴的：“第一次见面我没办法记得呐。” 深田：“只见过一次的话就没办法记得吗？” 雨宫笑着，并不是这个意思。 上杉打趣：“真高傲呀。” “只是有些这样子啦。”雨宫看向对面，对方低着头，一点也不想参与进来的样子。 “咚” 【第三问：对婚礼，最深的印象是什么？（1000円）】 下面还有三张结婚照。 雨宫觉得看起来有些奇怪。 “首先是来了很多人，”深田很快开口，“小学校中学校高校大学的同学老师，朋友，还有很多亲戚。” 雨宫还以为会有第二点第三点，没想到就只是这样结束了。 “布景很漂亮。”月生说。 “嗯！”深田很认同。 “老婆很漂亮！” 雨宫很喜欢这个回答，可惜说的人不是她。 “哼，”上杉冷笑，“没印象。” “怎么会没印象，那样盛大的婚礼呢——这个照片是不是ps的啊？” 雨宫重新端详起那照片，原来的怪异感被放大了，她们确实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这样拍过照。 大家也都发现了不对劲，深田站起来看着周围的摄影机：“没有照片就不用放嘛，或者不要把我们的脸p上去嘛。” 清泽没什么表情，不知道是不在意还是分不清，雨宫忍不住，小声对她说：“我们拍过三套衣服的，一套我是有藕粉色大纱裙——” “知道知道。”她打断道。 “......”雨宫期待她会说出什么来，可是最后，“很累。人很多。” “人很多。”雨宫重复了一遍。 “...因为是花了很多心思一起策划的，各个方面都很满足，”雨宫像是报复，“但当然不会没有遗憾的。” “咚” 只有自己在生闷气！雨宫快要气死了。 【以为那些照片能带来更好的氛围，是我们想错了对不起】 【第四问：对对方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1000円）】 这道题的思考时间明显比之前长很多。 “你被人抓走的时候。”上杉说。 二阶堂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赔笑着抓住对方的手臂：“我对你来救我的时候印象最深，真的好爱好爱你。” 上杉抽出手环抱在胸前，在长凳上挪得把雨宫都快挤下去。 深田手掌搭在脑后：“印象最深的应该是小时候，我摔倒跌破膝盖，坐在花坛边上哭，景过来安慰我，还把自己的玩具送给我。” 月生吃了一惊：“第一次听。” 深田点点头，那柔软的笑容还在脸上。 “......好像没什么特别有印象的，对不起。” 两个人互相点头弯腰。 “没事，完全没事。” 轮到清泽了，雨宫见她想了很久都没开口，有些高兴：“只想到好的那些？” 清泽继续微笑，摇摇头：“......回答不了。” 回答不了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只能想到好的方面所以不想说吧？雨宫底气渐渐不足，身体也比刚刚更冷。 “那我也不回答好了。” “咚” 雨宫在内心吐槽真是冷漠的节目组。 【第五问：请同时指出在场最符合自己理想型的人。（1000円）】 场上安静了几秒，深田打断了沉默：“都想好了吗？那倒数三秒一起指。三，二，一。” 雨宫看到她指向旁边的手，感觉全身的血液都从皮肤上溢了出来，她眨眨眼，看除了上杉手在前面冲着自己，其他人都指着另一半，身上的血淌得更厉害。 对方看了看全场，放下手，还是不看自己一眼。 “理想型是自己怎么行，我不好吗？”二阶堂在说话，“你指了她？我一开始就猜你们是一对！” 雨宫用力地握紧拳头，指甲压进肉里，旁边的上杉打了二阶堂一下，可深田也在说：“确实看起来很配呢。” “呵，”雨宫想笑，可是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下来，她不得不先离开一会儿，“不好意思。” 雨宫捂着脸走掉，想跑到一个没有人能看见自己的地方。 可听见身后传来追逐的声音，她立刻慢下来。 “还好吗？” 不是她！雨宫瞬间失去力气蹲下痛哭。理想型没有选自己而是选了另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现在也没追过来，都比不上另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 “没事吗？”深田也蹲下来，轻轻抚着自己的背，“没关系的啦，都要离婚了，雨宫小姐也很符合我的理想型的。” 我才不想离婚，雨宫在心里说，虽然刚刚出来的时候真的气到想离婚。 “谢谢你的安慰，我没事。” “还好吗？”上杉也过来了。 “嗯，”雨宫紧紧闭着眼睛不让眼泪再流出来，她点点头，重新站起来，“她有时候就是不懂照顾别人的感受啦。” “真的没事了吗？我拿了纸巾来的。” “谢谢，”雨宫在上杉手上抽了几张纸，“已经不用了，我可以回去了，真的很抱歉。” “不要说这种话，她才跟你道歉吧，怎么能指别人呢。” “就是啊，我本来也想指雨宫小姐的，但想想还是不好，所以指了小景。” 雨宫笑笑：“我已经没事了，我真的不怪她。” “哇，”上杉感叹着，“和你离婚她真是亏大了。” 雨宫也这样想，不过谁知道都没有用，这得让清泽意识到才行。 刚刚并没有跑很远，因此走回去也没花多少时间，雨宫看她，还是微微低着头看着桌子，就像一直都没有动过。 “我刚刚只是觉得自己答对了想炫耀才这么说的，对不起，不要难过了，对不起！”二阶堂站起来道歉。 雨宫摆摆手：“没关系，我没事，突然这样走掉真的不好意思。” “没有没有......” 雨宫想听到的对不起要出自另一个人，可那个人只是在自己坐下时抬头，只匆匆看了一眼就撇开头，一言不发。 “咚” 【第六问：你觉得对方适合怎样的人？（1000円）】 二阶堂说之前特意看了看雨宫，确认没事后：“我这样的。” “不得不说我真的拒绝——你适合能管住你的。” “就是老婆你啊。”二阶堂小声说。 “嗯......希望对方可以细心，能好好照顾小景。是最完美的人就好了。” 真是不错的祝福，雨宫想。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感觉也都可以与之很好地相处，不过各方面都合拍会更好，不管是饮食、旅行，各种方面......” 就算不那么合拍，互相喜爱的话，也可以很好地在一起吧。明白她们在很多方面有差别，雨宫在心里下意识反驳。 “能给你很多关心，很多爱，很多时间，”她完全知道，雨宫因此呼吸急促起来，“很有耐心，长相合口味的人。” “也许你觉得自己一个人就很好，甚至可能想着一个人最好，但是，其实你还是得需要有一个人陪着你的。” “咚” 【第七问：自己对未来的另一半有什么期望？（1000円）】 二阶堂看着上杉给她留的四分之一侧脸：“什么期望都没有。只是，希望可以爱我，我也非常爱你，这样就足够了。” “......希望可以一起变得更好吧。” 雨宫看到清泽抖了两下腿又停住，她知道这是她紧张的习惯，于是在心里更加确信，她是需要自己的。 “到我了吗？”深田放下杯子，“比起期望，如果不用因为我改变什么好像是最好的，原本就很合适这样的。” “我希望，我在对方眼里会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因为深田突然笑起来，月生也跟她相视一笑，“是唯一的就好了。” 而一旁的雨宫不由得浮出些自豪的情感，因为自己对清泽来说就是最特别的。是啊，就算她现在对上床没有兴趣，自己也是最特别的。这是没办法的，天生就是这样，谁也改变不了。 回答的人轮到她，可是清泽只是摇摇头什么都不讲。 下一个自然是自己，雨宫有很多希望她改变的，总结起来就是希望她不要对自己再那么冷淡，可是之前说过这么多次都没有用，这里也不像是能实现人愿望的许愿池，所以她也摇摇头。 很久都没有那熟悉的“咚”，深田左右看了看：“没有问题了吗？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请稍等一下，十分抱歉】屏幕上出现了这样一句话。 毕竟是电视台的节目，大家说的话这么简短无聊大概会很困扰吧。 “肚子饿了吗？”雨宫看她一口一口，吃了蛮多东西。 很久，清泽才“嗯”一声。 在生气。雨宫不知道为什么她还在生气，虽然自己是提了离婚，但绝对不是要离婚，她还没有看出来自己还是很爱她吗？ “中午吃了什么？” “有时差。当地凌晨坐的飞机，在上面吃了一点下来后没怎么吃。” “嗯，不知道待会儿晚饭是什么......” 雨宫看着她身上解开一粒扣子的白衬衫，就像是刚处理完工作都来不及换衣服，拿掉外套领带就这样赶过来，她正要再说些关心的话，深田的惊呼打断了她。 “真是大胆的礼物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打开的两个盒子里都是各种有着可爱颜色的硅胶玩具。 “喔！”上杉也开始拆自己那份。 了解她的雨宫是最惊讶的，捂着嘴不敢相信她会送这样的东西。 深田拿出一个在手上：“看来清泽的野心很大嘛。” “因为正好参加了这种用品的展览，嘛，嘛，正好，”她声音突然高了八度，“大家基本收到的都是不同品牌的，但是有一样是大家都有的，是我们公司的新产品。” 虽然目光没有从来停留在自己身上，但只是看着妻子这样笑眯眯的样子雨宫也很高兴。 “这是在打广告吗？”深田故意问。 “是的，不仅仅是想告诉这里的大家，收看节目的观众也知道就好了。我们公司不只有那些助兴玩乐的东西，还有帮助度过特殊时期的工具，是除了性爱和药之外的另一种方法，希望能有更多人能了解到。” 桌上的氛围被这个话题点燃，每个人都在笑，除了雨宫。 雨宫可是恨死了她提到的工具，发情期本该由对方陪着，却因为那个信息素收集器的存在，对方心安理得地丢下她出门，真的是讨厌死了。 上杉拿起那个每个盒子里都有的，手指粗细的粉色金鱼形状的东西：“就是这个吗？” “不是，这个很厉害的，玩具。” 别人的笑声又大了一倍。 清泽还在继续说：“收获了铺天盖地的好评。” “我都不知道。”雨宫甚至都没印象有过这个东西。 “是比较近期出的。” 这声音和笑容温度差......雨宫腹诽。 “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她刚要半撒娇半嗔怪地问她，可话又被深田截断。 “真是太努力了，是社长吗？” 和别人说话，对方又笑起来。 “不是，”清泽摊开手指雨宫，“是雨宫家的公司。” 雨宫不喜欢她这种把自己分割开的说法：“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吗？” “只是在那里工作。” 又是一下子冷下来。 雨宫能感受到大家的视线集中在她们身上。 “咚” 【来到这里的第一顿晚饭，请回到原来的房子里，享受为大家准备好的，热腾腾的火锅吧】 那你和我是什么关系？只是在那里工作的话，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做事？因为节目突然的安排，雨宫所有话只能先憋在肚子里。 几人欢呼着一会儿的晚饭，雨宫跟着站起来，主动走过去想要继续对话。 新的开始·下 后采要分成Alpha和其他两组，这太好了。清泽装作看不见靠近的对方，快速向来带路的工作人员靠近。 肩膀突然被按住，深田突然递来一串葡萄。 不是特别饿，也不想边走边吃，清泽拒绝了几次，但还是挡不住她太热情，只能收下说谢谢。 采访的地点是临时用几块板子搭建的，里面挂了一层黑布，二阶堂先进去接受采访，清泽和深田坐在外面的塑料椅子上等候。 刚刚在路上对方已经吐槽够了节目组为了方便剪辑虚晃一枪，八点还不让人吃晚饭的话，此刻也难得安静地坐着。 除了海浪声，清泽只能听到里面声音震动的嗡嗡声，具体什么都听不清，难道是加了什么隔音的材料吗？她不禁想。 “你还爱她吗？” “嗯？”对方突然这样问，清泽不知道怎么反应，回答又该是什么...... “你还爱她吗？”深田重复了一遍。 “这个......” 难以回答的时候，就把问题还给别人。 “你呢？” “我爱啊。” 清泽的一口倒气还没吸完整，对方又继续说： “不过不适合在一起，我会以朋友的身份继续爱她。” 清泽试图理解，但理解不了，最后点点头。 “你还爱她吗？” ......清泽望着她：“不要再问我这种问题了，拜托。” 深田笑得眼睛弯弯：“可是我必须得知道啊，我挺喜欢雨宫小姐的，如果你不爱了的话，我就可以放心地追求她，不然就好像有点不好了。” “......” “你还爱她吗？” 凝固的微笑终于也消失掉，清泽摸了一下头发，很认真地说道：“不用有负担，能参加这个节目就是可以接受的。” “真的？”深田身体靠过来，“你是不爱？还是依然爱啊？” 你管我爱不爱，清泽很想这样说。 但是她没有。 “不要生气啦，”深田笑得很开心，“冷不冷？” 清泽点头。 深田手臂交叉擦着自己手臂：“我也是，这海边风真大。” 清泽慢慢点着头，哪知对方突然到自己面前半蹲下抱过来，要不是反应快抓紧扶手稳住了重心，就要被她连人带椅子扑倒了。 “你干什么？”清泽快藏不住声音里的怪罪。 “太冷了抱一抱。” “不要这样，”清泽推她，“快放开。” “为什么？” 该问为什么的是自己才对吧。 “这样不合适。” “你不喜欢吗？” 清泽想笑：“当然不喜欢啊。” 已经明确表示过，但对方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反而下巴越过肩膀，完成了更加严实的拥抱。 “如果你不想我去追求你老婆的话，就告诉我吧，我会听的。” 贴着声带的肩膀被它的振动弄得酥酥痒痒，眼前这个人给清泽的感觉太奇怪了，是出生以来遇见过最奇怪的人。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搞不懂你。”因为太多地方理解不了，加上受到的冲击太大，清泽脑子混乱得没办法把自己的疑惑清晰地说出来。 这真的不是剧本吗？清泽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来合理解释这一切。 深田上半身抬起，和她面对面：“哪里不懂？” 不要用这么，这么软糯的语气和自己说话！清泽快疯了，她一下爆发地站起来，往旁边和对方保持足够的距离。 “不要和我靠这么近。” “知道了知道了，这么不喜欢吗？” 对方看起来仍旧不觉得自己刚刚有什么不对。 “如果你真的喜欢雨宫的话，就尽管做些什么，我完全不会有不高兴！” “嗯！” 对方这样爽快地回答，清泽一时语塞，正好二阶堂结束后采出来，她“嗯”一声便进去。 “晚上好。”PD和她打招呼。 “晚上好。” “请坐这儿吧。” “好的。” “因为下午您来得有些迟没有录，首先来介绍一下自己吧，姓名年龄这些基本信息，这段会用在节目的开头。” “好的，”清泽稍微思考了一下，“我是清泽千秋，37，五年前和雨宫翼结了婚。” “来之前对我们的节目有多少了解呢？” “听说是会有三对要离婚的伴侣，一起在这个小岛生活三个月，除了爱情以外其他什么都不用考虑的，这样一个节目。” PD笑起来：“这样说也可以。那您是为什么想要来我们节目呢？” 其实是完全不想来的，清泽心想，脑中又浮现起老社长吹胡子瞪眼的表情，“离婚之前至少参加一下节目，为你的两个女儿做点好事，公司好的话不也是她们享福吗”...... “因为对方希望可以参加。” “......完全是因为对方吗？自己是，不想的？” “嗯。”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变直率。 “啊......这节目对您来说没有任何吸引的地方吗？” 清泽的手指在掌心敲打。 “emmm，个人是认为要离婚还是不离婚完全是自己思考可以想清楚的，没必要来这里用三个月的时间决定，”明明都是有判断力的成年人，“要发展一段新的感情也完全可以先处理好原来这段关系，不管是和好还是分开。不应该这么乱。”为了博人眼球搞这种东西。 “嗯，您这样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我们的节目是有非常大可取的地方，可能因为是第一季，我们制作组也没有和您详细地聊过，但是期待在未来的时间您可以发现这里的妙处。” “嗯。”