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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透过电动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时,季砚川已经系好了袖扣。他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描摹着阮眠熟睡的轮廓。

    宝宝,他俯身在她耳畔低语,该起床了。

    阮眠迷迷糊糊地往被子里缩,却被季砚川连人带被抱了起来。她像只被惊扰的猫般睁开眼,在看到窗外大亮的天色时瞬间清醒。

    几点了?她声音里带着晨起的软糯。

    九点二十。季砚川把准备好的连衣裙放在她膝头,莫奈特展十点开场,我让他们延迟了半小时。

    阮眠抓着裙摆的手指微微发颤。她已经三个月没踏出别墅大门了,光是想到要面对人群就感到窒息。

    季砚川单膝跪在她面前,捧起她发凉的指尖: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他声音低沉而坚定,只要你觉得不舒服,我们立刻回家。

    这句话像根救命稻草,让阮眠勉强点了点头。

    加长林肯停在美术馆VIP通道时,馆长亲自撑着伞迎上来。阮眠死死攥着季砚川的西装下摆,指甲几乎要刺透昂贵的面料。

    季先生,季太太。馆长恭敬地欠身,按照您的要求,今天上午闭馆接待。

    空荡的美术馆里,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回响。阮眠渐渐被墙上的画作吸引,在《日出·印象》前不自觉地松开了季砚川的衣角。

    你看...她声音轻得像羽毛,这里的笔触...

    季砚川站在她身后半步,目光从画作移到她发亮的眼睛上。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下来,为她镀上一层金边。她谈论艺术时整个人都在发光,语速变快,手势也变得生动。

    莫奈对光影的处理...她指着画中港口的倒影,指尖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弧线,这里用色多么大胆...

    季砚川不动声色地打开手机录音。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说这么多话,他要把每个字都珍藏起来。

    走到《睡莲》系列前,阮眠突然停下脚步。季砚川看到她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是被什么击中了心脏。

    怎么了?他低声问。

    阮眠摇摇头,声音有些哽咽:太美了...你看水面的层次...

    季砚川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发顶:比你的《雨巷》系列如何?

    这是她去年完成的系列画作,至今锁在画室最里间的保险柜里。

    阮眠惊讶地转头看他:你记得...

    当然。他吻了吻她泛红的耳尖,你画的每一笔我都记得。

    接下来的参观中,阮眠渐渐放松下来。她站在《鲁昂大教堂》前,滔滔不绝地分析莫奈如何用色彩表现不同时段的光线变化。季砚川安静地听着,只在适当的时候提问,引导她说出更多见解。

    这里用橙色表现夕照...她指着画中教堂的尖顶,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声音戛然而止。

    季砚川握住她悬在半空的手,带着她继续描摹画中的线条:然后呢?

    阮眠抿了抿唇,在他鼓励的目光下继续道:橙色里掺了赭石色...让光线看起来更...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发现季砚川根本没在看画,而是专注地望着她。

    你比这些画好看多了。他坦率地说。

    阮眠的脸瞬间红到耳根,却忍不住翘起嘴角。

    参观结束时,馆长捧着一个丝绒盒子走来:季太太,这是您刚才特别欣赏的那幅《睡莲》的限量版微喷...

    阮眠不知所措地看向季砚川,后者从容地接过礼盒:谢谢,我太太很喜欢。

    回程的车上,阮眠抱着礼盒,像得到礼物的小孩般雀跃。季砚川看着她泛着红晕的脸颊,突然说:下个月,我们办个展吧。

    什么?

    你的《雨巷》系列。他握住她的手,就在这家美术馆。

    阮眠惊慌地摇头,却被季砚川用手指抵住嘴唇。

    像今天这样,他声音低沉而蛊惑,只邀请你想见的人。他吻了吻她颤抖的指尖,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阮眠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突然觉得,或许她真的可以尝试着,让自己的画被世界看见——只要有他在身旁。

    参观结束正要离开美术馆时,阮眠突然在台阶上停住了脚步。季砚川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见她正望着西斜的太阳出神。十月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温柔地包裹着美术馆门前的梧桐树。

    砚川...她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口,声音比平时多了几分雀跃,我们...能不能...