清泽点点头，礼貌地回应。 “顺便一提，注意到您有时候表情不是特别好，这个的原因是我们节目，还是和妻子有什么不愉快，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呢？” 清泽讪笑，调整了一下坐姿：“这个......处于要离婚状态的人心情应该是不怎么愉快的吧，加上可能过来得比较赶，各种东西不是特别顺利。我已经来参加节目，会好好完成拍摄的。” “好的，谢谢您的配合。在来到这里之前，您对自己婚姻的想法是什么呢？” “......说实话我之前完全没有想到对方是要离婚的，怎么说呢，是和被说到要上这个节目一起，”那样说起来会很容易让人误会，尤其自己刚刚还明目张胆打过广告，清泽慌忙解释，“我虽然完全没有想过，但对方可能确实已经早早有这个想法，只是我一点都不知道。” PD连连点头：“嗯嗯，我们理解的，大家的情况都是不一样的嘛。” “是。总之......” 听见老社长说翼提离婚，她第一反应对方在骗她，但马上又觉得对方虽然不喜欢自己，但也不会好端端撒这样的谎，听对方越说越多，清泽感觉就好像她们已经离婚了一样。 也许她该直接找本人问清楚，可是老社长灭掉了她80％的勇气，剩下的20％也在后几天反常的没接到家里任何电话中消失了。妻子的习惯先不说，大女儿明明是每天都会打电话过来的。 特地在自己出差的时候，让父亲来转达离婚的要求，离婚像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画面放大 眼睛 泪】PD在本子上记下。 “总之在知道她的想法后，我想了很久，可以离婚，会尊重她的想法。” “好的，了解了，接下来会问您一些今天发生过的事。” “嗯。” Q：今天说的“离婚”是真心话吗？ “......是吧。” 99％的真心，1％的幻想，而对方果然是要离婚，幻想真的是不可能的幻想。 Q：列车上发生了什么？ 清泽咬着牙露出笑，摇摇头。 Q：对月生景的第一印象是？ “沉稳？” Q：还有吗？ 清泽回忆了一下：“那种...倾听的视线让人印象深刻。”那种安静、温柔的视线。 【相关画面 慢放 爱心特效】PD写。 Q：为什么更符合理想型的人没有选妻子？ “因为，当时想着另一半还是和自己比较像的比较好——当然我对月生小姐并没有很深的了解，初次见面凭感觉判断得也不会非常准确，只是...只是和妻子生活过这么多年，知道她和我比较不一样，现在和她在一起的结果也不是很好，所以想着也许和自己比较像会更适合。” Q：当时妻子因为这个答案哭了，是什么感觉？ 【叹气 眼神 特写】 “没想到她会哭。” “......为什么呢？”PD追问。 “都要离婚了——嘶，我也没想到大家都会指另一半，”都说要离婚还互相指，不懂为什么要离婚，“我觉得她不应该那么伤心，不过当时那种情况，可能，我确实做错了。” “如果重来一次，选择会变吗？” 清泽停住不知什么时候动起来的腿：“谁都不会指吧。” Q：妻子离开后为什么没有跟过去？ “......已经有人过去了。” 自己这个要被她离婚的对象根本就不需要过去，清泽上下点着头，自己给自己认同。 “没有想过去安慰她吗？” “有是有想过......” “那个，您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啊，好，”清泽清了清嗓子，“对不起。” “就这样什么都不解释吗？” “......嗯，嗯，” Q：深田第一个跟过去，感觉是？ “谢谢她过去安慰。” 【半身特写】 “没有任何的危机感吗？” “...没有，为什么要有呢？这个节目不就是让人自由恋爱的吗？” Q：觉得深田对妻子来说会是一个好伴侣吗？ 清泽觉得越来越热了：“...目前来看，是的。” 【特写！！ （嘴硬）】 Q：礼物有关的话题时，有没有想要展现自己魅力的目的？ “这有魅力吗？”清泽不理解。 “只是想宣传吗？” “嗯，如果之后可以把这段留下的话会很感激的。” Q：目前是希望进一步了解月生呢？还是多和自己的妻子相处？ ......清泽想和她聊一聊，但也有抗拒：“没有太多想法，顺其自然吧。” “好的，最后一个问题，虽然没有被摄像机记录到，但是听我们助理说，您来的路上哭了是吗？” 还以为眼泪流得悄无声息没被人发现呢。 “也不算哭...没有吧。” PD捏着笔尖，在【嘴硬】前加了个【太】。 清泽结束完出去，看见深田和二阶堂紧紧抱着还在左右摇晃，深田见她出来就松开手跑过来，一边说着“辛苦了，我走了”，一边就进去关了门。 过了十分钟左右，深田也出来了，她们一起回去，其他的人已经在前厅等候，工作人员最后嘱咐完进去要演作刚从沙滩后离开，她们也按她说的那样进入餐厅。 汤沸腾着，各种食材也都处理好摆在盘子里。 “有两锅诶。” “这个是水炖鸡，”深田打开另一个锅盖，“啊，好香的味道！” 清泽看着她的反应，恍惚间像在看电视。 “我是重口味派的，水炖鸡是吃不下的，我就坐这儿了？” 大家都没问题，让上杉放心坐下。 二阶堂立刻抢下旁边的位置：“这里方便给老婆夹菜。” “小景也要我帮你夹菜吗？” “不用，你去那边吃吧。” 清泽更想吃水炖鸡，手抓在这一排最后一个空位的椅背上，只是妻子一动不动地站在她旁边，似乎是想和她挨着坐——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应该坐到对面去。 可也许只是她想多了，妻子只是恰好没有说话，恰好站在旁边，恰恰好意外地给她带来了压力，让她自作多情，就算坐在了不方便夹牛肉锅的位置，也只是恰好这时想尝些清淡的味道。 不，就算对方想和她挨着坐，自己也是可以拒绝的。为什么要按照她的想法？ “你们想吃哪边的？” 深田在问她们，清泽没有回答，转头看向对方。 “虽然是两边都可以。”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清泽拉到了对面，自己坐在了中间。 清泽拉开面前的椅子：“我吃水炖鸡。” 深田点头：“嗯嗯，当然，这样就是刚好呢。” 所有人都坐下，清泽夹了一片菜叶到碗里晾凉，还没吃一口—— “你对我很不满意吗？”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担心的事终于发生，清泽反而松了一口气，立刻摇摇头：“不是，很满意......” “嗯。”对方点点头没再问。 就这样结束让清泽像憋着半口气没办法完全吐掉，可她也不好说什么，同时，她对坐在对面的月生感到非常抱歉。 另一边的深田笑起来：“这哪里是满意不满意的问题，只是更喜欢别人而已嘛，当然雨宫小姐是很好的。” 这家伙在乱说什么，清泽瞪过去，又怕雨宫会因为她的话更生气而紧张不已。 “喂。”上杉抬头也瞪着深田。 “你又不是她。”雨宫对她说。 上杉：“就是。” “好好，对不起～” 深田拖长最后一个字向雨宫道歉，清泽看着她的表情，就像是小孩子捉弄完喜欢的人得逞后的沾沾自喜。 “对不起。”她对自己说。 清泽摇摇头，但心里想着，她一点都不觉得对不起！ 雨宫：“吃饭吧。” 清泽收回视线，碗里多了一块肉。 为什么要给自己夹菜呢？ 清泽忍不住胡思乱想......要离婚还夹什么菜？因为有摄像头在记录？只是想平息这件事？ 想来想去，她觉得一码归一码，就算是要离婚，她也可以说清楚。 清泽靠过去一点：“不要放在心上，没有别的意思。” “嗯。我没事的。”雨宫的样子云淡风轻。 ......果然是这样。清泽懊悔起自己生起的许多情绪。 “有人要喝酒吗？”陆陆续续有人放下筷子，上杉突然问，“我带了很多好酒来呢。” “好啊！” 刚有深田回应，上杉就立刻起身。 所有人的行李被整齐地摆放在楼梯旁，上杉左右绕了几圈，不知从哪儿突然拿起了一张便利贴。 “什么啊，”上杉不悦地走回来，“说什么酒是《只是离婚的关系——孤岛之上》里特殊的物品，只作为奖励出现，把我的酒全收走了。” 深田：“全部都收走了吗？” “嗯！” 二阶堂：“怎么办，可以在岛上自己买吗，会被禁止吗？” “不知道啊，”上杉叉着腰找到摄像头，“你们既然不让带就早说啊，我还带了那么多，真是的，你们最好给我好好保管，要是之后我拿回来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对方像是用拳头威胁了一下摄像机。 清泽收回目光，继续望着自己的碗沿。她不知道这些碗筷要谁来收拾。 在这里的三个月，大概做饭洗碗之类的琐事都要自己完成，想到这儿，清泽觉得参加这节目更麻烦了。 “叮咚”，所有人的手机同时响了一声。 【吃过晚饭，现在请各位决定自己的房间吧。答题优胜者月生景、深田也，有优先选择的特权】 【因为房间一旦决定以后没有变更的机会，这次的选择要慎重考虑】 清泽想起了刚过来时填的问卷，有些后悔自己直接空了四题。 “现在要决定房间了吗？”深田说完看了看大家。 上杉：“有什么样的房间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呢，大家一起上去看看吧？” 这栋房子像是民宿改的，二楼留下了头尾一间普通双床，一间豪华套房，三楼和二楼一样。 “有两个人要一个人住呢。”深田听起来很遗憾。 “你选哪间呀？”上杉问月生。 “我是想一个人住的。” “不和Alpha住吗？试试混宿嘛。” 深田说完便笑，而月生没给她任何反应。 清泽分不清她是真心还是在试探，对她的印象越来越奇怪。 月生：“Alpha住下面，其他人住上面，怎么样？” “也可以。”上杉说。 “咱们住一起呗。”二阶堂拉着她的手臂劝说。 “我们一起住？” 清泽看着妻子，还不知道怎么回答。 “算了，”雨宫转身对着上杉，“我们一起住吧。” 只是突然改变了想法而已吧......？ “好！” “不要啊～” 深田带着她的笑容走过来：“我想住双人间，我的室友会是谁呢？” “...如果可以一个人住的话就好了。” “和小景一样呢。” 清泽想起了后采时的对话。这点很多人都一样吧，她想反驳深田，然而对方早已离开勾搭上了二阶堂的肩膀。 “要和我一起住吗？” “额，可以是可以，”二阶堂草草回答完，五官又皱回在一起，用要哭的声线求上杉，“但我还是想和老婆一起啊，我没有你可怎么办呀！” “死不了。去把我的行李拿上来。”上杉很自然地使唤起对方。 “叮咚” 【第一天就十分有人气，在理想型投票中获得第一的月生景，获得一次约会的权利】 【请与被邀请的异性于明天中午前，一同前往“FIRST KISS”餐厅】 深田在鼓掌：“好厉害啊，恭喜！想邀请谁呀？” “我～是不想和老婆之外的人约会的，不过也根本没想着邀请我就是了。” 二阶堂突然的一通发表让清泽更加坐立不安，害怕暴露自己的慌张，她一动不动。 “现在不能立刻决定的话，好好想一想，明天再说也没事吧？” 这是清泽最赞同深田的一次。 “反正约会在中午，那之前决定好就行了。对吧？” 清泽觉得深田的声音越来越好听了。 “那就各自先收拾房间吧。” 上杉说了这样一句，带头走出去。 虽然离开的心情很迫切，清泽还是没有表现出来，慢慢跟着没有挤开任何人。 不过从旁边移动过来的雨宫插在她前面，清泽不想靠得太近，放慢了一步。 刚刚上楼的时候，她大概认出了三个箱子，不管怎么说，她觉得是不能让雨宫一个人搬的。 “明天可以和我一起出去吗？” 清泽一转头，月生在旁边看着自己：“嗯，很荣幸！”清泽微微鞠躬，抬起头时看见对方也在低头。 “谢谢你能答应。” “不不，是我要谢谢你来邀请。” 月生摇摇头。 “真好，已经决定好了，明天小景和清泽出去约会！” “......”清泽看着深田，想在她的脸上找出点不自然——没能如愿。 雨宫就在前面，她没看着自己，也不像看着别人，虽然嘴巴在笑，但是清泽在她的眼睛没看出任何积极的情绪。 “帮我搬行李。”雨宫说。 “嗯。” 第二次再下去的时候，行李只剩下寥寥几个。 “你没带箱子吗？” 清泽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她终于注意到。 “应该会之后送过来。” “...哦。” 只是一个“哦”字，不过清泽自己也是没有说完整，没有说飞机延迟起飞，赶时间没等行李出来就上了地铁，而地铁也刚好延误，导致她只能联系秘书帮忙去家里收拾自己先赶过来。 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她只是想自己陪她来出演这个节目。 “要我来帮忙吗？”深田从上面走下来。 “我自己可以。” 虽然被拒绝了，深田还是半抢走地拿过雨宫肩膀上的两个包。 “借过借过。”二阶堂一只手掌竖在胸前，侧着身子一边说一边下来。 “一起拿吗？”雨宫伸出手。 “不用。”清泽把刚刚为了避让放在一边的箱子重新提起来。 “我们可以一起拿。”深田松开的一边包带因为重力倒向雨宫，就像是长长的橄榄枝。 “我自己拿吧，拿过来。” “诶诶，我拿我拿，我拿嘛。” 打情骂俏吗？清泽脑中突然出现这样的话。 拎着重物很费力气，所以她越过两人走上去。 放好箱子出去和她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似乎......似乎，雨宫有话要讲。 不过都是一瞬间的事，她们就像风一样路过彼此。 是要在一楼等，还是在房间里？清泽想着自己的目的地，轻快地走下楼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脚下的木板似乎时不时有种震动。 转过拐角，清泽瞬间明白了震动的原因，二阶堂像大力士一样扛着一个、拖着一个，以马步的姿势一格一格踏上台阶。 “那个，”眼前的画面太过震撼，“需要，需要帮忙吗？” 对方像是无法说话，涨红的脸使劲点着。 二阶堂原地站着，清泽下去绕到她侧面，小心地把她的肩膀和手臂解救下来。对方没了上面的负担，一口气跑上了小平台，重重松下手里的箱子，趴在上面大口喘气。 清泽慢慢上去，站在她旁边放下行李箱稍稍休整，对方叉腰直起身，还在微微喘。 “我力气真的很大的，之前还有外号叫‘金刚’呢。” “嗯。” “我想着只有两个箱子里那就一起拿吧，左手抓着提手腿一提，右手拿在这里中间，哇，一下就感觉到是那么重，我真的没想到！但是我还以为我可以的，毕竟我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我可是‘金刚呢，’结果到这里真的不行了，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二阶堂无实物表演着，说到这儿，突然瘪着嘴摇摇头，“装这么多东西，真是重死了，她都快把家都搬来了！” 清泽只能笑两声。 “真是还好有你，我都不知道再继续走下去的话会怎么样，你看，我现在手这么抖，腿也是。” “那...要不都让我来吧？” 二阶堂笑起来，有些腼腆地拒绝：“不用了，帮我搬一个就行了。” 于是清泽又要去到三楼。 她打算送到门口附近就离开，可是雨宫就站在门外，没办法，她们又见了一面。 为了不表现得像不想和她接触，清泽硬着头皮走到了门口。 “你现在要睡吗？”她对自己说话了，“不是说有时差吗。” 清泽看了她一眼...... 二阶堂讨好的声音传出来：“老婆今天累不累呀？” 里面，跪在地上的二阶堂正给斜坐在沙发上的人捏腿。 上来的时候没遇到深田，但她似乎已经不在这里。 不明白为什么要问这么无聊的问题：“没时差现在也不用睡啊。” “嗯？哦，哦......” 这是在做什么？才发现自己刚刚的问题有多愚蠢？ 清泽很想立刻离开这儿，但对方的话似乎还没有结束。 “那个——” 到底要说什么呢？ “你，你......” 漫长的夜晚 “为什么要摆出那么小心翼翼的样子？” 雨宫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我对你做了什么吗？” 做的事还少吗......雨宫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她以往对自己的多次拒绝，不管是约会、做爱，还是身体接触。 “我，”对方转身，雨宫跑到她面前拦着，后者从旁边继续离开，雨宫则继续跟在后面，“我这样怎么了？可以不要一直对我都是不耐烦的样子好不好，我们就不能好好谈谈吗？” “我没什么要谈的。” “可是我有啊！” “不知道你有什么好谈的。” “那你就停下来好好听一听啊，”雨宫跟着她越走越快，“为什么不愿意？” “你有什么好委屈？” 难道没有吗？雨宫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不能理解的话我委屈都不行吗？” 清泽停在楼梯上，回头看了一眼：“可以，不要在我面前这样。” 雨宫觉得她这话很没道理：“这么霸道？” 她又回了一次头，嘴唇抿成一条缝。 雨宫跟在她后面，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太上扬：“你觉得委屈吗？” “不要再跟着我。” 听到这句话雨宫还是犹豫了一下，不过马上鼓起勇气继续跟过去。 “为什么对我生气？” “我没有。” “明明就有。” 想象到之后妻子在自己怀抱里掉眼泪的样子，雨宫两边的苹果肌高高地鼓起。她果然很爱自己。 “不回房间吗？你要在这里等行李？” 对方都没回答，自己坐在较短的沙发那边，跷起二郎腿缩在一侧。 雨宫一点都不介意，在她旁边也坐下，嗓音轻柔：“你知道我要离婚之后，都没想过来找我吗？” “我难道应该要找你吗？” “就，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你不是特意找别人来和我讲吗。” “......那现在呢？你见到我，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你要离就离吧。” 为什么不挽留！雨宫在心里质问了一百次，可还是淡淡开口：“你真的要和我离婚吗？” 雨宫做好了要等很久的准备，但对方回答得比想象中快一点。 “不是你要离婚吗。” “那我说不离呢？”雨宫轻轻向那边挪了一点。 对方的胸膛就这样起起伏伏四五次，眼睛藏在睫毛的阴影下，终于把脸转过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不过一秒，清泽把脸转向反方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雨宫认为对方应该是知道的，“很多关心”“很多时间”，都是她自己说过的。 “你知道的......”雨宫看着她手臂与身体间的孔隙，那些挽着手的画面，她都分不清是遥远的回忆还是幻象了。 对方没有回答。但没有过高期待，也就没有失望，雨宫决定再晃动一下诱饵：“我不想和你分开。” “哼！” 怎么会是冷笑？ 雨宫起身绕到她面前，眼前不是喜极而泣，也不像所有压力释放后出现的落泪。 “怎么了？” 雨宫想要抱住她，却被对方一手推开。 “得了吧。”她起身躲到一边。 “......为什么？不相信我吗？”雨宫靠近她。虽然不明白怎么突然变成是自己要哄对方的情况，但雨宫很快就决定把自己的需求放到后面，先照顾自己爱的人。 “不用再说了，你回去吧。” “我们说清楚嘛，不要有误会。” “你不用这样！”清泽眉毛压着眼睛。 “当然要说清楚，什么叫‘不用这样’......”说得好像自己不是真心的一样。 老婆每回生气，雨宫最常听到的就是“出去”“走开”“不要在我旁边”“不要和我讲话”这之类的，刚才那样的还是第一次。 “你上去吧，去整理东西。” “......”又是这样，“那我就先上去了，明天见？不要哭了。” 雨宫抬手想擦掉一点眼泪，但被对方动作夸张地避开。 那只手失落得像没有上油的机器，最后在清泽手臂上抚了一下。 雨宫碰了一鼻子灰回到房间，二阶堂正给趴在床上的上杉捏背，这番对比又让她情绪更低落。 “我回来了。” 雨宫出声提醒，两个人便都转过头来——此刻表现出来的同步性让雨宫的心脏像是又被揍了一下。 “欢迎回来——你走吧。” “欢迎回来。不用再按了吗？” “不用，你一个Alpha在这里不合适。” 上杉说着翻身坐起，坐在她身上的二阶堂差点滚下床。 “说的也是，那我走了，老婆有需要再叫我哦～” “知道了。” 二阶堂路过雨宫：“再见，晚安。” “晚安。” 看着对方带上门离开，雨宫走到行李箱旁。 “如果有要帮忙的就告诉我。” “好，谢谢，”雨宫看着对方，翻找睡衣的动作彻底停下来，“真羡慕你啊......” 刚刚的画面在雨宫脑海里反复出现，除了羡慕还是羡慕，而她自己的老婆呢，她连做梦都不敢想她能有二阶堂的百分之一。 上杉微微愣了一下，随后无奈似的笑起来，仿佛那是一件她不喜欢的事。 在雨宫变得更加感慨、更加沮丧之前，她说：“她只不过是为了钱讨好我而已，不是你羡慕的爱。” 这次轮到雨宫发愣了。 “只是因为钱吗？当初是为什么结婚的呢？”话说得太快，等雨宫想到对方也许不乐意，马上补了一句，“方便告诉我的话。” “唉，我们当初也是相爱过的......” “当初......？” “虽然不是没有了爱就要离婚，但她大概早就变心了，而我现在也对她失望了，我。爱在婚姻里没有那么重要啦。” “欸，”雨宫很不认同，“爱怎么会不重要呢？如果没有爱，怎么一起生活那么久呢？” “我是没关系，就算没有爱，只要其他方面够好，和她在一起有价值，就可以继续。可能听起来只看利益，但伴侣不就是另一种合作关系嘛。” “当然这样想也可以。”雨宫点点头，但她绝对不希望自己的婚姻变成那样。 “你们为什么要离婚呢？她不爱你了？可是你看起来不想和她离婚的样子。” “没有到不爱这种程度啦！”雨宫高声反驳，“我只是感觉她没有以前对我那么好，变得太冷淡了。我希望她能变回去，像以前一样爱我。” “唉，Alpha就是这样，一旦得手就不愿意花心思了。” “应该不是吧，”雨宫不认为她会这样坏，“只是，只是工作太忙了。” “工作都是借口！就算没时间，有没有花心思还看不出来吗？” ......雨宫突然没法反驳，但她马上又想到妻子已经被工作搞得焦头烂额，没有更多心思也是能理解的，于是眼睛再次变得坚定：“她真的很忙嘛。” “能有多忙？” “几乎只有晚上睡觉和早上吃饭的时候在家里。” “真的假的？真的是在外面工作吗？我也是有一大堆事要做的人，总不能天天都这样吧？” “是真的！我之前也有觉得有点不对劲，调查了半个月，结果真的没有骗我！” “她工作能力怎么样，公司经营状况好吗？” “嗯，很好！” 见对方问得这么急迫，雨宫特地回答得非常肯定，佐证对方每天的努力工作不是在装样子。当然这就是事实，而妻子在她的心里也是最棒的。 “那之后如果你们离婚了她要辞职，请一定让她考虑过来帮我！” “喂，”雨宫被她弄笑，“说到哪儿去了，才不会离婚呢。” “好好好——她对你有多冷淡？” 很多画面浮现出来，雨宫斟酌了一下：“不像以前一样喜欢我撒娇了，也很久没对我撒过娇了......很久没做爱，也不怎么愿意被我亲了。” 上杉吓得声音突然低沉：“那不是很严重嘛！她不是Alpha吗，易感期都没做吗？” “嗯！”不知何时她们已经坐在了一起，一部分小臂相互贴着，“说到这个我真的有很多话要讲，今天在沙滩上她提到的那个工具，一个信息素收集器，她易感期的时候打针吃药不要我，我发情的时候、甚至之前产后需要她在身边的时候，她也给我留一个那个就走了。” “真过分！” “是吧！” “嗯！” 雨宫稍微发泄过，又重新维护起她来：“不过她的确不是很会有性欲的人，而且，现在的我也没有以前吸引人了......” “别总是找自己的错误！就算妻子再漂亮也有人会......”上杉眯起眼睛，顿了一会儿，“真的不是在外面吃饱了吗？” “真的没有啦～”雨宫的所有朋友都这样说过，她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向别人解释这件事是不可能的，“她只会和我做的。” 雨宫藏不住笑容，而她对面的上杉则是忙着后仰远离。 “哎呀，这不是我在盲目自信！”雨宫摘下了身上的收音设备，又站起来环视这里的摄像机，“可以把镜头盖起来吗？” “刚想说“你是哪里来的自信”呢——盖起来吧！” 雨宫对着摄像头说着对不起，把一件衣服盖在上面。 “等等，不是说十点之后就不会录影吗？” 听到这个，雨宫立刻回头，对方站在那边的摄像机前拿着一顶遮阳帽。 好像...是这样的！作为一档成人节目，节目组为了不影响大家某种自然的行为，晚上十点到凌晨三点是不录像的。 墙上的挂钟显示着9：47，两个人达成一致，决定先洗澡再继续。 事情就和预期发展得一样——才怪呢！ 为了说悄悄话，两个人抱着双腿挤在了普通一人用大小的浴缸里。 “在遇到我之前，她一直都是性无能。”雨宫对着她的耳朵小声说道。 “欸！” 又是这样惊讶的反应，接下来该是质疑了。 “真的假的......” “真的，很不敢相信吧，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离奇、这么巧合的事情呢......”雨宫用手掌玩着水面上的泡沫，再次陷入自己的幸福中。 “不不不，是真的吗？确定不是她说出来骗你的？” “是真的，”雨宫仍是刚刚幸福又满足的样子，“医生诊断书有，初恋也是因为这个，最后没有跟她结婚。” “......不，不，”上杉仰头看着虚空，说一个字就摇一次头，“你应该能确定之前和你上床的人就是她吧？” “嗯！”雨宫点点头。 “现在也只对你有感觉？” “额，应该吧，毕竟她也不会和别人上床。” “不......就算性无能也有别的玩法。我知道的一个人，就是伤到生殖器之后用不了了，慢慢心理变态，就喜欢折磨女人！” “室友那种人，但她不会啦，她都没时间身边也没有可疑的人，也从来不去风俗店那样的地方。” “真的有这么乖吗......”上杉托着下巴，身体向后完全靠着浴缸壁。 “嗯。”胸前的泡沫已经被雨宫捏出了一个兔子的形状，她用拇指侧面小心地抚过耳朵，让它变得更尖更长。 “啊！”上杉灵光一闪，“不会是她现在不行了所以一直不跟你上床吧！” 热情的厨娘 对于早上的安排，清泽没在手机上收到半点节目组的提示，为了不让自己在未知的恐惧里，她早早出门下楼。 在楼梯上，清泽就能听见一些碗碟碰撞的声音，她循着声音走向厨房，没想到会在那里看见深田也。 深田哼着欢快的曲调，转头看见她：“早上好！肚子饿了吗？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完成！” 昨晚的那一大堆碗筷和锅都被她洗干净了，因为已经没有需要帮忙的东西，所以离开也是可以的。 “早上好。谢谢，不过不麻烦了。” 清泽转头就走，可深田却举着锅铲跑过来拉住了她。 “不用客气！所有人的早饭我都会做的啦，虽然刚才问你要吃什么，但是其实没得选啦，这里现在只有一点面包和鸡蛋，所以我可以给你做烤面包和煎鸡蛋，如果你不喜欢这样的话，我可以有一点小变化，比如烤面包和煎面包，鸡蛋撒黑胡椒还是——” “好好，谢谢，”清泽快被她念经一样的话讲晕，“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不用这么客气嘛，我烤面包和煎鸡蛋可是很拿手的，试试看我做的吧。” 真有趣，烤面包和煎鸡蛋又能差到哪儿去呢。清泽不好再推脱，只能点头被拉着在离她最近的椅子上坐下。 “你喜欢什么样的面包和鸡蛋？” “都可以。” 空荡的大厅，无人的楼梯，忙碌的背影，蓝色的火苗......清泽视线时不时来回转换，明明是最快捷的早餐，等待却异常漫长。 终于，深田开始在盘子里组装，做好一份走过来。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上去给小景送一下早饭，当然你先吃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我先去送吧。” 清泽说着就接过了盘子和餐具。直到她又要小心地踩上楼梯，她才意识到自己得完完全全路过对方的房间。 想到这儿，清泽动作更慢了，以至于她的鞋底就像是轻轻放上去的。总之一切为了悄无声息。 不过其实见了面又能怎样呢？清泽不怕，她堂堂正正。仅仅是不想，不想再见到她。 清泽像是在冰面上一样小心翼翼走过三楼双人床的门口，走过长长的走廊转弯后才松一口气。通关就在眼前，她对着月生景的房门敲了敲。 面对这种场合的经验太少，直呼其名不太礼貌，直接说早饭到也许会没能听到......清泽刚想好说什么，门就突然开了。 “怎么——”对方愣了一下。 “啊，”清泽先反应过来，她低头举起手里的盘子，“深田托我送过来的。” “...谢谢，真是麻烦了。” 清泽摇摇头，快步离去。 刚刚低头的时候不小心扫到了。 对方睡衣领口有些低，虽然纯属意外，但她还是很不好意思，步子迈得很大。 走过拐角，本该在楼下做饭的深田站在她们的房间外，清泽放慢脚步。 “大概要多久呢？” 清泽听不见，但对方听见了里面的答话。 “好，到时候下来就有做好的早饭了～” 她大概说了“好，谢谢”。 “好～～”深田面脸笑容地对门喊完，转头问清泽，“送过去了吗？” “嗯。” 深田点点头：“我们下去吧。” 走到二层楼梯时，她们碰见了二阶堂，“早上好......”，和睁不开的眼睛一样，声音也是完全没睡醒。 有人陪着自己没刚才那么难熬，清泽和二阶堂一起等来了两份早餐。 “谢谢。” “谢谢。” “不客气，你们先吃吧。” 清泽看着又走回灶台的背影，渐渐压下她是想和雨宫一起吃饭的猜测。 礼节上等深田过来一起吃会更好，不过既然旁边的人已经开动，清泽也因为没睡着从凌晨饿到现在，所以直接抓起一片面包吃起来。 她把东西吃得一干二净才有闲心观察旁边，二阶堂不停切着煎蛋，却一口都没有送进嘴里，盯着看了一会儿，才终于看出她是在拼一颗爱心。 “不想吃早饭吗？”清泽猜测她是不饿所以在玩。 “给老婆一颗爱心，她应该会很感动吧......” 这样会很感动？吗？ 想到上杉昨天对她的态度，清泽更不看好了。 “对方要这么坚定要离婚了，还做这些干什么呢？” “我可不能离婚啊......” 清泽不理解，她曾经也有过这种想法，但现在也想开了：“就算是离婚又能怎么样呢，勇敢一点接受吧。” “可是，”二阶堂转过脸来，“挽回更需要勇气呢......” 对方说完又继续切那个面目全非的蛋，可那些被平静说出的话在清泽心里掀起了巨浪——是挽回更需要勇气吗.....？ “离婚也是需要非常非常大的勇气的。” 深田端着自己那份在对面坐下。 离婚也是需要勇气的，清泽觉得她说的是对的。她微微弯腰：“谢谢招待。” “为什么我一来你就要走？” “只是正好。”清泽停下来解释。 “好吧，你走吧。” ......清泽继续端起盘子，自己洗完后回到房间。 现在七点都不到，离中午的约会就更远了。 她又坐回窗边，继续看起了半夜从书架上抽出来的书。 门是在她向下查看第七号脚注时被敲响的。 “现在方便进去吗？” 清泽听出来是上杉的声音，却不知道她来要做什么，心中打鼓。 “方便。” 她一边回答一边过去开门，可由于她没有锁门的习惯，门直接从外面被打开了。 “打扰了。” 上杉像回自己家一样闯进来。 清泽微微一僵，虽然自己已经同意，但和这么突然就进来的情况还是有一点点不一样的——看到雨宫在她跟在后面，那种反感和别扭消失了——不，另一种反感出现了。 “怎么是热的！”上杉坐下发出惊呼，然后马上弹到另一个椅子上。 清泽看着雨宫进来，一句话都没说，跟着上杉坐在她旁边。 看样子很像是告状。虽然不很情愿，清泽还是坐了下来。 “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就是有一点想问你的，当然不是我要问，我只是单纯来陪同而已，”上杉说着又站起来，“你们好好聊，我就不待着了。” 清泽看着她的背影补充了一句“慢走”，门被关上后又等了一会儿，对面依旧犹犹豫豫，还不打算爽快开口的样子。 她精神突然疲累，耐心也跟着见底。 “你有什么要问的？因为是不太好的问题所以开不了口？那这样我能不听吗？” 对方的表情变换非常精彩，清泽在心里感叹她的厉害。 “不行......不是这样的——” 清泽打断她拙劣的表演：“为什么还要叫上别人？自己就没办法来了？不敢？ 为什么？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要问的。” 被通知的一方分明是自己，现在她是想装成被抛弃的那个吗？