    季砚川低头看她,发现她眼睛里盛满了细碎的光:嗯?

    我想野餐。她说完立刻低下头,像是为自己的任性要求感到羞赧,就...就在院子里...

    季砚川看了眼腕表——下午三点二十,原本计划回公司处理并购案的。但当他看到阮眠偷偷从睫毛底下瞄他的期待眼神时,所有行程都在脑海中烟消云散。

    好。他干脆地答应,掏出手机拨通助理电话,把四点的会议推到明天...对,现在就去准备野餐的东西。

    阮眠惊讶地抬头,眼睛亮得像星星。季砚川忍不住捏了捏她泛红的脸颊:这么开心?

    她点点头,嘴角扬起一个罕见的灿烂笑容。季砚川怔住了——这个笑容比美术馆里所有名画加起来还要珍贵。

    黑色轿车驶入别墅大门时,管家已经带着佣人在后院忙碌起来。阮眠像只兴奋的小鸟,扒着车窗看他们在草坪上铺开红白格子的野餐垫。

    慢点。季砚川笑着扶住差点绊倒的她,又没人跟你抢。

    阮眠不好意思地抿嘴,却还是忍不住小跑到野餐垫前。她跪坐下来,好奇地翻看篮子里准备好的食材——新鲜的三明治、水果沙拉,还有她最爱的蓝莓司康。

    季砚川脱下西装外套,卷起衬衫袖口:想吃什么?我烤给你。

    阮眠眨了眨眼:你...亲自烤吗?

    不然呢?他已经走向管家刚架好的烧烤架,难道让我太太吃别人烤的东西?

    佣人们识趣地退到远处。阮眠抱着膝盖坐在垫子上,看着季砚川熟练地翻动烤肉的样子出神。阳光穿过梧桐树的枝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专注的侧脸比平时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烟火气。

    尝尝。季砚川突然转身,递来一串刚烤好的牛肉,小心烫。

    阮眠凑近吹了吹,小心地咬了一口。肉汁在口腔里迸开的瞬间,她幸福地眯起眼睛:好吃...

    季砚川眼神暗了暗,突然俯身吻掉她嘴角的酱汁:确实好吃。

    阮眠红着脸往后躲,却被他揽住腰拉进怀里。季砚川就着这个姿势喂她吃完了整串烤肉,时不时偷个吻,惹得她小声抗议。

    砚川...她突然指着天空,你看。

    夕阳将云层染成了莫奈画中的颜色,粉紫与橙红交织,像是打翻的调色盘。季砚川低头看着怀里人映着霞光的侧脸,突然觉得,或许这就是他拼命工作的全部意义——为了守护她眼中这片纯净的光。

    下次,他吻了吻她带着烤肉香气的发顶,我们去普罗旺斯看真正的薰衣草花田。

    阮眠惊讶地抬头:真的吗?

    只要你愿意。他认真地说,去哪里都可以。

    阮眠把脸埋进他胸口,小声说了句什么。季砚川没听清,低头追问:嗯?

    我说...她鼓起勇气抬头,眼睛亮晶晶的,我喜欢你。

    这句话像一颗糖,在季砚川心尖上化开。他收紧手臂,将人搂得更紧:再说一遍。

    阮眠却害羞地摇头,转而拿起一颗草莓塞进他嘴里。季砚川咬着草莓,突然将她压倒在野餐垫上。

    回家再说给我听,他咬着她的耳垂低语,在床上。

    夕阳西下,梧桐树的影子渐渐拉长。佣人们早已识趣地退到室内,只留下烧烤架旁交迭的人影,和草地上被遗忘的、沾着草莓汁的野餐篮。