清泽不想和她继续共处同一个空间，但现在被困在这间房，她也没办法跑到哪儿去。知道反正对方都会跟过来，她走了两步就停下。 “不喜欢刚刚突然开门进来？我想拦着的，可是井酱太快了，不过她有先问你，也有等你回答，别生气了。” “真是善解人意呢。做得真好，做得真棒。你是最好的。我是不是还得跟你说谢谢？” “我，我说的是真的。” “你怎么说都可以。”清泽背身。 “......这一点小事也不相信我吗？昨天你也是这样，为什么以为我在骗你呢？” 小事上相信，大的事上就可以怀疑？不真诚的人不要过多纠缠，清泽不想多说。也许她可以进卧室把内门锁上，但想想还是不太好看——自己会像缩头乌龟，对方如果一直守在外面，则会变成一只烦人的苍蝇。 于是清泽最后只能面对墙壁，将额头抵在上面。 “不要这样子。” “不想看见你。你走吧。” 不知道能怎么做，清泽连说话都有气无力，可等了好几秒，对方还迟迟没有离开。 “因为我说要离婚，你就再也不相信我了吗？” 不说话是清泽表达对她赖在这儿不满的一种方式。 “完全没有信任了吗？” “......” 然而在这样的对峙中，被凝视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清泽的肌肉不自觉地微微绷紧，小心翼翼控制起身体——这样起码不会被颤动的肢体暴露自己的紧张。 “我没想过你会是这种反应，真的对不起。” 说话声短暂地把清泽拉回来，依然无意义的假话没有在意的必要，她的思绪重新被那些“看不见”的观众牵扯着。 虽然最后人们的解读可能和真相毫无关系，但如果自己成了众矢之的......自己的家人、公司又会遭到怎样的牵连呢？ “呐，”她的袖子被捏住推了一下，“千秋？” 不要叫自己的名字。清泽讨厌自己的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感觉，于是突然下定决心，接下来一个字也不会对她说——但是这样不就又会变成乌龟和苍蝇吗？清泽对这里的生活更厌烦了。 “我......至少，我爱你这件事应该要相信吧？” ......爱？清泽不禁咧开嘴，呼吸变得短而急促。 “我爱你。” 红色的小指示灯在她脑海中一跳一跳，分明是警告，清泽却毅然转头撞进失控。她甩开装模作样抱过来的人： “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吗？你听好了，我参加这个节目，是最后一件答应你的事。全部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我们会离婚，祝你找到更好的人。不用再对我做这些。” “不能说这样的话，不要说......” 看着对方像被伤害伤心欲绝的样子，清泽更加气愤。真正该伤心哭泣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吧！ 一往那个方向想，眼泪就真的止不住地掉。到忍不住发出声音的时候，清泽把脸埋进手掌里。 因为没有视觉，等到清泽想躲开的时候已经迟了，她被对方抱在怀里。 清泽没有推开她的力气：“我想离婚，现在就离婚，马上。” “我知道——” 清泽想立刻和她分开，再也不见，但她知道不可能，自己还得在这里把节目全部录完。所以她不听对方说什么起身去了卫生间，不断掬水扑在脸上，直到眼睛的温度降下来，才擦干水重新出去。 对方还保留着伤心的样子，目光追随着自己移动。清泽较近的位置坐下，现在她可以继续冷静地和对方对话。 “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但我真的一直都很爱你，也相信你也一样爱着我——” 对方说到这儿被眼泪打断，清泽也忍不住掉眼泪，她立刻把眼泪擦掉。谎话连篇，她只有这一种想法。雨宫真是太过分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就不会在这里了。” “...确实，我说想要和你离婚，但是...但是......” 编不出来了。清泽心想。 “出去吧。” “不要......让我再在这里待一会儿？” “不可以。” 再纠缠也有个度，清泽有预感，这回雨宫就能离开了。 对方如她想的一样，只不过走出几步又停下：“现在我在你眼里也像高桥？” 清泽还没反应过来，雨宫又开口：“但我不是高桥。” 最初的约会 高桥......很常见的姓氏。清泽至少认识十几个高桥，但她立刻知道对方说的是哪一个。 那位高桥是三年前一个关系不错的合作方牵线介绍的，过来做了四个月的秘书工作。 关于高桥，她的名声不太好，工作不细致、不认真，还时常撒谎，但因为那是信任的合作方推荐的，面试时她的种种表现也都恰到好处，所以清泽决定给她一次机会，开的薪资也是行业里的高水准。 起先一切都很好，高桥做事认真又负责，工作之余还十分热心肠。虽然对清泽来说她的有些关心太过界，例如手是不是太冰，昨晚的床垫舒不舒服......但总归是好心的，再加上对方又是那笑意盈盈的样子，她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那个时候，清泽还有一段时间对她感到特别抱歉，之前因为别人的话对她有不好的印象......但清泽也一直搞不懂为什么她的前同事和前领导的评价会这么偏离事实。 后来，高桥要请两天的假，还十分不好意思地询问能否预支半年的工资。追问之下，她说是因为老家的母亲需要紧急手术，而面前手术费方面有些无力支付。既然了解了一些情况，考虑到能让高桥在接下来的生活里有些富余，清泽私人还借出了两百万円。 而之后，就是高桥的人间蒸发。 自己完全被骗了。 虽然说起来她，她们是有些像，但清泽从来没把她们放在一起想过。雨宫至少是爱过自己的——但曾经爱过又能怎样？ 清泽不喜欢她突然又刻意地提起高桥。 是想提醒她她们之前亲密又无话不谈的时光吗？或者以为提起这个类似秘密的东西就能拉近距离吗？ 还是又想表现她有多了解自己？ 没有用。一点都没有用。她全都看穿了。 ......不，从来就没有爱也说不定。毕竟她都错信了高桥，又怎么能坚定自己没被雨宫骗呢。 清泽摔在床上，她没办法再静下来读书，脑子总是忍不住想雨宫还会用什么样的招数对付自己。 煎熬到九点多，她下楼透气。 要约会的月生不在，清泽准备直接走到门外，可深田问她： “那个‘FIRST KISS’在哪里啊，你知道吗？” 清泽摇头：“不知道。” “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清泽又摇头。 “不去了？” “是不知道。”清泽纠正。 “怎么能不知道呢？现在都几点了呀！” 是九点四十多。明明就还很早，深田却像十分着急，立刻跑到楼上就像是要把月生拉下来一样。 大门只有一扇是打开的状态，清泽站在另一扇背后，手插兜望着遥远的海平线。 没多久，雨宫又来了。 清泽精神紧绷，叫着不妙。 明明刚刚都刻意回避视线了，明明都躲在门后了，为什么还要过来呢？这个时候就不善解人意了吗？ “去坐秋千吧？” 顺着她抬起的手，沙滩上确实有个像秋千的东西。 怎么可能同意呢？明知故问。 清泽任由空气这么安静下去。 “我其实会一点钢琴呢，你知道吗？” 房子前院一侧摆着一架白色的钢琴，这是昨天就有的，不过今天它四周的地上多了一圈不知名的绿色植物。 “刚知道。”清泽希望她口中的一点不是随便乱按，一个简单的片段都不会。她们可不是应该说这种玩笑的关系。 “要我抱抱你，不，”雨宫似乎要改口，“要不要抱我？” ......清泽由内到外地沉默。 她到底是想上演怎样的戏码？ 又想起了当时靠在她怀里讲自己被欺骗的事，清泽把头转向一侧赶走回忆，心中的不平怨怼马上要驱使她再次出声质问—— “还是不想看到我吗？” 真是什么角色都让她演了。但清泽闭着嘴，只短促地“嗯”了一声，毕竟她不想闹得太难看。 “......嗯，我知道了。” 清泽听着走远的脚步声，脑中出现了【冷漠】这样的字眼。 观众会觉得她是绝世好妻子，自己不懂珍惜不识好歹吗？才不是这样。 明知道自己现在不会想见到她，还特地跑来表演。 表演自己有多么忍让宽容。 清泽哼了一声，随后有意识松开拳头，放松面部的肌肉。 清泽再次提醒自己不要因为她生气。只要忍完三个月，就不用再见到她了。只要忍耐这九十天就好了。只要九十天。 -- “出门的时间你怎么想呀？越早越好吧？反正在这里这么无聊，不如早点开车出去约会是不是？” 深田的声音从门外飘过来，雨宫微微皱起了眉毛。 “哎呀，你们就早点去嘛，边开车边看风景多好啊！” 不知道清泽有没有说什么，雨宫只能听到深田一个人的声音。 “不行！这可是你们第一次约会，也是这个节目的第一次约会！我去把她叫下来，你们现在就走吧，嗯。” 深田跑在前面，清泽跟在后面，两个都上了楼。 但她只去了二楼。 也许她改变主意了。深田把她催太紧了。雨宫还没幻想几秒，主人公再次下楼，和刚刚一样径自站到门外，反倒是之后下来的月生小姐对她点头打了招呼。 在对方低头的那瞬间，雨宫以极快的速度扫过她全身——对于约会来说是合格的打扮，雨宫并没有看到太明显的野心。 也许是因为深田催过，月生没和她做一点寒暄，很赶时间似的出去和她们汇合。 雨宫看着她们互相说了几句话——距离不是很远，但她们声音太轻，或者是自己心太燥。 深田抬起手在胸前摆动：“拜拜～好好玩哦！” 竟然真的把自己当空气！雨宫一下子站起来。 看着对方还是没有丝毫犹豫脚步，雨宫也扭回脖子不再望着她，快步上楼。 明明她知道自己就在这里，怎么可以，一点顾虑，一点留恋，都没有！ “诶？雨宫呢？”深田声音越来越大响，“雨宫？雨宫！” 而火气正大的雨宫只顾着赶紧回房找上杉吐苦水。 上杉正对着化妆镜画着眉毛，听见脚步声抬起头，一看雨宫的表情：“看来你们聊得挺不好啊。” 雨宫坐在她身边，鼻孔重重出气。 被骗的她 “那倒不是因为这个，”原本爆炸般跑出来的苦水现在又捉不着了，雨宫突然又异常平静，“刚刚本来因为她和月生出门一个眼神、一点在意都没给我很生气的来着，现在又觉得没什么。” 上杉往墙上看了一眼：“她们去约会了？” “嗯。” 上杉对着镜子继续瞪大眼睛补眉毛：“为什么不生气，你们在房间里说了什么？不，感觉应该不会融洽吧，既然你觉得不理睬你也没什么。” “是，就是这样，但是当然也有让我高兴的地方，她很在乎我，我对她很重要，她不想离婚。” 雨宫幸福地面露微笑，对面的样子却不太相信 “嘶——，是吗？她跟别人去约会都对你都没一点表示。” “这是因为她在对我冷战嘛......” “怎么样，对称吗？”得到肯定回答后，上杉把眉笔塞回化妆包，手臂交叉抱在胸前，“既然她要冷战，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雨宫想着想着努起了嘴：“没办法按照想的那样，那就只有我主动一点了。虽然有心理准备她不会有多浪漫来哄我，但没想到她竟然聊都不找我聊一下，直接就赞成离婚。但这能怎么办呢？就只有我主动了。不过她愿意上这个节目就很好啦，有三个月的时间可以好好陪我呢！我很高兴！” “额嗯......嘶，额，小翼真的很爱你妻子呢，嗯，哈哈，我犹豫过要不要说，但还是想说出来，”上杉看了雨宫好几次，“看看其他人怎么样？世界上这么多人，不一定非要爱她一个啊。我是这样想的。小翼把目光多放一点在别人身上会好像更好。是我个人哦，个人是这么想的。” 明白她的言外之意，雨宫闭眼仰了一下头：“不是我单方面这么爱她啦，她也是一样爱我的，昨晚都说过了！” “你是说过以前——哎......算了，你加油吧。” 能感受到对方的不认同，雨宫瘪着嘴：“我会的。她现在有点恨我，因为我要离婚，连我说爱她都不相信，我想过要不要坦白那只是想让她参加节目的借口，但最后还是没办法告诉她。” “为什么？” “怕她会生气，不是一般的那种，是很生气很生气！”雨宫光是想到都要扶额头，“因为我拿离婚这么严重的事骗她。” “那又怎样？”上杉的样子不是很理解，“总不会气到要离婚，不是应该高兴多一点吗？” “可能是这样吧......我还是想等她气消点，再慢慢和她讲。” “嗯，”上杉点点头，又说，“你想过吗，万一她真的喜欢上月生。” 进击的深田 昨晚上杉就问过，“她要和月生去约会，你担心吗？” “不会，当然不会。” 雨宫是这样说的。 被完全爱着的人是会有真正的自信的，即无需任何理由的自信。 雨宫努力地想装作自己是那样。 那个瞬间她脑中闪过无数理由，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又突然想到了以前自己是怎么回应朋友的提醒的，于是悬崖勒马，装作轻松又坚定。 她的动摇来自昨天妻子在她面前指了另一个女人作为理想型，简直是不敢相信。 清泽绝对是爱自己的，雨宫当然相信这个，但是仔细想想，现场除她之外的异性有两个，为什么偏偏是月生呢？ 为什么偏偏是月生呢？ 但怎么都想不明白，雨宫调转方向，发现这个问题根本就不值得思考。老婆只是在跟自己赌气才选了别人而已。 “上杉井美佳！” 外面的声音打断了雨宫的“不会”——一个本来流畅自然的“不会”。 她们一齐看向窗外。 “接下来这首曲子，是献给你的！” 两人一起站到窗边，楼下的二阶堂深情地望着上杉，手指轻搭在琴键上，见到人，便摆好架势，挺起胸膛略吸一口气，开始了第一个和弦。 雨宫注意到了琴凳旁精心包扎的花束，同时三角钢琴丰富而深沉的音色在耳边响起——是略带悲情的曲子，弹得也不错。 二阶堂是怎么带来这束花的呢，是怎样让鲜花到今天依旧鲜艳水润？还是花了多少心思，几经辗转才在这种情况下拿到了来之不易的东西？ 不只是弹琴，还有她的歌声，直白地诉说思念与爱意。 简直就是她和清泽。 感情如此深切充沛，二阶堂颤抖的声音和偶有按错的手指都只让雨宫更加触动。 一曲终了，雨宫弯着手指擦掉快流出来的眼泪：“太感动了......” 而主角看起来冷静多了：“她当然是有些闪光点的，不然我也不会和她结婚了。” “井美佳，你可以下来，让我能把这个送给你吗？” 二阶堂拿花站立，上杉看着她，一直沉默着。 “老婆......” 雨宫觉得她不像是拒绝，也许只要推她一把：“我们下去看看？” “......懒得下去，你自己拿上来。” 楼下的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抱着花开始百米冲刺，雨宫的目光跟着她的身影到消失在屋檐后，转回来对上了上杉：“真好。” 上杉摇摇头：“人是会变的......” 听起来背后似乎有很沉重的故事，雨宫目前还不清楚——她又想到了清泽，自己的妻子和别人的约会进行得怎么样了呢？ “老婆！”二阶堂的胸腔起伏着，冲进来单膝跪地高举花束，神采飞扬。深田也像是目睹了全过程，此刻跟在后面。 雨宫知趣地避到一边，看着上杉接过花，二阶堂用力抱她入怀，说了句“我爱你”。 上杉推开她：“做得不错——这么大束花我要摆在哪里，还是要丢进垃圾桶？” 说罢作势要扔，二阶堂一把抢过举在头顶：“我找花瓶插起来！” “那去吧。” “嗯！” 真是驭妻有术，雨宫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向外移动给她们俩空间，可是上杉挽着她的手臂靠近，像是要一起走。 “这个怎么样？”二阶堂挡在前面，手上拿着洗手间插香薰的瓶子。 “这么小。” “哦哦。” 雨宫被上杉拉着走，二阶堂发现后又追上来：“你去哪儿啊？” 上杉白了她一眼：“没找到合适的花瓶不要跟过来啊，知不知道？” “哦......” 什么时候自己的老婆能这么黏人呢？雨宫胡乱想着，跟上杉一起到了楼下。 深田一直跟在她们后面，到大厅的时候去了另一个方向，等她们坐下没多久，拿着一本书过来了。 “给你们看看我发现了什么，”深田把书往两人中间一摊，一屁股坐在雨宫旁边，“不介意一起坐吧？” 【FIRST KISS】，雨宫一眼就看到她们约会的地点，想都没想直接回了句“不会”，迅速地扫描书上的文字——都怪那两张夺目的接吻照。 这大概是类似旅游宣传手册的书，前几段大致介绍餐厅情况，接吻照下面是粉色小标题：情侣初吻套餐！ 先是香槟放松心情。 然后是共吃巧克力棒拉近距离！！ 特殊工艺的火焰蛋糕点燃热情？？？ 最后还可以在餐厅外的私人露台享受玫瑰花瓣飘洒的温泉！！！！ 雨宫瞳孔地震，眼前的图片和文字在眼中乱序重迭抖动，她一口气憋在心里快要气晕过去——她们都多久没亲过嘴了？你让她和别人亲！？还一起沐浴泡澡？她拉老婆上节目，才不是让她和别人去浪漫！ “哇，尺度这么大。”上杉评价。 细长的巧克力棒被人咬住两端。 深田笑嘻嘻地：“还好吧，还挺有趣的。” 两个人都只是缓缓移动着，尽管咬得很小心，巧克力棒还是把震动传到另一端的嘴唇上。 “什么有趣啊！哪有第一次约会就，就，”雨宫气得说不出，“真是太过分了！” “也不是太过分啊，毕竟是真人秀嘛，”深田原本小声说着，突然声音大起来，“而且，她们不是有好感嘛，这样亲密接触一下很好啊！” “才不是.....” 到了不得不把脸侧开一点角度的时候，她们下垂的眼睛都盯着对方红润的嘴唇，之间的温度被鼻息鼓吹得越来越烫...... “啊！”雨宫尖叫一声甩飞想象中的巧克力棒，“什么亲密接触啊？不会有的，她不会做的，她，她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嗯嗯，”上杉把手放到雨宫背上，“不一定有就要做的嘛。” “不会吧，都说是理想型了，不会这都不a上去吧。” “不要说了！她昨天说的话全部都不能当真，她的理想型不是那样的。” 深田笑着：“那是什么样的？” 雨宫顿了顿：“就是我！” “清泽告诉你的？” “嗯，虽然最近她没有特地说过，但一直都是这样的，我，还有她的前女友，都是我这样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了！” 五年婚姻，雨宫说得胸有成竹，她甚至还是说保守了，有时候就连清泽本人也不一定有她了解自己。她看见深田像是和上杉交换了眼色，立马回过头，而上杉像是没事一样耸肩摇摇头。 “嗯——，小景也很有魅力啊，说不定清泽见到她之后就改变想法了呢？” “欣赏都是正常的，但她依然是我的妻子。” 雨宫知道在她们眼里，自己可能就是个自欺欺人的可悲女人，再怎么解释她们也不会相信，但事实就是这样嘛，真相不是人多说的算的，她这个当事人才最清楚。只要等之后她和老婆误会解开，甜蜜得更胜从前，她们就会明白了，明白那个人其实有多爱自己。 “之后就不是啦，她要变成我的妻子咯。” 雨宫不满的眼神在听到后半句话后变成了惊讶。 应该是开玩笑吧，可雨宫放心的笑容还没完全展开—— “开玩笑啦，其实我想说的是我会代替她成为你的妻子。” ......雨宫被这突然的话惊得思维停滞，她希望对方会说这也是玩笑，可总是没听到，表情也不像是假的。 上杉探出身体：“这么直接？认真的吗？” 雨宫终于察觉到不对，马上往旁边退并用手推开深田：“你什么时候靠这么近！” 深田还是一手抵着下巴的姿势，只是看着雨宫笑。 不算是冒犯也不算是猥琐，雨宫脑海甚至闪过一次天真无邪来形容，所以她不准备太严肃，但一个成年人说这样的话，她难保对方不会有什么歪心思。 “我不怕告诉这里的所有人，我不会和清泽离婚，我的妻子只有她一个，我们两个孩子的妈妈也只有我们，所以不要再对我说这样的话了。如果你还是要说，那就请到她面前去说。” “一点机会都不给吗？这样毫不留情地拒绝我，竟然还想着要利用我，真是过分呐～” “不好意思咯。”雨宫对她做了一个小小的鞠躬。 “唉，她真的超爱的。”上杉的声音从后面飘过来。 “没关系。不如咱们直接在她面前亲密点，刺激刺激她？” “不行！” 上杉：“为什么？我刚还想说这个想法不错的。” 雨宫叹着气看了一眼上杉：“我刚好今天有想过的，但再怎么想都觉得她会没反应直接祝福，所以绝对不行！” 如今对方一心想和自己离婚，要是这时候出现竞争者，她肯定直接走人。 “啊！”雨宫又叫起来，“你也还是不要在她面前说奇怪的话了，一个字都不要讲！” “这个嘛......我好像讲过哦。” 雨宫心脏一下子被揪起来：“什么？什么时候？你说了什么？” “嘛，是什么来着？”深田边挠脑袋边背身站起来，“有点想不起来呢～” 想早点知道答案，雨宫站到她旁边。 “我说了什么呢？” 深田笑着，侧眼偷偷看过来，意识到她是故意的，雨宫推了她一把：“以后不要再说了啊。” 干脆结婚吧 “好香啊！” “好漂亮啊！” 听着众人的赞叹，上杉得意地甩了一下头：“我们家可是经营着关内有名的料理店呢。” 原来如此，雨宫回想起昨晚在她右手小臂内侧看到的一个圆形疤痕，大概是工作时被烫伤的吧。 走神不了太久，雨宫的视线又被眼前的烤牛舌黏住，看过色也闻过香，只差最后一步。 “我开动了——嗯！” 入口的瞬间，雨宫便惊讶地捂住了嘴巴。虽然她也有着日本人特色的浮夸式感叹，但这次真的很名副其实！ 她从来没试过这么鲜嫩的牛舌！只是嚼了几下就神奇地滑进食道，因为这过程太快了所以像没尝出味道，但那萦绕在口鼻的美丽香气又无不告诉着她这道菜有多美味......这比她在神户的米其林吃过的好吃一千万倍！ 雨宫咽下流了满口的津液，忍耐着想马上再夹一块的心情：“料理店开在哪儿啊？好想去！” “我也是，”深田咽下了她的第二块，“哇，真是大师级别的水准。” “在神户。平时都只接待熟客的，不过既然是你们，有时间我一定会好好招待的，”上杉凑近雨宫，“Omega同士优先。” 雨宫连连点头：“谢谢，好高兴！” “诶——”深田发出不满的声音，“这也太过分了吧。” “可是，这牛舌是我做的，难道不是应该来我们家吗？”二阶堂一语惊人。 “嘶，难道你没有受阿龙的熏陶吗？” “有......吗？阿龙是谁？” “......就是厨师长啊！我学阿龙，你又学我，去店里一样能吃到这味道。” 二阶堂可怜兮兮：“可是总有点细微的差异吧，让我来招待不是更好吗？” “嘛嘛，随便吧。” 找准时机，雨宫起了话头：“大家厨艺好像都不错？” 在场的人都点点头，深田：“小景也不错。” “我老婆不太擅长呢，所以，我想请你们不要给她做饭，让我来负责她的一日三餐。” 刚才的卡片说明了节目组之后都只会和今天一样提供食材，而就凭妻子幼稚园水平： 脸上写着【营养不良】四个字的清泽来到厨房，被这里的香气引得肚子咕咕叫。 穿着围裙的自己转过身：“要一起吃吗？” 对方的脑袋点了一下，又迅速摇了摇：“……不用了。” “为什么要拒绝？”自己靠近她。 ……终于：“可以的话。” “当然可以啦！” 自己欢快地推老婆上座椅，然后端上她最爱吃的蛤蜊和芦笋肉卷。 老婆深受感动，看向自己的眼睛闪着泪光。 “怎么啦？为什么要哭？”尽管自己知道，但还是故意这样问。 “……” “啊！”突然被抱住，自己又惊又喜。 “老婆……” 哈哈哈哈哈哈，光是想想就忍不住偷笑。 旁边的上杉无奈地点着头：“嘛，嘛。” “嗯！” 而深田又一次笑着说出雨宫不想听的话：“我也想要负责呢。” “你负什么责？我才是她老婆好吗！” “大家都一起吃饭不好吗？” 这个雨宫早就想过了：“虽然好，但大家的生活习惯可能还是有些不一样。” 上杉被雨宫看了一眼，立刻接话：“嗯，我几乎都没有什么固定的吃饭时间，都是饿了再吃的，如果有人定时给我做饭，或者让大家迁就我，反而让我有点负担。不过偶尔可能能和大家合得上，一起吃吃饭什么的。” 雨宫和二阶堂都点点头，深田也表示赞成。 计划通！ 等等，节目组送的食材里有芦笋吗？ 算了，不重要。 -- 滴答滴答滴答。 蛤蜊在水里吐泡泡。 滴答滴答滴答。 雨宫抱着手坐在沙发上，脚尖勾动着。 滴答滴答滴答。 雨宫吃了点深田煮的酱油拉面。 滴答滴答滴答。 “她们还不回来吗！” 太阳落山，夜晚不再像白天那般炎热的，而雨宫却因为那两人的未归越发烦躁。 “是啊，进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雨宫没想到深田什么时候也和自己站到了同一阵线，两个小时前她分明还是看热闹的姿态，说一些“约会照片像写真一样”“她们玩得太开心了”“她们很合适呢”之类的鬼话。 晚上八点二十三分，雨宫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终于决定不再等下去。她已经没话要和她讲了。 上杉被拉出去散步还没回来，雨宫在房间只能自娱自乐。 结果刚走进浴室准备冲凉，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雨宫小姐！” “是！”雨宫立刻回答，捏着拉链的手不再动作，意识到这个声音不属于生活在这里的六个人后，她有些害怕起来。 “出去约会的两人马上就要回来了，请你到楼下和大家一起等，拜托了。” 雨宫想起是那个工作人员。 “好的。” 听到肯定的答复，外面的人大概是离开了。雨宫重新拿起预备换上的睡衣，带着一点脾气出去。 之前对着摄像机好说歹说希望知道她们的情况不被搭理，现在为了拍到想要的场景就跑来拍门。 哼！ -- 八点四十的海边已经很黑了。 清泽被地下某个东西绊了一脚，她看也不看继续绕过车头，从副驾驶下来的人把外套递过来并道谢，她接过摇摇头，两个人差不多并排朝房子走去。 耀眼的灯光从窗户和敞开的大门中漏出来，清泽远远地就看见好多人。 “回来得真晚啊，你们两个！”深田抱着手臂走过来。 上杉的声音也响起来：“真迟啊。” 这是要干什么？就在清泽背过身把车钥匙挂回原处时，深田语气陡然一变： “怎么了？” 清泽挂好钥匙，余光看见深田双手抓着对方的手臂，上身微微弯着。她故意只盯着正前方，想要就这样不声不响地上楼去。可—— “过来。” 清泽知道上杉这是 对自己说的。 “怎么了？” -- 六个人全坐在了沙发上。 清泽都不记得刚刚这一分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大家就坐在了一起，现在又是谜一样的沉默。 “哈——啊！” 有人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惹得清泽也想跟着做一个，不过还是用深呼吸压下了这个冲动。 坐在雨宫旁边，清泽动都不敢动。 打破这个局面的是深田，她突然问了一句“晚饭吃过了吗？” 她们坐得很远，分别在这个大“L”型沙发的两端，但清泽发现她看了自己一眼，于是“嗯”了一声，和月生的回答重合在一起。 刚有些流动感的空气再次沉寂下去，清泽想要脱离这个莫名其妙聚会的心情愈加急切。 身边的人突然有了异常的表现——胸膛起伏剧烈，鼻子呼吸声明显。 她怎么了？ 清泽眉头微皱，身体向远离危险的另一侧斜了一点。 因为在外面吃了晚饭生气？ 难道这里没有吃的？清泽又觉得不可能，节目组应该不会让嘉宾饭都没得吃吧。 自己的晚饭也不过普通的便利店便当啊，难道以为吃了什么高档东西吗？ “玩得太开心所以不想回来了？” “......” “结婚吧！干脆结婚好了！” 清泽上身往旁边倒，尽可能远地看了雨宫一眼。 “真的吗？”这是深田说的。 清泽看着雨宫，后者突然站起来，眼中对方的脸就变成了对方的衣服。 在紧张又不知所措的等待中，对方一言不发离开了这里，几秒钟后响起了楼梯被踏响的声音。 “喔......”深田发着意味不明的声响。 “你——” 上杉本来要说的话似乎被清泽起身的动作打断，清泽就这样在她的，不，可能是在座的所有人——或者说还有更多人的注视下，也走上了楼梯。 只不过是回自己房间。 -- 清泽坐在床边，身体里那颗心脏跳动的感受异常明显。 自己做的明明没什么问题啊，难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解释什么吗？ 不，当然不必。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 就这样坐着对房外那些似有若无的脚步声敏感了很久，清泽总算轻松一点，插着兜在房间走了两步。 “咚咚咚！咔哒——还没睡吧，我们一起上去。” 尽管精神有所松懈，但清泽还是很快捕捉到了门外靠近的脚步，三下重重的砸门声后，自己的房门被打开了。讶异的神色还没从脸上下去，自己就已经被二阶堂拉了出去。 果然是一对配偶呢，清泽一边想，一边让自己停下：“怎么？这是？” “一起上去找老婆吧，”二阶堂回答时也没有停下拖人的步伐，“就当是陪陪我吧，老婆说我一个人不能待在那里，但是有你就可以了。” “不，那就等明天再见就好了！” “不要嘛。” “不要，等等！” 最后，清泽还是被带了进去。 —三年之前— 雨宫已经躺在床上盖好被子，一看就是要睡，清泽想走，但被二阶堂强拉着。 “人家都要睡了，我们就不要打扰了。” “不算打扰，不算打扰。” 坐在远处小沙发的上杉也向清泽招手：“就是，坐下吧。” 像是笃定她会留下，二阶堂立刻松开手坐到了上杉身边。 ......清泽也确实莫名其妙决定听她的话。 不过环顾这个小房间，除了那个小沙发就再没有像样的座位，她只能小心地用一点屁股，坐在看起来并不结实的电视机柜上。 “坐床上呗。” 上杉又指了指雨宫的方向，但清泽没有继续遵从下去，摇了摇头。 “不用。” “我床上也行。” “不用。” 两个人互相点过头，清泽把头转向门口。 ......干坐着，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地方干坐着是非常无聊的，虽然不是故意，但清泽很清楚地听见那两个人的低语和嬉笑。 她一会儿想这样不是很吵吗，让人怎么睡？一会儿又想到刚才看见的画面，二阶堂和上杉紧紧挨着，两条大腿几乎完全贴在一起——明明昨天不会那么亲近的。 难道是早上的那个爱心蛋？ 不会吧？清泽觉得那也太离谱，一个这样.......一无是处的东西，能有什么用呢？ 难道是因为代表心虽然碎了，但爱依然在？ 清泽被自己这离谱的说法逗笑，想到自己在哪儿，又马上收住笑容。她转头看了一眼床，鼓起来的被子还是原来的模样。 她曲起一条腿，在老婆旁边坐下，老婆面前的屏幕里是几张秋季服装的草稿，尽管现在是十一月，这是为明年准备的，但设计定稿还是要在这个月结束前完成。 “还记得我和你提过的高桥、高桥母亲的事吗？” “嗯，怎么了？”老婆抬起眼睛，“手术怎么样？人还好吗？” 她没回答，骨头像是变软一样靠在对方身上，同时闭上了眼睛。她从贴在一起的地方感觉到对方侧脸的肌肉向旁边推开，所以她也笑了。 “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被骗了。高桥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欸，手术也是骗人的？” “不知道......” 对方把手按在了她头顶：“真是过分呐，要报警吗？” “因为有预支工资，所以已经在准备追回。” “嗯——亲爱的真是容易被骗呐。” 这感觉似乎话里有话，但她当时还没太明白：“...只是没想到这次她说的是假的。” “亲爱的真是容易被骗呐。” 她抬手推着床头坐起来。对方抿嘴笑着——她平时很少这样笑。 “......也不是一直被骗，谁在说谎，谁在隐瞒，我，还是，分得出来，的，吧？” 她快速回忆着最近的事件，A某时常借口见客户在外面休息，B某其实是在推卸责任，有漏洞的文件就是C某签字批准的......自己在工作上应该做得还不错啊？ “那为什么被骗了？” “......没想到她是在骗我啊。” “因为人家长得漂亮，所以想都不想就要帮人家，就像之前对我一样。” 她话到嘴边被后面那句堵回去，无奈笑起来：“才不是。哪有你这样夸自己的。” 对方露出牙齿，变成了真正的笑容：“怎么，不行吗？” “行。” 她们又抱在一起。 “还是好烦啊，竟然被骗了，同意预支那么久的工资也就算了，竟然又自己多借给她一点，真的好蠢啊。” “是这样想的吗？” “是啊，她一定想着，我是最蠢的那个......”她今天才知道高桥也有向别的同事借钱，但大家借也是借一点，只有自己既破例预支半年之久的工资，又主动借两百万。 “我的老婆只是太好心了嘛，别气了，别气了，”对方抚摸的手突然停下，“不过，知道我在骗你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呢？” 她想了想：“不生气欸，很安慰你的情况很好。” “真没有看错你！” 对方收紧手臂，她也更加用力。 “以后小心一点，不要被别人骗了，被我骗才行。” “？欸？”她松手后仰身体，“也不行吧？” “怎么不行呢，不是很好吗？你以后只能被我骗。” ——啊！清泽颇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这么早就有迹象了。 当时自己还以为只是玩笑话还在笑呢，呵，清泽又看了一眼鼓着的被子，这个女人对自己一开始就是满口谎言，一直都是谎言。 “什么？” 清泽被拉出自己的世界，她看向上杉：“你说什么？” “我问，你们今天出去玩了什么？” 最佳助攻 清泽警惕起来：“就是去吃饭了。” 上杉有些噎住：“吃，吃饭？从早吃到晚？吃饭之外你们肯定还干了什么吧！” “.......没有。” “你们到哪步了？” “......你在说什么？” “不要装傻！”上杉反手撑着腰站起来，二阶堂则立刻拉着她一只手略微挡在前面，像是准备拉架。 “是亲过嘴了，还会更深度了，做过了的话就承认，装傻算什么！你对月生是什么想法？对小翼又是怎么样？不好好说清楚吗！” “首先，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样问，然后，”清泽站起来，预备离开，“我想我有不回答的权利。” “不准走！” “算了井美佳，让她走吧。”凌乱的头发、微肿的眼皮......演得真像。 “为什么不问清楚？” 清泽被坐起来的人打断，她看着这两个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真是好配合。 “算了......” 清泽没有犹豫地走掉，内心还在鄙夷对方。刚过楼梯转角，她被追上来的二阶堂搂住肩膀。 “不管是给谁都好，你给个面子嘛，说一说你们约会都做了什么，实在不行，你就说点谎圆过去嘛。” 清泽拨开她的手：“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也一句话都不想说。” “哎哎哎，看在她那么有钱的份上，离婚多可惜啊！” “肤浅。” 二阶堂快步挡到前面：“那说点不肤浅的，雨宫她本来是想着亲自下厨和你共进晚餐的，期待了一整天的，结果你回来得那么晚，更别说她知道你们去的那个餐厅有什么什么亲嘴套餐，还可以一起脱光了泡澡，所以她才那么难受——哦对了，还有那张发给所有人手机的照片，虽然这次我没说般配，但我觉得她肯定也是那么想的。” “......” “要不回去哄一哄吧？多可怜啊。” 清泽焦点落在二阶堂脑后，想着雨宫刚刚的样子。 -- “为什么不问清楚？” “算了......她不想说就算了——” 上杉扭头看了一眼，那人就这么走掉了，她气愤地打断：“怎么能算了！和别的女人消失一整天不知道干什么，明知道你生气了还一点表示都没有，实在是太过分了不是吗？” “我知道你是想帮我，谢谢，但是她吃软不吃硬的，现在逼她她会更反感的。” “有没有搞错，现在还要照顾她的心情？到底是谁的错啊？” 雨宫沉吟片刻：“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呢，而且现在就生气也太早了，说不定她明天就会向我解释。” 上杉听完又叉起腰，一个转身躺到雨宫床上：“还说没生气呢，”她长呼一口气，“你就是这样才把她宠坏了......你得让她知道不能这样！” “可是，我就是因为以前态度强硬没有用，所以才变的。和她吵得凶了她会跑，我不理她的话，她要么是装看不见，要么就是都没发现。” “这种人就要让她知道痛才行！你要心狠一点。” “怎么心狠？” “离婚，开除她，让她净身出户。” 雨宫很失望：“怎么净是馊主意。” “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知道改变，短期来看是有点恶毒，但长远点看回报很大的！” “......万一她也还是不挽留不改变怎么办？” 上杉眼睛转了又转：“嘛......那就忘掉她？” “哼，”雨宫握起空拳砸了她一下，然后钻进因为被她压着阻力变很大的被子，“离婚是绝对不可能的！” -- 清泽向上两步，立刻反悔了。 二阶堂推住她的肩膀：“诶诶诶，怎么又回来了？” 清泽没说话，一味下楼。 “雨宫好可怜的。” 清泽头也不回：“可怜什么可怜。” -- 没法平静下来。 清泽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那些似乎是甜蜜的过去。 具体的内容她已经不记得了，只是有着幸福的印象，有一份好像清晰又好像模糊的感觉。 这么多年，怎么会是骗人的呢？ 而那些争吵、泪水，清泽似乎记得更清楚，不过她不想再回忆，总是早早就掐断。 为什么会想要离婚呢？ 清泽还是想不明白，她们明明生活得很好不是吗？ 明明不论谁都说是成功的婚姻。 所以......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融化的冰山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早晨十点，别墅三楼的房间里，两位美女正疯狂用粉扑拍打眼睑。 她们又一次彻夜聊天，但这一次主讲的是上杉。先是从她曾经的一个手下的故事切入，再一次告诉雨宫人是会变的，然后话题转到二阶堂身上： 详细讲述了她从“明明没有一样东西是专业的，但每次上场都能吸引最多的目光”“善良且言听计从乖”的“健康阳光好保姆”——因为家族只剩她一个人，所以上杉在十七岁那一年便花钱购买优质精子怀孕了——变成“烂赌整”“满嘴谎言”“不知道其实她已经知道她出轨”的“垃圾”。 不过就算听了一夜，雨宫还是相信清泽永远都会是个好妻子，而且——这样说虽然有点不太好，但雨宫反而因此觉得妻子还不错，虽然有糟糕的地方，但远远没有二阶堂的情况严重。 雨宫还记得自己通过胃征服对方的计划，只不过今天早上太累没起得来，但问过在楼下的深田和月生，她们都没见过清泽。 等了不到十分钟，清泽下来在冰箱里拿了昨天节目组送来的馅料面包。 一直吃面包又能坚持多久呢，雨宫对自己计划是很有信心。 不过看着她这么憔悴的样子，雨宫也很心疼，只能希望她能早点来求助自己。 没有智能手机看不了天气预报，越到中午雨宫越觉得自己的针织衫穿厚了，忍不住上楼去换衣服。 而她一下来，深田就凑上来问：“一起吃午饭吗？” “当然不。”她摇摇头。 “真的不吗？大家一起比较方便。”深田边说边向后挥手，能囊括了在场的清泽、月生。 昨天明明说好的！ 雨宫立刻拉她到远处。 “你问过她了？” 深田轻快地“嗯”了一声，本来还要继续再说些什么，被雨宫打断了。 “她答应了？” “嗯。” “昨天不是说了吗？你们都不能给她做饭，为什么？为什么！”雨宫压低声音，躲在深田的背影里瞪她。 深田的神情显得很无辜：“她在旁边总要礼貌问一下嘛，第一次她拒绝了但要这么结束也有点不好，我还是得再劝一劝的，谁知道第二次她就答应了，我也没想到的嘛。” 雨宫不相信：“为什么这么早就要问？才刚过十一点，你很饿吗？还特地挑我离开的时候，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深田笑起来，抬起手竟然又要抱过来，雨宫推开她又瞪了一眼警告。 “没有啦，哪儿有啊？” “哼，没有就最好。” “当然啦——我去外面问问小爱她们。” 结果就是大家中午一起分工了…… -- 旁边洗衣机运行的声音就像白噪音，清泽坐在一旁，几乎要变成雕塑和环境融为一体。 有人来了。 对方走路不紧不慢，开门后的瞬间，清泽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水味。 然后那个人沉默地站在一边。可是明明就有空闲的机器。 谁也没有说话……但这却让清泽久违地感受到一种安定感，就像每次回家都会知道她躺在那扇门后那样，她总是在身边。 其实还是不明白她的真实想法，但这一刻清泽变柔软的内心突然抛开了一切，毫不设防地笑了起来。 怎么还不说几句话？这样有点不习惯，清泽这样想着，可等了几秒还是没能等到对方开口，于是她站起来—— “怎么是你？”清泽往上看才发现前面站着的竟然是深田也！ “怎么啦，怎么一看到我就不笑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清泽一阵无语，自己竟然对着臆想真情实感这么久，“你怎么都不出声。” “人家看你一动一动坐在这里就没说话嘛，看你笑起来还以为你喜欢呢。” ……清泽重新坐下去：“有空的洗衣机，你用啊。” “哦。” 真是的…… 没想过的时候什么事都没有，可是现在，那些想念的情绪像沸腾过的液体，翻滚时溢到外面的顽固地留着…… 清泽又站起来，决定直接去找她。 -- 清泽稍微花了点时间，才找到站在二楼阳台望着外面的雨宫，和时间一起消耗的还有勇气，她放慢脚步悄悄靠近，走到了她身后。 对方面无表情望着的是站在秋千上荡的二阶堂和上杉。 清泽看着她，忐忑地伸出手。 可刚碰到手肘，对方就用力地甩了一下：“别碰我！” 也许，也许......清泽没想过会受到这种对待，脑子完全空白。 既然是这样，那她走好了。 -- “原来你不只是对我这样啊。”深田走到雨宫旁边，和她一样把手搭在栏杆上。 “什么意思？” “就是原来清泽也一样，不只是我不能碰，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也没有那么伤心了。” “什么？” “嗯？” “她碰我？刚刚是她！”怎么会这样！ “嗯。” 深田云淡风轻，可雨宫快要疯掉了，她一秒钟后悔了一万次，为什么当时没有回头看看！ 当务之急是找到她。 房间里没有，三楼大概也没有，所以雨宫选择了去下面。 雨宫在餐厅找到了她，可她身边还有一个人——月生景。 在做什么笑得这么开心？拿到的又不是鲜花为什么笑得那么幸福？ “哇噢，很般配——”不知道小爱从哪里冒出来，说完又立刻皱脸拍打自己的嘴，然后被上杉一把拉到身后。 门上有耳朵 她可不会因为这个就退缩！不过是普通的说笑而已。 雨宫冷着脸走过去，又在两个人看过来前露出笑容。清泽看见她后的表情变化很明显，还往后退了点。 “有点事想问一问，现在有空的话，可不可以跟我出来一下？” “要问什么？” “我觉得，只有我们两个人会更好一点。” 雨宫不介意在大庭广众聊那些，但她知道她的妻子绝对不可以，尤其是现在有点讨厌自己的时候，想要听真心话的话，就必须只有她们两个人。 “......哦。”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而她却只能跟着她走。 清泽气得咬紧后槽牙，以至于路过三个大活人时直接无视了她们。 进到的杂物间窗户很小，开了灯也有些昏暗，清泽交叉双臂，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洗衣机好像到时间了，我去一下。” “一起吧。” “......”清泽抓着门把的手朝反方向用力，又关上了门，“可能记错了，你说吧。” 雨宫觉得她想逃避的样子很可爱，忍不住吐槽：“你在说什么啊。” 笑什么笑，清泽在心里翻白眼：“你要问什么。” “刚刚你来找我，本来是要做什么？” 清泽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没找过你。” 雨宫：怎么这么嘴硬，真可爱。 清泽：笑什么笑。 “明明就有。”雨宫做了一遍她的动作，拉住了她的手肘。 清泽重重叹了口气，后悔极了。自己到底为什么一时冲动！ “刚才不是甩开我了吗，为什么现在又找过来？原来你是喜欢嘲笑的这种人吗？” 门上突然传来一下震动，贴在上面的两只耳朵一起吓了开来。 “什么什么？”上杉很好奇。 深田抖了一下肩膀：“有人靠在门上吧。”说完又贴上耳朵。 二阶堂不想错过，也跟着贴好耳朵，然后才有心情看向上杉回答：“清泽姐说什么她被甩开又被嘲笑，像是被玩弄了在生气呢～” “什么！” 上杉用气音叫了一声，双手一抓就把二阶堂甩到后面去，自己占了她的位置。 被扔到墙上的二阶堂和旁边的月生对视一眼，笑了笑，然后回去抱着老婆把耳朵贴在了她的上面。 “什么嘲笑啊。我都不知道那个是你，你知道我知道那个人其实是你的时候有多高兴多后悔吗？” 清泽偏头看了她一会儿，有些松动。 “......那你以为是谁？” “深田。” “......那就是说，她经常这样？” “嗯！” 门外的深田对上杉举起双手：“这是正常的交往，绝对正常！” 上杉收回瞪着的眼睛，先继续投入偷听。 “然后呢？”雨宫抓着她的袖子晃了晃，还想听到一些东西。 清泽忘不掉早上她拉走深田亲昵的样子。 “随便。” “......”又失望了，不过雨宫很快转换好心情，“刚刚你来找我要说什么？” 清泽摇摇头：“没有。” “怎么会没有。” 是啊，怎么会没有？清泽也很奇怪，可再怎么努力回想也没有头绪。 虽然还是侧身靠着门，但清泽的脸正正朝向了对方——说很想她......？解释昨天为什么那么晚回来？ “还是就想来抱抱我？” 雨宫抬起双臂满脸期待，可对方一扭头就要走。 （门把扭动） 门外的深田听见声音，吓得失去表情管理但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不发出任何动静地拉起月生就跑；而上杉虽然更快站直身体，却哪儿也没去，看了好久门都没有打开，就又贴上耳朵，随后对远处的深田招招手。 “你要去哪儿？” 门被对方按住，清泽走不了：“时间到了吧，衣服。” “晚一点去也没关系吧？”雨宫严防死守，她绝不能让她这样溜掉！ “......我真的没有什么想说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去找你。” 雨宫想了想，笑容更甚：“那，我就当作你是本能地想和我待在一起。” “啧。”上杉听到她这一发言，想着她又在自我攻略了。 “什么本能......”清泽不满意地扭头，同时也感觉对方靠得有点过于近了。 “我可以抱你吗？” 嗯？？？上杉听得满脸问号，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声音。 “可以吗？”雨宫又问。 “我抱了哦？” 这是什么调戏无知小妹妹的问法啊？上杉像掉进了异世界，两位到底是不是结婚五年孩子都生了两个啊，怎么拥抱都要说那么久台词！ 雨宫手放在了她的腰上，但还是紧紧关注着她的脸色，等她点头。 到底在干什么呢？清泽虽然肢体是拒绝的样子，但一动不动等着对方...... 左腰突然多了一只手，把自己拉向对方——雨宫立刻抱上去，下巴勾住对方的肩膀，而对方也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抱了两三秒，清泽在她腰上轻轻抚了一下想要分开，但对方收紧手臂、哼着摇摇头，她也就把两条手臂搭回了对方的腰上。 还有吗？很久都没听到动静，上杉还揉了揉耳朵。难道在亲嘴？上杉露出你我都懂的微笑，刚准备离开—— “昨天在外面都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上杉用力一贴，耳朵像吸盘一样吸了上去。 “我知道哦～”她对面的深田挑了挑眉。 “到时候看节目不就行了。” 都不敢正面回答，肯定有鬼。上杉看向深田：“是什么？” 深田故意吊人胃口：“哎......” 雨宫知道她这样说就绝对没问题，因为她就喜欢看人家发现是误会一瞬间变脸的样子，不过，她不想等这么久。 “现在告诉我。” “什么都没有。”深田最后就说了这一句话。 “真的？” 深田耸了耸肩膀：“我也很遗憾。” 受不了如此炽热的目光，清泽不再和她对视：“只是很普通地吃了一顿饭。因为餐厅在隔壁的岛上，还要坐船，所以本来来回就比较花时间，又加上月生晕船要休息、岛上药店很不好找、节目组的船出了点意外要重新检查修理，所以很晚才回来。” “啊，那真是波折，”普通的饭有多普通呢？想起那个过分的餐厅特色，雨宫声音沉下去，“【FIRST KISS】怎么样呢？” 都怪这个餐厅的名字，还真像在被问【初吻】。 “客人只有我们两个，菜单上也只有两个选项，免费的基础套餐、5000円的特别升级套餐。选的是基础。” “......是什么样？” “只有一道海鲜焗饭。” “怎么就只吃这个，”那还真是一般，但雨宫的嘴角却忍不住翘起：“都跑这么远，应该吃点好的嘛——那看来钱在这里就是这些用处？” “也许吧。” “你们昨天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上杉忍不住问。 月生一下子垂下眼皮，像是很自责：“因为我头晕，耽误了很久。” “怎么样，好吃吗？” “......一般吧。” 雨宫接不上话，只能继续默默抱着，她本来想的是邀请对方下次一起去呢。 因为头贴在一起，对方侧边的头发盖住了清泽大半视角，清泽突然在那片纷乱的黑色中看到了亮起的红点。 即使是这里也可能被装了摄像头！清泽立刻拿开肩膀上的手。 “怎么啦？” 清泽不知道她们怎么就能不计过往抱在一起，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意有没有摄像头......面对她的疑问，只能说：“出去吧。” 还是很怀念妻子身体的温度，但雨宫没有再要求，只是点点头。 外面空空荡荡，清泽走向洗衣房，清楚感觉到对方跟在自己后面。 “真是的，又怎么了？” 清泽不明白她这种嗔怪的语气，难道自己有说错吗？还有，她们什么时候是这么亲近的关系了？ 见对方皱着眉毛不是很高兴，雨宫紧张得失去笑容，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不行吗，有烦到你吗？” 说得那么夸张......清泽料想是说给观众听的，就不再理会。 雨宫追上去低头看她：“应该没有吧......？你现在不忙，我也才跟着你一会儿啊。” 清泽听不下去：“随便你。” “还在生气吗，要怎么样才能不生气呢？” 清泽放衣服的手顿住。 她怎么会，怎么能，问这种问题？ 雨宫看见妻子闭着眼睛神色痛苦，随后睁开眼睛，像是下定决心，很认真地说道： “和平的分开。” 想要输给你 “......” “离婚之后也能成为普通的朋友，这样不是最好了吗。” “都说了不想离婚了。” 绝对是在说谎，清泽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还是不相信？” 当然不相信。 雨宫看着不说话的她，也不知道到底怎样才好，两个人就都这样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最后她提议：“去沙滩上走走吧？” 清泽摇头。 “那去玩将棋？” 依然是摇头。 “别人可以，我就不可以。” 她口中的别人好巧不巧，是月生。 “不是这个意思，”清泽叹了口气，“可以，走吧。” 也许正好趁这个机会开始做朋友，她安慰自己。 -- “这怎么能这么走？”清泽震惊地看着向对角一格移动的桂马。 “怎么啦？” “桂马不是走前面的Y字吗？” “啊啊，是这样啊，不好意思——诶，可这样前面有步兵挡着诶。” “所以就动不了啊。” “哦......其他这些怎么移动也给我讲讲吧。” 于是除了步兵，清泽都一个个讲了过去。 “啊，知道了。” 又各走了几个回合，雨宫突然叫停： “等等，你这个是什么棋，我都没有？” 清泽愣了愣，忍不住笑出声。她都用龙马吃了三个棋了，对方竟然才注意到。 “从角行变的，自己的棋走到对方那边的三行的话，就可以选择变不变。” 雨宫倒吸一口气：“这么复杂，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有没有可以变身的棋呢？” “没有。”清泽很快回答她。 “哦......变身有什么用？” “移动的范围会变大,（逐个讲了一遍），所以有时候不会选择让桂马变身，因为原来能跳更远，不过到了不能移动的时候，就是一定要变的，”想着对方大概也不知道持驹打入，清泽继续说下去，“还有，吃掉的棋子也可以放回棋盘，放在任何对自己有利的位置。” “哦，”雨宫惊讶地点点头，“我有吗？” “没有。”清泽很快回答。 雨宫低头看的结果果然也是这样，她笑了笑，抬头又看到对方的小盒子上摆了一堆。 “为什么你不放进来呢？” “我习惯最后用。” -- 清泽一个个摆上吃掉的棋，把对方的王成功将死。 看对方还摸着下巴盯着死局，清泽出声道：“已经赢了。” 被宣告了失败，雨宫脱力向后倒去，几秒钟后才坐回来：“好快啊，明明你和她玩都玩好久。” 清泽想起早上和月生玩的时候，自己有多累。 虽然简单就取得胜利让人心情很好，但也要照顾到别人的心情，于是她提出“玩别的也行”。 可雨宫摇摇头：“我才刚刚会玩呢。” 重新摆上棋子，雨宫开始照搬对方的行动。 “等等等等！” 看着对方突然伸手要吃掉自己的角行，雨宫心痛得赶紧出手阻止。 “重新来重新来，我不走刚刚那一步了。” 虽然只赢了对方一次，虽然对方是个新手，虽然知道对方的成长有可能很快，但清泽还是忍不住轻敌，使得脸上带有一副已经是胜利者的微笑。 既然跟着对方是不行的，那就要自己想，可雨宫研究来研究去，始终没有任何“就走这一步了”的感觉。 “到底要怎么走呢？” “快了快了——啊！”雨宫看到另一边的飞车，灵光一闪。 她又走回了之前那一步，跟着移动了第四排的步兵。 对方就如之前那样用角行过来吃掉了自己的。 而雨宫就用飞车过来吃掉了她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对自己这一步非常满意——回过神一看对方移开手的地方，那个位置什么时候又有一个角行！自己的飞车不就又是危险！！ 雨宫看了两遍全场的棋才反应过来：“为什么现在就放进来，不是说最后才用的吗？” “现在想用。” 对方这一变化让她措手不及。雨宫惊慌了一会儿，很快冷静下来，自己的飞车躲一躲不就好了嘛。 雨宫右移飞车一步，放了心。 对方又是一个大动作，竟然！竟然把后面的香车吃了！ 真是顾头没顾脚，雨宫心痛地看着被拿走的香车，还有在对方变身成功的龙马旁边，自己危险的桂马...... 现在还只是开始，后边的变数可能还有很多，但看着对手那副备受打击的样子，清泽真的忍不住笑声。 “玩别的也行。”她又说了一次。 可雨宫还是不服输：“不要。” 雨宫硬着头皮玩了下去，可是形式越来越不乐观......她偷偷看了看对方，动了点小心思。 “这怎么能飞到这里来呢！” “哼嗯～” 清泽无奈地默许了她这一违规操作。 ...... 看到对方把棋下到了格子外，清泽无语地笑出声。 雨宫陪笑几声，继续越狱，可又总是能被对方堵住。 同样的招数又用了几次，对方突然不再下这边的棋子，等发现不对的时候，败局已定。 “啊——” 雨宫趴在桌子上，不愿意接受现实。 她嚎叫着表达不满，头顶却突然多了一股压力。 老婆摸自己了！雨宫瞬间没了声音。 但那让人心动的手收回得太快了。 雨宫坐直身体，含蓄地向对面发送渴望的目光...... 可对面头都没有抬，简直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玩别的吧。” “不要，就玩这个！” 棋局再度开始，而雨宫一心想要输掉。 等自己输了...... “哼——输了。” 然后偷笑着投入向自己张开的怀抱。 “没事的，因为是刚玩嘛。” “哼——怎么都下不过你。” 要趁机往脖子里多蹭几下。 雨宫想着想着，又幸福了。 已经走了有七八回合，雨宫发现有点不对劲，自己怎么一个棋都没被吃？ 观察了一下，雨宫知道，她正在放水。 不——要——啊——不要在这时候体贴啦—— 有点不对劲...... 清泽缓缓看了雨宫一眼，又看着那再一次打破她预期的移动——正常来说应该没有人会放着飞车不吃吧？ 难道说，她故意要玩得这么烂？ 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啊......清泽有信心在棋盘上取胜，但在棋盘外，她知道，她不得不小心这个女人。 感受到对面的注视，雨宫微微抬头——怎么这样盯着我...... 是明白了对吧？ 雨宫脸颊发热，斜斜垂下头藏住笑容。 “两位在玩将棋吗？” 清泽望过去，对二阶堂点点头：“嗯。” 而此时的雨宫不会想到，她和妻子的幸福将棋时光会因为她的到来戛然而止。 二阶堂带来了可以向节目组拿回手机的信息，此后的半个小时，雨宫站在树下，看着老婆在电话里沟通工作上的事，一句话也插不进。 “找白鸟去，她会解决好的。” 她已经是第二次说这句话了，表情和声音也明显带着些不耐烦。 “嗯，那你先记下。” “真忙啊，”雨宫猜接下来大概有个停顿，赶紧插话，“这几天不在有好多事要处理吧？” “......”对方短暂地瞥了一下。 是自己这句话太没意义，太闲话吧。根据反馈，雨宫立刻调整策略：“慢慢来，不要着急，还有爸爸在呢。” 清泽背身，继续嘱咐秘书：“玛利亚夫人的生日快到了，要准备一些礼物，记得不要写伊藤，她最近离婚了，很讨厌听到丈夫的姓。” 左耳听到手机里秘书的应答，右耳却听到风吹来的“你什么时候对我能像对别人一样上心呢”。 哪里还不够上心呢？清泽这样想着，继续向秘书传达要做的事。 侧过身，余光中旁边空无一人，视线朝地上的脚印追去，雨宫越走越远。 “社长？社长？” “啊，抱歉，刚刚说到哪儿了？” -- “以后请叫我清泽夫人！”雨宫一进门，便对在座的大家宣布，但其实只有上杉和月生。 “诶？”上杉第一个回应，“在这里用夫人，又不是什么NTR爱好者。” “不好意思，我这是纯爱。” 上杉笑着，然后向一直没说话的月生：“她这是又受刺激了。” 出发看日出 收到节目组通知，明早所有人要去岛上最高点看日出，请大家早睡早起，四点准时在大厅集合。 但是清泽躺在被窝里，忘不掉雨宫社长给自己打了好几通未接电话后，发来的【为什么不接电话？】 突然的电话到底是想说什么呢？反正不会是像对宝贝女儿那样温柔又捧场的感觉就是了。 清泽又回忆了一遍下午依稀听到的几句话，“我一拿到手机就给你打电话了”“爸爸你就别担心了，这里很好的”“那是当然了”——父女关系真是好。 节目是否已经播出了呢？是不是看到节目里被“欺负”的女儿打过来兴师问罪？ （铃声） 清泽吓了一跳，手机没拿稳摔到床上，她着急地给手机静音，周围恢复了之前的寂静后，她冷静下来看着拨打中的界面。 第二十一秒，对方挂断了。 之前几通是手机被收走接不到，但这次，的确是清泽不想接。 铃声的恐惧消失没多久，清泽又害怕起来：既然社长下午已经和她通过了电话，肯定知道自己是能接到的吧？ ...... 是啊，她是不想接，不接了，并且以后也不会接！反正都要离婚了，又何必接他电话呢！ -- 临近四点，陆陆续续人都到齐了。 根据节目组给的指示，她们要按缘分来决定登山搭档，具体就是看那两位选的绳两端属于同一条。 “你觉得哪一条是你呢？” Alpha这边都已经选好了，在她们那边开始之前，雨宫站在清泽对面问她。 “......怎么可能知道。” “你推荐哪一条呢？” “自己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真是理性呢。”上杉吐槽。 “我推荐这条，感觉会是我的！”深田插话。 “我才不想知道！” 这不有点打情骂俏吗？清泽想。 三人决定好后，结果公布： “我们果然很有缘分呐，老婆！”二阶堂拉着绳子把上杉抱紧。 “缘分！”深田手臂张成【W】形，却被雨宫打了一下。 这就是天意，清泽觉得，不让她们在一起。 于是这样的三组，穿上各自颜色的荧光马甲，又被工作人员戴上贴身的收音设备，上了各自的车。 和前天的首次约会一样，不带电子导航的汽车、只提供标记过目的地的纸质地图。 识读有些困难，但大家找到了更方便的办法——跟着开走了的白色车子。 不愧是有过一次经验的月生，指挥得又快又准确。 虽然分为三组，但登山路线都是统一的。 “呜哇，真是高啊！” 听二阶堂这样说，雨宫和深田凑过去看。 “啊！” 突然间，雨宫尖叫一声，转身扑进了清泽怀里。 “没事吧？”深田问，但没得到回答。 被抱了很久，而看那边也不过是普通的山腰景色：“......至于吗。” 闻言，雨宫抬起头，眼中带着怨怼。 “谁都没被吓到啊。”清泽继续说。 她们六个，加上一前一后两个摄像，谁也没有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嘛嘛，”二阶堂笑着凑过来，“这种事因人而异的嘛。” 就是夸张，但对方在二阶堂说完后竟然似乎更加理直气壮，最后一个人去了另一条小路。 “哎——”深田想要叫她回来。 不过被清泽拽住手臂，愣着看着她追了过去。 “确实不至于。”人走远后，二阶堂又说。 “可也不用这么冷嘲热讽吧？没看见人家都发抖了吗？”上杉摇摇头，“真是不解风情，安慰一下能怎样，竟然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但是你们有时候太作了——”二阶堂迅速捂住嘴！ “你说什么！” 月生转过身，淡淡开口：“不是踩不稳，感觉快摔下去吗。” “这样啊。”深田目光从那边拉拉扯扯的两人身上收回，看了看月生，把脑袋倒在她右肩上。 -- “你要去哪儿？” 她不回答，清泽快走几步拉停她：“你这样很危险！” “不用管！”雨宫想甩但没能甩开，只能用眼睛瞪着她。 “你给我适可而止吧！” “什么适可而止！”雨宫狠狠挣开，“你觉得我是故意的吗？” “不然呢？你可从来都不恐高，出去玩也都很享受那些刺激的项目，从来都是笑着的，现在看个风景吓成这样，合理吗？” 雨宫大幅度地呼吸，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清泽：被气得无话可说吗......？是被问得哑口无言吧。 雨宫：虽然很生气，但是，啊，她都记得，她好爱我～ “回去吧。” 雨宫经过激烈的内心斗争，最终甩开她留在原地：“不要啊，你怎么可以一点都不关心我，还以为我是故意的呢。” “......那对不起，我错了。” 这还差不多。 “如果你真的很害怕。” “什么，”已经走过去的雨宫顺势更靠近一点，抓住了她的手，“你补上这一句算什么？” 清泽边抽手边回去：“哼，什么都不算。” “你冷笑什么，你是不是还不相信我！？” 草莓味牙膏 “哦，来了。” 深田一说，大家都看了过去。 因为耽误了大家的时间，清泽首先道了歉，雨宫跟在后面更轻松地说了声“对不起”，对面说完“没关系”“没有的事”后，她们又开始上行。 但两个人的吵架还没有停止—— “就算是真的，你会被这样吓到，那也是太可笑了。” “害怕是什么能控制住的反应吗？我连害怕都要被你嘲笑了吗？”就算不是我的老婆，就是陌生人第一反应也是安慰吧？可雨宫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对方抢走了说话机会。 “不是嘲笑，但你也太不一样了，未免也太胆小，还是偶发性的胆小。” 气得不知道怎么说回去，雨宫嘴角抽动好一会儿：“是真的很吓人！” “哼。哦。” 这短短两个音，又把雨宫气得够呛：“你不要这样！” “......” “我在那边吓得腿都软了抱住你，你就不能好好安慰安慰我吗？” “不是都任你抱了——再说是你自己要过去看的。” “你能不能，温柔一点——”对方的移动速度和语速一样快，雨宫渐渐没有力气，“慢点啦！” 被强制拉住衣服，清泽不得不“等”了一会儿。 “那就算安慰啦？你明明可以做得更多一点。” 不想回答，清泽看向另一边回避了一下。其实不是不可以，只是当时一想到摄像机在拍......就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做。 “我又不是你老婆。” “我们有离婚吗？” “哼，”以后不就离了，“别人牙龈出血竟然问是不是草莓味牙膏。” 啊？雨宫摸不着头脑...... “这么突然说这个？” 清泽摇头：“没什么，只不过突然想起来很无语就说了一句。” “......有什么好无语的啊？这都，”有点久远，雨宫不记得是两个月前，还是三个月，或者更远一点，“多久之前的事，你记到现在？” 清泽闷头走着。 “所以当时你没理我，这么不满？” “谁看到泡沫里有一点红色会觉得是不是草莓牙膏啊？” 看着对方激动得摊开手，手掌随着声调一抖一抖，雨宫有点想笑，她也这么做了。 清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笑什么？ “妻子间说说话怎么了，就是要这样互动才正常啊，难道像你一样一句话都不说吗？” “说点有用的好吗？整天净说些无聊的话。如果是草莓味牙膏，那就会是整个粉红色的泡沫——”她们两个人就要因为这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吵得那么认真吗？还是被摄像机记录的情况下？清泽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下去，“白色泡沫有一点鲜红，怎么可能是牙膏呢？” “什么才叫有用的话呢？我是在参加智力考核吗？回答错误就要被你忽略！”虽然在说的是牙膏，但雨宫已经想到自己别的委屈，脚步变慢，染上了哭腔，“我只是当下一想到就说了，只是想轻松地和你聊聊天。” 底气不足，清泽声音很小：“有什么好聊的......” 尽管委屈很多，但雨宫还是说回原来这件事：“因为想见你，我早早起床去找你，对着正在刷牙的妻子，看到异常的红色，啊，觉得正好有一个话题可以开启，‘换了草莓味牙膏吗？’，就这样问你了——” 这些的话比运动还让人流汗，听着旁边的人似乎要哭了，清泽赶紧看过去，就在对视的那一刻，她的眼泪掉下来，也再次扑过来。 这次清泽有好好抱回去。 “好了，对不起，对不起，”她手还顺了几下，“是我错了。” 雨宫死死抱着，眼泪被对方的衣服吸干，嘴也渐渐由哭转压抑不住的笑。 她借着悲伤脑袋钻来钻去，拥得更紧，最后离开前还用嘴唇蹭了一下妻子的脖子。 看见对方在笑，清泽觉得大概是没事了。 看对方似乎没察觉什么，雨宫后悔刚才没有更过分一点。 “知道错了就好。”雨宫挽上她继续前进。 ......清泽渐渐觉得不对。 “为什么非要在我出门的时候聊天？”还要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 她们停下，看着彼此。 “时间是关键吗？” 清泽还在等她说得更清楚，但深田插了进来。 “翼酱，我们不是才是搭档嘛！” “欸！”雨宫被她推着向前，无法停下，只能不断回头看着妻子越来越远，“等等，等等！” 清泽双腿紧绷，决定完不追上去后，她回头，后面的三人正好走到眼前。 “不好意思了。” “没事。”月生轻轻摇头。 二次约会的序幕 上山的路程很短，雨宫不情愿地即将成为第二个到达山顶的人，而后面，她看不见人的影子。 “快来，天快亮了！” 扒着楼梯扶手的雨宫被深田扯上去，迎上一股潮湿的海风，眼前第一次见的绀碧色天空很震撼，但她并不十分高兴。 “我还是想和我太太一起看。”语毕，雨宫沉默地盯着深田，意思很容易理解，就是一路上都在说的【为什么要拆散她们】。 看她不说话，雨宫还以为她终于听进去了——深田突然抱住头：“真伤心呐。” 五分钟后，其余四人姗姗来迟。 应着拍摄人员的要求，大家配合拍摄了赞叹日出的镜头，当然还有几句鼓励来这里旅游的台词。 也许是因为山顶风太大，后面的拍摄回到了山腰上进行。 白色的遮阳布，熟悉的电子显示屏，远一点还有一辆特制的冰淇淋车，被装饰成了满满度假气息的样子。 二阶堂冲在最前面：“一支2000円？好贵啊！不过买得起。” 清泽站在后面，仰头看着菜单上的文字，虽然她是个有些难以做出抉择的人，不过冰淇淋的口味这种事，她目标还是很明确的，至于为什么现在一直不把头放下来，那是因为那个人就在她旁边。 本来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吵架就吵架，要么互相看不顺眼、要么谁先认错就罢了，可是现在吵到一半被打断了，都还没吵出个所以然，这样不上不下的要怎么样呢？ 这么多人都在场，总不能直接说“我们继续吧”吧？ 说到底，还是对方不好。靠是靠得很近，但到现在都没主动说过一句话，清泽拿不住究竟是怎么个态度，所以一直不知道怎么办。 电视广告，大概15秒，很短呢！很短呢～15秒，不认真想的话...... 因为深田嘀咕的声音，雨宫满脑子都是那个魔性广告，停不下来，停不下来～ 完全没注意身旁那人是什么样的心情。 自己是香草，她的是草莓。 清泽盯着顶上那柔软下垂的尖端，迟迟没有下口。 她已经太久没有吃过这种雪糕了，不管是普通快餐店的，还是贵价人气店的。 而这最上面的第一口，她就更是陌生了，因为对方买的口味总是和她不同，而她又总是要也尝尝味道。 清泽又瞟了一眼，草莓、香草——就是要这种均匀的粉色才是草莓味的东西嘛...... “你不吃吗？”雨宫问。 清泽看看她，又看看已经开始化掉的冰淇淋。这样问......不是要吃的感觉。 吃了。 虽然仍然有些不属于自己的感觉，咬掉的一口含在口腔，喉咙因为紧张闭得很紧。但看对方，完全没有在在意的。只是自己想太多。 也许是情绪能影响味觉，清泽觉得这冰淇淋越吃越难吃了。 妻子的情绪突然有些低落。 雨宫感受到了这一点，却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不高兴呢？ “接下来请由我来为大家粗略介绍一下今天约会的项目......”车上穿着冰淇淋玩偶服的人走到了显示屏前，与此同时屏幕也亮起来，随着她的口述以图片的形式展示了这里的缆车美景、丛林漂流、特色野炊、体验工坊。 “......虽然有些也是需要钱才能解锁的项目，但如果没得到约会机会的话，也是没有办法的，所以！大家请一定要赢得比赛的胜利！” “什么比赛？”雨宫和二阶堂异口同声。 “感谢两位这么积极，我正要介绍。首先，请三位Alpha站到前面来，”冰淇淋人又招招手，“请再前面一点，嗯，OK。比赛依旧是搭档的形式，请各自站到希望成为搭档的Alpha身后，就算已经有人也没有关系。一个小提醒，这次的比赛和体力有关哦。” “哇，”旁边的深田感叹着，超不经意叉腰，让背看起来更宽，“谁会选我呢？” 清泽双手恭敬地握在了一起，她向来清楚，体力对抗不是她的长处。不被人选也......她不会选吗？ “老婆我相信你！” “清泽桑不用说点什么吗？” 似乎因为是唯一没说过话的人，她被冰淇淋人点名了。 “不用。” “好吧。” 尽管看不见身后，但可以听见声音。 深田也因此发出怪叫扭来扭去。 “好的，三位都选择好了，Alpha们请转身吧！” 机关算尽空一场 “你好。” “......谢谢。” 起身捋好头发的过程中，清泽又朝那边看了一眼——雨宫笑着正和二阶堂握手。 没关系，能想到。嗯，所谓一直在身边已经是过去式了，她知道......可清泽还是忍不住冷笑，现在怎么不装了呢？镜头前的人设不统一一下吗？ 小爱，清泽联想到她对她的称呼，看来是很早就已经很亲近了呢。 “噢，很高兴嘛！” 清泽看着深田的目光几乎想杀掉她，自己这是很开心的样子吗？不过顾虑到月生：“高兴。” “没想到大家组合得这么顺利，”冰淇淋人似乎觉得很可惜，“那现在就进入比赛吧，请Alpha抱起各自的搭档，维持深蹲的姿势，请战胜其他人，坚持到最后哦。” 冰淇淋人还没说完的时候，清泽就听到那边惊喜的声音，即使知道是有克制过，但也实在是太明显了。 虽然清泽也认为大概率是二阶堂获胜，但这么早就提前庆祝实在是不太聪明的行为——哼，自己也就能不爽两句了，反正胜利是她们的。 抱起月生，然后蹲下，不知道距离冰淇淋人的那句“开始”过去了多久，大腿迅速酸胀的感觉告诉清泽，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反正都要输，在变得更累、脸更红之前......觉得对方大概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后，清泽站起来，再侧身把她的脚放回到地上。 “对不起。”没能给她胜利。 “没关系。” 然后，她可以好好观战了。 那个人看了这边一眼，随后继续用热切的眼光注视着对方，不知道不断在说什么，但大概是在激励。 深田很快也坚持不住，毫无悬念地，二阶堂是坚持最久的那一个。 雨宫在深田放弃的那一刻欢呼起来，但二阶堂没有立刻放下她，而是又做了三个蹲起，炫耀自己的实力。 清泽和大家一起鼓着掌，在看到对方欢欣雀跃地夸奖二阶堂“真厉害”的时候笑得更苦涩。 她放下手把头转向另一边，却不小心和月生撞到了视线，又只能快速收起不好看的表情、让脸回到正前方。 “比赛并不是到这里就结束，接下来请交换角色，依旧是请坚持到最后，不过这次就不用保持深蹲的姿势了。” 真是出人意料的规则，那个人抱怨的声音最大。 也是，本来都以为赢了，现在，二阶堂还是最高大结实，即是最重的那一个。 清泽认为自己大概从婴儿长成孩童后就没再被横抱在怀里过，现在被这样抱起来，她很羞涩，而偏偏这场不用深蹲的对决又会持续更久。 原来的赢家现在成了最先失败的一组，就是上杉和月生的对决了。 因为离那两位的焦点比较近，清泽头更往后，想要躲在月生后面。 这一举动让对方好心地抱得更紧，但结果是起了反作用，清泽更不好意思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旁边传来上杉的痛苦的“嘶嘶”声。 清泽看见上杉松开手立刻抖起手腕，像在缓解某种疼痛。 “赢了。”清泽在她耳边说。她想下去，但对方没有任何松手的迹象。 “应该和时长有关，要再久一点。” 【坚持到最后】，清泽想起冰淇淋人的用词，比了两次又只有一组赢家......月生说的很有道理，清泽只好点点头，继续局促地待在她身上。 虽然她不在意输赢，但总不能不让搭档赢。 现在除了她们两个，大家都有空盯着她们看，清泽呼吸着带有月生气息的香气，头越来越晕。 “不会就要这样一直抱到天黑吧。”深田调侃着。 “哪有那么夸张。”月生回。 “时间应该够长了吧？”上杉问。 “也许吧，再等等更保险一点。” 清泽的希望又被月生扑灭。 “真厉害呀，坚持了这么久。”是二阶堂。 月生摇摇头，清泽能想象到她脸上得体又点到为止的笑容。 -- 终于舍得分开了。雨宫斜眼瞧着她们，怨自己既没能靠二阶堂获胜，又没能借这个游戏和亲亲老婆亲密接触。 “二阶堂1分07秒，雨宫3分38秒，共4分45秒。深田1分1秒，上杉5分52秒，共6分53秒。清泽34秒，月生6分22秒，共6分56秒。” 啊，真是细小的差距，雨宫感叹月生还真是厉害，要是早几秒放下来，就不会赢了。 既然自己没能获胜，雨宫只能开始祈祷清泽会选择和自己约会。虽然想想就不太可能。 “约会权依旧是只属于一个人，请两位商量下谁来拥有。” 清泽很快摊开手，表示让月生来。 “那我就收下了。” “嗯！” 节目组真是抠门，雨宫暗暗鄙视了一句，接着祈祷月生不要选她老婆。这个感觉很有可能，毕竟她已经和她约会过一次了嘛。 虽然没能有有趣的约会，但一起待在那栋小房子也还不错啦。 “我们一起吧？” 看着月生又向清泽发出邀请，雨宫目瞪口呆。 “嗯！” 嗖嗖小缆车 为什么？雨宫想要问她，为什么答应了？ “喔，看来已经有一对情侣了。” 深田的声音很刺耳。 为什么？为什么不反驳？ “恭喜两位，约会的第一项，就请坐上缆车好好度过吧！” 冰淇淋人做了一个请往后的姿势，就在她指向的地方，一块布掀开，露出下面涂着鲜艳红漆的小缆车，雨宫这才发现原来索道离她们这么近。 “要好好玩哦，”深田像母亲一样叮嘱，“小景恐高的你要照顾好她～” 恐高？雨宫对这个有些敏感。 对方听到这话后，立刻看向了身边的人，而后者摇了摇头。 她们从面前走过，雨宫没有放弃地一直盯着她，等待她能抬起头看看自己，做些解释，回答自己的为什么。 可是什么都没有，清泽扶着月生上缆车，和她坐在了同一侧。 缆车已经上了索道，没有办法挽回。雨宫怒气冲冲地看向冰淇淋人，心里大骂这是什么破节目！要破坏她们幸福的小家庭吗？真要气死人了！ “哎哎！”上杉突然拍她，手指向后面，“哎呀错过了，她刚刚回头看你来着。” “什么！”可雨宫盯得再用力，也只能看到她和别人并肩而坐。 真是遗憾......雨宫感觉她们像苦情的鸳鸯。 “一次都没能约过会，大家只待在房子里很无聊吧？这边统计了到昨晚十点为止，这三天大家在镜头前出现的时长、说话的时长，第一位的人也会有今天同样的约会权，而这个人现在就在这里！” 自己，好像有可能...... 屏幕展示着统计的效果动画。 “深田也，让我们恭喜她！” “太好啦！！！” 雨宫先是绝望地闭上眼，然后立刻打起精神看着手握约会权的女人。 “恭喜你。”二阶堂向深田祝贺，被她用力抱住拍了拍。 “哇，真是惊喜，”深田像一只骄傲的公鸡，十分嘚瑟地走到两个Omega中间，“谁要和我去约会呢？” “我！” 雨宫期待地看着深田。反正都是在这儿的约会，只要能留下来...... “真的吗？”深田也转向她，略略低头营造出了上目线大眼睛。 “嗯！” 只要在同一个景点，最后到底是谁和谁约会不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上！ 嘿嘿嘿，亲爱的，我马上就要来找你咯，哈哈哈哈...... “去约会吧！” “欸！”“欸！”“欸！”三个人同时惊讶。 上杉吃惊地看了看深田，确认面前的手确实是在邀请自己：“我？” “嗯！” “哇，”虽然还不太了解情况，但上杉还是很高兴可以出来找乐子，“太好了。” 二阶堂委屈巴巴地凑过去：“老婆你是要丢下我去跟别的Alpha约会吗？” 雨宫也拉过深田：“为什么不选我？” 对方向内努嘴，带着笑意望着她：“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等下次你真的想和我约会我就会选你的。” “去玩玩而已，”上杉听到这边的对话，“想什么？” 虽然选谁是她的权利，但计划被破坏，雨宫胸闷气堵，她远离深田走到上杉旁边：“没什么，好好玩吧。” “我会很想你的！” 窒息的拥抱下，上杉快要窒息：“松手！松，手！” 缆车越飘越远，某一个瞬间，二阶堂一下子从油画里伸长手臂的人变成一边说着“回家吧”一边走人。 “小爱一点也不担心呢。” “啊，”二阶堂回头看了一眼，晃着身体，继续脚步轻快地下山，“那当然了！” 雨宫点点头，觉得自己应该向她学习。 众目睽睽下被拒绝多受伤啊，老婆只是太善良而已，能答应就代表没事，要是心虚——如果她对月生有意思，肯定会借着约会光明正大亲近人家！ 不不不，雨宫把自己走弯的思想拉回来，老婆只是不好意思拒绝而已，肯定是这样。 至于月生景...... 只是没有别的人选而已！ 想想仅有的三个Alpha，深田已经有了失败的婚姻，二阶堂又轰轰烈烈在爱上杉，可不就只剩她老婆了嘛。 而且，她们有过约会的经历，可能这样更熟悉更没有负担吧？ 似乎要把自己说服，但对立的思想一下子反扑，急需发泄的出口，雨宫拍上二阶堂肩膀： “为什么她要选我老婆！” 二阶堂被她吓了一跳，身体一动不动。 “不是，都约过一次会了，她怎么还选她？不知道这样很让人误会吗！没看到我对她这么主动吗？我这个妻子都不准备和她离婚呢，她怎么现在就插一脚进来？” “额，额，嗯。”二阶堂手指无助地摸着嘴唇，看眼色点了点头。 “哇，真是过分，”对月生的怒气消了后，雨宫转而又要发泄清泽那边的，“还有我那个老婆！又和她约会？我呢？我呢！” “她和别人约会不就是拒绝我和约会吗！她不知道吗？在外面见客户见长辈就算了，到这里还要和别·人·约·会！哇——我真的...” 二阶堂用上手持小风扇：“消消气，消消气。” “谢谢，”雨宫左右转头让风均匀降温，“以后，我说以后。” “嗯嗯。” “如果她再和月生约会，我不会原谅她的。” “嗯。” 仔细想想，雨宫觉得自己有必要说得详细点：“我是说如果她们连续约会三次哦。” “嗯。” “不过不管下一次是谁有约会权我都不会原谅她的哦。” “嗯，”二阶堂还是十分有眼色的，“感觉应该不会的。” 听到同样的想法，雨宫笑起来：“我也觉得！” -- 缆车内，清泽望向月生：“我以为你不会再想选我的。” “......为什么？”月生极快地瞥了她一眼。 清泽没有继续盯着她，眼睛也为了思考滑向角落：“因为之前约会，怎么说呢......看起来，对你不太有兴趣的感觉？就是......” 在清泽想到怎么说更好之前，月生轻声笑起来： “还可以再了解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